================= 书名:一直很安静(韩版花样男子) 作者:秋陌 文案: 韩版花样男子衍生同人,男主尹智厚。 -------------------------------------------- 很多年之后,尹智厚才知道,在属于他的回忆里,还有这样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有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只是他一直都错过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安知,尹智厚 ┃ 配角:宋宇彬,夏在景,闵治浩,闵诗苑,闵瑞贤,金丝草,具俊表,秋佳乙,苏易正 ┃ 其它:韩版花样男子 ==================   ☆、一、二   【第一章】   Pub里灯光昏暗,却又照的每个人的脸神采奕奕——除了坐在角落里看书的尹智厚。   他的手随意地翻着那本诗集,偶然看到一些熟悉的句子,食指轻轻触摸着那些小字,触感柔和,却一字一字的刺痛了他。宋宇彬今日和他一样出奇的安静,没有加入那边的四人扑克混战。   “呵,又赢了。”金丝草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时,终于勾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不就是个平民游戏么,得意什么。”   “反正具俊表你每次都是垫底才会这么说。”   “佳乙以前也玩过的吧,怎么今天总是输?”苏易正看着坐在对面的佳乙,她额前的发丝因苦恼而给自己抓的乱糟糟的,他不由一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呀,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具俊表有些惊讶。金丝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迟钝的表现。   “啧啧,F4的孤家寡人只剩下我一个了吧?”宋宇彬打趣道。   “还有我。”尹智厚的眼睛还盯着书本,却是淡淡地开口了。   宋宇彬看向他,目光复杂。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在景姐了吧?智厚前辈没有联系过吗?”   “没有,已经分手了。”   金丝草看着他淡然的表情,试图从其中找出什么情绪,可是真的只有淡然而已。难道是因为性格不合?   “我就说了吧,你和Monkey的组合太奇怪了。”具俊表拍拍智厚的肩膀,“没关系,我具俊表大人给你找个更好的。”   “算了吧,我累了。”尹智厚看着桌面上染了酒渍的红心A,灯光洒在上面,泛黄的硬纸上爬满了褶皱,大概是刚刚具俊表愤怒地抓出来的吧。   “智厚,和夏在景在一起你会感觉累吗?”宋宇彬单手托着酒杯靠在墙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苏易正抬起头注意到他。   “恩?”‘我累了’和‘我们分手了’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说”捏着酒杯的力度突然变大,好像要碎了,一番心理挣扎后,忽然又平复下来,“算了,没事。”   。   “好像很晚了,佳乙,我送你回去吧。”苏易正抬头看看表,起身说道。   “唔”佳乙刚要开口说话,一双手抢先搭在她的肩上。   “不用麻烦前辈了,我和佳乙顺路,具俊表载我们过去就可以。”目前在金丝草眼里,苏易正就是盯着佳乙这只小绵羊的大灰狼,防狼需谨慎,亡羊补牢可就晚了。   苏易正无奈地看着自家女友被金丝草绑走,又看看地上喝得烂醉的宋宇彬,头疼极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醉成这样了。”勉强扶他到沙发上,宋某人倒在软垫子上就不省人事了。   正当苏易正转向这间屋子里另外一个清醒的人时,对方似乎觉察到什么,合上书好像没看到他求救的目光似的,留下一句“我走了”以及一个潇洒的背影就向外走去。   “喂尹智厚——”   3分钟后,两个人合力把宋某人装上了苏二少的跑车。   苏易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不时地从镜子里看后面闭目养神的尹智厚和昏睡的宋宇彬。   “你想说什么?”认识了二十多年了,尹智厚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晚我一直在想两件事。”苏易正嘴角一扬,“第一,你觉不觉的今天的宋宇彬有点奇怪。”   “”点头。   “一般情况下他做出这种反应只有两种可能。”   宋宇彬翻了翻身,尹智厚认真听着。   “你应该看的出来吧,说不定他爱上夏在景了。”   宋宇彬在梦中打了个喷嚏。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或许是他爱上你了。”   宋宇彬又打了一个喷嚏,尹智厚动作僵硬。   “另一件事呢?”尹智厚决定转移话题。   “好吧。”苏易正严肃起来,“你跟夏在景的事是假的吧。”   尹智厚望了望窗外:“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能瞒过你的眼睛不过竟然现在才发现,倒令人吃惊。”   “咳咳”苏易正掩饰性地咳嗽一声,那段时间正好刚从国外回来忙着追佳乙,没怎么注意。之前觉得有些奇怪,再想起他俩所处的尴尬境地,大概也能猜到,直到刚才说到宇彬的时候看他的反应,才确定下来。   果然是这样啊。苏易正在心里叹息,这事连最迟钝的俊表也觉得奇怪,F4的唐潢就这么被骗到了   尹智厚苦笑一声,回想起那天夏在景风风火火地跑到自己面前说要他帮忙。假装交往这种想法的确烂的可以,但在这种时候的确能最有效地避免尴尬。她需要一个光明正大地看着具俊表他们的位置,而他也希望不要让丝草有负担。人前站在一起,人后各做各的。这样的合作持续了三个月,夏在景忽然说已经不想再看着具俊表了。   他自己其实也想躲到哪个看不到他们的地方去,亲眼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不免有些失落,而他仍然是一个人,大概以后也就这样下去了吧;可是她很幸福,这样就好。   苏易正从镜子里就看到他的表情不对劲,不免有些内疚,“抱歉,当初不该劝你放手,至少争取过后不会有遗憾。”   车恩在那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吧。苏易正觉得自己和尹智厚的经历还真是像,都有一个视作年少时唯一温暖的初恋,却成为后来痛苦的源头,那时尹智厚遇到了金丝草,当时不明白他是真心的,直到一年后他自己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佳乙还在自己身边,这一点他很庆幸。就像自己以前厌恶的喜剧片爱情片一样,王子终于没有失去灰姑娘。   尹智厚唇边扬起微笑:“没有遗憾,该做的我都做了。”消防员、司机、模特、陪读还有那只没有送出去的戒指,他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具俊表吧。   “呵,真不愧是尹智厚,果然大度。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咳!”尹智厚被呛到了。我说你们一个一个的怎么比我爷爷还关心这种事,难道这是恋爱中的男人特有的症状?   “我可是说真的啊,我认识的女人绝对比具俊表认识的好。”   你就不怕佳乙听到   尹智厚沉吟了片刻,认真地开口:“女人我不需要,不如给我介绍几个助理吧。”   “什么?”一时有些跟不上某人的四次元思维,苏二少的车刹的突然。原本舒舒服服半躺在后排的宋宇彬一下子从座位上栽了下来,人倒是清醒了。   “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在这儿?”   苏易正和尹智厚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噤声了。   。   折腾了半天终于安全到家的宋宇彬把钥匙、钱包、手机统统往柜子上一摔,昏昏沉沉地趴到床上,脑子里全都是夏在景的影子。四个月前在纽约街头遇到了她,那时她正手脚麻利地解决了两个小贼,转过头来便看到他,短发显得更加清爽了,朝他笑了笑,毫不生疏地让他帮忙把人送到警署。两个人一起在纽约闲游了几个星期,开心时从游戏厅里打上一天一夜的游戏,烦扰时到酒吧里,看她自称学过调酒、把五颜六色的酒倒在一起给他喝,或者是在KTV唱着一些不着调的歌。   她一个字也没有提具俊表,他便也不说,直到那一天她的话把他吓到了:   “宋宇彬,帮我个忙吧!”   “你来当我男人。”   “咳咳,你别乱想啊,我是说假的啦。你要是不帮我,我怎么敢回去见他们啊。”   他很少拒绝一个女人,这大概才是第二次。   可是不久后,她忽然和之后智厚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笑着说我们交往了。   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难以置信,难以呼吸。他自己也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和别人在一起时,他装作不在意,心里却莫名地心烦意乱;他们分手了,他却又为她难过。   宋宇彬觉得他的头难受地快要裂开一样,脑子里全是那个人笑着的、生气的、潇洒地揍人的身影,挥之不去。可是恼人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   “什么闵诗苑,我不认识!”愤怒地回了一句,直接把电池抠出来连同手机一起摔到了地上。   【第二章】   两周后,尹智厚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看着屏幕里的具俊表等人在海边辽阔的背景下罗嗦不停,脑袋一歪,正了正,又歪了歪,终于直接倒在肩膀上,睡着了。   “喂尹智厚!”具俊表在那边拍拍屏幕,“哎呀这家伙怎么只会睡觉。”   “具俊表你消停会儿吧。智厚前辈为了处理财团的事情都没和我们一起来岛上旅行,一定很累吧。”丝草说道。   “可是宇彬前辈呢?”佳乙问道。   “呵,那家伙可有些倒霉,大概正和某个完全不符合他胃口的女人相亲吧。”苏易正有些幸灾乐祸。   “啧,他家的老巫婆也开始关心起这事来了。”具俊表想到那家伙大概正在领受他当初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心里平衡。   “NO、NO。俊表,宋夫人可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呢。”而且是美人。苏易正道。   “不过这样就像是双约会一样了吧?”金丝草笑道。   “什么?那种东西就别再提了吧。”具俊表不爽道。   “还为那种事生气呢?反正孔秀表已经是过去式了嘛。”   “孔秀表是谁?”苏易正敏锐地抓住关键字。   于是新喀里多尼亚岛附近海域Ph值迅速下降。   水岩财团的总经理办公室中,一个人敲了敲门慢慢走进来,波澜不惊地走向沉睡中的尹总,把材料放在桌上,随手撕了张便利贴写了些什me,贴在硬质封面上。办完事情,刚准备出去,忽然发现电脑上还放着视频,仔细看了一眼,喃喃道:“总经理也有看泳装秀的嗜好么”   这人刚推门出去,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尹智厚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皱着眉头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具俊表的大嗓门就穿透了耳膜,“喂尹智厚,不是在视聊吗,你怎么睡着了!”   尹智厚揉揉耳朵,无语,那是聊天么,分明是你单方面说、我单方面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看脱口秀呢。   “喂,智厚啊,你这样光睡觉工作办的完吗?”苏易正在电话那边插嘴道。   “还有助理呢。”   “哦,找到了?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用了没?”   “”你介绍的那是助理么,是花瓶。   终于挂了电话,合上直播中的笔记本,尹智厚的注意力回到工作上,理了理思路,拿起桌上的办公用电话拨了几个数字,“喂,郑助理,那份材料”“已经送过去了。”“?”\"在您的桌子左边。”“谢谢。”   放下电话,尹智厚拿起那份材料,继续他无休止的工作。   签字、打电话、发邮件、打字、开会,水岩的一天无聊极了。太阳终于落了山,他看了看时间,不紧不慢地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要去接他,可是诊所里似乎有急事,本想过去帮忙,却被爷爷一句“臭小子,这点事我还忙得过来”吼了回来。他轻轻一笑,爷爷也是怕他太累了吧。   窗外已经全黑了,尹智厚关上灯走出偌大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刚准备抬脚走人,却看到隔壁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这个时间除了清洁人员应该早都下班了吧。   尹智厚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空白的门派,停在了走廊尽头的清洁车上,顿了顿,终于走上了电梯。   初秋的夜,风凉凉地吹着,无声地拨动着心弦,却再也走不出初遇时那首动人的曲子了;闭上眼睛似乎还闻得到那天的阳光的味道,呈现在眼前的却只有一片没有星星的夜空。   他无目的地开着车穿梭在街上的车流中,不知道怎么就到了F4的专属休息室,本以为人们都去旅行了应该是空无一人,却看到了灯光四射的一幕,他差点以为是不小心走进了哪家酒吧。   迟疑了一下,他终于走到那个熟悉的人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宇彬,俊表他们不在也不至于无聊到带着你的女人们来开Party吧?”   三天后,远在新喀里多尼亚岛的四个人就被尹智厚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喂尹智厚,才分开几天呀你就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们了?”具俊表大大咧咧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而且还一本正经地把我们叫到你的办公室里。”苏易正补充道。   “那有什么办法,F4专属地盘已经被外星人占领了!”夏在景一拍桌子站起来。   “小姐,注意形象。”旁边的Miss陈耐心地提醒道。   “说起来在景姐姐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国了吗?”丝草问道。   “喂Monkey,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了,我们是问智厚。”具俊表不耐烦地说。   安安分分坐在桌前的尹智厚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一群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实在很乱。   “停一下。”苏易正做了个手势,办公室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首先,在景小姐,你怎么回韩国了?”   “这个么爸妈又在逼我相亲了,我打着回国考察的名号,给他们留了张字条就带着陈出来了。信用卡现在也没法用,就想着来找丝草妹妹和佳乙玩,谁知道你们旅行去了。”夏在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解释清楚了状况,语调又开始升高,“啊啊,最让我火大的还是那个——你们F4的地盘怎么被外星人给占领了!?%&&*”   “好了。智厚,到底出什么事了。”苏易正适时打断了有点不正常的夏在景。   “宇彬现在好像天天泡在酒吧里,要不就是领着一群女人到我们那里跳舞。”尹智厚皱了皱眉头。   “就是说啊,那家伙虽然本来就不怎么规矩,现在这样也太奇怪了吧!”夏在景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尹智厚和苏易正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最后四道目光一齐落在夏在景身上。   夏在景正被盯得发毛,忽听见两声敲门声。   “打扰一下。”门被推开,几个人的面前逐一摆上了一杯水。   “尹智厚,你这里待遇还不错嘛。”   “呀Monkey,你身为智厚的前女友难道没来过这里吗?”   “呃当然来过了,呵呵。”夏在景支支吾吾地把杯子送到嘴边。   “喂,只有水吗?”具俊表皱了皱眉头。   “不好意思,因为老板只喝水的。”   “换杯咖啡。”具俊表把杯子向桌边一推,抬起头看向尹智厚,“那宇彬人呢?你叫他来了吗?”   “嗯,应该很快就到了。”世界上制得住宋宇彬的人出生了吗?身为F4不能看着同伴这样沉沦下去,在那个人出现之前只有让与唐璜齐名的卡萨诺瓦先顶一顶了。   还没有安静多久,门口的吵嚷声又把尹智厚的思绪从四次元世界拉了回来。   “喂,怎么搞的!”宋宇彬恼火的看着洒在自己身上的水,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以为自己看到了从前的具俊表,那个彬彬有礼的宋宇彬跑到哪里去了?   “你郑安知?”愤怒地语调转变为惊讶。   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重逢还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柔和松软的短发,在阳光下有些泛黄,白皙的脸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小麦色,眼睛下那颗泪痣还是没有变,连同身量体型一起定格在了年少的那个阶段。那时可算的上高挑,如今却是娇小了,比他矮半头还不止。眼神中那些自信璀璨的光芒已经被时光消失殆尽,目光平和的如水般清淡,笑起来像是泛起微微的涟漪。   时间,真的是最厉害的魔术师。   郑安知倒也认出了他,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那遥不可及的海拔,无声地内心挣扎起来:那时候我和他平视啊平视啊,太不公平了!   “呵,郑安知终于登场了?”宋宇彬倚在门边,笑了一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   郑安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夏在景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椅子也被带动地吱嘎响,“喂,宋宇彬,你瞎搞就算了,连人家公司职员都不放过?”   看到夏在景,宋宇彬的惊讶不亚于刚才,却很镇定地压了下去那股莫名而来的惊喜,黏在夏在景身上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移开。挑了挑眉,看向尹智厚,“水岩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尹智厚皱了皱眉头,“宇彬,别太过火了,她是我的助理。”   宋宇彬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到阔别已久的初恋了。”   是吗那前几天还说不认识那谁谁郑安知闭了闭眼睛,默默握紧拳头。   初恋这种东西,果然最不靠谱了。   “喂,你怎么黑了这么多”宋宇彬诧异地揉了揉她松散的短发。郑安知往边上一闪,看向自家老板。   “好了,你先出去吧。”尹智厚适时开口。   知我者,老板也。   “喂!还没告诉我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呢!”宋宇彬冲着她离去的身影喊道。   尹智厚低头,抚额,无言。   “呵,宇彬在搞什么?”具俊表无奈地笑了出声,看向苏易正。   “你看看在景小姐的脸色吧。”苏易正不露声色。   具俊表转头。   “呀monkey,你现在的脸色真和monkey一样了啊!!”   “具俊表!少说句话你会死啊!!”丝草一记手刀劈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宇彬前辈和在景姐姐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呢?难道他们那前辈真的不在乎吗?想起从前答应瑞贤姐的事,丝草叹了口气。   “草地,你又在那里叹什么气啊!一点也不符合你的形象。”   “具俊表!”   事情已经够复杂了,你们不可以消停会儿吗。佳乙同情地望了望自家头痛得无以复加的易正前辈,以及本房间所有者尹智厚。   ☆、三、四   【第三章】   宋宇彬满是疲惫地回到家里,今天可真是听了不少劝慰和批评的话,那三个男人和那三个女人绝对是商量好要进行车轮战的。夏在景没事又回来瞎凑什么热闹?她搅得他还不够乱么?   忽然想起了什么,宋宇彬拿出手机,翻出两周前的来电拨回去,果然是某个人淡定的声音,这就解释了一向不管闲事的她今天为什么会一脸看笑话的神情——女人果然是爱记仇的。   “呃,宋宇彬?不是说贵人多忘事么,还记得我啊。”郑安知正拿着一只苹果咬着,随意地把办公室电话拿了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在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咳,我说郑安知,不就是挂了你一个电话么,以前你挺大方的啊。上次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闵诗苑最近找过你吗”   “恩没有,怎么了?”   郑安知抬头望了望天(花板),现在最后一个消息来源也排除了,那家伙真的凭空消失了不成?几个星期前就该想到了,像这么找她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算了,不管她了。”郑安知叹了口气。不过且不说诗苑,宋宇彬这反应也有点奇怪,要是以前应该立马语气大变或者转移话题,如今倒是淡然多了,她不得不感到狐疑,“宋宇彬,你最近怎么了?”   “嗯?”   “我观你印堂呈粉紫色,莫非走了桃花运?”   “”郑安知,拜托你不要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笑,很冷的。宋宇彬心道。   “好吧,没事我先挂了。”   “喂喂,这么久没见说两句话就要挂啊?”   “我们是需要常常见面的关系吗?”郑安知嚼着苹果说道。   “”我要冷静,冷静。   “好吧,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忙吧,一起出去吃个饭?”   “我忙。”   “”宋宇彬默默地记下了一条:没事不要挂女人的电话。果然再温柔的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毒舌妇。   “现在没事了吧,我挂了。”苹果终于嚼完。   “喂郑安知,要是不想我把你的秘密抖搂出去,最好周末准时到水岩对面的咖啡厅。”   正处在试用期的郑助理抖了抖——宋宇彬的信用度果然值得考验。   。   某高级餐厅。   “喂尹智厚,你不是说会保密的吗?”夏在景瞪着坐在对面的某人。   尹智厚无声地看向斜对面的苏易正先生,后者顿觉气温下降了好几度。苏易正无奈,谁知道小村姑最近EQ值有所提高,硬是把这件事从卡萨诺瓦的嘴里逼问出来了。   “总之这件事绝对不会让俊表前辈和丝草知道,我保证。”佳乙开口了。   至此夏尹双方的条约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本来我们的合作也已经终止了。”夏在景无所谓地顺了顺短发,转而低声,“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宋宇彬,我才不会回来”   苏易正头疼地揉揉太阳穴,F4复杂的三角问题不会又要重演一遍吧?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尹智厚淡然地看向不远处,目光停留在另一张桌子上。另外三个人也很快注意到了那边。   “智厚啊,宇彬对面那个是你助理吧?”苏易正问道。   “很明显是。”夏在景狠狠地捏着咖啡杯,佳乙有些担心那杯子会不会碎,要知道今天可是易正前辈请客。   “小声点,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偷窥的话。”苏易正笑着提醒道。   “谁偷窥了!”   “诶,他们现在说什么呢?”苏易正转移话题。   “宋宇彬问她:你这个鸟窝头是哪个烂造型师设计出来的。”夏在景反射性地回答。   看吧,还说你没偷窥。苏狐狸笑了。   不是吧,这都能听得到。佳乙无语了。   “啧啧,宇彬最近的品味变得好奇怪。”苏易正看着远处那两个人不咸不淡的相处模式,摸着下巴道。   可是感觉他们不像是那种关系   正思虑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毕竟被发现了就尴尬了“他们走了。”尹智厚淡淡地说。   “诶?一共没坐了几分钟吧?”夏在景张望道,“她竟然把吃的打包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尹智厚放下空空的咖啡杯,“等一会还有季度总结会议,我也该走了。”   “喂,你不是说就忙那么一段时间的嘛,怎么到现在还没闲下来。”苏易正无奈道。   “你没注意到俊表都好几天没有出现了吗?”   “这倒是神话最近出事了吗?”   “最近水岩跟神话有个合作案,下边的人好像起了点冲突。”尹智厚皱了皱眉,看看手表,匆匆起身,“我先走了。”   “F4是怎么回事?两个忙成这样,另两个又闲成这样。”佳乙叹气道。   “佳乙啊,你难道希望我忙的没有时间陪你吗?”苏易正不乐意了,明明是抽空多陪陪小女友,怎么跟不务正业似的了?   “那可不行!”佳乙连忙搂住他的胳膊。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从国外回来,她才不想和丝草一样整天见不到某人的人影。   夏在景泪目了,你们要秀恩爱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啊。两个妹妹都找到了另一半,只剩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多凄凉啊。刚才还好,有个同病相怜的尹智厚多少有点安慰,现在只剩她一个电灯泡让她情何以堪啊——   。   夏在景于是默默地离席,咱在咖啡店门前,仰头望天。   不远处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两个停在这儿干什么呢?   “真的不需要我送?”宋宇彬笑着问道。   “就在对面吧。”你当是警察叔叔送小朋友过马路啊?郑安知正色道,“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刚刚我老板经过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恩?智厚很严吗?”   “怎么会,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百分之八十都在睡觉。”郑安知一直很疑惑,他是怎么睡着觉把事情都办好的啊   “看来去水岩当助理果然很辛苦”宋宇彬有些相信她之前说她忙的事了。   “哪里哪里。”   “啧,看你这黑瘦的样子,既然这么辛苦干嘛不来找我?”   “你能养我啊!”郑安知白他一眼。   “可以啊。”   郑安知无语。   “宋宇彬,你的萝卜心是有多花啊!!”   诶,谁说出了我的潜台词?郑安知回头一看,夏在景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唔,在景小姐?”宋宇彬一脸无害地笑,“啊,你和智厚一起的吗,他刚刚往那边走了。”   你指反了郑安知懒得提醒他。看着面前这个有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的女子,她恍然想起之前在老板办公室里见过的,也是这样一副怨妇相。助理守则上说,老板的女人要记得,虽然这个是前任   “宋宇彬,我找你有事。”夏在景差点就被他忽悠了,满腔怒气好不容易压抑下来,貌似心平气和地对他说。   “唔,我很忙。”忙你的头,夏在景和郑安知一起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宋宇彬先生,我先走了,你和夏小姐慢慢谈。”觉察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郑安知决定先闪。   几乎从来没有看到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在意吧,就算是对着诗苑他也不会这样一味躲避的样子。这样毫不掩饰、故作生疏的态度,反而让人感觉他俩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疏远。这几年来发生了什么事吧——如果宋宇彬能重新敞开心扉去认真对待一份感情,那就是好事。   看在我们关系还算铁的份上,我就暂时背叛一下老板帮帮你吧。郑安知心道。   可是宋宇彬显然不太领情,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现在郑安知已经被宋宇彬杀死了。不过即便已经被放倒,郑安知还是坚强地从坟墓里爬出来,溜走了。   总算只剩下两个人。   宋宇彬没敢去想再这样两人相对的场景,自从离开纽约就没这样和她单独在一起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或许他还可以像平常一样谈笑风生,把她当做路人甲。可是一旦这样,所有的眼神、动作便无处遁形,他已无路可逃。   半晌,他叹了口气,“在景小姐,找我有事吗?”   “宋宇彬,”夏在景看着他,“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陌生了。”为什么在纽约的那一场相遇过后,一切又要回到原点。   “没有。”宋宇彬毫不犹豫地答道,“只是很多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智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既然是我朋友的女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和我说。”   “我跟智厚只是朋友关系。”夏在景皱了皱眉。   宋宇彬觉得脑子里一直绷紧的弦似乎松了下来。他们分手的事虽然听之后说过一次,可还是固执地想听她亲口说才相信。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本能地疏离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是因为那时她和智厚手牵手的画面太刺眼了吗?还是说害怕自己的心迷失在另一个人身上   宋宇彬有些无奈地抬头:“夏在景,你们到底在胡闹什么。”   “不是胡闹。当初知道我和智厚交往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夏在景慢慢地靠在路边的树上,笑得有些苦涩:想起当初追着具俊表跑的时候,他一副厌烦的样子;想起后来终于决定放手之后,具俊表和丝草的目光有些躲闪,是内疚吗?可是根本没有必要的呀,当初是她自己下的决定,虽然不能完全遗忘但是她也在努力他们之间那种尴尬的气氛,让她怎么去面对呢?   “这样的骗局,不是让大家都没有压力了不是吗?”可以和丝草像往常一样愉快的相处,所有的这些与以往凌乱的感情再无纠葛。   宋宇彬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闹剧,亏他号称唐璜,竟然被这种程度的障眼法所迷惑。他低声笑了起来,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也问过我。”   “对呀,没想到你这个混蛋竟然拒绝了。哼,本来还想着以你的经验应该能演的更像一点还好智厚本来性子就淡所以才没露出破绽。”   “的确如此,我们也从没想过智厚要是交了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宋宇彬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没想到在景小姐这么伟大,为了成全具俊表还特地去修了表演系。”   “才不是为了他。”在景愣了愣,很快接道,“只是希望丝草幸福而已,与我对具俊表的感情无关。虽然四年前真的悲伤得好像要死掉了,现在也还记得很清楚,但只是一份记忆而已。”   夏在景笑了笑,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看的那么开。在不知不觉间,那份感情悄悄地融入记忆中,变成一段往事。   “我了解。”似乎被她影响,宋宇彬嘴角微微扬起,“夏在景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夏在景微澹骸罢饩浠疤起来相当耳熟”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在纽约醉酒的时候说的。   宋宇彬笑而不语。他还以为她说的那个新的开始是智厚,才会莫名其妙的烦躁不安,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今已豁然开朗。   【第四章】   当几颗星星点亮夜空的时候,华灯初上,一片繁华美丽的景象。车流在马路上涌动,条条大路又交错在一起,好像要吧人的眼也晃花了。水岩的员工刚刚结束会议,陆陆续续地从工作了一天的建筑中走出来。   车流,人流,好像永不停息。   郑安知在楼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窗外张望,不知不觉便被晃花了眼,任由新邮件在笔记本电脑上一闪一闪。   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某处时,好像连自己也都消失了一样,世界只剩下不止息的车流。秋天,风渐渐冷了,她忽然想起该添件衣裳了,恩这个月的工资还剩下很多,足够去夜市上淘一件质量不错的外穿毛衫。   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屏幕上的新邮件,打开来,漫不经心地向下看去。行政部的朴经理发过来的,说是员工宿舍已经满了。   郑安知叹了口气,她目前阶段的两大目标,一是工资上涨10%,另一个就是申请到办公楼后面那两栋居民楼的一套房子。水岩的员工福利不错,那两栋居民楼虽算不上豪华却也是精致,员工价很实惠,过上几年还上贷款就可以考虑买个私人电脑了。   现在看来目标二完全行不通。   她默默地看向自己办公室侧面开的小间储藏室,凑合可以算温馨吧,毕竟自己的衣服堆得慢慢的。看来以后还得住在这儿,总比外面找房子的好——事实上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到公司脚程超过5分钟的房子。   当F4对于旅行和谈情两件事乐此不疲的时候,小市民郑安知正在为衣食住行发愁。   当然F4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悠闲快乐的比如现在仍在自家财团对着电脑、难得没有睡着的尹智厚。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忙到深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水岩的事情总是格外的多。   敲完最后一个Enter键,尹智厚终于松了口气,靠到椅背上,闭了闭眼。   窗外秋风拍打着窗框,有些轻微的震动,最近天越来越冷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还好现在一切平静,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忽然听到哪里传来“咣”的一声,明显和那些风声不协调。尹智厚警惕地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走廊里一片寂静,上上下下一片黑暗。   不知不觉又忙到这么晚了么。   尹智厚没精力再想什么奇怪声音的事情,反而开始担心爷爷回家了没,不知道他一个人有没有认真吃晚饭。   忽然注意到隔壁那个空白门牌的办公室还是亮着灯。   唔水岩还有比他更辛苦的人吗?   尹智厚停顿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老板。”郑安知惊悚道。   通常男主角不小心走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按照八点档电视剧来看,有以下几种可能:一,她在洗澡;二,她在换衣服。郑安知光荣地刷新了记录创造了第三种可能:她在敷面膜。   苍白的灯光下,女子凌乱着头发抬起头,面色白的像纸一样,眼睛瞪得很大,还有些血丝在这种情况下,觉得更加惊悚的应该是尹智厚才对吧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正要笑出声的同时,低下头咳嗽一声。   郑安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敷在脸上的面膜,丢到垃圾桶里。她觉得自己以前在水岩只是个跑龙套的,现在更惨,不只是跑龙套,还是丑角。   “不好意思,忘了敲门。”尹智厚笑了笑,说。   “没关系”这里本来不就是老板你家财团嘛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尹智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那个我其实就住在那里的。”郑安知抬手指了指墙边的小门,“暂时还没有找到房子,在这里也比较方便。”   “不会害怕吗?”即使是门口的保安,也是有两个人相互做伴的吧。   “还好吧,我胆子没那么小。”郑安知在心里补充道:如果忽略晚上一直开着小夜灯、从来不敢看鬼片这些事的话。   “咣”   “呼啦——”   几声怪响再次响起的时候,郑安知明显觉得肩头一抖,两个人同时警觉起来。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公司里吗?”尹智厚皱了皱眉头,看向缩在一边正抓着他衣角的郑安知。   “其他职员都走光了,昨天刚刚加过班,今天大家都很累。”郑安知忙松开手,轻声道。   尹智厚沉吟片刻,抬手关上了灯。   周遭陡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郑安知差点失声叫出来,心里突然一紧。   “先别出声,我出去看看,不要乱动。”尹智厚弯下腰来低声朝她说。   “嗯。”她僵硬地点点头,又小声说道,“老板你可别忘了我还在这儿。”   “好。”   眼睛在黑暗中逐渐熟悉起来,尹智厚循着声音摸索着打开门,走到走廊的另一侧,靠着微弱的光觉辨别眼前的事物。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办公室门牌了,模模糊糊有几个门的影子。   他走到一扇门前,竖起耳朵听了半分钟,确定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从窗户进来的光线映出了那一抹黑影。那影子警觉地转头,脸上似乎罩着些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那人转头的时候,手里的手电筒正好照到尹智厚眼里。在他反射性地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的时候,人被重重地往门边一推,倒在地上。那个模糊地人影飞快地掠出。   尹智厚迅速起身,追上去。   当转过楼梯转角时,那个影子彻底消失了踪影。尹智厚筋疲力尽地靠在墙边,拳头紧跟着砸在墙上。   几天来睡眠水平与以前相比大打折扣,他已隐约有些头疼,又遇上这种事,此刻正有些头晕。睁开眼睛时,朦朦胧胧地看见一束光射过来。   “老板,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响起,尹智厚终于放松下来,身体从墙上慢慢下滑。   “不是叫你不要动吗?”坐在地上,他勉强打起精神说道。   “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影从走廊里过去,所以就出来了。”郑安知蹲下来,耐心解释道,“刚刚已经报了警,应该很快就要到了是有贼吗?”   “不知道,让他们去处理吧。”他低下头,似有些倦意。   郑安知这才发现不对,“老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有点头痛,没事。”   “那要不要去医院?”郑安知有些慌乱。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有准备止痛片,挺管用的。我扶你去那边。”   “好。”   两个身影慢慢站起来,安静地走向走廊尽头   。   第二天早上,尹智厚一脸莫名地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办公室里。看看墙上的表,竟然已经快十点了,揉揉太阳穴,这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   出事的那间其实是资料室,事后经过核对也没发现丢失什么东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尹智厚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打开门。   “呀。”站在门外、正要开门的郑安知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趴到老板办公室里,深觉最近霉运连连。   “没事吧?”尹智厚退后一步,看她摇了摇头,才说道:“我记得今天”   “唔,本来跟神话公司的车经理有约,不过严经理已经过去了,老板你就安心休息吧。”郑安知走进来,把手里的食品袋放在桌子上,“早餐的话秘书已经买好了。”   “那昨天的事?”   “那个啊,朴经理已经在处理了,说是要加强公司警卫。资料室里也没什么重要的文件,不用担心。”郑安知笑了笑,“水岩也不是只有老板你一个人撑着啊。”   尹智厚安下心来,朝她点了点头。   才刚刚想要再休息一会儿,却看到具俊表直接推开门冲了进来。   “智厚,你看今天的报纸了没?!”   。   当尹智厚看到报纸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时就无奈了。   ——“神话与水岩火拼,昔日兄弟竟成敌手”   看来昨天的那件事,绝非普通小贼所为啊尹智厚揉了揉眉头,看向同样无奈的具俊表,叹道:“最近记者真的有点闲。”   具俊表目光发冷,“这种知名报社也瞎编这些东西,改天真该关掉它。”   “冷静一下,俊表。只是些小道消息而已,你不会在乎这个吧?”尹智厚淡淡地笑,“当初退婚风波闹得满城风雨时,你也没想过要找报社的麻烦不是吗?”   “可是他们现在是在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具俊表怒道,“他们竟然说你是趁火打劫,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尹智厚愣了愣,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好十几年的情分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挑拨的吗?”   “没门。”具俊表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   十字街道,宋宇彬双手插着口袋靠在路灯旁。空气似乎凝固了很久,知道人流中挤出一抹熟悉的身影,高举起一只手来朝他挥舞,一如既往的充满朝气,刹那间带着夏在景味道的热带旋风刮了过来。   “哈哈,等很久了吧。那个我有点堵车”夏在景喘着粗气道。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挤公车吧。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慢。”宋宇彬挑了挑眉,“我还以为只有‘她们’最喜欢在约会前打扮这么久”   “宋宇彬你什么意思啊!我哪里没有女人味了?!”瞬间了解他话中的深意,夏在景怒了,“还有,谁跟你约会了!”   “是么——”他故意拉了长调,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她的哪一句话。   “啧啧,说起来你宋大少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这么悠闲——听说你天天泡在酒吧里,还一天换一个女伴是吧?”夏在景咂了咂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被逼着相亲,怎么着?自暴自弃?”   “这个好像有点误会吧。”宋宇彬摸了摸下巴。   “误会?天天左拥右抱不务正业难道不是事实嘛?哪里有误会了?”   嗯其实事实是,他受不了那些相亲对象,干脆一次都约了过来开了个Party,还怕气不到她们,又找了几个熟识的美女来搅局,终于把人都气跑了。不过为了答谢前来帮忙的美女们,之后常常被她们缠着去玩这是事实。   不过夏在景这气鼓鼓的摸样看起来还真像吃醋了?   似乎从他促狭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潜台词,夏在景面上一红,瞪了他一眼,“谁管你这些事啊,不是说能给我找到住的地方么?我可已经退房了,要是继续在酒店住下去早晚会被发现。”   “我们走。”宋宇彬笑了笑,促狭的神色全然不见,拉起她的手大i走开。   交通灯恰好变绿,拥堵在路口的车辆、人们开始流动起来。   宋宇彬今天难得心情好,也没有开车来,两个人在喧嚣的街道上牵手而行,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在纽约的那个时候一样。   转了好几家要出租的套房,夏在景第一次觉得钱是个好东西——以前她怎么不节约一点,好歹多存一些钱准备离家出走啊!无节制地刷信用卡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担心被父母查到消费记录追过来,只能摒弃信用卡这一条途径。   OUT了好几家之后,宋宇彬无奈地说了句要不来我家住吧,遭到夏大小姐坚决否定——开玩笑,宋宇彬是什么人?她好歹是JK的大小姐啊,去举世闻名的宋宇彬家过上一段时间,她还要不要混了?就算不被流言蜚语给淹死,也会被爸妈念叨良久。   宋宇彬嘴角勾了勾,其实在那个提议之前他已经想到可以借钱给她的,不过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身边站了一个移动钱包呢?   在两人几乎绝望的时候,宋宇彬突然盯着不远处一家报亭发起了呆。   停顿片刻,宋宇彬走到报亭,买下一份报纸。   夏在景狐疑地跟过来,凑上去看,嘴里问道:“怎么?有租房信息么?”   “在景小姐你的前未婚夫和前男友上报了呢”宋宇彬不厚道地笑了。   夏在景一把夺过报纸,刚看清标题,就开始惊叫:“不会吧,火拼?怎么智厚还没放下丝草吗?”   “麻烦你仔细看看下文。”   夏在景白了他一眼:“这个我当然知道,用不着提醒。”说罢总算开始认真看下去。目光一行行下移,夏在景的内心越来越不平静,看到最后时,终于憋不住了,笑声越来越明显。   “天那,这是什么编辑,把尹智厚写成了大灰狼,具俊表倒跟个小绵羊似的。”她转头看向宋宇彬。   “我猜俊表一定快气炸了。”宋宇彬一脸了然的神色。   “为什么?这上面吧智厚写成了恶人,该生气的应该是智厚吧?”   “以智厚的脾气应该不会。倒是俊表,神话被说得成了濒临破产的地步,他一定气得不行。”宋宇彬眼中升起了看笑话的神色,一把搂过夏在景,“走,我们去看看热闹。”   远处还依稀传来夏大小姐不满地怒喊声:“喂,把你的手拿开,别趁机吃我豆腐。”   喂喂这时候还应该关心这种小事吗?宋某人把朋友的灾难当成笑话看这一点才更值得批评吧   --------------   两人旁若无人地走进水岩,门卫识相地让开道。   大厅里,前台小姐和年轻秘书嚼着舌根,唧唧歪歪地讨论八卦话题,比如俊表少爷和他们顶头上司的爱恨情仇了,比如某个经理因故辞退了,再比如F4的苏易正转性了,如何如何。   在景小姐还在不满地数落着宋某人幸灾乐祸的不良品行,而宋某人一脸无所谓地说着这种明显是挑拨离间的圈套他的两个兄弟才不会跳进去呢。   在吵闹声中,总经理办公室很快就到了,宋宇彬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直接闯进去,可是门把手完全拧不动。不会不在吧?宋宇彬正准备找个人问问,却听夏在景走进隔壁挂着空白门牌的办公室问了声:“打扰一下,请问尹智厚先生在不在。”   听到声音,正在往脸上贴香蕉片的郑安知僵了僵。不过口头上还是礼貌地回答问题:“在隔壁办公室。”   她只是想拯救一下被烈日晒黑的皮肤,为什么老是在这么宓氖笨瘫蝗思铱吹健   跟着夏小姐走进来的宋先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郑安知这个半张脸上贴着香蕉片的造型着实惊悚。   夏在景这才认出是先前那位郑助理,看到宋宇彬那副忍俊不禁的样子,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踩上了他那双光滑如新的皮鞋。   宋宇彬吃痛,正了正神色道:“隔壁锁着门。”   趁他们吵闹的功夫,郑安知迅速取下自己脸上的香蕉片扔到垃圾桶里。   “刚刚还和具俊表先生在隔壁谈话”郑安知忽然顿了顿。谈个话要把门锁上吗?往常老板就算在里面偷睡觉也不会锁门啊。而且刚刚把昨天的会议记录用e-mile传送过去,都没有见老板的修改回复,该不会出于对具少爷的不良印象,郑安知脑海里猛的闪现一个血腥画面。   下一秒,血腥画面里的受害人毫发未伤地出现在门口,声音里透着些烦躁:“郑助理,联系一下公关部的人,准备新闻发布会。”   具俊表插话道:“等等,这还是由神话来办比较合适。”   尹智厚考虑一下,点点头。郑安知也放下了刚刚拿起来的话筒。   宋宇彬见他们一个一个神色严肃的样子,一手搭上一个人的肩膀:“Hey~man,what\'s up?”   郑安知这才注意到宋宇彬他们人手一张报纸,好像是她早上忘记给老板送去的那份,总算明白宋某人和具某人来这里所谓何事。出动了F4其中三人的那个大事件,也就是今天那个大新闻了吧   “已经没事了,有事业难不倒本少爷。”具俊表大言不惭道。   “那既然没事的话不如一起去游泳吧,我朋友在这边开了一家游泳馆。”在景说。   “monkey,你白痴吗?我和易正他们刚从海边回来。”   “宋宇彬和尹智厚不是没去吗?我也很久没和丝草妹妹一起出去了。”   “既然这样俊表你们就当是陪他们去吧,我还有事。”尹智厚开口道。   “喂,智厚你有什么好忙的!?”宋宇彬一把按住正要走开的尹总。   郑安知同情地望了一眼自家老板,打开档案夹第一页摆到宋宇彬面前。   “这是什么?”“是老板的所有预约”   宋宇彬哑然,面前的纸上爬满了字,看来尹智厚还真是有他这个闲人无法理解的忙碌啊   “智厚你不是吧?我这个神话的当家人还能挤出一点时间来陪陪女朋友和兄弟,你有事不会推迟几件啊?”具俊表惊讶。   “可是今天晚上不是没有预约吗?”仔细看了几眼,宋宇彬说道。   “只是今晚有点特殊的事要处理,所以挤不出时间来其实平时没这么紧张。”尹智厚波澜不惊道。   特殊的事?宋宇彬和具俊表换上一副了然的神色,用“好吧兄弟我就不占用你的私人时间了”的语气点头告别,拖着夏在景离开了水岩。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尹智厚一脸莫名,看向郑安知。   郑安知坐在那里两手托着下巴,松软的发丝弯弯的触到嘴角,连着她唇边的弧度一起,漾起神秘而天真的微笑。   “老板,你晚上要去约会吗?”   尹智厚无语。   如果这便是刚才那两个朋友的潜台词,那么事实大概会让他们失望吧,特别是两眼放光巴不得把他快点嫁出去的具某人。   ☆、五、六   【第五章】   “老板,你晚上要去约会吗?”   “不是。”尹智厚沉默半晌,冷静地答道,“应该说是舞会。”   “诶?”郑安知反倒愣住了。虽然这个工作才做了没多久,但是几乎一天二十小时地和老板接触,对他的脾气秉性也摸了个大概。最近没收到什么请帖,也就是说一向喜静的老板竟然主动要去参加晚宴?   据宋宇彬这个可靠消息来源说,尹智厚此人目前为止参加的宴会也只有朋友的生日会而已。   呃可是刚刚宋宇彬和具俊表他们还悠哉悠哉地出去,也就是说最近F4中没有过生日的。   “唔,那我去帮你拿礼服,老板你是要穿白色的那件吗?”郑安知起身,找出钥匙,准备去对面的储物室。   “你也要去。”尹智厚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郑安知脚下一软,高跟鞋的鞋跟差点横过来,到底还是死撑着晃了晃又挺起了腰板。她扶住桌子,有些艰难地开口,“老板你刚才没说话吧?”   “我说了,你也要去。”尹智厚重复道。   “这应该不在工作范畴吧”一向淡定的郑助理有些不淡定了。   “加班费照旧。”尹智厚补上一句。   见郑安知仍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尹智厚好笑道:“不过是场晚宴,你至于怕成这副样子吗?”   老板,你没听过中国有个说法叫做鸿门宴吗?这是郑安知内在的想法,不过她没敢说。   尹智厚不再管她,只叮嘱一句:“让秘书陪你去买件礼服。”   “这个倒不用。”郑安知张了张嘴。   看着她走出办公室,尹智厚只有些诧异这个永远摆出一副职业笑容、别人说什么都是微笑点头的小助理怎么突然换上了一张苦瓜脸。   几个小时后,天空的颜色逐渐加深。   尹智厚坐在车上,偶尔提醒一下前面昏昏欲睡的司机,眼睛不时地瞟瞟前面的电子表。   深蓝色的车停在公司前面,四周一片空旷,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的人逐渐稀少。   郑安知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急急忙忙走下阶梯,打开车门上来,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来晚了,有些惊魂未定——完了完了,竟然违背了员工守则上面最重要的那一条——永远不要让老板等你。   尹智厚对司机报了个地点,便不再说话。   车静静地发动起来,几分钟后停在一家酒店门前。   司机帮他们打开车门,待两个人先后走下来,便把车开到停车场。   尹智厚忽然停住,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以往看起来凌乱的头发经过修整后有些俏皮地微微卷起,肤色也修饰地柔和而白皙,绛红色长裙衬得肤色更亮——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郑安知被盯得发毛的时候,尹智厚终于指着她颈上的一块黑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下一惊,低头一看,差点想找块豆腐去撞墙。刚刚有些匆忙所以没注意,什么时候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把妆蹭掉了。   之前暑天里晒得黑了不止一点,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怎么恢复,只好上了厚厚的粉底,现在她的脸皮厚度可以直追城墙。她赶忙低头翻包,想找东西补补妆,这才想起刚刚都是和秘书借的,自己从来没有带过那类东西。   “你在这里等一等。”叹了口气,尹智厚留下一句话便快步走开。   郑安知被晾在人家酒店大门口,有些发愣。   没多久,老板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打开一看,是一个毛茸茸的围巾,郑安知淡定地围上它遮住颈上的黑印。   其实她心里在呐喊——啊啊这是我一直想要的那一款啊。   。   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郑安知紧紧地跟在老板身后,生怕再出什么乱子。想起今天的任务,便又冷静下来。   这是一个慈善晚宴,除了吃饭跳舞,主要节目就是慈善活动,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只是江律师是一定会来的。   江延熙,女,三十多岁,是个有名的企业律师,水岩和神话当年有些审计工作便是由她进行的,她能够最有力地证明神话濒临破产以及水岩利用不平等合同将神话逼入险境纯属扯淡。新闻发布会少她不可。   不过麻烦的是,人家江律师现在是某企业聘请的专用律师,自然不好以公事来论事。   尹智厚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想到就着慈善晚宴请她私下帮忙。带着郑安知,一来舞会是一定要有女伴的,她向来谨慎可以帮忙挡掉不少麻烦,二来江律师是女人,小姑娘更方便说话。   总而言之,尹智厚的打算便是把任务交给她,自己躲在角落里睡觉,顺便再慈善活动上露露脸以抹掉报纸所形容的腹黑奸商的不良形象。   刚刚屡屡出状况,他还有些担心,见她现在终于恢复常态,笑盈盈地同女宾搭话,才放下心来,安心坐在软椅上准备稍稍打个盹儿。   “尹先生?”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扰了他的休息。   无奈,只好起身同他碰了碰酒杯,“闵先生,许久不见了。”   闵治浩点点头,“自从堂姐那次生日会后,好像就没在见过。”   尹智厚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很快舒展开来,勾唇笑道,“天华最近发展的很快,看来你很适应这个位置。”   闵治浩脸色微变,尹智厚明显是在提醒他:才继任不久不要锋芒太露。他还是调整了神色,回道:“多谢。”   “治浩。”尹智厚摇了摇高脚杯,浅色的红酒在杯底转了一圈,“有些手段虽然用起来不错,但要懂得适可而止。”   闵治浩忍不住加重了捏杯子的力气,似乎要把它捏碎。尹智厚用的语气他熟悉的很,当年他也只会跟在他身后喊着“智厚哥”,可是时光飞逝,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人忽视的少年了。   走神的功夫,尹智厚已然离开。一个形容妖娆的女子缠上闵治浩,妩媚地开口:“老板,一个人吗?要不要带我回家?”   “滚开。”闵治浩冷冷地撇她一眼,走开。   余兴节目结束,接下来就该他上场发言。慈善晚宴,这本是他提出的主意。   只听主持人说着请天华财团的闵总上台演讲,台下一片鼓掌声,而郑安知刚好在这一片喧哗中说完最后一句话。   “江姐,那就拜托你了。新闻发布会的时间我会另行通知。还有别忘了帮我查查那段资料。”郑安知同她碰了碰杯,一口气咽了下去。   “好。”江延熙微微一笑,“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现在水岩情况怎么样了?”   “我也不清楚,尹会长现在基本上不怎么出面,公司的事都是由尹总来处理。”真不知道那位尹爷爷怎么想的人家开公司都找其他人来干总经理这种劳苦活,他倒直接让自家孙子去操劳。   “水岩原来的周总怎么了?”江延熙愣了愣。   郑安知也惊讶了,原来水岩原来的总经理不是老板么?这是怎么回事。正思虑的功夫,她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肚子,“不好意思,我先去方便一下。”   看她脸色古怪地匆匆离开,江延熙噗嗤一声笑了。   。   直到晚宴的最后,小助理和老板才见到对方的人影,跳完了最后一支舞,尹智厚一声不响地松开了原本拉着她的手,插到口袋里,走在前面,郑安知默默跟上。   “你的舞跳得不错。”空旷的夜里,尹智厚的声音显得异常清幽。   “谢谢。”郑安知隐隐约约觉得,老板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呢不会拿她开涮吧。   一时又无言。   两人来到停车场时,司机正在车里睡得香甜,呼声依稀可闻,郑安知无奈地敲窗子,打手机,铃声在车外都可以辨得清do、re、mi,司机大叔仍是雷打不动。   “算了,让他睡一会儿吧。”尹智厚一笑。   “可是老板”   尹智厚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个词汇刚才在哪里听过,很是不顺耳,便打断道:“我们去那边走走。”   “哦。”   【第六章】   老板今天心情果然很不好吧   朝着某一个方向走了几步,一路无言,大脑自另一个世界回到现实,才发现这个地方有个游泳池,大约是酒店里的,上方的墙壁上还写着某某游泳馆。   郑安知很鄙视,明明是露天的还加什么“馆”字。何况深秋天的还有人会来游泳吗?看看四周,果然没有几个人。   她蹲下来,用手拨了拨水,果然十分凉,抬头时才发现正对面也有个女孩子做着相同的动作,头发及肩,看起来有些眼熟。郑安知抬头,看到尹智厚的表情,微露着诧异,于是问道:   “老板,是认识的人吗?”   话尾的疑问语调便淹没在不远处一群孩子的嬉闹中,两人便眼见着池边的女子在推搡中栽进了游泳池,这里四下无人,只有那几个孩子在池边你看我、我看你地吓傻了。   池中的女孩子扑腾几下,正要游回去教训教训那几个调皮的臭小子,却不知不觉打了个喷嚏,头昏眼花起来。冰凉刺骨的水侵入皮肤,肩部隐隐作痛,露出水面上的身体也跟着慢慢沉了下去。   尹智厚心一紧,大脑跃过了思考直接作出反射,想要下水救人,忽然被刚站起来的郑安知拉了一下,冷静下来。   “郑安知,会游泳吗?”他转身。   “大概不会。”郑安知被他的语气有些吓到,犹豫地答道。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那拿着。”没几秒,郑安知的怀中便多了一件礼服和一只手表。事发突然,她竟没有反应过来。   扑通——   他真的下水了?水很凉诶。   郑安知抱着一堆充斥着老板味道的衣物,慢慢蹲下身来,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看那水中矫健的身影掠起涟涟的波纹,仿佛千万顷水在朝她袭来。   叮——咚——   。   池中,尹智厚努力划着水,终于触到她水草似的在水中飘扬的头发,可她不是水草,现在也没有水獭那般活泼好动的本事,只是闭着眼睛毫无知觉的金丝草而已。   尹智厚把她抱上岸的时候,刚从更衣室里出来的具俊表等人愣了一下就飞快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具俊表焦急地问道。   “你问他们。”尹智厚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站成一列的小孩,冷冷地说。   “呵,智厚,大秋天只穿一件衬衫就跑出来了。”宋宇彬试着过来调节气氛。   “你们还不是大秋天的就跑来露天泳池游泳么。”尹智厚没好气地说道。   明眼人都很明白地看出来了:尹智厚的确、真的、生气了。   他自己也发觉,自己真的很少这样直冒火气。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好修养的人,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很多日子以来把真正的情绪放在心里,这样久而久之也就自己冷静下来了。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让人难以隐忍了,今天又碰到这种情形——   “还不是monkey说是游泳馆,我们以为是室内的,所以才跟来。”具俊表皱眉,“所以才没让丝草下去嘛,她肩上的伤”   “你既然知道还让她一个人在水边呆着!”尹智厚一把抓起他的领子。   “这关你什么事!”具俊表能好声好气地解释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他也明显怒了,一个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好了好了别吵了,其实这事都怪我。”夏在景也来打圆场,“我也不知道丝草有伤,要不然就不喊他俩来了。”   “刚刚一直都还好好的,我们去换衣服,她说想看看其他人游泳,所以就留在这里。”宋宇彬说道,“金丝草又不是小孩子,要是俊表那么看着她,她又该不高兴了。”   “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具俊表咬了咬牙,一脚把旁边的易拉罐踢到水池子里。   尹智厚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冷静下来。   是啊,这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智厚,你先把外套穿上吧,别冻着了。”宋宇彬拎起地上的白色礼服,递给他。   他麻木地把衣服接过来,愣了几秒,忽然神色一变。向四周看去,果然少了个人的影子——本应该像往常一样笑盈盈地坐在那里,看见他很快跑过来叫一声老板、把衣服给他披上的小跟班。   衣服再次重重地落在地上。   “郑安知!”   而答应的,只有水面上泛起的轻微波痕。   有了前面的例子,他反射性地就往水池看去,刚刚救人的动静太大,池水还泛着混,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没有挣扎而弄出的水声该不会是,沉底了吧?   “什么?”宋宇彬变了脸色,扳住尹智厚的双肩,“她也在这里?”   “刚刚我见丝草落水,就让她拿着衣服等我她说不会水。”尹智厚抬起脸来,面无表情,耐心全无,随手拨开他的双臂,“你让开,我再下去看看。”   “喂!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水边呆着。”宋宇彬似乎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扔抓着他的肩,自顾自地说道,“你不知道她也是不能游泳的!”   夏在景抚额,今天F4是一个一个被怒气附了身还是怎么着,发怒还带传染的   “宇彬,你也冷静点吧。你刚才还是劝架的来这。”夏在景试图让他松开手,“你这么抓着他也没办法下水救人了。”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腿伤是因为我才——”   夏在景心头蓦地一痛,也不知怎的,竟也沉不下心去劝慰他了。   事后和丝草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不是因为他的语气,也不是因为他口中关心全是别人的事,而是那句“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她和宋宇彬认识的太晚,所以从来不是真正了解他?——对于他的过去,她一无所知。   “谁腿受伤了?怎么和我一样倒霉?”拨开树丛,熟悉的身影走出来,脸上仍是温和随意的笑容。   “诶?郑、郑安知?”夏在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具俊表随便瞟了一眼刚从丛林里窜出来、一脸狼狈地家伙,唔,很脸生,估计是路人甲。   “宋宇彬,你抓着我老板做什么?还嫌你们兄弟不合的传闻不够多啊?”郑安知把手里一个专业相机扔到地上,嘀咕道:“这相机还挺沉,刚才那个小记者竟然背着它跑的那么快,实在厉害。”   宋宇彬看到她,有点哭笑不得。   有些人吧,好不容易想为她出次头,人家还不领情,真是没天理了。   “这是什么?”尹智厚冷静地看向地上的相机。   “这个么里面有很多抓拍地很专业的镜头,老板你回去再好好研究吧。”我得先打理打理我这副狼狈相。   “喂,你搞什么?”宋宇彬才想起松开手,脸黑了。   “咳,刚才有个记者藏在那里等着偷拍你们,我估计是跟着具会长来的。我刚从池子里爬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就”   “你下水了?”尹智厚有些惊讶。这才发现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黑黑白白一块一块。原本蓬松的短发全都贴在了脑袋上,正往下滴水。   ——这次是完完全全的丑角形象。   “切,我白担心你了。看来早就好了啊?”宋宇彬一脸鄙夷。   喂喂你什么态度啊,你那叫担心我吗?不就是怕我再因为那个伤赖上你了么!郑安知心里不住腹诽,仍是淡定地无视了他那鄙夷的神色。   “不是说不会游泳吗?”尹智厚微微皱眉。   “因为它。”郑安知张开手,手心放着一只手表,“浸了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我已经尽力了。”   郑安知眼巴巴地望着自家老板——千万别让我赔啊,这个要几个月的工资啊   笨蛋尹智厚闭了闭眼睛,一团乱麻似的心情似乎清理干净,终于一片明朗。   。   一场虚惊,众人安下心来。看着昏迷不醒的金丝草,具俊表给她裹上了自己的外衣,整个横抱起来,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放到车里,催促宋宇彬赶快驱车去医院。   尹智厚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没有跟上去。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相信俊表会照顾好她吧,这一切本来就应该交给他做。   虽然自己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潇洒。   尹智厚看着和自己一样全身湿淋淋的郑安知,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扔到她怀里。   “老板?”郑安知莫名道。这是还要继续让她拿着么,可是这么冷应该穿上才对吧。像她穿的还算厚实,从水里过了一遭不也冻得浑身哆嗦了?   “先穿上吧,我们回去。”尹智厚走近来,拿过她捧在手里的手表。指针似乎还是走着的,他边走边把它戴到腕上。   呃,司机大叔现在醒了吗?郑安知忽然想到自己是有个备份车钥匙的,便懊恼地往皮包里摸索去,翻了半天才找到它。刚才一急忘了放下包再下水,那唯一的几张大钞大概快泡烂了。   这钥匙也是湿淋淋的,上面的小兔子挂饰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看着钥匙的时候,郑安知正好看到那边的夏在景,那样呆滞地盯着地面。   小兔子脸上滴下水来,郑安知喃喃道:“哭了呢”   夏在景一惊,抬头去看她。   郑安知看向她时,便换上笑眯眯地表情:“我是说挂饰,湿淋淋的好像哭了一样。”不过你也是一副想哭的表情呢,夏在景。   宋宇彬若是看到夏在景这副样子,说不定也会后悔的想哭。好不容易两个人才走近了一步,要是再产生什么误会的话,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真想看看那个情圣宋宇彬为情所困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到,宋宇彬大概是发现了夏在景没跟上去,过来找她。她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走。   “对了,宋宇彬先生。”郑安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昨天你第32任女友还跟我打电话到处找你来着。”   宋宇彬一脸杀气地看过去,看到的只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   夏在景终于有了表情   有些事情只有说开了才可以,要是闷在心里就只能越走越远吧。宋宇彬,你是想她对你不冷不热不理不睬呢,还是想被她一脸怒气地追着到处跑呢?   宋宇彬两个都不想选,但是郑安知直截了当地帮他选了后者。   宋宇彬一边逃一边赔笑地哄着夏大小姐的时候,郑安知穿上了老板的衣服,一边搓着手一边往停车场走去,搓着搓着终于升起一股暖意。   ☆、七、八   【第七章】   苏易正家客厅,摆着各式各样精美陶器,有种浓郁的古典味道。而在这种浓重的古典氛围之中,很不和谐地聚集了很多的人   夏在景和宋宇彬虎视眈眈地望着一块蛋糕,互不相让。   “你们不至于就这么反目成仇了吧”苏易正嘴角抽了抽。今天佳乙做了一个蛋糕想要来跟他分享,谁知道那一群人突然到访,一个蛋糕便分成了许多份。   但是,佳乙切的时候没注意,因此少了一块。这便是事件起因。   “好吧,我们来单挑,谁赢了谁吃。”夏在景深吸了一口气。   “猜拳?”宋宇彬一挑眉。   “no,规则我来定。”   “不公平。”宋宇彬撇了撇嘴。   “你来当裁判,这总公平吧?”夏在景狡猾地笑道。   “你说吧,比什么?”   “我们就比”夏在景笑的更加神秘了,“谁的脸皮更厚。”   宋宇彬嘴角一抽。周围的众人立马换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苏易正还端起自己的蛋糕吃了一口,做出回味无穷的表情来。   宋宇彬此刻陷入两难。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吃蛋糕,但是必须得说“我脸皮厚”;二是放弃蛋糕。   半晌,宋宇彬叹了口气,道:“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在景小姐。”   “是么?”   “既然在景小姐你都豁出去不要脸了,那当然是我的脸皮比较厚。”   “”   拜托,旁边还有具家员工和尹家员工看着呢,我宋宇彬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栽在你夏在景手里,那我以后还用不用混了?   在夏大小姐积攒怒气值的时候,金丝草差点把嘴里的蛋糕呛出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具俊表赶忙焦急地上去问东问西。   “好像有点感冒吧”金丝草喃喃道。   “谁让你不小心点。”具俊表责备道,“等会新闻发布会一结束我就带你去医院拿拍的片子,在这里等我。”   旁边候着的神话的两个室长心中泪目:老板这是第几次把我们抛弃掉了啊,哎,看来还要打车回家r(st)q   “我都说了没那么严重,肩伤早就好了咳咳。”   “阿嚏!”郑安知脸色红得有些异常。   “这种季节感冒起来会比较麻烦,要赶快吃药。”尹智厚一边递过去纸巾,一边说道。   “我说金丝草,同样是学医的你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具俊表仍旧絮絮叨叨。   其实老板也没有哪里会照顾自己吧郑安知接过纸巾掩住口鼻,眼睛默默地瞟向尹智厚。   “郑助理,你过来一下。”一直在窗边盯着的严经理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郑安知回过神来,凑了过去。   他们来苏易正家就是为了观察一下新闻发布会的情况,地点正好在这旁边,从这扇窗子看出去便是会场。——所以说,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苏家小两口的二人世界被毫不留情地破坏了。   “现在记者已经开始入场了,看没看到跟踪具会长的那个记者?”   “唔其实我不太记得他的脸了。”说完,便看到严经理那副“要你干什么用”的表情,郑安知低头画圈圈。   尹智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指着那群人中的一个问道:“严经理,你记不记得那个人。”   “是首尔报社的记者等等,最近好像在哪里都能看到他,难道说”   “呵,跟踪么?等会看我怎么要他好看。”具俊表道。   “俊表,别冲动。”尹智厚淡淡地说,“我们只要像平时一样就好,不用管他们。那些事情自有人处理。”   苏易正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和佳乙过过甜蜜的二人世界,这俩人把他家当成办公场所不说,还大张旗鼓地无视他,实在太没天理了,他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人吧。   再说夏在景和宋宇彬,气氛明显不对,以前只是拌拌嘴,现在已经上升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了他苏易正不过是远离俗事纠纷,几天没有和F4聚一聚,到底错过了什么重要情节?   苏易正看到夏在景不时地盯着那个郑助理的时候,就大概明白了原因。   虽然安静了一点,黑了一点,身材曲线了那么一点,可还是和某人有五分相像。而那个某人正是宋宇彬从前的一道坎,这连F4的另外两个人都不知道。   那个身材平板、性格乖张的诗苑,大概没人能想到宋宇彬的初恋是那样的。   .   郑安知从记者手里抢过来的相机,几个人看了看便无语了,好多是玩闹中无意的打斗动作,却正好在没有表情地那一刻定格。其中还不只具俊表和尹智厚的镜头,苏某人和宋某人也是重要主角。   可是这些照片中一部分还是上了报,估计是那个记者弄了备份胶卷,怪不得跑的那么快还被半个残废的郑安知给逮住了。   很快时间到了,聚集在苏家的两路人马出发,宋宇彬也凑热闹地跟了过去,而夏在景死活也不让宋宇彬拉去,赖在丝草旁边不肯走。   会场选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式大厅里,果真符合神话的奢华风格。尹智厚若无其事地转了一圈,皱皱眉,却发现某个原本应该来看热闹的人并没有来。   脚下青纹瓷砖看起来有些眩晕,在嘈杂的大厅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尹智厚揉了揉太阳穴,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头靠着手臂的力量支撑着,闭目养神。隐隐约约地听见具俊表在跟宾客打招呼,江律师温和的声音,宋宇彬绅士地同女宾搭讪。   江延熙来到会场没多久,便看到趴在茶几上的郑安知,再看看不远处的尹智厚,只感叹上级对下级的影响是多么大。   郑安知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脸色通红、半眯着眼睛抬起头来,才知是江律师。   “怎么样?不舒服的话不如去医院看看吧。”江延熙这才发觉她有些不对劲。   “呃,我没事。”本人还在职场生存挣扎期,重要场合缺席是不好的。   “喂,郑安知,你别硬撑了,反正你在这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去跟智厚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旁边的宋宇彬也开了口。   郑安知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某个记者便凑了上来,话筒送到她面前:“你是水岩文化的郑助理吧,可以回答几个问题吗?”   郑安知无声地瞟了瞟宋宇彬,看吧看吧,我是有用的。   “好。”   “听说水岩利用不平等合约将扩展文化中心的费用压在了神话身上,这是不是真的?”   “关于这件事么我也只了解些大概。   “当初姜会长因为一些失误,给水岩造成了一些经济损失,尹总和具先生素有交情,所以这次的事实具先生主动要求进行补偿,具体情形等一会记者招待会再进行解释。”   宋宇彬看她的眼神还有些不可思议,之前听她忙的抽筋也只当是玩笑话,只觉得她在水岩也就是个摆设。总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到现在也只适合被圈养在家,看来不是这样。   “谢谢,打扰了。”记者关上话筒,合上笔记本,朝摄影师挥了挥手,正准备离开。   郑安知多看了他几眼,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诶?你是程先生吗?”郑安知忽然道。   “你,认错人了吧。”记者有些慌张,着急想溜。   “没错诶,这不是程先生吗?您之前是我的客户,不记得了吗?”江延熙微笑道。   “对啊,,半个月前您要跟水岩打官司的时候还是我上门调解的。没想到刚从水岩离职就找到了新工作,真是恭喜。”郑安知说道。   程记者看着这两个一脸无辜、貌似自来熟的女人,无语了。   而凑在旁边等着采访郑安知和宋宇彬的记者,沸腾了。纷纷把话筒指向了程记者。   “程记者,她们说的是真的?”   “听说水岩和神话不合的传闻是首先从你所在的报社传出的,你对此作何解释?”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是你借机报复对吗?”   “程记者,听说您以前是水岩的业务经理,是因何而被辞退的呢?”   江延熙弯了弯嘴角,看来之前找到的资料派上了用场。   浩浩荡荡的记者总能淹没一些人微弱的辩解。   半个小时后,记者招待会如期进行,漫天的谣言终于得到澄清。明天的报纸么也该有些新的内容了。   本该凑热闹宋宇彬,却趴在阳台上喝着闷酒。   【第八章】   会场中八卦新闻炒得正热的同时,苏家无聊的几人又开始打起了扑克,不同的是,这次输得最惨的变成了夏在景。   “我不玩了不玩了。”最后夏在景直接把扑克往桌上一摔。三人一点也没有反驳,比起具俊表,她的“牌品”已经算很好。   苏易正有些郁结,自从告别了美女以及以往奢靡的生活,他现在怎么越来越像那些市井大妈了。   “在景姐姐你也不用怕输嘛,就算是输钱也可以找宇彬前辈掏啊。”佳乙揶揄道。   “虽然本小姐我最近是有点财政困难,但是我绝不会向宋宇彬低头。”夏在景双手叉腰。   金丝草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转瞬却又皱起了眉,“在景姐你最近和宇彬前辈吵架了吗?怎么总是针锋相对的。”   “没什么,就是看他那个三心二意的样子很不爽。”在景撇撇嘴,道。   丝草咬了咬下唇,轻声问道:“那你和智厚前辈”   在景愣了愣,这才想起这茬,她好像还和智厚“交往”过吧,这样子再管宋宇彬交啥女朋友的事,似乎有点像她劈腿甩了智厚诶。天啊,当初她干嘛没事找事往自己单纯的感情经历里添上这么一笔,还是伪造的。   “咳,丝草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分手也是因为彼此觉得不合适了而已,智厚肯定也希望在景和宇彬能在一起。”苏易正帮忙掩饰道。   佳乙在一旁猛点头。呃,她刚才真不该说起在景姐那混乱的感情史,现在差点露馅了。   谁要和那个三心二意的家伙在一起了!夏在景虽然不大赞成苏易正的最后一句话,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补充解释了一下。   不过,夏在景倒是注意到另一件事情。丝草对智厚毕竟和具俊表那家伙对她不同,该说智厚比她幸运呢还是怎样;其实关心又不代表别的什么,到现在为止她能放下具俊表,可是智厚看他之前在游泳馆的样子,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吧。   “那就好。”丝草展颜道,“不过宇彬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易正前辈都已经收心了,他怎么还像原来一样。”   “其实宇彬也是有一段相当惨痛的感情经历的”苏易正高深莫测道。   “诶?怎么没听具俊表说过?”丝草惊道。   易正前辈你也没跟我说佳乙小怨念地嘟起嘴巴看向他。   “其实这件事也只有我知道详细情况。”看了看夏在景的反应,竟然还是不动声色,真是难为她了。苏易正轻咳一声,说,“看来你们没什么兴趣,算了吧。”   丝草和佳乙怒视他:你哪里看见我们没有兴趣了?没看见我们的八卦细胞在迅速扩散么?没看见我们的眼神是多么迫切吗?   “你废什么话,快说!”夏在景掀桌。   。   八年前,这要追溯到国中时代了,F4还是像现在这样拉风,FANS只增不减,当街送情书不是啥稀奇事。   从很早开始,他们四个人偶尔会去郊外的草场上骑马,那时的尹智厚最是沉默。瑞贤姐也经常一起来,看着智厚开始不再那么压抑,另外三个人也很高兴,于是这片草场成了几个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比起骑马,宋宇彬和苏易正倒更喜欢靠在围栏上吹风。草场边上是精美的别墅,有些小巧别致的韵味,他们两个人也曾开玩笑说以后可以在这里养老。   当一个白玉算盘落在宋宇彬脚下的时候,他还惊魂未定——若是再稍稍偏一点,这个分量不轻的家伙就直接招呼到他脑袋上了。   回头看到别墅里探出来的小脑袋时,宋宇彬本来是打算二话不说直接往那人的脑门上招呼的,可是那张小脸一副别人欠了她钱的表情却煞到了他。   “谁让你扔回来了!我自己会捡,多管闲事!”小阁楼上的女孩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要帮忙,语气却丝毫不客气。   说罢,小脑袋便消失在窗内。不远处便传来女孩与门房争吵的声音。   “喂,我出去捡东西,让开!”   “小姐,夫人吩咐过让您不要出门了,您身体差应该好好休息。东西掉了再买就是了。”   “那是我妈从国外捎回来的算盘,一个珠子就比你一个眼珠子值钱,你赔得起么!”   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翻过草场的围墙,抢过宋宇彬手里的白玉算盘,高兴地四处张望,似乎从来没见识过马场似的。等把远处的马棚、白色的马棕色的马扫视了一遍之后,才终于注意到旁边的宋宇彬二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女孩皱皱眉头,似有些不悦。   “小姐,这里应该不是你家开的吧?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苏易正挑了挑眉毛。   “我管你们做什么,别碍到我就行。”女孩脸色微微好转,“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马场。”宋宇彬有些好笑地答道,“你住在这旁边,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我没怎么出过门。”女孩眼神微有些落寞。   “是这样?你故意扔东西出来的?”宋宇彬了然。   小姑娘长的精致漂亮,蜜色的皮肤泛着光泽,很讨人喜欢,即使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也让人难以凶回去。看她的样子有十二三岁,却还是一副小孩脾气。   “呐,你们对这里很熟吗?能带我玩吗?”女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许。   “你刚才可是差点砸到我呢。”宋宇彬说,“而且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你?”   “啊拉,我叫闵诗苑。”女孩连忙说,“好了,现在认识了吧。等他们来找我就来不及了。”   在她的眼睛里,分明看到和他相同的东西。   一样想要自由。   “好。”   带着她策马奔腾,看她像疯丫头一样到处乱窜。   那天夕阳微醺,草场美的像画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   “闵诗苑,你到底要怎么样。”17岁的宋宇彬,再也不想和她玩什么逃家游戏。   “快点带我走,我再也不想待在那个家了!”闵诗苑一如初见时急切而慌张无助。   “呵,你想逃到哪里去?和我有关系吗?”   “你不是我男朋友吗?带我走都不可以吗?”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是你和家里斗争的工具,用完了随手抛在一边,需要了又随叫随到。”   “我求你了,我们走吧,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了。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宋宇彬沉吟,“你真的喜欢我吗?闵诗苑,还是说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她焦急道。   “是你不敢回答。”   “不是哎呀,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不行吗?”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   “闵诗苑,我和你到此为止了。   “你说的那些我不稀罕,世界上比你好的女人多得是。   “你要是还想逃,就自己想办法吧,不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只是个胆小鬼。   “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九、十   【第九章】   会场阳台上,宋宇彬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夏在景最近很奇怪啊虽然好像还像以前一样的吵吵闹闹,可是真的变成两个人一起的话又摆出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喂喂,那不是他之前的表情么,她现在是报复还是怎样啊。   其实最近郑安知的出现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   他跟郑安知事实上接触不多,唯一的交集就是闵诗苑了。而这一点足以让他们产生惺惺相惜之感说起来郑安知的确不容易,在小魔女的压迫下求生存,没变态也没精神分裂算好的了。   宋宇彬大脑在游离于现实之外的时候,并没有注意会场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所以当尹智厚走进阳台的时候,他也没注意。   “我说你怎么消失了这么久,原来在这里吹风。”尹智厚走过来,和他一样靠在栏杆边。   “啧,好好地新闻发布会让俊表整的跟你们俩的结婚典礼似的,实在看不下去。”宋宇彬笑了笑。   “”好吧,我还是沉默吧。   “对了,郑安知现在是你的助理对吧。”   “嗯。”尹智厚略微抬起头来,看他想说什么。   “智厚,你看我们俩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是不是把她让给我们日新吧。”宋宇彬难得认真地开口。   “”你开什么玩笑?   “喂喂,我很认真的,反正你们水岩也不缺人啊。”   “很缺。”   “那我拿我们经理跟你换,总行了吧。”宋宇彬不依不饶。   “”尹智厚无奈地瞟了他一眼,“宇彬,你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地挖墙脚好不好。”   “那你说什么也不答应?”   尹智厚沉默片刻,开口道:“宇彬,你知道我是怎么招到这个助理的吗?”   “这和我们谈的话题有关系吗?”   当然有如果你连续六天开招聘会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最后碰巧就赶上这么一个,你会让人家随便被人挖去吗?   “你就不怕夏在景知道了?”尹智厚忽然似笑非笑地说。   “好吧好吧,我认输了行不行。”实在跟不上某人的四次元思维,宋宇彬终于放弃。   “其实我有点好奇。”尹智厚道,“你和郑安知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么”宋宇彬摸了摸下巴,道,“我还以为这个问题会是夏在景先问我。”   尹智厚有点发愣,以夏在景的性格竟然还没有问过吗?看来他们俩又吵架了吧。   “我也忘了一开始是怎么认识她的反正后来看着长的很像我的初恋,闵诗苑,你应该听说过吧。”宋宇彬顿了顿,“不对,不是很像,闵诗苑就是一个魔女郑安知那时候皮肤好、身材好、有气质,其实谈不上是我喜欢的那型,可是就是想追到她,然后告诉自己那个初恋其实不算什么。”   尹智厚淡淡地瞟过去,所以说他助理曾经还真是被玩弄的那个。   “不过那丫头跑的忒快,没追上。”宋宇彬有点无奈,“而且后来我发现她们两个竟然认识,关系似乎还挺近。再后来么,也就偶尔电话联系了。”   “至于她那个腿伤我记得是当初她被一群熟识的女人堵到胡同里弄的。”宋宇彬说着,看向尹智厚,“现在她看起来没事了吧?”   尹智厚点点头。   “呼——那就好,当初闵诗苑那丫头还拽着我让我负责——”   不要说这么让人鄙视的话好不好   。   尹智厚回到水岩的时候,员工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最近天黑的越来越早,现在已经能看到最亮的那一颗星了。   事情如今终于都捋清楚,这么多天来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也没有了。尹智厚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的时候,似乎觉得连窗外吹来的风都清新了许多。   睁开眼睛,他忽然想起一件从刚刚就开始思虑的事情。   断断续续的凉风不止吹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隔壁郑安知自然也感觉到了。   趴在办公桌上枕着胳膊,凉风吹拂着发烫的身体,凉意渗入心里。郑安知红着一张脸,意识迷迷糊糊,有些发困,凉风却阵阵吹得她保持醒着的状态,无声地搅着脑袋里那一团浆糊。   郑安知很后悔她干嘛一个冲动就跑到游泳池里捡手表啊,现在倒好,整个一感冒重症患者,缩成一团哼哧哼哧地苟延残喘着。   意识模糊之中,她忽然好像听到窗户被关上的声音,凉风也不再灌进来。   抬头看时,朦朦胧胧的是穿着黑色西装的一个人。   “唔老板?”郑安知抽了抽鼻子,艰难地抬起头来。   “感冒好像加重了?”尹智厚皱了皱眉,看着她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   “嗯我可以请个假吧?”   “你这个样子我还能逼你工作吗?”尹智厚叹了口气,摸了摸她桌前放着的一个杯子,便问道,“怎么是凉的?”   “唔,刚刚吃完药,把打来的热水都用完了,就剩矿泉水了。”好渴啊郑安知伸手要去拿那个杯子。   “都病成这样了,要喝热水。”他说着便把杯子拿远了。   “我快渴死了”郑安知撇撇嘴,很不满老板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尹智厚不顾她微弱的反抗声,直接把凉水倒进窗台上的花盆里,拿着杯子走了出去。   郑安知口干舌燥地陷入睡眠,再次睁开眼睛时,是被那个杯子放到桌上的声音给吵醒的。从地摊上买来的米老鼠图案的卡通杯,现在上面正冒着热气,温热的水雾扑上她的脸,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老板你真是大好人啊啊。”郑安知二话不说扑上温暖的米老鼠。   尹智厚微露笑意,看着她一边哈气一边喝着热水,忽然想起了自己本来的初衷。   “还没有找到房子?”   “嗯。”嘴里含着水的郑安知呜呜恩恩了一通,把水咽下去才开始好好说话,“附近的房子都没有空的,太远了的话比较麻烦我没有自行车,坐公车又太贵。”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懒的很,觉得这样每天窝在办公室里不用走路挺舒服的。   “那栋员工宿舍刚建起来的时候其实给我留了一套房子。”他拿出一个钥匙放到桌上,“在顶层,已经配好家具了。”   郑安知看着那个钥匙,有点愣。   “我也用不到,你可以直接搬过去。”   “”顶层豪华套房,家具齐全装修精美,最重要的是不收钱!?郑安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好像在做梦一样。   尹智厚发觉她似乎愣住了,手在她眼前摆了两摆,才看她回过神来。   郑安知镇定下来,有些艰难地回答道:“不用了老板,我在这里住着挺好,很方便的。”   如果不考虑那个小房间原来是储藏室、堆了过多的箱子、睡地板有些硬、以及自己那一大堆衣服没地方放等众多问题的话。她现在眼睛里其实还不断地冒着星星——那可是豪华套房啊!   尹智厚看她那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微微抿了抿唇。   熟悉了郑安知这口是心非的个性,他明白跟她浪费口舌是没有用的。可看着她脸上红扑扑、明明一脸向往却倔强地拒绝的样子,就是起了些玩心,故意把钥匙拿了起来,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看来这房子也只能给老鼠安家了。”   什么!郑安知不动声色地怒了。   什么叫浪费啊,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不就是眼前这回事吗?凭什么老鼠都能住上三居室豪华套房、她就得窝在小储藏室里闻着那些霉味啊?   憋屈了很久,出了名的好脾气郑安知完完全全地炸毛了。   嘴巴越撇越厉害,豆子一样的泪珠从眼睛里断断续续地滚落,划过滚烫的脸颊,有些微凉的感觉。   尹智厚倒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还未有所反应,郑安知一串一串的控诉就砸了过来。   “不带这样的啊,到哪里都只能睡小储藏室,有我这么倒霉的么!”虽然带着哭腔,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口齿清晰,“我好好一个人不带你们这么折腾的啊,都拿我当什么了,我就是这么任人捏圆搓扁、这么好欺负的吗!”   想当初她也是一间温馨小公寓一个人住的舒舒服服的,多好一知性美女,怎么就是被压迫的命呢。   “呜呜,老板你太过分了,心情不好了就知道摆出一张冷脸给人家看,心情好了又故意戏弄人!”   大冷天的把她一个人丢在泳池边自己就下水玩去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感冒是不是!?   刚刚还被归类为大好人的尹智厚,被如此充满控诉的眼光盯着,良心有些难安。扪心自问,他真的有这么过分么?   ——事实证明,对于病人说的话,不用太过在意,心理学专家研究表明,生病的人心理比较脆弱,逮到脾气好点的人就喜欢撒娇耍无赖。   而郑安知,正是借着生病在耍无赖而已。o(s□t)o   不过尹智厚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真的有在认真反省自己,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她的头,声音轻下来。   “钥匙!”病人郑安知,说了一大段之后将关键归于最后两字。   尹老板呆了呆,似乎没反应过来:她抱怨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郑安知板着小脸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踮起脚尖去抓他手里的钥匙。   尹智厚看她饿虎扑食似的伸过手来,反射性地把手举高了。   最讨厌人家欺负她海拔低的郑安知,仗着自己热量充沛、脑子不清醒,真的直接扑了过去   【第十章】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宋宇彬打着哈欠从自家别墅里走出来,有些混沌的感觉。   手里转着车钥匙,悠哉悠哉地走出院子,向着随随便便停放在大马路上的汽车走去。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不敢置信地闭上眼睛,又睁开。   比起车被人偷了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为什么夏在景正靠在他的车旁边闭着眼睛、比他更悠哉地听着MP3?   “喂宋宇彬,你怎么起的这么晚啊?”夏在景偏头看他的时候,皱了皱眉,晨风扬起了她的头发,一身牛仔的她显得格外酷。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很喜欢的宋宇彬的,不管他过去有多混乱,现在他看着自己笑的样子,就像普普通通的街头男孩一样。他会陪着她到处疯玩,不顾忌她过于强硬的性格,这样的感觉,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自由。   如果说她不够了解他,那么,就从现在开始了解吧!   “你不会忘了吧?还没有给我找到房子咧。”夏在景利利索索地收起耳机,随意地插到口袋里。   宋宇彬,受宠若惊。   。   同一时间,从小储藏室被窝里爬出来的郑安知呆坐在办公桌旁边。   不是说一般人醉酒或者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做了什么不清醒的事情,醒来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吗?为什么睡着了的她手里还紧紧握着罪证——钥匙,清清楚楚地记着昨晚每一个场景呢?   特别是那个最最应该忘记的场景啊——   她奋力一扑之后,的确抓住了那个钥匙没错。这种行为叫做“抢”对吧?   其实抢老板家的钥匙真的不算什么   问题是她没扑稳啊,直接连带着尹智厚跌倒在沙发上。比起身下无比真实的冰凉触感之外,她还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柔软的唇,凉丝丝的,带着些葡萄酒香的清凉味道钻入口中、沁入心脾,而她发烫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把他扑倒在沙发上。   然后,整个人软倒在他的气息之中。   没有以往经常闻到的恼人的男士香水气味,凉凉的,带着秋天风的味道,席卷了一室浑浊的空气。明明是凉的,却是另一种温柔隔着衣衫传来。   她好像就是这样把他当成床垫子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郑安知的感冒似乎是好了。   但是——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如此饿狼扑食地、把尹智厚给——强吻了   郑安知跑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踱着步子,手里拿着钥匙,凑着没关好的门缝悄悄往里面瞧着。   尹智厚安静地坐在老板椅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码字,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来,落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泛着柔和的光泽,连嘴角边都泛着温暖的感觉   本来是每天看许多遍的美好画面,郑安知却觉得自己的想法龌龊了为什么她现在会躲在这里偷看啊,以前都是在其他秘书羡慕的目光中光明正大地欣赏好不好,而且、为什么她的目光会首先落在老板的嘴唇上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进来?”   办公内的尹智厚,波澜不惊地开口了。   .   郑安知迎着尹智厚坦然的目光,忽然就淡定下来了。   走进办公室,只见老板皱着眉头扫了她一眼,问道:“今天的报纸呢?”   “哦,我去拿。”郑安知愣了愣,僵硬地转身出去。   很快从前台那里拿来了今天的报纸,她才想起来,她昨天似乎已经给自己请假了吧为什么还要这么劳碌。   果然是被压迫惯了   接过报纸的尹智厚,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翻着报纸,忽然感觉桌子上还笼罩着一片阴影,于是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事吗?”   我昨天头脑不清醒说的话老板你不要在意啊啊这是郑安知想说的话,但是——   “唔,没想到这次的事件是那个程记者搞的鬼啊,还好严经理都搞定了。”   话到嘴边,又改换了别的句子   “呵,恐怕没那么简单。”尹智厚弯了弯嘴角,似乎想到什么事情。   “诶?”郑安知反倒愣住。   “他在水岩当经理时也没有什么作为,怎么可能一个人就搞出这么大的风浪来?”   “所以说,事情还没结束吗?”郑安知紧张道。   “大概是吧。”尹智厚放下报纸,叠好放在一边的报刊架上,看向她,“今天就不要想工作的事了,你已经请假了。看你脸色似乎好了很多,没事的话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东西收拾收拾搬过去。”   郑安知呆住。   三居室豪华顶层套房,就这么抢到手了。   “老板,昨天的事那个对不起。”在他的目光直视下,郑安知反而定下心来把话说出口了。   “”尹智厚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挪回桌上的文件,随口说道,“哦,昨天什么事?”   郑安知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没事。”   果然身在职场有些事情需要自动消除记忆啊。郑安知边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边点着头在助理守则上加上了一条:不该记住的事情要学会强制性遗忘。   当天,水岩的员工们辛苦工作时,助理郑安知乐呵呵地打包起了自己的东西。   呃去年买的马甲,前年款式的风衣啊啊,还有这个前几天泡了水的绛红色晚礼服,一件一件细心地收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么多漂亮衣服什么时候才能穿到。   身为普通女性,郑安知对买衣服这件事乐此不疲,对收拾自己的衣服仍旧不会厌烦。   办公桌上很快摞起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她一起抱到怀里,箱子勉强没有淹没视线,斜斜地靠在鼻翼上,等搬到了后面的宿舍楼上,鼻翼已被箱子的棱角咯出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打开顶楼唯一一个房门,入目的是宽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低矮连绵的山丘,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落地的液晶电视上映着亮晶晶的光点,微微有些刺眼。   郑安知把箱子随便往里面一扔,整个人扑到了软绵绵的沙发上   说起来还是沙发比较软喂喂你是和什么比较的啊- -   宽大的客厅旁边,左一右双地敞着两间卧室的乳白色门,从大门边的走廊绕过去,侧边是厕所,而正对着的是厨房和餐厅。家具一应俱全,全部都是淡色调,白色的窗帘扬起来,给人很温馨的感觉。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在落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里以后就是她家了啊。   。   难得清闲一天,她的懒虫细胞又稍微不那么活跃了,郑安知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新家,把家里的钥匙串在以前的钥匙环上,塞到口袋里也没背包就出门去了。   同一时间,宋宇彬和夏在景还在辛辛苦苦地到处乱窜,到了中午正巧在某家餐厅外面看到了深情对视的苏秋小两口,宋宇彬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邪恶地笑了笑,然后跑去当了一回闪闪亮亮的电灯泡。   具俊表和尹智厚一样,窝在办公室里叹气,神色是难得的严肃。   郑安知懒洋洋地趴到江边的栏杆上,看日头已有些黄昏的感觉,夕阳渐渐西沉。   之后的几天里,人们还是该忙的忙该闲的闲,到后来宋宇彬也开始不断地往办公室跑,只有把陶艺当主业的苏易正没有闲心去关心他家企业的事情。   郑安知从前台的八卦小姐那边听来许多这类消息,好像微微领悟:一般要养家糊口的人都是很忙的   日子还像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水岩最近也少了些加班。有了家的郑安知又开始享受起生活,每天闲闲地下了班,在家看看美容养颜的小秘方,买几本美食杂志没事就在厨房里研究研究,找找以前那些年的感觉。   不过老板最近不太让她跟着了,这让她有点不适应。   直到某日——郑安知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出差。   好像是说要去某某山区找某个隐居的艺术家买他的画吧,郑安知不是这方面的材料,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跑去这么远,不过就前台小姐那边的八卦资料来说好像最近某个叫天华的公司建了家美术陈列馆,即将开张——明显是和水岩对着干的。   尹智厚接受上次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之久的教训,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去隔壁催了她一下。   郑安知在自家老板不紧不慢地注视下,额头冒冷汗,尽量迅速地整理了需要的文件塞到从家里拎来的皮箱中。   “你都带了什么?”尹智厚扫了扫她那鼓鼓的皮箱,考虑到汽车,还是问了一句。   “洗漱用品、衣服、手提电脑、一些需要最近处理的文件没了。”郑安知伸出手指头数了数,说道。   “衣服太多。”他瞬间抓住重点。   “可是”郑安知犹豫万分。   “如果你想把它们全都留下些泥点当纪念的话,我不介意。”尹智厚淡淡地说道。   郑安知猛然醒悟,赶忙把箱子拖到储物室里,暂时先把那一摞衣服往这里放一放。   “好了走吧。”   上车的时候,她疑惑地四处望了望,并没发现司机的踪影。待看到尹智厚波澜不惊地坐到驾驶座上时,才明白过来。   她告别了许多天的跟班身份,又回来了。   郑安知作为助理还是有不错的福利的你看门口那些女员工不都在惊羡地望着她么,天天被这种目光所洗礼,她本来以为那群女人会习惯下来不再表现的那么惊羡,但是,最后习惯这些目光的反而是她。   “老板你的确会开车吧?”刚坐上车来,郑安知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个。   尹智厚从镜子里扫了她一眼。   “我知道老板你有驾照的,可是可是,这辆车你熟悉么?知道油门和刹车在哪里么?”   车子发动起来。   “熄火的话怎么办啊”经常遭遇此类情况的郑安知微弱地说了一句。   几个小时后,尹智厚看着停在山脚的汽车,深觉带上某人是个错误。   ☆、十一、十二   【第十一章】   尹智厚在驾驶座上头疼了半天,果然不知道熄火这种事要怎么处理。   郑安知在一旁叹着气想:果然吧,在盘山公路上最容易熄火了。   曾经经历过在交通灯前熄火、立交桥上熄火、小区门口熄火、高速公路熄火,衰神附体的郑安知垂下了头。   很快,他果断地一甩车门拿着一张记着地址的纸出来了,转头示意她跟上,便自顾自地辨认着纸张上的文字慢慢地沿着盘山公路向上走去。   她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跟上去。   太阳渐渐爬上了头顶,虽然是秋天,被阳光直射的感觉还是有些难受。郑安知那副小身板,很快就没了力气,手上用的劲也小了,行李箱竟拖着她向下去。   听到她的惊叫声,尹智厚才转过头来,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郑安知,到底是你拉箱子还是箱子拉你啊。   虽然累得筋疲力竭,还好两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一个小村庄。踏到平地上,熟悉的踏实感回来了,两个人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原本一直与路面呈六十度角的郑安知终于找回了直角,萎靡的神色也舒缓了,跟上自家老板想说还是让她自己来拉箱子吧。   “老板,那位老先生到底住在哪里啊?”   当太阳在地平线处快要消失的时候,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进去哪间民宅,郑安知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   郑安知停住,抽了抽嘴角,不太确切地问道:“那个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看到尹智厚不太自然的神色,她明白了。   这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村   。   在这种情况下,找人问路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郑安知跑到一家小商店前,比手画脚地问那个什么什么村在哪里,卖东西的小姑娘给她指了指路,竟然还说她的口音怪怪的。同样觉得人家口音怪的郑安知无语。   “现在应该往哪走?”尹智厚问道。   “老板,你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郑安知淡定地说,“过那个分岔路口的时候应该走另一条路的。”   “”   “要是折回去的话大概还要走五六个小时,不过村里的人说还有一条山路可以过去,两三个小时就能到。现在天色晚了比较危险,还是等明天再走比较好。”   “”   夜幕降临,月亮接了太阳的班,在空中若隐若现似乎打着哈欠,薄薄的云雾笼着它,像一层轻纱一样。整个小村庄没了白日的热闹,静谧了起来。   尹智厚靠在小院的凉亭里,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这一片崇山峻岭、月影低垂。   本来像这样的小山村是没有旅店这种东西的,不过在两个人苦恼之际,一直在不远处躲躲闪闪地往他们的方向偷看的两个小姑娘、红着脸跑了过来最后他们是睡在这个小院子里的。一个小姑娘把房间让了出来,自己跑去和另一个挤一张床。   至于郑安知当她跑到俩小姑娘的房间想找个地方的时候,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还好床宽足够,最高的郑安知也不算高,三个人最后是横着睡的。   当她打着哈欠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尹智厚。   “怎么没去睡?”他也看到了她,想到她在车上睡得沉沉的样子,有些奇怪道。   “有点挤,又怕吵到她们,所以睡不着。”郑安知身上裹着张被子,眼神混沌,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老板你也没睡着真是稀奇啊,平时不管是办公室的桌子上、还是吵吵嚷嚷的会场上都睡得很熟来这。”   “”尹智厚觉得,她好像总有让他无语的本事。   “你这样不会觉得冷吗?”郑安知问道。   难道要像你一样裹得像个粽子么?尹智厚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怕冷。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走过去,也坐到亭子上,头微微往柱子上一靠。   “你不会准备在这样过上一夜吧?”看着她靠在那里睡意朦胧的样子,他纳闷道。   “嗯”郑安知意识模糊地答了一句,上下眼皮再也分离不开。   “你倒是还真能凑合。”尹智厚失笑。   要是不能凑合的话,她大概早就从那什么江边跳下去了。她迷糊地想着。   。   晨光射入屋内的时候,床上的郑安知动了动眼皮,实在承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觉。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吊扇危险地悬挂其上,耳边是鸟儿嘈杂的声响。   充满了身在山中的感觉。   “诶!”她忽然惊醒般地坐了起来,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而且身边也没有那两个小女孩。   “醒了?”一个小女孩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看着她笑了笑,“都已经九点多了呢,那个哥哥都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   “哦。”郑安知定了定神,起来穿上外衣,叠起了被子,忽然有些纳闷,“我怎么成竖着睡的了?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小女孩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们是没有被影响到啦,不过那个哥哥就在外面客厅睡着了。”   “啊?”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哥哥说你晚上梦游了,看来是真的不记得?”小女孩走过来帮她一起收拾床铺。   “”   郑安知深觉她自己是如此有才——第一次是发烧抢了老板的房子,然后第二次是梦游抢了老板的床吗?   ---   市内,F4的另外三个人最近一次聚会的时候,才发现尹智厚不在首尔。   这种聚会最兴奋的当然是那三个好久不见的女人,然而苏易正和宋宇彬却发现具俊表似乎有点不对劲,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惹人头疼了吧,他们倒也发现最近好像有某种力量在针对着神话。   “你们几个人怎么变得这么闷啊,好不容易聚一聚还是谈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夏在景说道。   “呀monkey,你离家出走了当然不知道公司的事情是多么麻烦。”具俊表一眼瞪过去。   “说起来在景小姐也从JK出逃了很久了吧,你父母竟然还没有找到你吗?”苏易正微微一笑。   “我当然不会那么笨了,早就让陈一个人先回去帮我应付应付了,手机和信用卡根本没带来,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夏在景略有些得意地说。   “不过在景姐你和宇彬前辈怎么样了?”佳乙小声凑到她耳边问道。   “唔反正还是那个样子呗。”   “什么啊,自从你上次说一定要搞定宇彬前辈之后,都没有什么发展吗?”丝草怀疑道。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啊!”在景涨红了脸,她说的明明是要更了解宋宇彬吧,怎么都被曲解成这样了。   “在景姐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容易害羞的啊。”佳乙揶揄道。   “喂喂,谁害羞了啊佳乙你跟苏狐狸学坏了吧!”   一旁的三个男人看着她们闹成一团的样子,虽然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景和她们闹着闹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高兴地说着:“我最近又认识了两个新朋友,也是很可爱的小妹妹呢。”   佳乙和丝草一脸黑线,总觉得在景姐有点像拐卖loli的怪大婶   虽然很被动,她们两个人还是被夏在景拽着要去和她们认识认识,具俊表他们本来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在后面偷偷跟着的   “呐,这个是闵智,这个是小诗,大家都很可爱吧。”   佳乙僵硬地看向旁边直接呆住的丝草。   苏易正夹在旁边两个石化的男人中间,苦笑着抚额。   ——夏在景你真是好本事啊,怎么一下子勾搭上两个女二号   吴闵智,闵诗苑。世界真小。   ----   在外面随随便便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告别了小女孩一家人上了路,郑安知又拖起了她的行李箱,两个小轮子在山路上划出两道弯弯曲曲的轨迹。很快她就发现轮子上全是泥土,根本没办法滚动了。   其实她应该毫不犹豫地背上那个中学春游时的旅行包才对吧   滑动摩擦力代替了滚动摩擦力,郑安知原本不快的速度也就又慢了许多,好在这段路并非斜坡,他们又没有赶时间的必要。   “老板,为什么买幅画要跑这么远,直接写信发快递不就好了”   “那位先生脾气好像有点怪。”尹智厚也十分无奈,不过这既然是爷爷建议的,他也只好照办。   “所以说就算是尹会长亲自写信他也不会给面子的吗?”   “那样太没诚意了吧。”   “哦”郑安知怀揣着腰酸背痛的诚意,又挺直了腰杆。   尹智厚似乎也有些看穿她在想什么,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小跟班除了安静不吵人之外,大概就要数会自娱自乐这一个优点了。   【第十二章】   翻山越岭之后,两个人终于找到了那个人住的那间小屋。   很简单的小屋,斜斜的屋顶,小院子里种着些平时需要的葱和白菜等东西,他们到的时候一位老人正坐在院子外眯起眼睛作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一直盯着远处的村庄——正午时分,一间间屋子上面升起袅袅的炊烟,在蓝天中慢慢晕开。   “他就是那位张先生了吧?”郑安知问。   尹智厚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老人家微微诧异后便和颜悦色地同他说了起来。   郑安知迷茫地站在一边,突然发现老板这个人好像挺会和老一辈相处的。   不知说到了什么,那位张老先生忽然摇了摇头。   “怎么了?”见尹智厚走过来,她奇怪地问道。   “张先生说,他从来不卖画,一般画完了也很快送人。”尹智厚叹了口气。   “那他同意送我们一幅吗?”   你当作画是随时就可以的吗?这是需要灵感的。   郑安知无奈地看向张老先生,他还在专注地作画,看来这一幅已经答应好送给别人了啊   “照样子再画一幅不就可以了。”郑安知嘟囔道。   张先生手里的笔差点一滑。   。   到了午饭的时间,两个人便在这间小屋里蹭了一顿,看来老板是做好了一定要磨到底的打算,一声不响地吃完饭之后,也没有提要离开的事情。   郑安知很郁闷地被张先生支使去给院子里的作物除草,戴上了草帽,蹲在院子里拿着工具这里锄锄那里铲铲,上衣有些长,后摆在地上拖来拖去,她也没有注意。好不容易从埋头苦干的状态中抬起头来,才发现后摆已经染成了泥土的颜色,在白色的布料上分外明显。   她正懊恼之际,忽然看到房顶上的尹智厚。   “老板,你在做什么?”   他一低头,就看见她一副农夫模样站在院子里,几个泥手印还留在脸上。尹智厚举起自己手里的锤子晃了晃,她便明白过来:他是在修房顶。   郑安知苦笑两声,俩白领跑到山里来干这种活,还真是有回归田园的感觉。   她觉得尹智厚应该是没做过这种事的,但是房顶的确被修补的很专业,再看看地上被她不小心踩倒的作物看来不管做什么都是需要天分的。   尹智厚似乎还很认真,很快便把目光移回到房顶上,额际的汗滑到脸颊,他也没有顾忌到,还是敲敲打打的。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这种认真的神色似乎格外耀眼,她忍不住举起手来遮了一下。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郑安知掌握了除草的窍门,干活也更带劲了些,等到晚饭的时间甚至吃掉了两碗米饭。而尹智厚仍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随便吃了几口,便出去散步。她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喜欢有人跟着的,于是跟着张太太去山村里逛了逛。   太阳刚刚落山,天色黯淡,将要入夜的时候这里便摆满了小摊,张太太说这个时候的东西最便宜,经过了一天卖剩下的菜处理不出去,卖家多少有些焦急。郑安知跟在后面也看了看,买了点干果,忽然微微地笑了,她想起她的父母,大概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这样悠哉悠哉地过日子吧。   张先生家的生活悠闲自在,隔壁住着儿子儿媳和小孙子一家三口,孙女在外地上大学。到了晚上女眷便凑在一起打牌,郑安知也被拉过去当了回炮灰。   这天张先生忽然来了灵感,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张先生的儿子站在牌桌一边,看自己老婆打牌,不时地指导一两句,有时说错话透漏了她的牌,其余几个人领会般地点了点头,她便无奈地把老公赶去一边凉快。   火炉烧得正旺,忽然间张太太抬起头来,疑惑地问着儿子和媳妇:“我孙子呢?”   两夫妇这才一惊,发现八岁的小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翻遍了柜子和桌底,还惊扰了张先生他老人家,也没有找到小孩的影子。   张太太一拍腿:“不会是去林子里了吧?这孩子就喜欢到处跑。”   “你们怎么看孩子的?”张先生责备道。   “别说这个了,赶紧去找呀。”张太太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火急火燎地就想冲出去找宝贝孙子。   “妈,您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出去了,我们去找就行。”儿子赶紧拉住她。   家里只有两只手电筒,张太太也就放弃要亲自去找孙子的想法,心神不宁地催促了几句。郑安知插了句嘴,也跟着夫妻俩出去帮忙了。虽然她对路不熟悉,但是怎么回来这里还是知道的。   出了小院子,三个人兵分三路,郑安知和孩子他爸各拿了一个手电筒,孩子他妈跑去村子里找。   郑安知分别了两夫妻,独自一人拿着手电钻进深林,高大的树很快将她的身影淹没,步子迈在落叶上,小范围的光亮让她把林子里的石头也看成了别的东西。她无目的地到处乱窜,地上野草发出簌簌的声音也让她心惊胆战。   说实话,虽然她这个年轻人理应帮一帮这些长辈的忙,但她还真的有些后悔。   一阵阴风吹过来,她双手搓了搓两边胳膊,脚步迟疑地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转了多久,走过之处落叶都被她踩碎了,她开始想道:说不定孩子的爸妈已经找到了,她都找了这么久了,要不回去吧?   正当她打定主意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刷刷的声音,像是落叶被踩碎的声音,郑安知把手电照向前方,一个身影渐渐映入视野。   灯光突然照入眼里,他反射性地偏了偏头,闭上眼睛。   原本吓了一跳的郑安知,这才看清来人是尹智厚,赶忙把手电筒指向脚下。   “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尹智厚皱了皱眉,问道。   “张先生的孙子不见了,所以”郑安知注意到他微微弯着腰,仔细看时才发现他背上是那个小孩,欣喜道,“老板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尹智厚从吃过晚饭就开始在山间散步,并未走很远。张先生的孙子鬼鬼祟祟地从小屋里溜了出来,正好撞到了他,小孩还很委屈地撇了撇嘴,说要出去玩,趁尹智厚反应不及,迅速闪进了林子里。他还没来的及提醒小孩天黑了危险,就被他扔到了原地,最后实在放心不下还是跟了上去。   直到小孩筋疲力尽地时候,他才不得已背起了他,开始找回去的路,而那个调皮鬼如今在他背上睡得正香。   现在有了手电筒照亮,回去就不是问题了。摸黑走了半天的尹智厚松了口气,和她并排走到了一起,左摇右晃的淡黄色光圈在前面引路,夜风冷冽,却在这种淡黄色光晕下柔和了许多。   “老板,那天晚上我真的梦游了吗?”郑安知忽然想到些什么,打破了沉默。   “真的不记得了?”尹智厚反问道。   “我好像跑到那家院子的亭子里来这,可是又好像是在做梦。”郑安知想了想,说道。   “因为你后来睡着了。”尹智厚无奈道。   “是这样啊”可是后来她怎么跑到房间里去的?郑安知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个问题,反正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并没有梦游的毛病。她歪歪头看向一边沉默寡言的老板,总觉得他最近有心事的样子。   虽然她一向不是会主动关心别人的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最近水岩有什么事情。”   尹智厚愣了愣,并未想起最近有接到财团来的电话,严经理应该把事情处理的不错。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老板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尹智厚沉默了。   他想起那个不和传闻事件过后不久,俊表和他两个人一起喝酒的场景。本来应该是解决事件后享受轻松的时间,而俊表和他都没有预想中的轻松。   那样的俊表好像很少见到。而他也明白这次的风波没有完全平息。   但是具俊表说的却不是那件事。那天昏黄的灯光下,他放下酒瓶,问他:“智厚,你说,我和金丝草可以走到最后吗?”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经过了F4的支持、夏在景的退让,最后才得到了姜会长的认可,有这么多的人帮助他们,如今他们是最幸福的,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他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你还记得,上次在游泳池边掉下去的那个女孩子吗?” 他看向郑安知,淡淡道。   “记得,是具会长的女朋友吧?”上次在苏易正家蹲点的时候,连咳嗽几声都会让具俊表心疼地皱眉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叫金丝草。”   “诶?那个五年前因为救了一个跳楼的学生而被神话高中特别录取的?”郑安知微微惊讶。   “他们会幸福吧?”   “唔不是说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么?以具会长的性格,怎么可能争取不到。”   “说的也是。”尹智厚想起当初具俊表对金丝草死缠烂打的样子,微微一笑。   不过老板你突然问这种事做什么果然是四次元的思维啊。   “阿嚏!”睡得正香的小孩忽然出了声。   “跟你说了不要往林子里跑,这下冻着了吧。” 尹智厚微微偏头,温声责备道。   “没有!一点都不冷。”小孩倔强道。   “呵,不冷你打什么喷嚏。”郑安知捏了捏他的鼻子。   “有小虫子飞进鼻子里了。”   两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笑出了声。   反应灵敏,会找借口。这孩子要是做前台很有前途,可惜是个男孩子。   “俊元,下次不要乱跑了知不知道,你爸妈还有爷爷奶奶都担心坏了。”她揉揉小孩的头发说。   “姐姐你不是也乱跑吗?”他不服气道。   “我是在找你啊。”   “骗人,你明明一直在跟哥哥说话。”   “那是因为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睡得像头小猪,叫也叫不醒。”   “俊元才不像小猪。”小孩撅起了嘴。   “那怎么睡得那么死?”   “那哥哥也经常趴在桌子上睡觉,喊他吃饭也喊不醒,是不是也像小猪?”俊元转了转眼珠,狡黠道。   一直好笑地听他们斗嘴的尹智厚终于笑不出来了。   郑安知忍着笑把头偏向一边,捂着嘴偷偷笑了。   ☆、十三、十四   【第十三章】   张先生夫妇站在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儿子和儿媳一无所获地回来,又打定主意一起再去林子里转一圈。   两夫妇心急火燎地打着手电准备去找儿子,远远地却走来了两个身影,细看时男人背上还有个孩子。   他从容不迫地放下俊元,小孩连忙跑过来,趁着长辈还未发火前冲着奶奶撒娇,连张老先生想教训教训孩子都被夫人堵了回来。   尹智厚站在一旁淡淡地笑了。   “老板,你手机响了很久了。”刚刚他背着孩子没有闲暇去接,直到这时候却都忘干净了。   他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走向稍远的地方,按下接听键。   “喂,智厚前辈。”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丝草?”   “爷爷他今天昏倒了,现在在医院前辈?”   蚀骨的冷意钻入身体,恐惧感一时间涌上来,他措手不及,愣在原地。半晌才被丝草的声音唤醒,握紧了颤抖的手,压抑着声音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爷爷他今天下午脸色就不太好,我问他也说没事,现在医生正在检查。”手机那边的声音也有些慌张,“现在意识有些恢复了,但是一直在冒冷汗,好像很痛苦我也吓到了,只好给前辈你打电话。”   “我这就回去。丝草,爷爷先麻烦你照顾了。”   他急促地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却看到郑安知面带不安地站在他后面。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道。   “我们要回首尔,马上。”   这么晚赶夜路,于郑安知来说还是第一次。一路上昏睡了许久,直到回到久违的公寓门口才被叫醒,打着哈欠拎着行李慢吞吞地走进去,回头看去也只看到那辆宝蓝色的车绝尘而去。   帮忙找到了孙子,张老先生也是心存感激,说画好了画会给邮过来,这趟差也算有所收获。   刚才隐隐约约听到老板接电话的时候说到“丝草”这个名字,似乎只要一碰到和她有关的事他就会失了冷静。郑安知收回目光,拉了拉这几天从蹭的脏兮兮的白色上衣,心想看来又要熬夜洗衣服了。   深夜,路上了无人烟。   尹智厚很快驱车赶到神话医院,医院里空荡荡的,急诊部只有一间病房亮着灯,金丝草在病房外慢慢踱着步子,白墙上拉着长长的影子。   “怎么样了?”他跑过去,喘着粗气问道。   “已经没事了,现在睡得很香。医生说是胃炎大概是光忙着诊所的事情没有好好吃饭。”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若是他再出了什么事,大概又要回到以前那种孤单一人的生活那样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最近太忙,都没有顾忌到爷爷的身体。胃炎这种病很痛苦吧,他想起来有些隐隐担心。   “医生说最好再观察几天,明天就转到普通病房。”丝草顿了顿,说道,“诊所只好先休业了。”   “累坏了吧。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尹智厚注意到她疲惫的神色,说道。   “不用了前辈,我骑的自行车,很快就能到家。”她摇了摇头,慢慢朝出口方向走去。   他忽然觉察到她有些不正常,走起路来都有种没底气的感觉,这不像是那个充满活力的金丝草。   “你没事吧?”   “嗯?”她慢慢回过头来,明白他的意思后“啊”了一声,笑着说道,“没事啊,最近还通过了学院的考试,大概很快能当上真正的医师了,很开心。”   “丝草。”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她再次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没有。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她真的是没有事吗?那为什么是一个人?为什么发生这种事、还是在神话的医院里,却没有找俊表帮忙?   尹智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默默叹了口气。   这几天水岩的事情似乎少了些,办公室里也常常找不到尹智厚的身影。偏偏严经理找到郑安知要老板的签字,拜托,她怎么可能知道尹智厚人在哪里啊。或许是被F4拉去聚会了,又或许是到尹会长的诊所里帮忙了   严经理直接撂给她一句——“麻烦你一定要找到尹总。”   好吧,放上一天假的确算是好事,可以到处溜达溜达。没有自行车,也搞不清楚公车路线,她也只好步行。   尹会长的诊所她似乎还是认得的,慢吞吞地找到了地方,却发现已经歇业了。郑安知问了问旁边报刊小店的老板,才知道会长生病了,她点点头无奈地揉了揉酸痛的腿,走到最近的公车站牌间,寻找“神话医院”这几个字。   不用想,老板肯定是去那里了。   在前厅问清了病房号,护士狐疑地打量着她:两手空空,不像是来探病的样子。郑安知无奈地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淡定地走进电梯。   在走廊边上,她看见了他。   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头斜靠在墙上,栗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洒进来无数光线,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柔的色泽。他闭着眼睛,双臂环抱,一副累极的样子。   明明都已经不那么忙于工作,他怎么还是没能好好休息。   郑安知轻轻坐到他对面的长椅上,把要签字的资料随便往腿上一放,单手托起下巴,头发搭在了脸颊上,毛茸茸的,若有似无地抚弄着她嘴角的微笑。   微风搅动着天花板上的风铃,金色铃铛微微作响,一切静谧而安详。   病房的门轻轻打开,尹爷爷正想出来活动活动,却发现智厚还在,好像已经睡了很久了。他微微叹息,明明是想让智厚先回去才推说他要休息了,而他却怕影响爷爷休息所以到了病房外。   尹会长转过头,这才看到对面的女孩。郑安知赶忙站起了身,弯腰行了个礼。   他有些惊讶,刚想说什么,却见对面的女孩急急忙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资料签上字。   看着郑安知离开,尹爷爷有些纳闷:他这个会长怎么不知道水岩新聘了个助理?   从神话医院出来,郑安知也没闲着,把资料送到严经理那里去,又到公司的收发室去了一趟,张先生的画果然已经邮过来了。尹智厚不在,大可明天再交给他。她抱着邮件回到家,打算自己先好好欣赏一下名家作品。   展开柔软的画布,是俊元喝牛奶弄得满嘴白沫的场面,一对深深的小酒窝格外讨喜,浓郁的暖色布景显得十分温馨。   爷爷都是把孙子当个宝的吧。她忽然想到老板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自己笑了起来。   想要把画再卷起来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掉落了一张小纸条。   ——安知小姐,另一幅画是送给你的。   还有一幅?郑安知把箱子整个打开,这才看到另一卷画布,微微激动:名家作品啊,这样她也有件压箱底的宝贝了!   看到画的内容时,她却僵住了。   虽然是压箱底的宝贝,但就算出了怎样的事故也不能把它变卖掉吧   指尖轻轻勾勒着那些温柔的线条,那些细腻的笔触让她怦然心动,连唇边也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智厚你真是的,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宋宇彬把手搭在沙发上,还是那副轻松随意的样子。   隔天,尹智厚刚刚从医院里出来,准备去水岩看看,却被这几个人一个电话喊到了F4的休息室里。他有些无奈道:“爷爷病了,最近有点忙所以就忘了说了。”   “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忙得很啊。”苏易正道,“你爷爷没事吗?”   “还好。”尹智厚的目光移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具俊表,原本这种时候最停不了口的就是他,现在却格外颓废地坐地远远的,手扶着额头有些烦躁。   “俊表,你是不是跟丝草吵架了。”他问道。   “嗯。”他敷衍地回答了一声,“以前又不是没吵过。”   所以说这两个人又杠上了吧易正和宇彬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最近他们也不消停啊。   “我说你就别犟了,好好跟她解释解释不就好了。”宋宇彬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具俊表看了看他,无言。   “宇彬,你这句话也应该提醒一下自己吧。”苏易正扬眉道。   听着三个来自不同星球的人的对话,尹智厚第一次也有了一头雾水的感觉。   自从那天夏在景把那两个麻烦女人领来之后,他们就没消停过。吴闵智的出现无疑是一颗地雷,丝草很快得知了她家公司破产、父亲入狱的事,而这一切果不其然和具俊表有关系。丝草虽然被她害惨过一次,但两个人毕竟做过朋友,即使友情早已经破裂了,她也没想到要做的这么绝。事后两个人就吵了一架,至今为止金丝草已经有两三天没理他了。   宋宇彬那边稍微好点,幸好之前苏易正已经给在景打了预防针,她对闵诗苑的事也算清楚。只不过两个人还是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几个人各怀心事,很快散场了。尹智厚照常来到水岩,这几天医院和财团两头跑,水岩的事务多少有些积压,而大厅里的前台和秘书们仍旧忙于聊八卦,见他进来才散了。   经过行政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半,朴经理并不是在忙于工作,而是坐在办公桌上,俊颜带着笑冲着里面的另一个人说话。   尹智厚微微皱了皱眉,早听严经理说过,整个公司最难搞的人就是这个朴经理,平时吊儿郎当,但偏偏公司还离不了他的交际才能,再加上他再水岩待了许多年,所以就算再怎么搭讪女员工也没被辞退。   他没耐心去管这些闲事,停了几秒很快就走开了。反正有这么一个花蝴蝶在公司里,倒也少了些女人来烦他。   “朴经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忙,抱歉。”里面的女员工好声好气地打断了他的闲话,关上门抱着一摞资料走了出来。   尹智厚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一看,竟是郑安知。   她自顾自地走着,没发现前面站着个人,低头细心地整理着手里的文件,直到撞上他才停下来说了句“对不起”,并未抬头看他,绕过他便要走过去。   “这样很容易撞到头吧。”他提醒道。   郑安知这才看到是他,嘴角微微扬起,弯了弯腰算是打招呼。   【第十四章】   郑安知原本是被严经理派去找各部门经理要材料的,来到行政部的时候就被朴经理给堵住了,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些题外话,说着说着便慢慢靠向了她,形成一种诡异的暧昧氛围。   她被甜言蜜语说的有些晕晕乎乎,慢慢的才发觉气氛不对,淡定地戳破了四处飘散的粉红泡泡溜了出来。   她那棵桃树上的几个花骨朵,怎么要么还没开花呢在就被掐死在花苞阶段,要么开的都是烂桃花呢?   交代完了事情从严经理的办公室走出来,她整理好了这几天的工作进度记录送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老板好几天没怎么工作,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严经理处理的。   难得这个时候尹智厚还是清醒的,盯着电脑屏幕专心致志地做事,直到察觉有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才抬眼向她看去。   “这是这几天的记录,严经理在忙,等一会会过来。”   他拿起来翻了翻,忽然停住了,有些好笑地从里面抽出来一本杂志,问道:“那这是什么?”   “咳咳不小心拿错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她瞅准时机想要拿过来,却没有得逞。   “工作时间看杂志?”他半真半假道。   “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才会看。”郑安知眼见着他翻开杂志,却无从下手,“那个老板,这是养生的杂志,都是一些保健食谱,你不会喜欢看的,还是还给我吧”   其实更重要的是里面的美容小秘方啊,她可不想再像上次做面膜的时候那样逶谀抢铩   “食谱?”   “嗯,根据中医理论,通过食补可以保养身体的。不是也有营养师这个职业么?”   本科专修医学的尹智厚,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情,一时间茅塞顿开:这么说的话爷爷得了胃病更应该注意饮食吧。   “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啊?”郑安知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老板你是想查养胃的食谱吧其实杂志上写的也不是那么符合实际,对病人不一定有效。”   “前几天去医院的时候见过会长,所以才知道。”注意到他疑惑的目光,她又解释道。   “所以说还是要请个护理师么”尹智厚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爷爷和他都不喜欢在自家房子里看到生人,所以才一个仆人也没有,若是突然多了一个护理师来照顾爷爷,他肯定会觉得别扭吧。   他这几天一直没有工作,却靠在医院走廊里睡着,就是因为会长的病吧。   对于他来说,那是世上唯一的亲人。郑安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却也明白:那是他最重要的人。   她一时间忘记了那本杂志的事,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的。”   尹智厚看向她。   “我爷爷以前身体不好,奶奶就一直在研究中医药理,还查了不少书籍才把他的身体养好。我都还记得,不过这种方法要长时间坚持才有效,要把每天的营养都考虑到。”她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帮忙确定每天的食谱”   郑安知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段话说利索,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同,会不会觉得她多事毕竟是人家自己家吃饭干嘛要别人来左右。   他似乎沉默了很久,久到她都想要收回刚才的话了。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她才想起刚刚严经理是说过等会要来向老板汇报工作的。   似乎也是被这敲门声惊醒,尹智厚抬起头,莞尔道,“那麻烦你了。”   “怎么会”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麻烦他吧,工作的事,房子的事,从无家可归到现在安定下来,都多亏了他,可是她连一句谢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他这样温暖的人,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如果那天没有在天桥上遇见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一直以来都霉运当头,而今终于过上了安定的日子,像做梦一样,每天闻着自由的空气,过着忙里偷闲的日子,把窗台摆上各种各样的菊花,在客厅里摞上各式各样的杂志   敲门声又响起,郑安知回过神来,道:“那我先出去了。”   “郑安知。”尹智厚忽然叫住了她。   她脚步刹然止住,他的话音也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离朴经理远点吧。”   “嗯。”   严经理打开门走了进来,正与她擦肩而过,微微诧异地看着她离开办公室。   。   报告完工作上的事,严经理才忽然想起来刚刚差点忘记的一件事。一想到被他晾在水岩大厅里的某人,他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尹总,刚刚宋宇彬先生来找你。”   。   熙熙嚷嚷的街头上,夏在景拖着金丝草漫无目的地走着,嘴里絮絮叨叨。   “在景姐你真的不用一直抱着我的胳膊,我又不会跑掉。”被迫跟紧了她的步伐,丝草无奈道。   “你不是已经跑掉了嘛!”在景瞟她一眼。她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心思跟她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几个人好不容易把你们俩凑到一块,你乱找什么的借口嘛!要一直躲着他是不是?”   “我哪有。”她移开目光,似有些赌气:“反正跟那个单细胞动物也没什么话讲。”   “呀!你连他的面都不见能有什么话讲!”   “本来就是他先翻脸的啊”丝草皱眉,“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他应该变得成熟点了,结果还是用这种霸道的方式解决问题闵智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那你也应该跟他”在景还未说完剩下几个字,目光便被不远处小摊吸引去了。   “怎么了?”丝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愣住。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蹲在小摊前,正和卖东西的人周旋着,讲价的声音从她们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半晌终于侃晕了那人,得意地拿着胜利果实站起身来,也看到了夏在景,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在景姐姐,丝草姐姐,你们也在逛街啊。”闵诗苑亲昵地抱上夏在景的另一边胳膊。   “嗯、嗯”夏在景微微僵硬。   “太好了,那我们一起逛吧,诗苑一个人很无聊呢,走的腿都快酸了。我们去吃刨冰吧!”   “唔那不应该是夏天才吃的么。”裹着棉衣的丝草开口道。   “没关系啦,刨冰什么时候都很好吃!”说着夹进两人中间,半拖半拽地把人带走,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刨冰店呢,在临街上,不算很远的。等会再去游乐场看看吧,那里今天有庆典活动”   莫名其妙地被代入了她的计划之中,两人很无语。   在景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在买鞋的时候和她看中了同一双,当初她用的是“小诗”这个假名,两个人同样风风火火的性格使她们很快熟了起来,然而这丫头自说自话的性格也让她有些不自在。   自从知道她就是那个闵诗苑,在景就觉得更尴尬了。   特别是当宋宇彬在场的时候。他和闵诗苑互不搭话,都互相较量似的冲着在景说话,两只耳朵里听着两种不同的声音,她也尴尬地不知道回答哪边的好。   丝草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在景姐,你终于明白当初我和佳乙被你缠着的痛苦了吧   街边小店里,两个人看着慢慢一杯的刨冰皆是无言,只有闵诗苑吃的欢,边吃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吴闵智不来陪她反而去忙着应征什么工作,而她韩国各地基本上去了一遍接下来不知道该去哪里玩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终于等她吃完了一整杯碎冰,她却看着两人没动几口的两杯双眼放光:“啊呀呀这样太浪费了,你们不吃吗?那我不客气了。”   “我还有事,要不我先走了吧。”无视在景幽怨的目光,想起自己也要忙着毕业分配相关事宜,丝草站起身来。   “丝草姐姐走好~”   “那我也——”在景试探地起身。   “在景姐姐留下来陪我嘛~~诗苑一个人去游乐场很无聊的。”   在景刚想好溜走的借口,手机这时突然响了,她咬咬牙接起来:宋宇彬,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宋宇彬这时刚从水岩出来,就直接拨了快捷键找她,略微得意地说道:“在景,你的住宿问题解决了,赶快收拾收拾酒店里的行李吧。”   。   暮□□临的时候,丝草拿着一份入职通知欣慰地走在立交桥上。经过了四年的努力,她终于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感觉应该是很欣喜的吧。   可是这份欣喜却到达不了心底。   四年前和具俊表的约定犹在耳边,现在他回来了,即使在电视上显得多么成熟干练,真正的他还是有几分孩子气。他那样霸道地把她拉进他的世界,把他填进了她的心里,那样炙热的感情让她措手不及却也甜蜜到了心里。即使是失忆还是和别人订婚,他们都没有分开,现在所有的阻力都没有了,他们本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吧   他回来的时候是那样夸张地空降在海边,给了她一个最浪漫的求婚。丝草当时并没有答应下来,她的梦想还未完成,那样的话就不是能承担地起婚姻的大人。   而现在她完成了那个梦想,却似乎没有了意义。   他们两个人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她以为他们现在是在一个世界里的,然而这次的事让她自己又开始质疑了   具俊表还是那样爱恨分明的人,他不会那样轻易放过伤害她的人,她能够明白。可是她也明白,吴闵智那样失去了支撑整个家的父亲,迫于无奈又辗转回到韩国,寄人篱下,原本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开始为生计而奔波,似乎哪里都没有容身之处那样的境况,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   他怎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然而当她压抑着怒火让他去跟闵智道歉的时候,他竟然还不肯!   金丝草现在的感觉,似乎已经不是愤怒了,而是失望,以至于绝望。绝望地感觉到,具俊表似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话集团继承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一个人踩在脚下。   天桥上下的车流泛着点点的光,一闪而过,一对对明亮的前灯照得马路亮堂堂的。   天桥边上静静地趴着一个短发女子,两只手拿着手机认真地发短信,霓虹灯映得她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是在跟恋人发短信吗?丝草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挫败地发现她现在连一个可以交流的人都没有:具俊表她懒得理,佳乙肯定和易正前辈在一起,而在景姐也被那个闵诗苑缠上了。   不经意地又打量了那人一眼,丝草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刚刚才见过的和那个闵诗苑好像!仔细一看又发现是不一样的,首先发型就不同,这个角度又正好可以看见她眼睛底下的泪痣。   “郑助理?”她终于想起了这个称呼。   郑安知发完了那条短信,回过头来便看到同样形单影只的金丝草,有些惊讶对方竟然记得她。她一下了班就拿着刚从同事手里买过来的二手手机去办了SIM卡,刚刚才摸清楚各个功能键,编辑短信的速度慢的可以,于是才停在路灯旁边趴到栏杆上慢慢来。   “金丝草小姐,唔,你也在这里啊”      ☆、十五、十六   【第十五章】   “不用叫我小姐。”丝草似乎还是不习惯这种称呼。她走过去,也趴到栏杆上,语气暧昧道:“跟男朋友发短信?”   郑安知僵了僵,转而微微一笑,“不是的,工作问题而已。”   “看来水岩真的很忙啊,会不会很辛苦?”金丝草托着下巴问道。   “我的话,纯粹是送文件之类的事情,没什么累的。老板就比较辛苦了。”她想了想,又说道,“一般都是这样的吧,具会长应该也不轻松。”   “呵,他还是算了吧,整天窝在办公室里”金丝草微微停顿了一下,沉默了。   “可是压力很大的呀。”郑安知偏了偏头,“像我们这些小助理只要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上级就不一样了,他们要考虑公司的发展、员工的工资。像我们老板他就经常纠结到睡着呢”   丝草忍不住笑出声来:“智厚前辈他本来就很爱睡觉啊!”   “而且不管在什么地方都睡得着呢!”郑安知也笑了出声,不管是办公桌上、医院走廊里还是农家小院里,他似乎歪一歪头就能睡着。她又转过头去看向立交桥下的车流,不经意地说道:“因为睡着了就没有悲伤也没有压力了吧。”   “智厚前辈他”丝草愣了愣,话音又止住,叹了口气。不知道爷爷出院了没,这几天也没有去看过他。   郑安知看着桥下一闪而过的灯光,思绪不知不觉飞到了不久之前那个走投无路的日子。   那一天她拖着行李箱在立交桥上漫无目的地晃荡,影子在她脚下拖着狼狈的身形摇曳着,那是凌晨,天还未亮,她扣子扣错了,脸也没洗,微恼着试图理顺那头乱糟糟的长卷发。   从来没有落魄到那种地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漫长到好像没有尽头,她才停下来,把行李箱丢在一边,整个人趴到栏杆上,把身体大部分重力交给它来支撑,饥困交加,头也痛,胃也空,腿也酸。   半晌她笑了笑,似乎想要理清那烦躁的心情似的,她一根根地分辨起那些交错缠绕的发丝,低着头,细腻且耐心。   郑安知自认那些年她一直很倒霉,连95%中奖率的超市抽奖活动她都永远是空白奖券。   还好她心态够好,只要有杂志、美食和优质的睡眠,她就能够满足;就算某些某些人再怎么整她,她也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像橡皮筋一样,任人捏圆搓扁,可就是扯不断。   耳边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时,她吓了一跳,想要转身去看,脚下却一滑,再次向栏杆重重地倾去。   还好那人单臂环住她的腰,阻止了继续下倾的趋势。   那几天具俊表他们刚刚坐上飞机去新喀里多尼亚度假,他一个人每天在水岩忙到很晚,那一天正好睡着了,不知不觉熬到了凌晨,司机早就走了,他才徒步走回去。这样了无人烟的城市,寂寥的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般,而他却很享受这样的静谧。   然后便看到了倒霉催的郑安知,头脑发热地帮了她一把。   郑安知刚刚才站稳,他便松开手,淡淡道:“就算再怎么想不开,也不应该选这里吧——摔下去会变得很难看。”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有些好笑道:“谢谢,不过我没有想不开。”   虽然她这个邋遢的样子大概和生无所恋有的一拼,但是还不至于找死。   无语的是——她想自杀的时候,人家提醒她那样危险;她不小心做了危险动作的时候,人家又以为她想自尽。这是不是有些颠倒了?   “没事吧?”他明白过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郑安知再次看向他时,才惊讶地认出来,“你是F4尹智厚?”   尹智厚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这两天开过招聘会,倒是有不少工作经验丰富的人来应聘助理,可是男人太粗心,女人又太聒噪,连续两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倒是听了不少这类惊呼,只是语气更强烈更尖锐些。   “咳咳。”她意识到失态了,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抱歉让你误会了,可能是我太狼狈了吧。不管怎么样谢谢了。”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行李箱,又看看她,有点像最近在附近晃荡的无业游民,便问道:“失业了?”   “唔差不多吧。”她不仅无业还无家可归。去过了以前的房子,已经拆了;曾经人声鼎沸的艺术学校也已经变成了废墟;在她父母捐助建起来的福利院门口转了一圈,终究没有勇气进去。   “以后还是不要在这个时间闲逛比较好。”   “嗯。”她倒是也想找个地方先住下,可是兜里的钱大概不吃不喝也撑不过一个星期的住宿费吧。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又拉起了行李箱准备离开。   虽然一副狼狈相,却仍是泰然处之,话也比较少,没有那么聒噪尹智厚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或许她可以是那个合适的人选,便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当助理?”   “啊?”一时难以接受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她愣在了那里。   “你叫什么?”   “郑安知。”   “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可以来水岩面试吗?”他走过去,递给她一张名片。   怎么会不方便,她已经太闲了。   捏着那张卡片,她冻得发红的手已经僵硬了,这时却微微发抖。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名片下角的烫金字,如今已成了冠在她名字之前的一部分——水岩文化中心。她那一头长卷发也剪掉了,唯有微翘的发梢还能看出烫过的痕迹。   而现在她捏着的已不是那张卡片,而是已经磨出刮痕的二手手机。   郑安知回过神来,默默地打开收件箱,把写着“发送成功”的垃圾信息删掉。发送成功的信息,内容是长长的菜谱,收信人是“老板”。   她径自愣了愣神,忽然扬起嘴角,喃喃地说道:“遇到老板大概是我至今为止最幸运的事情吧。”   “什么?”金丝草有些茫然。   “就算是每天做着相同的事情——复印文件,整理资料,在各个办公室间窜来窜去,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如果没有遇到老板,我大概连这些也做不了吧。”   想要努力地为自己活着,然而更多的时间都在做别人。只有现在的时间是全部属于自己的。   “我一直很倒霉呢总是被夸有舞蹈天赋,可惜腿坏了;父慈母爱,可惜都出国了;家境富裕,可惜都捐出去了。”她依旧是微笑着,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大概这一次把一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干净了吧。”   金丝草愣了愣,忽然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什么。   “你喜欢智厚前辈?”   风吹乱了头发,郑安知瞬间僵住,大概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很快,她长舒了一口气,将盖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回原来的地方,笃定地答道:“当然了。”   金丝草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板有时候虽然显得很冷淡,但是对员工一直很好,全公司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吧。”   我我问的不是那个意思啊。金丝草泪目,难道是她想的太歪了吗?   “嗯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很晚了,你也快回家吧。”郑安知离开栏杆,把斜挎包的带子往上移了移,道了声再见就转身走了。   金丝草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个夜晚的凉风,吹散了一些人的心事。   。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永远料不到,比如说被刚刚的谈话弄得心怦怦跳的郑安知,就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回到家,她开始准备晚饭,还不时要应付尹智厚的咨询电话,诸如食材要腌制几分钟啦、淀粉加几克啦。到最后干脆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单刀切菜。   然而就算这样老天还是不让她消停,门口竟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客厅的灯并未打开,郑安知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躲到门后,静观其变。左手已开始缓慢动作起来,拨打报警电话。   门打开,两个模糊的人影走进来,正要把门关上,忽听得郑安知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   其中一个头发稍长的人吓了一跳,正看到她手里的菜刀闪着幽寒的光。郑安知吓得更厉害,哆哆嗦嗦地拿着菜刀对准那人,口里念道:“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就砍了!”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主,一时间抓住她的手拧了一圈,她痛得扔掉刀,一时不及受了一个过肩摔,顿时天昏地暗,痛得都忘记怎么喊了。   “吓!小贼还敢拿刀恐吓本小姐,我夏在景可不是吃素的!”那人得意洋洋地叉着腰说道。   郑安知呆住。   旁边同来的宋宇彬打开灯,看向地上躺着的人,嘴角抽搐。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手机似乎没有摔坏,还在兢兢业业地震动,郑安知淡定地把它拿到耳边按下接听键。   “对了,我好像忘了跟你说”   “夏在景和宋宇彬也有钥匙?”她打断道。   “咳咳宇彬说在景她没有地方住,所以来找我帮忙”另一边的尹智厚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老板!!”郑安知怒了。   “嗯多个室友应该也不错,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没得到合理的解释就被挂了电话,她无语。躺在地上一张脸直视着天花板,另一张脸却忽然出现在上面挡住了她的视线。   二话不说就把人家撂倒在地上,夏大小姐也有些过意不去,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问了声:“你没事吧?”   “大概吧。”她苦笑,“在景小姐的功夫练得不错”   见她要站起身来,在景连忙帮了她一把,嘴里不停地道歉,几乎想拽着她就往医院跑。   “真的不用了,我没事的。”郑安知忙说道。   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果真没骨折拉伤之类的大毛病,夏在景才松了口气,转身怒视宋宇彬:“喂,这是你找的房子?不是已经有人住了吗?!”   “我也不知道刚刚找智厚帮的忙,我记得他有套空着的公寓来着。”宋宇彬也一脸茫然。   “呀!你家不是搞建筑的吗?找个房子还用找别人帮忙!?”   “这个”宋宇彬脸上有些冒汗,忽然看向郑安知,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对了,这栋房子不是智厚的吗?郑安知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十六章】   郑安知的目光不自然地游移开,避重就轻地答道:“这里是我们的员工宿舍,我住在这里很正常啊。”   “因为空太久所以安排给别人住了吗?”宋宇彬叹了口气,看向夏在景,“怎么办?”   “呀,你还问我?不是你说要帮我的嘛!”   “这个嘛”   “早知道就不指望你了。”夏在景鄙视地瞄了他一眼,“算了,要不我干脆和诗苑一起住好了,反正她也一个人。”   郑安知心下一惊,便听得宋宇彬开口:“喂喂,那种臭丫头就你还受得了吧!再说她那里挤得要命。”   “那怎么办?!”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在这里住下吧。”郑安知开口道。   宋宇彬倒有些意外,从来这丫头都是喜静的,这会子怎么会主动这么做?似乎接受到他诧异的目光似的,郑安知淡淡地解释道:“这本来也不是我的房子,刚刚老板打电话跟我说了、在景小姐要来的事。”   宋宇彬刚要开口,她的眼睛已经定定地看了过来,一字一顿地说道:“诗苑,是怎么回事?”   “咦,你也认识她?”在景好奇道。   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世界上被那个小魔女吵的最厉害、粘的最厉害的,却连一句话都没收到就被那家伙逃家出走的,就是她郑安知了。   “她在首尔?”   “没错,她回来了。”宋宇彬接口道。   “她”郑安知半句话没说完,却听到两个人的手机一前一后响了起来,便让开道让两人进客厅接电话。   屏幕上的图案急匆匆地闪烁着,宋宇彬刚坐到沙发上说了声“喂”,旁边坐着的夏在景已经惊叫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佳乙你搞没搞错啊,丝草真的那么说了?”   “易正,你确定这回是真的吗?要知道那两个人每天不吵架就难受”   两个人神色匆忙地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宋宇彬看了看郑安知,说道:“我有急事,诗苑的事改天再说吧。”   “宋宇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丝草怎么会说分手?佳乙好像很慌也没把话说清楚。”夏在景着急地跟上。   “谁知道呢,连面都没见着就发了个短信给俊表,她家也没人接电话。”   “呀?这么晚了她还在外面吗?太危险了吧!喂,你这是要去哪里?”在景一把抓住他。   “先去俊表那边问问是怎么回事。”宋宇彬拽下来衣架上的围巾,道,“开什么玩笑,我们为了他俩的事还不够费力帮忙吗?竟然说分就分了。俊表那小子想干什么!”   “拜托,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丝草吧!”   金丝草失踪了?郑安知脑海里瞬间冒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小声说道:“那个金丝草她怎么了吗?我刚才碰到她了啊。”   两个忙作一团的人顿时刹住了车,急忙问:“在哪里?”   “在那边那个天桥上。”她指了指落地窗那边。   “哪个?呀算了,你一块过来帮忙吧。”宋宇彬看着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地方,便直截了当地说道。顿时走廊又乱作一团,她的围裙被七手八脚地拽了下来,几乎是被夏在景拖着向外走去。   “你们别拽我啊,拖鞋、拖鞋还没换呢”   。   而此时,被众人寻找中的金丝草还丝毫未觉。   父母还有弟弟去朋友家做客,说是今晚不回来了,想来也没什么事情。给具俊表发了那条短信之后,她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多了,只是无力感很快蔓延到全身,连摁下关机键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浪费了很长时间。   大概不是真正的冷静,只是大脑一片空白了而已。无所适从,最后还是又来到诊所,一遍一遍重复着打扫的动作。   “丝草。”   直到熟悉的声音将她唤醒,才好像从麻木状态恢复过来,抬起头。   “俊表找你快要找疯了,为什么关机?”尹智厚看着她,走进诊所。   丝草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声音微微颤抖,“不要提那个人,拜托你,前辈。”   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尹智厚还是心软下来,不忍去去责备她在这个时间到处乱跑害得大家担心,也不忍心责备她这样子自己折磨自己的行为,只得不再提及那个话题,叹了口气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先打扫一下,这么久没来什么时候爷爷病好了回来工作,打扫起来会很辛苦吧。”   尹智厚环顾一下四周,窗边的桌上已经积了一层薄灰,墙角甚至夸张地出现了蜘蛛网。他卷了卷袖子,拿起抹布开始打扫。   “前辈,我一个人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这里是爷爷的诊所,要打扫也应该是我的事吧。”尹智厚抬头看她,“谢谢你帮忙,丝草。”   很少见到他用这样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丝草也一时没了主意,只得低下头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这种时候总是前辈第一个找到她,即使不太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也会默默陪在一边。“金丝草名誉消防员”,原本她以为这是个玩笑,可是他却一直站在她身后,好像一回头就看的到。四年前的时候答应过瑞贤姐的事她还记着,可是她却没有做到,反倒是一直在麻烦前辈   “丝草。”尹智厚不经意地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吴闵智现在在神话工作。”   她的动作一顿。   “她父亲不是因为财务问题出的事。”尹智厚抬起头,“俊表总是这样,能解释的时候偏偏不会心平气和的讲话,现在恐怕后悔极了 。”   丝草愣了愣,心底某处蓦地沸腾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来,按下开机键。果不其然,32条来电提示在屏幕上闪烁,她打开最近的一条短信,颤抖地握着手机,喃喃地看下去,忽然眼睛就湿润起来。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误会了。神话曾经从吴闵智家的公司收购原材料,后来才发现产品中有害物质超标,这才把那家公司告了。高傲如具俊表,自然不会去注意这样一家公司、和这样一个不算多熟的名字,现在收留了吴闵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终于相信了,他的世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险恶,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学生,而是神话的当家人。他所面对的压力,她从没真正理解过。   尹智厚看着低低啜泣的她,明白她已经知道真相,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去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对不起前辈让你们担心了。”呜咽着说出这段话,泪水已然决堤。   诊所门外,一个人影悄悄后退了一步。   .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冷静下来,丝草胡乱擦了擦泪水,有些慌张地说:“俊表他现在在哪里?”   “大概在到处找你吧。”尹智厚微微一笑,“他能找到的地方,你应该知道吧。”   她的目光微微闪动,“我明白了,谢谢你,前辈。”   “去找他吧。”   “嗯。”丝草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真的很感谢你,前辈。每次我和俊表闹别扭都是你陪在我身边,总是麻烦你我们都已经毕业很久了,前辈的消防员工作也应该圆满结业了吧。”   他不动声色,嘴角的弧度丝毫没有变化。   “我和俊表总是因为一些孩子气的问题而吵吵闹闹,那些误会本来都可以避免的,可是我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太倔强我们都长大了,这些矛盾,我们也该学着自己去解决。”丝草莞尔一笑,“所以前辈,你也不要停滞在过去了。”   “前辈一定会幸福的!”   对于她的话,他只是报以一笑,待到那个人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明白,这次是真的不得不放手,连关切都是多余的了。   他会面无表情地说着“俊表找你快找疯了”这种话,可是他何尝不是一得到消息就抛下眼前的工作到处找她。一直这样淡淡地笑着,这样面对她,就像普通的学长学妹一样,以为这样就能有理由一直照顾她即使她早已经拒绝了他的感情,他以为他们至少不会形同陌路可是还是不行啊。   那个鼓励他去巴黎找瑞贤的人,那个把爷爷带回到他身边的人,那个莲花般的女孩子,终究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不算是悲伤,那种感觉在四年前早已耗尽,现在只是觉得彻底空了。   有这么两个人真正走进过他的世界,而现在,她们都走了。   。   寂静中忽然响起两声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踌躇的步子。   “谁?”早已察觉到门口那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本以为只是路人,可是此刻更加明显了,尹智厚这才警觉。   郑安知懊恼地恨不得抽打抽打自己,怎么就让他发现了呢?本来和宋宇彬他们在天桥上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人,他于是打电话叫了一心会的人打算翻遍整个首尔,三个人分开搜索一下附近。正巧路过诊所门口,她意外这里竟然开着灯,便走近来看看想碰碰运气,还真让她给碰上了   这下可好,本来看见他们谈话想走开算了,倒被他发觉。   “我不是故意要听的。”她尴尬地开口,“只是不小心路过”   尹智厚抬眸看她,放松了警惕,“刚刚怎么不进来?”   “怕会打扰到你们。”郑安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宋宇彬他们好像还在找她,你不用通知他们一下吗?”   “嗯。”尹智厚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按着键发信息,“你不知道宇彬的号码?”   “随手记在电话本里了,手机上没存。”   “我以为你们应该很熟的。”   “怎么可能,他是宋宇彬诶,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个路人甲。”   反射性的一问一答,似乎没什么意义,然后瞬间陷入沉默。   那句话在长长的沉默中从她脑海里盘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傻愣愣地问出了口——   “老板你也喜欢金丝草吗?”   真是此刻最糟糕的话题。   ☆、十七、十八   【第十七章】   尹智厚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丝草的存在,于他一直是特殊的,是心中最温暖的那一部分。   到如今已经分不清埋藏在自己心里的是那份感情还是那段关于感情的记忆,可是终究没有其他人可以走进来。因为丝草的出现,他才可以自然地接受瑞贤的离开,然而现在又如何?   尹智厚闭了闭眼,叹息般地说道:“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   郑安知愣愣地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指尖早已冰凉。   是不是只要她一直很安静就可以一直站在这里?是不是,只要她默默站在这里,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她,永远只能以工作上的身份说着公式化的语言而已,不是可以关心他的关系,不是能够喝杯茶的距离。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绝望?——她以为她从未心存希望过。   就在郑安知以为这份死寂快要让她窒息时,他却开口了,慢慢地,耐心地,像是在讲一个无关他自己的故事。关于杂草女生是如何进入F4的视线范围内,关于具俊表霸道的追逐,关于巴黎,关于澳门,关于消防员   郑安知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是专注抑或怔愣。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住,抬头看过去,面容依旧平静。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平静的像一面明镜,从中倒映出来门外一片漫无止境的黑夜,即使是现在这样毫无强烈的明暗点缀,他依旧眉目如画。   郑安知明白,这辈子不会有另一个人的面庞这样清晰深刻地印在她脑海里。   “对不起我好像不该问。”犹豫一下后,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你已经问了。”尹智厚淡淡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事?” 这些事情看来他藏在心里很久了。   “”他看了看手表,无意地说道,“不知道。”   可是跟她说着这些的时候,又好像是在跟自己说一样,明知道有人在听,还能毫无顾忌地谈论起着件事,这还是第一次吧。   “走吧,再晚天就亮了。”尹智厚站起身来,示意她先出去,自己慢慢关上灯、锁上大门走出来。   路灯昏暗地照在地上,灯柱边的郑安知戴着绒线帽,把手插在羽绒马甲的口袋里,被风吹的发红的脸努力往围巾里钻。尹智厚淡淡地笑了笑,几步走到她旁边,才想起冬天已经到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   周末,天空一片晴朗,阳光透进窗里,夏在景早就约好了人,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而郑安知依旧选择待在暖融融的房间里不愿出去,早饭也没有吃,就趴到电脑桌前懒洋洋地浏览网页,往手机里存了编辑了一条条的短信存起来。   那天夏在景就问过她在写什么,想想也只能这样回答——“其实我也兼职短信服务。”   她这几天脑子一直很乱,自从那天老板跟她说过那段话,才开始明白一些事情。就像之前江律师说的,水岩原来的总经理果真是姓周的,是个干练的女性,会长很信任她,然而却得了癌症那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那时严经理和朴经理才来到不久,很快水岩的事务便陷入了一团混乱。   最近天华的闵治浩一直在盯着水岩和神话,具俊表和尹智厚都很警惕。而之前水岩的资料室被人翻过之后,尹智厚开始注意到——闵治浩似乎在公司内部安插了眼线。   商业间谍吗?郑安知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双手交握放在额前,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   想起之前朴经理找她谈话时试探性的口吻,很容易就想到老板让她离那个人远点的原因。如今看来,最可疑的人便是严经理和朴经理这两个了。   门铃声响起,郑安知以为是夏在景落下了什么东西,只得无奈地起身去开门,但是   “你们”看着突然聚在门口的一群人,她一脸茫然。   “他们非要来庆祝我搬家,我也没办法咳咳,不会吵到你吧?”夏在景站在门口,自然地换上鞋走进来。   “我想你应该没这么小气吧?”宋宇彬挑了挑眉道。   “什么‘没办法’嘛,在景姐你不是很喜欢玩真心话大冒险吗?”金丝草跟上来。   “不就是搬个家么,还要麻烦本大爷,要知道神话七十万员工的生计还”   竟然连具俊表也来了,郑安知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走进来,宋宇彬、金丝草、具俊表、苏易正、秋佳乙还有——   尹智厚在她面前停了停,无奈地朝她一笑:“他们一向这样,不要在意。”   “知道了”郑安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在他像是在忍着笑的目光下有些羞恼,推了推他,“还不快进去。”   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打理自己,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自己一定是一脸狼狈,还好宋宇彬那个眼尖的家伙这回没有注意到什么。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准备躲进洗手间收拾收拾仪容,尹智厚却又转过头来。   “还习惯吗?”他问道。   “挺好的啊,地方挺宽敞。”   “我是说”尹智厚犹豫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很介意吗?在景住进来的事。”   “嗯”郑安知想了想,答道,“一开始会觉得很陌生,所以很介意。不过还好在景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现在已经没那么陌生了。而且这样会觉得有意思多了。”   起先夏在景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她相处,只是偶然瞟了瞟她,发现她一直趴在电脑前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不管别人做什么都影响不了她。后来偶然发现她的房间里也有她喜欢的明星海报,于是很自然地搭上话,自然而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冷静淡然的女孩子也只是一个小女生而已。   这时,夏在景的声音传了过来:“安知啊,你要不要一起玩?”   郑安知愣了愣,才答道:“好啊,等我一下。”   。   待她收拾好坐下来,听明白规则,桌上的啤酒瓶子才开始快速地转起来   “诶?这回第一个又是我吗?”苏易正笑了笑,多了几分戏谑的神色,逐一看向低着头有意无意淡化自己存在感的众人。   “宇彬,有位罗小姐让我帮她问一下,最近怎么都没去找她呢?”   “哪个罗小姐?”宋宇彬顺口问道。   “宋宇彬!你到底认识几个‘罗小姐’啊?!”夏在景鄙视地看过去。   “喂喂,你还说,都是为了帮你找房子我才忙成这个样子。”   “哦——也就是说要是我不需要房子的话,你这段时间肯定在跟她们鬼混俊   眼见房间里酸味越来越浓,苏易正适时打断了他们:“好了好了宇彬该你了。”   “唔该问谁好呢?”宋宇彬笑得狡黠,而后看向金丝草,他可还记着四年前的那个古怪问题呢,“丝草啊,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同意俊表的求婚?我们三个可一直被他拽着帮忙出主意呢。”   郑安知下意识地看了看尹智厚的方向,却见他神色如常,注意到她的目光倒是疑惑地看了过来。她赶紧低下头装鸵鸟。   “下辈子再说吧!”金丝草一看众人有要起哄的架势,赶紧羞恼地否认道。   “丝草,说谎可是要弹脑壳的。”夏在景嗷嗷叫着帮腔。   一看宋宇彬要起身走过来,金丝草吓得赶忙往后躲,生怕自己的头变成第二个凹进去一块的易拉罐,具俊表护着她说宇彬算了吧,宋宇彬也只是想吓吓她而已,于是惩罚的事情就此作罢。   轮到金丝草,看了一圈,发觉到某个人一直在被忽视的状态,才说道:“诗苑之前说过想要环游世界的吧,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呢?”   闵诗苑白着脸抬起了头,心道惨了惨了,本来一到这里就保持沉默就是想要抹掉自己的存在感,还是被发现了。她小心翼翼地瞟了瞟对面的某人,那人神色倒还正常,她稍稍放下心来。   “不会待很久吧,机票已经订好了。”闵诗苑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继续说,“这样,是该我问了吧。”   “那个安知,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安知此时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表情仍是不气不恼。发现诗苑的存在的确很吃惊,不过反正早晚都会见到也没什么好激动的。闵诗苑就是这样,说要去旅行就真的这样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说回来又突然回来了,依旧这么不靠谱。   这个家伙,是少数能让郑安知不淡定的人之一。   她扬了扬嘴角,声音波澜不惊,“应该是我问你吧?不是说要旅行吗?中途怎么又折回来了?我的信用卡应该还没透支吧?”   惨了安知果然生气了,闵诗苑心中哀嚎一声。   夏在景等人奇怪地看着这两个人,不明所以。   宋宇彬察觉到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便咳嗽了两声:“咳,你们家怎么一点喝的东西都没有,郑安知你去跑一趟吧,带个人帮把手,这么多人的分量你这小身板肯定提不动。”支开这两个人总没问题了吧   “走吧。”郑安知点点头,淡淡地冲着闵诗苑说道。   闵诗苑却面带不甘,咬了咬下唇,“我不想去,游戏还没结束。”   夏在景见形势不对,起来打圆场:“那我去吧,这附近还是我们两个比较熟。”   她正要站起来,却被宋宇彬拉住了。他冷下脸色,说道,“你别动,让她去。”   闵诗苑脸色更差了,“你们干嘛都是一副审犯人的态度,我又没做错什么!要是像那样天天被关在房间里学这学那,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觉得你丢人从不带你出去,你们谁受得了啊!”   “诗苑,你冷静点。”在景拉了拉她,小声说。   “你这性子到现在还没改。”宋宇彬倒是笑了,看了看旁边一眼不发的郑安知,破天荒地开口和闵诗苑说了第一句话,“那郑安知算什么?”   闵诗苑愣了愣,有些心虚了。   她们两个人原本是丝毫不认识的。当年郑安知出事的时候,是闵太太第一时间发现救了她,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她只好放弃了从小学到大的舞蹈,闵太太看她和诗苑长相相似,就拜托她帮忙照顾诗苑,郑安知因为感恩才答应搬到闵家去住,如今已有五年。五年来,她一直陪着她学那些枯燥的经济管理之类的东西,偶尔也教教她交谊舞,一直在扮演着黑骑士的角色。   其实也是有点怨恨她的吧,妈妈好像一直对她更好一些,有Party也只会让她扮成自己的样子去参加。这么多年过去,也开始分不清了,到底谁是谁的影子。   【第十八章】   到最后当事人还是磨磨唧唧地跟着郑安知出去买东西,现场气氛静默了几秒后,在夏在景的嚷嚷声中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然而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宋宇彬时不时看看墙上的表,生怕那两个人在外面掐起来再闹出什么事,具俊表也安静的奇怪。   尹智厚的目光不时往门口瞟几眼,突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客厅里的欢声笑语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慢慢地与他隔离开来。   “智厚,叫到你了,发什么呆呢?”   “什么?”他愣了愣,才听清楚苏易正的声音。   “刚才就想问了,为什么会让你们助理住在这里?”苏易正挑了挑眉,又调侃道,“这次别像去年一样应付过去了啊,我可不想在我们佳乙面前被你亲第二次。”   这话问的暧昧,众人的兴致又被提了起来。   “本来就是员工宿舍,当然会安排给需要的人。”他理所当然地答道。   “可是你怎么会有钥匙呢?”   尹智厚终于被问住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应该违反规则了吧,只能问一个问题。”   “呵,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宋宇彬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呀,智厚,你跟郑安知的说辞一样啊。当时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个答案明显是借口嘛。”   “对哦,如果是员工宿舍的话,安知怎么也和我一样不用交房租呢?她才工作没多久应该买不起这套房子的吧。”夏在景也明白过来。   “”所谓百口莫辩。   当时把钥匙交给她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为什么”的问题,到现在被问起,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大概是她一开始那副落魄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扎根太深,所以才会忍不住想要帮她吧。   “叮咚”门铃适时响起,打断了紧迫的气氛。刚刚还蔫了吧唧的闵诗苑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恢复了活力,咋咋呼呼地抱着饮料从门外冲了进来,郑安知无奈地跟在后面,随即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自己坐了下来。很快现场又乱作一团,诗苑吵着说刚才应该轮到她问,于是刚才的话题就此不了了之。   看着那边吵吵闹闹的闵诗苑,郑安知无聊地托着腮看向窗外,忽然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周末的早晨,就这样无聊地度过了。   。   下午在景和安知两个人猫在家里,无意中又提到了被刻意无视过很多次的那个话题   “咳咳,所以我都说了因为是员工宿舍”郑安知第N次开始打马虎眼。   “呀!怎么还是这个借口!你再这样说我真会想歪的!”上午经苏狐狸这么一提醒,在景可没这么容易上当了。   “”进行了许久思想斗争之后,郑安知终于招了,“那个其实是我抢过来的。”   “MO”   “那天我发烧了,头脑不清醒就,把他的钥匙抢过来了。”   “”原来所谓的真相是这个样子的。   夏在景陷入了无语之中许久,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郑安知,后者正躺在另一张沙发上闭目养神。对面的电视上放着无聊的肥皂剧,她也没什么心情看,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个,安知啊”   “嗯?”郑安知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   “你认识诗苑对吧?”   “唔。”她慢悠悠地闭上眼睛,无视着在景那像是在说“快说下去啊”的期待眼神,准备继续去会周公。   “喂喂喂,你们上午到底都说了什么啊!”   “我还想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问出来呢。”郑安知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眼睛很快睁开,“好像已经好奇了很久了吧?”   “”   “你好奇的应该不会是我或者诗苑而是宋宇彬对吧?”   “其实,诗苑的事我大概知道”   “呃,那个我倒不怎么清楚。” 郑安知平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认识宋宇彬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他好像很讨厌诗苑,两个人一见面就会冷场反正,怎么说呢,不是冤家的那种感觉,是真的不喜欢,好像看见她就会觉得扎眼。”   “现在好像也是这样,他们分手的时候好像闹得很不愉快吧。”夏在景看着她,“这样的话,你应该不是因为诗苑才认识他的吧。”   “嗯。以前我在一家艺术学校学舞蹈,有一个同学和宋宇彬很熟,后来就认识了。”   “那家伙就是喜欢跟美女搭讪。”夏在景哼哼唧唧地说,“你那个同学肯定是女的吧。”   “咳,我们那个班清一色的娘子军。”郑安知回忆起那时候的事,只觉得越来越远了,“我那个同学是个偶像般的人,人很美也很和气,让人很羡慕却又嫉恨不起来。不过宋宇彬应该把她当姐姐的吧。”   “是么那后来呢?”   “自从宋宇彬知道我和诗苑的关系之后,基本上就没主动联系过。”   “诶?那知道之前呢?”   “”你要我怎么说,那丫当初缠人的很,但是竟然敢把我当诗苑的替身——郑安知表情扭曲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总之都过去了,我觉得他现在已经没那么在意诗苑的事了。”   什么叫“没那么”啊,为什么不是“一点也不”夏在景哀怨地埋进沙发靠背里,无奈地想象着今后还要被情敌缠的受不了的未来。   。   工作日很快又到了,F4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郑安知照常安上发条运作起来,佳乙还是在幼儿园里当老师,刚顺利毕业的丝草也开始在首尔医院里工作,只有夏在景依旧闲的很。   某天郑安知下班的时候带回来了两盆盆栽摆在窗台上,夏在景看着忍不住咂了咂嘴。   “喂喂,你那是什么意思啊?”郑安知料定她心里又在腹诽什么,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看你成天跟我哭穷,倒是一点也不亏待自己,衣橱里衣服摆得满满的不说,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便宜货吧?”   “有钱不花留着有什么用?”她觉得“一点也不亏待自己”这个评价倒是很合意,“前些日子诗苑离家出走的时候拿成了我的信用卡,我自己省着难道留着养她?”   “现在要回来了?”   “再不要回来我快被银行列入黑名单了!”   夏在景看看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她开口道:“她现在可是欠了我一大笔债,估计也该安分了。在景,恭喜你这段时间终于可以清静下来了。”   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   “不过安知,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夏在景直白地说道,“你条件还不错,为什么不交个男朋友呢?那样还能轻松点。”   “我现在倒也不会觉得沉重,”郑安知微微愣了愣,说起这个话题也没太大反应,毫不避讳地答道,“这事值得考虑,不过我向来是个被动的人,还是顺其自然吧。”   “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这个嘛”她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像我们公司的严经理那样的烂好人吧。”   烂?夏在景被呛了一下,向她看去却是一片认真的神色。   夏在景沉吟片刻,在他们身边不正是有一个这样的人么?只有他答应帮她扮情侣,却只是为了那个人能够安心,甘心守在别人身后当骑士,即使他心里难过却还是能笑着祝福别人说到烂好人,某人首当其冲。   六点半左右的时候,正悠闲地享受下班时光的郑安知疑惑地看着突然忙碌起来的夏在景,很快了然,看她匆匆忙忙打扮好,还不忘挤兑一句“夏大小姐还真是昼伏夜出啊”。然后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郑安知一个人在消遣时光。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隔壁的声音。到铃声复又响起的时候,郑安知才磨磨唧唧地起身去开门。   老实说,当郑安知看到门外的人时,第一反应就是警觉地看看他身后,该不会又跟着一打少爷夫人的   虽说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还是礼貌地请人家进来,倒了杯茶。   尹智厚也不是第一次来,只不过上次人多不免混乱,还没注意到房间收拾得和原来空着时已经大有不同,桌上随意地摆着些杂志还有其他小物件,窗台上放着几株盆栽,像是什么花,只是现在还未到花期,显得有几分寂寞。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在很认真地生活着的。看似随意、看似被动、看似无所谓,但她的确很认真地在经营自己的人生。   “老板,你今天怎么突然不忙了?”   尹智厚回过神来,笑了笑,“你不是说过,公司里又不只有我一个人。”   郑安知哑口无言,突然觉得他的表情有些狡黠。没想到世界上最兢兢业业的人也开始偷懒了   “有什么事?”   “今天的短信没怎么看明白。”尹智厚说道,“‘适量’、‘少许’具体是多少?”   “啊?那不过是看情况加的,难道你还能每次都拿个标准秤来称称斤两?”   话音刚落,郑安知就接受到了对方“难道不是吗”的一片茫然的表情。不禁莞尔,以他的性子来看他的确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也只有专业的美食家会那么做,平时自己家吃用不着称,觉得差不多合适就可以了。”   尹智厚点点头,若有所悟:“怪不得你的工作报告总是千篇一律,原来是差不多就可以了。”   她猛的被呛了回来,有点恼羞成怒地说:“喂!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   报告、总结神马的真的很麻烦,对论述题一向头大的郑安知从来都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敷衍敷衍就好了嘛。   。   宋宇彬对于夏在景的提议其实是十分怀疑的,以至于他在电梯上还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真的会做饭?还是出去吃吧。”   “呀!你是怀疑本小姐的料理水平是不是?我可是吃着正宗法国菜长大的。”   我知道你会吃,可是吃过猪肉的不一定见过猪跑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跟上她,宋宇彬只好自我安慰,没关系没关系,郑安知不会放任她家厨房被糟蹋的。   两人一进来就依稀听到里面细碎的声响,夏在景说了一句“咦?看来安知已经开始做饭了?怪了,平时她只要饿不死就懒得动弹啊。”   “把山药切一下,嗯,再打两个鸡蛋拌一下。”   “鸡蛋放在哪里了?”   厨房里传出来的是两个人的声音,宋宇彬觉得另一个声音好熟悉,好像是   “诶,智厚,你怎么来了?”夏在景率先走进厨房,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不明所以道。   “他是来偷师的。没事就出去,别添乱。”郑安知知道是她回来了,看都没看一眼,仍旧专注在锅铲上。   她这个人虽然懒得做这些家务事,但并不是不喜欢做,最后还是会一样一样井井有条的办好,然后继续懒懒散散地卧在屏幕前。喜爱美食的人大都对做饭这件事有些兴趣,尤其是女人,而郑安知恰属于这种人。   “喂喂,我可不是来添乱的,我是来帮忙的。”在景声明道。   “我看你还是别去帮‘忙’了。”宋宇彬实在看不下去,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还是把她拉了出来,朝那两人叮嘱一句,“别忘了我们的份哈。”   ☆、十九、二十   【第十九章】   宋景二人不免又要吵闹一番,不知不觉时间就溜了过去,饭菜也已经做好了。天色已经很暗了,可是家里却比白天更热闹。   “我们智厚真贤惠,以后谁要娶了你可就有福了。”宋宇彬笑着调侃了一句,不无意外地胸口上被招呼了一拳,在景哈哈地笑着附和。   郑安知忍俊不禁,见尹智厚并没急着要走,奇怪道:“今天你不用回去吗?会长怎么办?”   “爷爷今天找棋友去下棋了,不用担心。”他扬起一边嘴角,“你该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怎么会。”今天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做电灯泡了,郑安知松了口气。   晚饭过后,夏在景一时兴起,突然提议要去KTV,宋宇彬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赶紧制止,郑安知倒有些好奇在景的歌声是什么样的。后来,对于不慎说错了话,郑安知自然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客厅变成了临时KTV,夏在景拿着话筒唱着那首经典的nobody,看着宋宇彬那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耳朵和他一同遭受摧残的另外两人猛然明白了他刚才强烈制止的原因   当然,为了救场,宋宇彬挺身做了麦霸,终于把她换了下来。   场面终于从混乱归于常态,郑安知在黑暗中感觉有点不舒服,便想要去开灯——一开始就被夏在景以营造气氛为理由关上了。   刚刚朝智厚投了无数个求助的目光,皆被无视,宋宇彬只好硬着头皮在某人的掌声中继续唱下去。这时突然看到站起身来的郑安知,自然是奉为救星,三言两语就把话筒塞给了她。   “喂,我真的不会唱。”身后屏幕上还放着MV,歌词漏过去很多句。站在前面的郑安知哭笑不得。   “那就换一首。”夏在景拿着遥控器道。   “”郑安知不甘不愿地瞟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尹智厚,垂死挣扎般地说道,“为什么不让他唱!”   “呀,智厚的歌声我们都听过的,没什么新意啦。”   “就是就是,再说音乐家总是要压轴的。”   看着那两个人一唱一和,郑安知无奈:“喂!我跑调的呀!”   “不会吧?”宋宇彬不相信,“你不是学跳舞的吗?以前你不是还帮忙伴奏过的吗?”   “那是哪辈子的事了啊!”   郑安知话音刚落,忽然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但最终还是被赶鸭子上架,无奈地选了首自己觉得不太容易跑调的歌。   屏幕重新亮了起来,音乐响起的时候,尹智厚微微有些失神,奇怪她怎么会唱这种格调的歌。   宋宇彬反射性地就往他这便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happy happy,这是每次丝草会唱的第一首歌,原本就觉得这首歌很符合她的格调,他们看着觉得很可爱,听的久了渐渐就习惯了,好像连这首歌也是她专属的。   然而这首欢快的歌由郑安知唱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屏幕闪着光,映得她的脸白皙红润,淡笑着踱着步子,歌声听起来没了原本的甜腻,多了几分轻松随意。听到后来,尹智厚忽然失笑,拿起另一个话筒附声唱了起来。   原本的女声被他自然地衔接起来,郑安知似松了口气,声音小了许多。   音乐放完,她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低声凑到尹智厚耳边道:“你听出来我跑调了啊。”   “前面倒还好,后面就不敢恭维了。”尹智厚低笑道。   “谢谢你。”郑安知轻轻说道。她听歌从来只喜欢记前奏,一到高潮就跑调。恍然想起他刚刚的歌声,她无不嫉妒地想着这个人怎么能什么做的这么好!   尹智厚看了看她微微发红的脸颊,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你敷的那些东西还真管些用。”   郑安知脑筋转了个大弯,才终于想明白他说的话,摸摸自己的脸,最近的确是比前阵子白多了。又不免想起之前在办公室敷面膜被他撞到的事情,脸烧得更厉害了,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那两个人又起哄,嚷嚷着让尹智厚再唱一首,她才从窘境中被解救出来。尹智厚懒得往前站,依旧是坐在沙发上,没有放什么音乐,清唱起来。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不知不觉夜色渐浓,郑安知这么想着,就不知怎么睡着了。好像是被软绵绵的云托着一样,睡得格外安稳。   .   这日阳光明媚,郑安知正抱着自己的枕头、躺在自己床上揉着眼睛打哈欠,迷迷糊糊爬了下来,一问在景才知道自己昨天睡着了,那两个人早就走了。   郑安知没来由地一阵失落,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在景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呢,昨天你靠在人家智厚的肩上,流了不少口水。”   “不、不会吧!”郑安知苦笑。   “骗你的。”夏在景吐了吐舌头,又补充道:“不过靠在智厚的肩上睡着了是真的。”   郑安知呆了呆,忽然警醒道:“等等,现在几点了?”   完了!要迟到了   。   郑安知刚走没多久,夏在景就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当然她的第一反应是   “呐,诗苑,你不会又在耍我吧?我真的没有闲工夫去陪你吃冰激凌呐!”   然而这次闵诗苑倒不是为了冰激凌的事把她喊出来,面对意外的一本正经的她,夏在景反而觉得不自在了。   ——在景姐,我要走了,来飞机场送我一下吧。   。   另一边的郑安知并未得知那个欠了她一屁股债的冤家即将跑路的消息,在貌似平静的公司里依旧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朴经理。自从听尹智厚说过水岩的事之后她一直很谨慎,然而还是不小心这么撞上了   “哎,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老是躲我呢,我又不会吃了你。”朴经理走近几步,似笑非笑地说道。   “咳咳,朴经理,这里是公司,请你注意一点。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郑安知只顾着躲,本来打算去厕所的步子也转了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准备回办公室。   “郑助理,你大概多心了,我是觉得你一个人这么辛苦,想帮帮你罢了。”   郑安知一脸淡定的微笑,心里不住腹诽:丫连我背景都调查清楚了,还装什么坦荡。   “咳,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只不过觉得你有点眼熟,就多留心了一下。郑助理以前在什么地方工作?”朴经理上上下下看了看,又不确定地加了句,“还是说在哪里上学?不过看起来虽然很年轻,但是好像不是第一次工作吧?”   郑安知目光游移了一下,继续打着马虎眼,“朴经理,我真的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后退一步,肩上却被人拍了一下,她回过头去,那人问道:“郑助理,刚刚我要的材料复印好了吗?”   郑安知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已经好了,等一下拿给你。”   朴经理看了看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略带嘲讽地说道:“严孟州,你难道没有秘书?这些事应该轮不到她做吧。”   严经理“哦”了一声,和善地说道:“原来是朴经理,我还以为是员工在这里偷懒呢。秘书今天请假,尹总又急着要我整理好,要不然我也不敢麻烦总经理助理不是么?”   郑安知夹在两人中间,无路可走,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原来严经理叫这个名字,着实有点怪。   “原来如此,那不打扰两位工作了。”朴经理见他搬出了尹智厚,也不好多说,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严孟州朝他点了点头,给郑安知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开。   身后的朴经理一直看着走在后面的身影,神色有些疑惑——难道认错了吗?   。   郑安知想着刚才朴经理说的“眼熟”的事,可是脑子转了半天仍旧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大概又是搭讪的伎俩吧。还是开口朝前面的人问道:“严经理,你记得朴经理叫什么吗?”   严孟州停下来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是朴正明,嗯,还是朴在民?”韩国人的名字好奇怪,真的记不清啊。   您真的和他共事好几年了?   然而事后问尹智厚,对方直接搬出员工登记表让她自己查的时候郑安知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   “那严经理,你知道我叫什么吗?”郑安知指了指自己,不抱希望地问道。   “郑安知。”严孟州笑了笑,没多想就答出来了。   好吧,她对此深感荣幸。水岩好男人排行榜第一位的严经理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当然,这个榜出来的时候尹智厚还是棵嫩草所以不算在内。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舞蹈?”   “啊?”郑安知呆在那里,手心渗出了汗,“小时候学过,你怎么猜到的?”   “身形有些像。”严孟州没再多问,笑笑说,“我记得以前郊外有家艺术学校,可能在哪次公演的时候见到过吧。”   的确是“以前”没错,拆了很久了。可是唯一一次公演,她并未出场。   “我先回办公室了。啊,资料什么的就不用了,不忙的话给我送一沓A4纸就好,秘书罢工了真是比较麻烦。”   严经理越走越远,郑安知站在原地,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冰凉。   【第二十章】   夏在景远远地看见坐在等待区伸着懒腰的闵诗苑,突然感觉又一次被她耍了这是刚才那个语气正经的好像要诀别一样的家伙吗?   “在景姐你好慢啊!”闵诗苑一看到她,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拉着行李箱走过来。   “喂,我是坐公车来的好不好!”夏在景无奈地强调道,“你这次又准备去哪里。”   “想去看看尼罗河,安知说她父母就在那里,说不定能帮她找找呢。”   夏在景有些疑惑:“我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嗯以前她还每年都去看看他们,后来手机弄丢了,老家也被拆了,就断了联系,”闵诗苑说道,“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在意,不过也一直在想办法。”   “每年?她一直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吗?”夏在景惊讶了。   “她老爸和爷爷都是考古的,经常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做什么去了。”闵诗苑耸耸肩,“不过那时候我看她日子也挺悠哉的,每年四个月权当旅行,上一次回来都黑的认不出来了,呵呵。”   闵诗苑觉得,自己认识她这些年,好像一直是以一种奇怪的模式相处着,郑安知是她的陪读、老师、替身,她们一样一直重复着枯燥的事情,可是为什么郑安知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以说一直是那样悠闲的:不能跳舞了还可以逛街打游戏,晒黑了可以再白回来,没办法和父母一起生活就拿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去看他们这是她一直想要的东西——自由自在地、随心所欲地生活。   “你们认识的确很久了吧,”夏在景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跟她说你要走了的事,反而跟我说。”   “她肯定会生气的吧。我一直像这样在逃避。但是现在的确不是我该回去的时候。”   夏在景皱了皱眉头,并不言语。她也一样算是离家出走出来的,可是不至于像她一样逃避这么久,再过两天相亲的风波过去了她就会和家人联系。可是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闵诗苑会这么排斥那个家。她们这样的人从小被按照高标准培养也是常事,只有她做的这么决绝。   “呐,其实我知道的。你们都不喜欢我。安知也是,宋宇彬也是,你也是。”   夏在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别多想”   “你听我说完吧。我知道我这个人有点不顾别人的想法而且又太矫情,可是现在的我真的不能改变什么。我想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可是又不希望永远是一个人”闵诗苑苦笑道,“可能我真的是还没长大吧。”   夏在景也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确是不怎么喜欢你,没人会喜欢老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也没把你当坏人,至少你在吴闵智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一把。”   “谢谢你。”闵诗苑拍了拍夏在景的肩膀,“但是我还是蛮喜欢你的,虽然咱俩的关系有点尴尬。”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咱俩没戏。”夏在景躲开她搭在她肩上的手,白了她一眼。   闵诗苑悻悻地放下手,眼珠转了转,凑到她耳边说:“不过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夏在景八卦因子被激活,态度立马八十度大转弯。   “你知道宋宇彬当初追过安知的事吧。”   “嗯。”   “其实安知当年受伤的事跟这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告诉宋宇彬是因为他才会出事。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罢了,谁叫他老是拈花惹草的。”   (好吧,忘了的请参见第六章中部及第九章前部)   夏在景一愣,随后又有了更大的疑问:“那到底是谁干的?”   “唔,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打劫的。”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很快就到了登机的时间。夏在景目送着她走向登机口,就摆了摆手离开了,然而闵诗苑却没她这么轻松。   “不好意思,小姐,请您到经理室去一趟好吗?有人找您。”工作人员看了看她,礼貌地说道。   “什么?”闵诗苑愣了愣,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我现在要离开韩国,有什么事让他电话联系好嘛。等会飞机都飞走了。”   “对不起了,小姐,您现在没办法离开。”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去哪里谁能管我啊!小心我告你们!”闵诗苑着急了。   “还以为你在国外混了这些日子能变聪明点,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闵诗苑一惊,转头,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怎么,还没玩够?打算永远不会来了么?”   “治、治浩哥”闵诗苑苦笑一声:看来是逃不掉了。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匆匆地奔向自己想去的地方,登机口前拥挤的人们很快把她排除到一边。绕了一大圈,还是在最不想的时候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   “什么?诗苑又跑了?”郑安知讶异道。   “唔,就上午走的,大概现在已经到了吧。”夏在景送走闵诗苑就去找宋宇彬蹭了顿午饭,下午自己随便逛了逛打发打发时间,到傍晚水岩下班的时间就来找安知一起回家。一路上都在抱怨人们最近怎么都在忙,好无聊啊好无聊。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事了。”郑安知拍了拍额头,试图赶走头脑中那混乱的感觉,但始终有那么一丝隐隐的不安。   “去趟超市吧,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啊啊,中午我翻遍了冰箱也没找到一点粮食,只好去找宋宇彬蹭饭呢。”   “知足吧,中午我在公司吃的盒饭。”郑安知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从超市出来,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走。已入深冬,天气越来越冷,天也早早地黑了。郑安知看了看表,已经七八点钟,今天有些累,回家做完饭吃了就睡觉吧。   不远处水岩的楼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亮着,郑安知想起尹智厚似乎说过晚上还要来加班,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点灯熬油。如果他不再当这个累人的总经理多好,可是她既希望这样,又有点不想。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大概很难见到他了吧。   夏在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朝着一个小胡同看去,看着看着忽然神色严肃起来,把手里的包递给郑安知,让她自己先回去。   郑安知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看到她走进那个小胡同。郑安知仔细一看,里面有三个人站在那里,气氛很奇怪,其中一个有些眼熟秋佳乙?   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了在景的话自己先回去。   居民楼基本上就在公司后面,超市也不是很远。郑安知很快走到了楼下的大门口,把东西先放到地上,正准备拿钥匙开锁,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呀!”她本来胆子就不大,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是奇怪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请问是郑安知小姐吗”   郑安知疑惑地点点头,警惕地瞟到他身后停着的一辆车,目光停留在车牌上。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男人话音未落,一个手提包就飞快地砸到他头上,晕了片刻再一恢复了视线,早已经不见了郑安知的影子。   “该死!”男人低咒了一声,把车上的其他两个人喊下来让他们去追。自己朝副驾驶座的人低语了两句,也跟了上去。   附近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车上的人下来靠在车上,点了一根烟,姿态从容,好像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手心。   。   郑安知几乎是一看到那个车牌号做出了反射性动作,然后能跑多快跑多快。   闵治浩的车,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明明已经很努力在躲了,跟老板去参加宴会的那次,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借口上厕所溜走了。还好除了晚宴这种事几乎不会和他有什么交易。她不怕他,只是怕把自己的生活再一次打乱。   宋宇彬曾经开玩笑地说,她跟闵治浩就好像诗苑的父母一样。她也一直以为诗苑是离不开他们的,后来想想才觉得更像是保安一号和保安二号。   闵治浩的脾气不比她好,最终会变成这样却也不是她料想得到的。   闵治浩比她想象的要狠,他是诗苑的堂兄,可是一步一步赢得了闵太太和闵先生的信任,把天华揽入自己手里,可以把诗苑当做棋子,可以为了权力和利益而跟没见过的人订婚,也可以拿福利院的事逼着在天华工作。   她不是没有怨恨过,只不过连怨恨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浪费心情。   身后的三个黑西装男人不了解地形,却也紧跟着她在不远处。郑安知咬了咬牙钻到角落的水泥管子里,思绪乱作一团。   知道听到脚步声有些远了,她才松了口气,想着他们大概是朝着别的胡同里找去了。   郑安知动了动,忽然发觉自己的脚腕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到了,痛的直掉眼泪。心里不断浮现起过往的事情。   曾经她爱舞蹈如生命,爸爸和爷爷因为有考古的任务要到国外去,妈妈和奶奶好不犹豫地收拾收拾跟过去,她却任性地为了这个梦想与亲人分别了六七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去找他们,常常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最近已有半年多没联系了。   腿伤过后,她参加了一个曾一起学舞蹈的朋友的生日party,回来后木然地走到了江边翻上了栏杆   为了那个梦想,她与家人分离,差点为此葬送了性命。然而那样的梦想却被别人不堪一击地摧毁了。她原本以为是闵治浩,所以在想要自杀的时候决绝地说出了让他先跳下去的话。   然而不久前她才明白竟然是闵太太做的。那时艺术学校要拆迁,她准备跟着老师去国外继续学舞蹈,闵太太为了留住她,才找了几个打手毁了她的腿。   知道这件事之后,她才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闵家。然后遇到了尹智厚,然后做了水岩的助理。   是闵太太救了她,她为了这份恩情才留在闵家,做诗苑的陪读和替身,忍受闵治浩。没想到连这些都是预谋好的。   既然搞错了,那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于是,她走了。   ☆、二十一、二十二   【第二十一章】   郑安知痛的直咬牙,试图挪动一下,却痛地更厉害了。不知道在黑暗的水泥管子里呆了多久,她犹豫地翻开手提包,拿出手机给在景打了过去,然而铃声却从左手边响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匆忙之中在景把包塞给她了。郑安知无奈地弯着腰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想着等会不疼了再钻出去,然而脚却越来越麻了。   万一钻不出去了怎么办?郑安知突然很想哭。   。   尹智厚此刻正在水岩加班,突然接到了电话,一听是郑安知,有些意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自家助理在那边无助地抽搭道:“老板,我被卡住了、、怎么办啊?”   尹智厚一听有些好笑,但觉察到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愈发担心,赶忙问她现在在哪里。   等他来到了居民楼旁边,找了一圈才找到传说中的水泥管子。弯下身子一看,里面果然蹲着一个哭丧着脸的小助理。   “怎么会跑到这里面去?”尹智厚皱着眉问道。   “这个不重要啦!”郑安知看到他立马抬起头,这一下正好碰到头,立马痛的抱起头缩成一团。   “小心点,别乱动,低一下头,这样出不来吗?”   “不行啊,脚崴了,刚才蹲久了小腿好像也抽筋了。”郑安知委屈地说道。   尹智厚试探着想要去拉她,谁知一碰她就苦着脸说腿疼,也不忍心强拉她出来。只好说:“你坐下来,往外挪一下。”   “裤子会磨坏的。”   尹智厚看她一副痛苦相还在担心裤子,几乎直接就吼了出来:“磨坏了给你买新的就是,快出来!”   郑安知只好听他的话,坐下来学蚯蚓往外蠕动了几步,还是有些扯到腿上的筋,刚要喊痛,就被尹智厚抱了出来。身体冷不丁地一腾空,吓得赶紧环住了某人的脖子。   他僵了僵,忽然有些无措,然而郑安知仍窝在他怀里当蜗牛,没有准备动弹的趋势。   尹智厚有些心软,看样子她的确是被吓到了,便低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已经出来了。”   郑安知这才钻出小脑袋向四周看了看,放下心来,然而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你先、放我下、来。”   “你抱得这么紧,我怎么放你下去啊?”被搂得死死的,尹智厚无奈地说。   “哦。”郑安知松了松胳膊,看都不敢看他。   尹智厚这才把她放到水泥管上坐下来,她低头揉了揉酸痛的小腿,抽筋的感觉似乎好了很多,然而一碰到脚踝就只顾着倒抽气了。   “给我看看。”他蹲下身来,不动声色地帮她褪下鞋袜,只见脚踝已经肿的老高,轻轻一碰就听见郑安知在那边嘶嘶地抽气,尹智厚选择性屏蔽了这些声音,小心翼翼地顺着骨头摸下去,发觉踝骨都有些变形了。   “喂喂喂你是骨科的吗!”郑安知痛的哇哇乱叫。   “穿着高跟鞋乱跑什么!”尹智厚没听进去她的话,看了看被扔在一边的高跟鞋,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头。然后拾起鞋子,弯下腰准备抱起她来,“伤的不轻,准备当病号吧。”   郑安知下意识躲开,“唔,我还是自己走吧,你扶我一下就行。”   尹智厚动作停了一下,怀疑道:“你这是准备单脚跳过去?”   “”老板到底是跟谁学坏了。   。   纠结了半天,郑安知终于在抱着和背着这两个无奈的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神话医院似乎不是很远,从这里抄小道很快就能到,郑安知也是现在才知道,亏她上次去时还七绕八绕地坐了公车。天色黑的更重了,行人都裹着围巾缩着脑袋快步地走,郑安知倒是裹得厚实,可是伸手便能感觉到尹智厚穿的还是秋衫,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轻了?”尹智厚冷不丁地问道。   “啊?”郑安知回了神,答道,“是么,大概是因为最近老吃盒饭吧。”   耶?不对诶,他是和什么比,得出她“轻了”这个结论啊。郑安知细细地回想了一遍,才想起前段日子在山村里“梦游”的那回,原来也是被他背回去的吗?睡着了怎么背啊?难道是抱过去的?   “你想什么呢?”尹智厚见她发呆,便唤了一声,说道,“可能最近公司比较忙,要不给你放个长假?”   “喂喂,老板你不能不要我了啊!”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   “放长假不就是辞退的意思么。”郑安知不悦道,“我可早过了试用期了,不带这样的啊。”   尹智厚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的思维到底是在哪个星球上?我是说,就算是你这个伤,没有一两个星期也是好不了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多休息几天。”   郑安知这才明白过来,弯了弯眼睛,“那倒是不错,我要休上半个月。”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己被说成是外星人了,又顶嘴到:“你才是外星人呢,哪有人大冬天还穿着薄毛衣到处晃荡。”   “刚才出来的急,忘了穿外衣。”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似乎这才想起来。   郑安知沉默了半天,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又大义凛然地开口了,“要不等会我混上了病号服,你穿我的羽绒服回去吧。”   尹智厚又是一阵无语:“你确定我穿的上去?”   “不会啊,我买的大号的,可以多穿几年。”   他刚想开口,又忍了回去。算了,还是别打击她了。就算是再过几年你也不可能长高了吧,又不是成长期。这样背着她更能清楚感觉到这丫头有多瘦小,到底是用什么喂大的啊?   很快来到神话医院,挂了号来到骨科,脚被按得也都青一块紫一块了,郑安知才明白刚刚尹智厚算是手下留情了,接着就被老师傅勒令坐到病床上进行接骨。   果不其然,某人又哇哇乱叫起来,尹智厚无奈地揉着她的头跟她低声说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真不明白平时挺干练的一个人,怎么一生病受伤就跟小孩似的?   老师傅好不容易把她脱臼的两节骨头安回原位,抹了一把汗,调笑道:“还没遇到过这么费力的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妇产科呢。”   两个人一想果然挺像接生的,然而都尴尬着不敢接话。   “小姑娘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动不动就进骨科。”老医生见他们尴尬,就笑呵呵地转移了话题。   “也不算很常来吧。前几次都是复查,不算上的话只看过两次病而已。”郑安知熟稔地回道。   尹智厚有些诧异,皱眉道:“以前怎么回事”   “之前宋宇彬不是提到过吗,以前腿受过伤。早就没事了。”郑安知说道。   “没事什么,一共都没好利索,又伤到同一条腿。等会再做几项检查再说吧。”老医生数落了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   郑安知吐了吐舌头,便安静地等待安排病房。   。   等到安置好,郑安知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见尹智厚靠在一边有些爱答不理的,就知道他肯定是又犯困了,“老板,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尹智厚揉着眉心似乎清醒了些,神色有些严肃地说道:“我有事问你。”   郑安知眨巴着眼装傻。   “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在转移话题,你这副狼狈相该不会只是卡住那么简单吧。”尹智厚并不吃她这一套,迅速果断地找到正题。   “嗯大概是打劫的,”郑安知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那楼下怎么停着一辆车,还有几个奇怪的人在到处转。”尹智厚低着头,目光紧紧锁着她,“你该不会觉得我不认识那辆车吧?”   郑安知愣住了,忽然感觉比刚才被人追着还要紧张,支支吾吾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她一直都很怕让他知道,她在天华工作过的事情,所以严经理和朴经理那些似有若无的试探也让她感觉惶恐不安,她害怕是不是在天华的什么地方见过他们。   就算再碰到闵治浩也不算什么,她怕的只是被他当成坏人。   【第二十二章】   夏在景远远地就认出巷子里的人是佳乙了,看她样子有些不对,就把东西交给安知让她先回去,自己过去看看。   “佳乙,在这里做什么呢?”在景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询问道。   秋佳乙原本白着脸瞪着眼前的女人,直到在景开口才发现她的存在,只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在景正在疑惑,对面的女人却忽然开口了:“这么怕我干什么。以后要是嫁到苏家来,咱们也要好好相处是不是?”   巷子里灯光暗淡,佳乙早有些不耐烦,实在懒得跟这个女人闲扯。   几天前易正带她去见过苏伯母,是个挺和蔼的长辈。虽然早就知道苏伯父的为人,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跟面前这个女人扯上关系。易正为这事也跟伯父生了气。没想到今天又碰到她,真是冤家路窄。   “呀,张优美,你很了不起是吗?”秋佳乙咬着下唇说道,“我好像没必要和你相处吧,以伯父的性格,估计下星期就见不到你的人了。”   夏在景没搞清楚情况,却听明白了张优美这个名字。丝草和俊表后来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听宇彬说过了,这个张优美大概就是俊表失忆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女人,差点就把具俊表拐走了,现在怎么又和苏易正他们家扯上关系了?   “佳乙姐姐生什么气嘛,哦,不对,好像不适合叫姐姐了。说话最好不要那么难听,要不然小心以后后悔。”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张优美。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拜金女没错。”夏在景忍不住帮了腔。   “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东西!”张优美气的有些发抖。   “出来前不先照照镜子吗?从头到脚衣服饰品全是仿的,啊,耳环倒不是,不过也是前年的旧款了。啧啧,听说男人对在意的女人花钱才会大方,果然没错啊。”夏在景有意气她,拉着佳乙准备脱身,“我是谁嘛你不需要知道,呀,最好不要跺脚,要是扬起了尘弄脏了我的鞋你可赔不起。”   佳乙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优美鼻子都快气歪了。夏在景冲着佳乙眨了眨眼,两个人看都没看她就说说笑笑地走出了巷子。   。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张优美。”夏在景问道。   “别提了,苏伯父最近的眼光实在是很差。”佳乙忿忿地哼道,“诶,在景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来过吗,我家就住这附近。呃,还没吃晚饭好饿,我要赶紧回去了,你上来坐坐吗?”   “不了,本来是想找地方买水结果不小心绕晕了,再不回去易正会担心的。”   “哦~~原来是在约会。”   两人告别之后,夏在景往家走去,小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迎面开了过去,院门口堆着几个袋子。在景原本以为是谁放在这里的垃圾袋,仔细一看却是刚刚她和安知买的东西。   在景有些不安,提着袋子跑回家,按了按门铃果然没有人应。自己身上又没带钥匙和手机,愁得原地转了一圈,又放下东西飞奔下去找佳乙借手机。苏易正和佳乙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对着电话慌里慌张地喊话。   “喂,安知你跑哪里去了?”   “她没事。”接电话的是尹智厚,声音似乎有些疲倦,“刚刚做了几项检查,现在睡着了。”   “智厚?怎么回事?”   尹智厚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睡得正熟的郑安知,淡淡地说道,“她的脚扭伤了,现在在神话医院,大概要多住几天了。”   “呀?怎么会扭伤,很严重吗?”   “还好,医生说可能牵扯到旧伤了,还需要观察。”   “那好,我马上过去。智厚你先休息一下吧。”   见夏在景挂上电话,苏易正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是智厚受伤了?”   “不是,受伤的是我舍友嗯,算是舍友吧。”夏在景把手机递给佳乙,解释道。   “在景姐要去医院吗?我们送你过去吧。”佳乙拉了拉易正的袖子说。   “这倒不用,反正医院很近。”夏在景苦着脸说,“但是你们谁能资助我几片面包吗,本小姐快饿死了。”   “”   .   尹智厚挂上电话,看着躺的安稳的某人,忽然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浅浅地笑了,“露馅了,不用装了。”   郑安知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有些不甘心。哎,不就是手酸了动了一下么,这都能被发现。干笑两声,“你还没走啊,本来不是在加班么?”   “不想动。”尹智厚靠在椅子上,把她的羽绒服当成被子盖在身上闭目养神。   郑安知扁了扁嘴,觉得某人果然是不带搭理她了,有些委屈地念道,“老板”   “嗯?”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吧,以前我在天华工作,还是闵治浩的秘书。”   “哦。”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水岩和天华的关系本来就很尴尬,我怕你误会再说我跟天华又不是好聚好散的关系,我是跟他们闹翻了才走的诶。”   “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怀疑你,”尹智厚睁开眼睛,莞尔道:“别乱想。”   郑安知果然安心下来,又有些不解道,“那你”   “我本来并不在意你的来历。可是,既然有麻烦,为什么不说呢?”尹智厚叹了口气,对她这种有事情自己扛的性子有些无奈,可是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就好像看到一面镜子一样,正是因为这样才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如果说出来就能解决的话,那就好了。”郑安知苦恼地说,“可是我又没什么别的法子,能躲就躲,不能躲了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到底是什么地方惹到他了。”尹智厚纳闷道。   郑安知想了想,埋头数了起来,“四年前说过让他去死,第一次工作的时候搞砸了一个合作案,还有前不久跳槽。”   “”这样的话你能全枝全叶地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夜晚,医院这里总比其他地方要安静,走廊里轻微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值班的护士推门进来作例行视察,低着头走到病床前,手指停在记录簿上的“郑安知”着三个字上,“咦”了一声,然后抬头便看到躺着的和坐着的某两人。   “智厚前辈?你们怎么在这里?”金丝草有些吃惊道。   “她扭伤脚了。”早知道她在这里工作,他也不太吃惊,淡淡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哦,我今天轮夜班。现在还在实习阶段,只能先做些简单的事。”金丝草指了指手上的记录簿。   尹智厚看了看乖乖待在病床上休息的郑安知,看了看手表,起身道:“丝草,麻烦你照顾她一下,在景说等会会来。公司里还有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呆着就行”郑安知忍不住开口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金丝草冲她笑了笑。   尹智厚点了点头,跟病号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郑安知在医院里呆得算是舒坦,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跟金丝草说想要吃东西,然后便吃上了一顿据说是在医院食堂弄来的大餐,一边听着金丝草跟具会长打电话嚷嚷着“呀,你再给我搞特殊对待看看!不是说了我想安安分分度过实习期的嘛,你这样让我怎么跟同事相处”,一边忍着笑看她变化的表情。——他们该不会整天在上演这种戏码吧?   不久在景终于赶到了,看到金丝草激动地很,大概要不是在医院两个人早就闹作一团了。郑安知原本以为金丝草还是比较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子,没想到原来也是比较直爽的人,但是又比在景细心点,也许是学医的缘故吧。渐渐地她也不再那么拘束了。   很早就见过的人,从来没想过能有什么瓜葛的人,现在竟然能这样自然地谈笑。   她从来不是爱闹的人,可是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   自从上次天华的美术陈列馆正式开放以后,水岩展出了张先生的那幅画,还好他的画在业内人士看来比较难得,因为主题是孩子又深得女士的喜爱,才没有被天华抢去风头。而这一次闵治浩竟然主动要求跟水岩合作,难免有些奇怪。   这天晚上原本准备召集几个部门经理开个小会商量一下这件事,可是因为郑安知的事延误了一下。等尹智厚回到公司的时候,几个人早就在小会议室聚齐了。   这些人似乎商量好了,大部分都说这次合作利大于弊,朴经理在一旁并未发表意见,表示他们部门不参与这些事。严经理则认为这件事应慎重考虑——好吧,其实等于废话。   闵治浩的脾气何时变得这么古怪了?这事尹智厚也想不通,他小时候就是是一副别扭性子,但是跟他关系还算亲厚的。现在似乎在刻意和F4作对,不说神话和水岩前段时间上报的那件事估计就是他操作的,现在天华的触角明显又伸到了建筑业上,跟宇斌家的日新集团有些冲突。易正也发现张优美和闵治浩有过私下见面,她似乎是在刻意接近苏父。   部门经理中其他一部分认为不应该跟天华合作的还在更另一群人争论中。尹智厚感觉手机响了一声,便低头在桌下打开刚来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三个字——谢谢你。   果然是她发来的,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才在开会期间看短信。他放下心,回过去一句“好好休息”,又把手机塞会去,抬起头把注意力转回刚才讨论的问题上,似乎刚才没有分过神。   ☆、二十三、二十四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在景叫上宋宇彬到家里帮忙收拾东西。郑安知不在家里一时乱了很多,还要整理她的日常用品送去医院,夏在景忙的一个头两个大,宋宇彬虽然在帮忙但是都是成天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不一会就没了耐心,一头栽进沙发。   “喂,这种事干嘛叫上我。丝草或者佳乙都没空吗?”宋宇彬揉着肩膀抱怨。真是的,凡是又苦又累的活都是他做的。   “你以为她们都很闲吗?丝草在医院实习,佳乙在幼儿园当老师。”夏在景一边收拾茶几上的杂志一边瞪他。   “喂喂,难道我就很闲吗?”宋宇彬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你只收拾桌子,搬东西什么的都是我做的!”   “呀,这点气度都没有你还算男人吗?搬东西这种事情本来就该你们做的,难不成还要女人来做?”她鄙视地说道。   “你也算是女人?”   “”夏在景一摔手里的杂志,撸起袖子站起来,“呀,我全身上下哪里不女人了!”   “好像还好”宋宇彬打量了一遍,静默片刻,说道。   “喂!你在看哪里!!”   “咳咳。”宋宇彬刻意无视了她愤怒的目光,干咳两声,“不是还有笔记本和洗漱用品要拿么,我去找找看。”   “喂!”   战火平息了一段时间,夏在景打理好客厅,见宋宇彬还没从卧室出来,便想去看他是不是在偷懒。果然,宋某人坐在人家的椅子上盯着什么东西出身,她一恼,“宋宇彬,你又在偷什么懒!”   “安静一下,我找到好东西了。”宋宇彬朝她摆摆手,嘴里喃喃道,“名家的画啊,没想到郑安知还有这种收藏,啧啧。”   “喂,你别乱动安知的东西呀!”虽然这么说着,夏在景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看。   画上的颜色偏暖,糅着夕阳的颜色的天空下,温柔细腻地描画了一座简单的小房子,男人在屋顶上进行修补,女人似乎刚干完活,擦着未干的汗抬头专注地看着屋顶的人。   “这是”夏在景愣住了。   “没错。”宋宇彬勾了勾唇,有些意外的神色,又似乎是意料之中。原来她还存着这份心思。   画面虽是远景,可是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画上的人是尹智厚和郑安知没错。   夏在景还有些茫然,但似乎是搞明白了,原来安知喜欢智厚吗?   当下耐不住性子的在景就准备跑去跟郑安知问清楚,但是宇彬却说她会承认就怪了。在景想了想果然是这样,上次关于房子的事就被她敷衍过去了,以她的性子要是问出口的话的确是会被她糊弄过去,还是当做不知道吧。但是安知藏的真的很好,从一开始她就没看出来,这样下去的话智厚应该永远不会知道吧。   她似乎就是希望他永远不知道。   。   医院走廊上,夏在景走在前面带路,似乎有点兴高采烈的样子。宋宇彬跟在后面,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她大概觉得这是件好事吧,可是他们要是有可能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郑安知准备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呢?   七年,十一年,一辈子?   身在医院里的郑安知不会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吃着总算正常了的食堂饭,跟金丝草交流起了料理心得,记得以前听尹智厚说她做的鱼汤味道不错。   宋宇彬竟然也来看她,真是被他吓了一跳。他不会还因为以前的事内疚的吧当初诗苑有意要整他,才告诉他说郑安知的腿伤和他有关,郑安知后来才知道,虽然无奈但也懒得多作解释,结果越来越没办法解释。   但是夏在景似乎对这个说法十分支持,一个劲地就此狠批宋宇彬不该怎么怎么花心,惹到这么多女人。然后在郑安知欲言又止的时候冲她使了个眼色。   在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郑安知突然明白过来,默默地喝着自己的粥,自我催眠: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宋宇彬,一前一后被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这是不是报应啊?   “你做过检查了没?”宋宇彬突然问道。   “嗯?”郑安知愣了一下,才答道,“昨天检查过了,从拍的片子来看没什么大碍,但是医生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以前的伤其实好的差不多了,没必要紧张。”   “呵,我说你还真是多灾多难的。”   “安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会扭伤的?” 夏在景问道。   宋宇彬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变得深沉起来,“你该不会还和那个人有联系吧?”   郑安知没有回答,心知宋宇彬对闵治浩并无好感,甚至仇怨颇深。   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诗苑某此离家出走的途中,宋宇彬为了帮她脱身毫无意外地跟他动手了;第二次是郑安知还在被宋宇彬缠着的那段时间,不由分说,闵治浩上来就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拳。所以两个人唯一的正面接触都是以暴力事件开始的,这种见了面就掐的模式似乎就此垫下的基础,从此谁看谁都不顺眼。   “喂!你知不知道闵治浩都做了什么!”宋宇彬只当她默认了,有些生气。   “我”   “宇彬,你出来一下。”尹智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对着他说道。   宋宇彬看了看郑安知,气闷地走出病房。留下在景和丝草茫然地面面相觑。郑安知顿了顿,继续安静地喝粥。   。   “你怎么回事?非要这个时候找我吗?”病房区之外,宋宇彬双手插进口袋里,不耐烦地问道。   “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不要这样。”尹智厚皱了皱眉。   宋宇彬愣了愣,神色有些怪异,“你是在护着她?”   “我一向护短。”尹智厚淡淡地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再多问了。”   “喂,我知道郑安知不是坏人,可是难保她不是站在闵治浩那边的。”宋宇彬说道,“闵治浩当初有办法把她绑在身边,现在就有办法让她帮忙做事。你也不是说过之前水岩的资料室被人”   “不会是她,那时候她和我在一起。”   “智厚,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宋宇彬神色缓和下来,“如果郑安知只是普通职员就好了,可她和闵治浩不是一般的关系。我不会平白无故地怀疑她。”   尹智厚沉默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自己找她问吧。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宋宇彬转身朝医院外面走去,“既然你不希望我管这件事那我就不管了,我也不希望真的是她。”   。   “耶?宋宇彬就这么走了?发什么神经那?”夏在景一脸莫名。   “是不是刚才被在景姐说的啊,”金丝草拍了拍她,揶揄道,“怎么样,要不要追过去?”   “喂!”夏在景微恼,“你不需要查别的病房吗!”   “哦,对了。要是被护士长逮到就惨了实习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金丝草拿起记录簿,继续投身工作中。   病房里回归本该有的安静,夏在景有些不适应,看看其他两座石像,总觉得气流有些不通畅了,“呃,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自便”   病房的门再次开启,合上。   郑安知终于放下了抱了很久的粥碗,看向沉默的尹智厚,两个人同时开口,“你”   她的双手揪着白色的被子,低头不知道把目光落到哪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尹智厚淡淡地说,“闵治浩提出要跟水岩合作。”   “怎么?”郑安知有些莫名,“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尹智厚摇摇头,“你怎么想?”   “要不让我出院吧。”郑安知想了想,说,“之前你说过朴经理和严经理之中有一个人有问题,而他们两个似乎都有些认得我,如果我回去说不定能找出这个人。”   “你呀还是好好休息吧。”尹智厚无奈地说。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身体最重要。”   虽然不知道她和闵治浩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她的样子是不想多说的,他也没真的去问。他当这个总经理的时间也不长,接触的最多的就是郑安知了,如果连她都不相信那还能相信谁?   【第二十四章】   过了几天,郑安知从医院转战到居民楼,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毕竟闵治浩已经找到她住的地方了,不过似乎并没有进一步动静,一问才知道尹智厚已经提醒保安处注意这件事了。那群人再怎么胆大估计也不敢公然掳人。   水岩和天华已经开始在谈合作的事了,这几天尹智厚和她除了询问一下伤情基本上就没什么联系了,又忙的无暇顾及其他了吧?   郑安知果然休息的很舒服,新伤早就好利索了,旧伤还就那样,任医生怎么说骨头怎样啦神经怎样啦她还是不痛不痒。   尹智厚那边就没这么轻松了,这天正式要和天华进行商讨合作事宜,闵治浩是亲自来的,在进会议室之前似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直到坐到椅子上才开始进入主题。   看他的样子这些年历练的也成熟多了,只不过仍有些急功近利。纵使许多经验丰富的老骨干在场,他也没减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样的行事风格倒和俊表有些像。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总之水岩和天华合作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尹总好好掂量掂量吧。”闵治浩始终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说着便起身离席。   几个天华的高管你看我我看你,只好说声告辞跟着老板离开。   原本正式的会议就这样闹剧一样地结束了,尹智厚倒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其他几个老董事倒是沉不住气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尹智厚觉得烦躁,便兀自回到办公室。   本以为闵治浩已经离开了,谁知道他安安稳稳地坐在他办公室里打量着周遭,看到他进来才放下原本翘起的腿还算端正地坐好。   “这样随便进别人的办公室不好吧?”尹智厚皱眉,径自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   “随便挖别人的墙角应该也不好吧?”闵治浩扬眉道。   “我说你今天怎么怒气冲冲的,原来是为这件事。”尹智厚好笑道,“郑助理是自己来应聘的,她既然不想在天华干下去了,应该有她的自由吧?”   闵治浩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到椅背上,反问道,“她可是我的人,你就这么信任她吗?”   “这种话之前已经有人问过了,”尹智厚神色如常,“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闵治浩神色微微僵了一僵,扯了扯嘴角道,“算了,不过是个员工。”   “不过我倒是有其他有趣的事要告诉你。”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态,嘲讽地笑意又回到他的脸上。   尹智厚,如果说很多年前我一直在你们四个人的光环下像是透明一样的存在,那么至少现在我可以轻易地把你击倒。什么韩国的F4,都会一个一个地陨灭。   这个寒冬,最冷的一天。   。   “什么?你要搬走?”郑安知正吃着水果,听到在景这么说差点呛到,“怎么了吗,这里不是挺好的。”   “呀,我也不想搬的。宋宇彬那个家伙哎呀!气死我了。”夏在景气恼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我一定要杀了他。”   “喂,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一句也没听懂。”郑安知一脸茫然地看过去。   其实本来她只是和平时一样到处转转,虽说离家这么久在首尔玩的的确有些腻味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父母给逮住,说是要她回去见一个人。什么跟什么!肯定又是相亲!虽然她自从在和具俊表的婚礼上临时悔婚之后风评就一直不怎么好,也不至于整天被逼着相亲吧。   而且喂喂,上次那家伙还被她整的不够惨么?还有胆子再提出邀请。当下她就冲着电话这么喊出来了,也理所当然地被狠批了一顿。   后来的发展很戏剧化宋宇彬接过手机跟她父母说是她男朋友但是没想到原来那老两口早就到首尔了,而且跟宋宇彬的父母相谈甚欢,差点直接就把婚期定下来。   “所以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郑安知拍拍她的肩膀,一脸欣慰。monkey大小姐终于嫁出去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呀!你什么意思!”夏在景气鼓鼓地瞪她,“我说的是‘差点’啊‘差点’,还好最后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可是这和你要搬家有半毛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好不容易让他们打消了那个年头,结果宋伯母很热情地说:‘在景在外面住的很不习惯吧,不如到家里来住吧’我爸妈只差没感激涕零了,最后我爸妈就给我两个选择:回国外去或者去宋家。”夏在景耷拉着脑袋说。   “哦,所以你以后要跟宋宇彬同居了。”郑安知淡定道。   “咳咳,你说什么呀!”夏在景又瞪了过去,“太过分了,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吗?”   郑安知沉默地看着她,的确有点郁闷,“是有些突然了。这么快就要搬走了吗?”   “我跟他们说过几天就搬过去,爸妈现在也在宋家,说是要在首尔待一段时间。”夏在景嘟囔道,“安知你以后清静了啊。”   是清静了,又要一个人了。晚上大概又要开满一屋子的灯,看恐怖片也没办法找人作伴了。偌大的房子里少了一个人,大概会有些不习惯。郑安知这个人一向看的开,有什么没什么的都没关系,以前不也是一直一个人过的吗?如果她从来没有过在景这个朋友,根本不会在意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可是一旦拥有过这样的时光,似乎就便得不舍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是走得越近越贪心。   “以后还会联系吧?”   “那当然。”   “其实你也应该想他们了吧,好好陪他们在首尔转转吧。”   “嘻嘻。的确有点想家了呢。对了安知,今天晚上宋伯母要我去他们家吃饭,如果晚了可能就不回来了,你早点洗洗睡吧。”   夜幕逐渐降临,在景很快提上鞋子兴高采烈地走了,客厅里的灯还没来得及开,郑安知蹲在沙发上,对着电视荧幕上的光晕看得出神,白皙的脸上映着交错的红绿色彩,手上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的按键。半晌觉得冷了,才想起忘了关上落地窗上面的开口,于是走过去关上它,风吹到脸上,忽然有些伤感。   她好像也想念家人了。   爸妈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爷爷奶奶的身体还好吧?要是她当初和他们一起走,要是她当初没有那么任性,现在是不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心地聊着家常呢?   郑安知觉得后悔是最痛苦的事,所以凡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宁愿向前看。可是即使这么想,难免也会难过,以前如果想他们了,就背上包订了机票第一时间飞过去,可是现在却连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   她回到沙发上缩成一团,埋着头,光晕在她白色的睡裙上交错,难过到窒息。   ☆、二十五、二十六   【第二十五章】   -爷爷,今晚加班,不回去了。   模糊地看着手机上的按键,终于凑满了这几个字,于是关机扔到吧台上,旁边是摆放地东倒西歪的几个各式各样的酒瓶,优雅的高脚杯早就被抛弃到一边。尹智厚现在只想尽快醉倒,明天或许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闵治浩从哪里查到的这件事,他本以为那件事早就成为过去了,从他可以镇定自如地开车的那一刻起,从他找回爷爷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能够放下了。   可是真相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先生,你不能再喝了。”   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除了服务员的还有周遭乱作一团的声响,让他明白他现在还有一丝清醒,将剩下的小半瓶伏特加干掉,叮当一声放到吧台上,付了账走人。   酒吧里太乱,走出来只觉得风一吹清醒了许多。   就这样站在路边,看着汹涌的车流,听着车辆间穿梭的风声与车轮划过的声响,似乎又看到了世界崩塌般的那一天,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嘈杂的人群的细语,眼中一片血红色,就那样遮掩了整个世界原来并非意外呵,只因为是尹总统的家人。   于是心情又变得沉重而复杂,从闵治浩告诉他这个真相开始。   很好他的确是掌握了他的软肋了。   不能让爷爷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所以不能回家去,可是现在能到哪里去呢?   。   郑安知打开门看到靠在门边有些醉意的尹智厚,着实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就听见他喃喃地说道:“怎么会有人?”   尹智厚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似乎稍微有点清醒了,这才想起来这里已经给郑安知住了。   她看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心,于是推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今天不是开会吗?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尹智厚顿了顿,有些混沌地说道,“只是跟闵治浩打了一架而已。”   “什么?”这还叫没事吗?郑安知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到底闵治浩那家伙是多欠扁,让一向有风度的尹智厚也出手了;然后便愈发担心了,拉过他的手仔细看起来,“那你没伤到哪里吧?没关系吗?”   “嗯。”尹智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便靠着沙发有些昏昏欲睡。白天他刚打了那个人一拳就被闻讯赶来的保安制止了,只是手有些痛而已。还是第一次把烂摊子丢下让别人解决,有点孩子气地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这么晚了到处乱晃什么,怎么还不回家去。”郑安知仍旧在碎碎念,有些埋怨的意味,却突然被他一把捂住了嘴,目光躲闪开去,感到有些局促和不知所措。   “别吵,就一会儿。让我休息一会儿。”尹智厚昏昏沉沉地说着,手也有气无力地滑了下来。   睡着了吧?郑安知轻轻碰了碰他,果然是没什么反应,便去拿了张毯子给他盖上,自己拿着手机跑到房间里轻声轻气地跟同事打电话询问情况。铝税胩於苑降闹魈馑枷胫挥幸桓觯豪习褰裉旌芩В讶伺肿崃艘欢佟V0仓抻锏毓叶系缁埃飧鑫业比恢溃沂俏誓阄裁窗∥裁础   以闵治浩那个小气外加斤斤计较的个性,怎么会没还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翻来覆去想不通,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郑安知坐了起来,思量着是不是要把尹智厚叫起来喝点醒酒汤——这样睡过去明天应该会很难受。出来一看,却发现尹智厚已经起来,坐在落地窗旁边捂着头似乎有些头痛。   “怎么把窗户打开了?今天晚上据说很冷的。”郑安知走过去轻声问道。   “有点闷。”尹智厚看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诶?下雪了?”郑安知有些惊讶,天气预报倒又不准了,看样子下的不小,在景明天回来的时候大概要费些劲了。   她觉察到尹智厚又没了声音,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了?闵治浩跟你说什么了?”   尹智厚一声不响地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我小时候出过一次车祸,父母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我一直以为那是场意外,怪我贪玩遮住了父亲的眼睛,可是闵治浩告诉我,那根本不是意外。”   “那是”郑安知突然明白过来,当初前总统离职,原来是因为   尹智厚苦笑一声,“如果我们家没有总统,也没有财团。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就不会这样了吧?”   “不要再想这些了,都已经过去了。”郑安知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尹智厚握住拳头放在额前,心撕裂般地痛,却依旧埋在心底。   “不要这样,难过的话为什么不发泄出来?这样的话只会更痛苦。”郑安知看着他,感觉心如刀绞。   “我何尝没有想过,如果爸爸和爷爷不是考古工作者,我们就不会分开,也不用担惊受怕,那些埋在地里几千年上万年的东西,有毒气体、腐蚀性物质、坍塌随时都会担心失去他们。”郑安知有些哽咽了,“可是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啊,既然没办法改变,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人们不是为了经受痛苦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就是因为无法挽回,才会更痛苦。尹智厚隐忍地开口:“不要说了。”   “说出来会感觉舒服点。”郑安知似乎再也没有办法看着他这样下去,带着哭腔说道,“你这样忍着的话,我也会觉得难过。不回家去,也不跟朋友们说,以为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一个人痛苦就好了吗?”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还是无法介怀呢?放任这种心情折磨自己一辈子吗?   尹智厚,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幸福。   “还有,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啊!喝酒伤身不知道吗!?”   话音还未落,这次却彻底发不出声音来了。   郑安知睁大了眼睛,确实地看到他的脸就在眼前,眨一眨眼睛睫毛都会碰到他的皮肤似的。柔软冰凉的唇贴着她的,还未及她有所反应就被撬开牙关长驱直入,辛辣的酒味蔓延过来,有些呛。始料未及地被这样堵住嘴,想要挣扎,却又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最后索性安分了。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悲伤和辛辣的味道一起传过来,眼泪划过脸颊,不知是什么滋味。   原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   冰冷的雪花从窗口飘进来,却无人发觉。而窗外,雪越下越大,渐渐地笼罩了整个城市,寂寞而凄凉。   【第二十六章】   天亮的时候,在景终于冒着风雪推辞了宋家长辈的好意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前靠着对方睡的正熟,窗边的盆栽上落着些积雪,像是开满了白色的小花。   以这样的姿态睡着,好像是疲倦到了极致,整个世界都被隔到了窗外,无需为那些操心,也不愿去管。   夏在景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犹豫片刻才走进客厅,拿了沙发上的毯子给他们盖上。   这时尹智厚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她和旁边的人,捂着头隐约想起昨天似乎喝醉了。   “你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他扶住原本靠在他肩上的郑安知,问道。   “喂喂,我才刚回来,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夏在景丢给他一个白眼,“倒是你们,不会一晚上就这么靠着睡的吧?”   尹智厚慢慢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先别说这个了,她的房间在哪里?”   夏在景指了指一扇门,便惊讶地看着他直接把郑安知打横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卧室的床上,动作自然到熟稔。在景靠在门边看着他给安知盖上被子,忽然想到了她一直藏着的那幅画,虽然宋宇彬那时候说他们两个没有可能,但她忽然觉得似乎不是那样的了智厚对那丫头似乎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喂,尹智厚,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们昨天干什么了?”夏在景是直肠子的人,明明知道某人的秘密却憋了这么久已经够难以忍受了,这回索性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你问她吧。”他把目光移到床头的小闹钟上,径自走了出去,“我有事,先走了。”   “喂!”跟这两个人说话为什么都这么费劲呢。   。   那天上午郑安知面无表情地揉了揉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意外地吃到了夏大小姐亲手做的早餐,味道难得的正常,便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对面坐着的厨师本人却托着下巴心事重重。   “那个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一个人吗?”郑安知埋着头扒着饭,低声问道。   “还能有谁啊?”在景早就想好好审问她,既然她自己提起了这茬怎么可能会放过,“哦,你们家老板嘛。”   “咳、咳。”郑安知呛了呛,努力保持淡定,“他走了?”   “嗯,把你抱到卧室去就走了。”在景眯起眼睛,正要深究,凑近她却闻到一股酒味,“喂,你昨天晚上也喝酒了?”   “咳、咳咳。”她的脸猛的一红,赶紧埋下头做扒饭状。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怎么都怪怪的?”   “哪有,其实就是他喝醉了走错地方了嘛,就是收留了一下”郑安知一共就没抬起头看过她,心虚地装鸵鸟。   在景这次显然不吃她这一套了,一把拿过她面前的掩饰物----盘子,“安知,你这次别想蒙我了,不给我交待清楚就别想跑。你要瞒到什么时候啊?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样偷偷喜欢智厚到底有多久了?”   郑安知手里拿着叉子,一下子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她藏得够好了,因为一直就是这样的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多久以来都是如此,连她自己也自然地融入到这种模式中,可是好像一直都没真正隐藏起来,最先是宋宇彬看出了端倪,金丝草也差点看穿,现在连粗神经的在景也发觉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   “咳咳,”不管怎么样偷翻了人家的东西还是觉得心虚,在景赶忙转移话题,“这个不重要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没怎么想啊。”郑安知托着下巴,貌似漫不经心地拿着叉子在桌子上乱划。   “喂喂没怎么想是怎么想啊。”好不容易听到她亲口承认,夏在景哪里会轻易放过。   “总之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现在这样’到底是怎样?”在景认命地继续周旋道,“安知,这次真不是我八卦,本小姐已经忍的够久了,实在是你太磨叽让人看不下去了。”   “不是啦,在景。”郑安知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我是真的这么想的,这样就很好。我是喜欢他,但是与他无关,是我自己的事,就像我喜欢看小说打电脑逛商场一样,是因为觉得开心才喜欢,就这么简单。如果他知道了,我就没办法继续这样轻松了。我不想这件事变得那么复杂。所以在景你就当做从来不知道,好不好?”   “你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夏在景叹了口气,“呐。你以后最好不要后悔。”   郑安知低下头抢回盘子,叉子胡乱地搅动,不再言语。   其实她也不敢保证了,过了这么久,还是否像最初一样简单地只是喜欢他。慢慢地走近,也就越来越贪心,总有一天她会没有办法抽身吧?可是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从旁观者到角色之一,越陷越深。   。   尹智厚站在机场上,无奈地对着手机逐个给那三个连体婴似的朋友通话。   “呀?你说什么?去欧洲?这么突然?喂喂,也不提前说声让我们去送你。”   没办法提前通知什么的啊,他还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爷爷塞进机场了。今天一到水岩就发现爷爷已经在主持着工作了,并没问他为什么去的那么晚,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所以才强制性的让他放下工作出国去散散心。   最近水岩大概不会那么平静,闵治浩不会善罢甘休不说,神话、宇松和日新也被卷了进来,爷爷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定无非是让他不要为这些事情操心,虽然他不怎么放心,也只得接受了爷爷的好意,跟俊表他们提醒了一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手机犹豫着,最后才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关机走去登机口。   这个时候,休息一下也好,只是又似乎不太是时候呢。尹智厚无奈地想着。   ----我大概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欧洲散散心。还有对不起。   当郑安知收到这封短信的时候,心里觉得并不舒坦她应该觉得松口气的呀,暂时不用烦恼该怎么面对他,也可以给自己一点时间找回原本的位置。可是现在,似乎更多的是不舍。   在感情方面想法一直很怪胎的郑安知,这次终于正常了。然而闷闷不乐了几天,还是只好认命地结束了病假跑去上班。   。   尹智厚从伦敦的机场下了飞机,兜兜转转地找到了预定的酒店,经过那些古老的街区,路边的行人与中世纪的建筑似乎与他格格不入。在酒店大厅坐了一会,就看到了爷爷找来接应的人。   “江律师,怎么会是你?”尹智厚站了起来,颇为意外。   “尹会长跟我也有些交情,所以拜托我帮忙。因为有些事所以在伦敦呆了几个月,”江延熙笑了笑,“本来想去机场接你,没想到你还是坚持自己过来。现在想要去哪里转转?”   “不用了,我还认得路。再说今天还想休息一下。”尹智厚礼貌地拒绝了。本来跟爷爷说过不需要人领路,可是他好像怕他弄丢了似的,非要找个人照应,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了。跟着不熟悉的人观光的话,还真是别扭地很,如果真要放松一下散散心,他倒是更希望自己一个人。   “也好,最近我还忙着妹妹的婚礼。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问我。”江延熙点了点头,并不强求。   尹智厚到酒店房间放下行李,小憩了一会儿,到了晚上灯火通明的时候才起身到附近转了转。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路边围着一小孩,走近一开才注意到是卖小宠物的,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躲在鼠笼里软软的团成一团的金丝熊了。   他蹲下身来,和那群金发碧眼的孩子一样好奇地注视着这个软绵绵的小东西。一个孩子淘气地把手指伸进了笼子,就看到它耳朵动了动,翻过身来四只小脚胡乱蹬着抵抗,吓得那个孩子怯怯地收回了手。小东西警惕地瞅了瞅四周,又团成一团呼呼地睡过去了。   尹智厚低头笑了笑,不觉联想到了和这个小家伙一样喜欢团成一团的丫头,这样看来真的蛮可爱的。   。   好久没来到公司的郑安知,果然不出意料地被同事围起来问东问西,据说长期在办公桌前坐着的人都很八卦好吧,她也只好尴尬地笑着,解释说她只是崴了脚,车祸、自杀未遂什么的绝对没有。   “呀,郑助理这么久没来真是吓了一跳呢,以前的周总也是这样,好几个月都没来上班,突然就接到了她的死讯”   对了,前任总经理好像是得了癌症去世的吧。这么被拿来对比郑安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咳咳,已经到了工作时间,大家请安静下来。”严孟州面无表情地停在了他们旁边,提醒道。   刚才说话的人猛的脸色一变,几个人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仍不时地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郑助理过来一下。”郑安知正准备开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只得跟上他,心里有些忐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无非是说尹总暂时不在,顶头上司尹会长暂时变成了直系上司而已。但是今天的严经理似乎脸色格外不好   如今老板不在,天华似乎又越来越咄咄逼人。之前严经理和朴经理值得怀疑的言行还没办法解释,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明明之前跟他说过只要让她回来就能找出X-man,而现在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根据同事们平时谈论的那些八卦,严经理和原来的周总以前似乎是恋人吧?所以刚才反应才那么奇怪。如果有这么一层关系,他似乎没有理由针对水岩。   在走廊上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走着,抬头时忽然看到了久违的朴经理。   “我就说在哪里见过,果然是你。”他挑了挑眉,“治浩身边的秘书,对吧?”   郑安知意外地很平静,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者恐惧,似乎还松了一口气。阳光透过走廊的窗子射进来,把对面的人隔离在暗影之中。   “怎么?现在不躲了?”朴经理讽刺的一笑,“治浩倒没跟我说过这事,没想到他竟然舍得把你安进来。之前他跟我问起你的事,我才敢确认。”   她才想开口,忽然又缄口,脑子里有些乱。他的意思似乎是不知道她和天华闹翻了的事吧?还以为她是同伙吗?郑安知笑了笑,开口道,“原来你也是他派来的?”   “不记得我吗?我可记得以前去他办公室的时候都能看见你。”   郑安知手心渗出了些汗,面色平静地说,“没大注意,治浩的狐朋狗友又不只你一个吧?之前水岩资料室的事是你做的?”   “‘狐朋狗友’?你说话一直这么难听吗?怪不得治浩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的。”朴经理冷笑一声,“资料室的事不过是个失误,没想到会被尹智厚发现,还好行政部是我管,也就没太追究。真是晦气,那次可是什么都没捞到。你倒是藏得挺好,既然跟尹智厚走的这么近,怎么没见你做出点成效来?”   郑安知正在想些别的,并没听进去他说的话。记得闵治浩以前就经常跟一些黑帮的人来往,这个姓朴的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吧怎么办?要不跟宋宇彬说一声?   ☆、二十七、二十八   【第二十七章】   来到伦敦的第一周,尹智厚自己一个人走过了那些熟悉不熟悉的景点。江律师偶尔会打电话问问情况,他也只是清淡地回答了一下,这样子到处走走,心里也平静了许多,并没有太多的快乐或者悲伤。正准备告别她出发去下一站,却意外被邀请参加她妹妹的婚礼,本来没打算答应,可是想了想还是去了,就当是看一场浪漫的演出吧。   尹智厚一个人坐在较远的角落里,看着新郎站在礼堂中央手足无措地整理着衣服,婚礼还未正式开始,人大多都落座了,有些凌乱。新郎是英国人,长相看不太清,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比较木讷的。江律师在一边张罗事情,还要让新郎镇定下来,却是忙的很开心。   婚礼本该是这样的。想想上次俊表和在景那场闹剧,也算是个特别的人生经历吧。   正在心不在焉的时候,旁边有人坐了下来。尹智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往旁边看去。温柔的长卷发披在肩上,高挑身材衬得礼服格外合身,最熟悉的还是优雅从容的笑容。   “抱歉,这里没有人坐吧?智厚?”   尹智厚微微一愣,才犹豫地念出她的名字,“瑞贤?”   闵瑞贤始终和煦地微笑着,语气像从前一样亲切,“我们智厚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更成熟了。”   “四年前就剪了。”他随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巴黎吗?”   “今天是允姝的婚礼,”闵瑞贤温和地看了看礼堂中央,“你还记得吧,舞蹈班的江允姝,那时候在神话高中你们不是同班吗?”   听她这么说,尹智厚才浅浅地想起来这个名字。在国中和高中的那几年,瑞贤为了训练柔韧度而在艺术学校学芭蕾,有时候他也会被拉着去当陪练,那个班里几乎全是女孩子,常常被迫当她们的舞伴,也有时帮忙用钢琴伴奏,除了马场之外那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也就是因为这段时光,他才慢慢走出了自闭,一直到后来瑞贤的离开。江允姝和他同班,并不算熟,她也是舞蹈班里最显眼的人,比别人都要张扬。   如果只是因为这些,大概不会记住这个名字。江允姝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喜欢就直截了当大大方方地对他说了出来,尹智厚当初只看得到闵瑞贤一个人,当然是说对不起拒绝了,可是相当一段时间她仍然没有放弃,不厌其烦地出现在他面前,直到明白没希望了,才果断地放手。这样的人说对她印象不深是不可能的,然而也是因为一丝歉意而已。   那些事情,现在回忆起来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连同瑞贤一起,仅仅是定格在了回忆中。   “原来是她。”尹智厚微微牵起嘴角,“看来她是嫁了个不错的人。”   “嗯,对方虽然有些木讷,但是对她很好。”闵瑞贤说,“智厚应该就是延熙姐说要请来的人吧。大概再过一会儿婚礼就要开始了,等会看看能不能接到捧花。”   尹智厚并没有听清楚这句话,只是心不在焉地想起了其他事情。似乎一直都忘记了什么。   。   “呐,在景,是我。”郑安知小心翼翼地关上办公室门,握住夹在颈间的手机。   “安知?有事吗?”夏在景坐在宋家大厅的沙发上悠闲地吃着薯片,“我记得东西搬完了啊,是有什么落在你那里了吗?”   “没有。那个,宋宇彬在你旁边吗,让他接电话。”   “哦。”在景有些莫名,拿手肘捅了捅旁边躺着看书的宋宇彬,把手机递给他。   “谁啊?”宋宇彬皱了皱眉,接过手机,“喂?”   “宋宇彬,帮我查个人。”郑安知坐到办公桌前,调出了员工档案,“好像是叫朴在民,年龄29当然这些也有可能是假的。”   “喂郑安知,你到底在说什么?”宋宇彬好歹听出对方的声音,却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有听过水岩之前资料室失窃的事吧,闵治浩在水岩内部插了人,是行政部经理朴在民,他已经认出我了,这几天只好躲着他。现在我都快要一个头两个大了,这家伙好像是黑道上的,我可搞不了,你应该有办法吧?”郑安知埋着头抓着头发,忽然无比希望老板现在还在,事情已经快要控制不了了。   “什么!”宋宇彬猛的坐了起来,旁边的在景忍不住凑过来偷听。   “喂,你说的是真的吗?”   “呀,都什么时候了。我没事瞎编什么!”郑安知难得的抓狂了,“现在如果能搞定他最好总之你快点想办法吧,我还想在水岩继续混下去呢!”   结束了通话。郑安知松了一口气般的靠在椅子上,犹豫了片刻,删掉了手机里未发送的一条短信。算了,他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会马上飞回来,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反正朴经理不会对水岩造成很大的威胁,只是她现在的处境比较危险了。   如果他捅出了自己在天华待过的事情,该怎么办。应该不会再有人和老板一样相信她了吧。   郑安知拍了拍头决定不去提前担心这个问题,至少现在那个家伙还认为他们是同一战线的,只能祈祷闵治浩最近不要和他有联系,趁这个机会还可以搜集一下证据想办法把他干掉,如果上次录了音就好了。   猛的想起还有事没办,郑安知才匆匆地拿起新进员工资料,端着煮好的咖啡走到会长室,敲了敲门。   “请进。”   目光匆匆扫过站在一边的严经理,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递过去资料,说道:“会长,这是今年九月下旬以来新任员工的资料,其中有因为程室长被解雇后重新聘请的室长,一共十个人。”   尹锡荣粗略翻了翻,停在郑安知的那一页,又抬头看了看她,“哦,你是上次那个丫头?”   郑安知想起上次在医院要签名的事,点了点头。   “你就是智厚的助理?”老人放下那本册子,用探究的口吻问道。   “嗯”这个很明显的嘛,郑安知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只好继续点头。   “多久了?”   “九月份来的,已经三个多月了。”   尹会长抿了口咖啡,开口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郑安知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旁边的严经理,试图找到答案,对方轻轻朝她摇了摇头。她只好再次点了点头,离开前又忍不住说了句,“会长,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要是想提神的话泡点花茶比较好。”   尹锡荣愣了愣,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杯,记起智厚似乎说过类似的话。见她出去,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明白了智厚临走前为什么再三叮嘱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为难这个丫头臭小子,他难道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么!   。   “喂,智厚,在那边玩的好吗?现在在哪里呢?”F4的pub里,苏易正作为代表拨出了某人的手机号,其他的人等凑在一边听。   “伦敦。前天刚刚参加完一个熟人的婚礼,有点无聊。”尹智厚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们都去过多少次了,不无聊才怪。”具俊表插嘴说道,“要我说去欧洲一定要去意大利看看,可以顺便给我们捎点东西来嘛。”   后面那个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又看中哪个设计师的作品了尹智厚默然片刻,突然开口:“我见到瑞贤了。”   “Mo?是真的吗?呀,你小子有没有抓住机会?”具俊表调侃道。   “喂,那是哪辈子的事了。”尹智厚失笑道。   具俊表等人见他现在已经能这样淡然地面对瑞贤,有些意外和欣慰。   “喂喂,先别提这个了,给我说一下,”宋宇彬把手机从具少爷的手里抢了过来,“那件事郑安知跟你说了吧?”   “我最近没跟她联系过。”尹智厚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会吧,她不是你的助理吗?”宋宇彬纠结了半天,看了看其他两只连连摇头的凝重神色,只好说,“算了,没什么事,你好好玩吧。”   “喂,你先别挂,”尹智厚忽然喊住他,有些乱了方寸,“她没事吧?伤真的痊愈了吗?”   “这个你不会自己问吗?”宋宇彬挑了挑眉,“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于是尹智厚最后还是很郁闷地被挂了电话。另外三只凑成一堆开始研究怎么在尹智厚回来之前解决掉闵治浩这只大害虫的战略,三个女人在夏在景的“瑞贤是谁”的问题中开始了一段漫长的讲述。   要是能跟她联系的话,早就联系了,可是自从发过那一条短信之后,真不知道怎样开口。那件事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纵使是喝醉之后头脑不清醒的后果,可是的确是他的责任。   还有虽然头脑不清醒,他怎么会在那种情形下失控   “怎么了智厚,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见他失神,旁边的瑞贤奇怪地问道。   “没有在想刚才的通话。”尹智厚回过神来,随口说道。   本来早就打算离开伦敦,意外地参加了江允姝的婚礼,又遇见了瑞贤,这才耽搁下来。这天是陪着瑞贤来江允姝的新居作客,也没太大意思,而江允姝听说他们在伦敦玩的腻了,就说其实还有许多不太出名的地方是很值得看看的,于是三个人一起又转了转。   “智厚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走在前面的江允姝转过身来,笑了笑说。   “还说呢,你也像以前一样不安分。既然是新婚就好好的度蜜月不就好了,我们自己走走就可以。这样太麻烦你了。”闵瑞贤说道。   “好不容易可以当回导游,我要是不带你们转转大概会浑身不舒服的。再说我们也没打算度蜜月,John才放几天假又去加班了。”江允姝哼哼着说,“瑞贤你可不能像我一样轻易掉进陷阱了啊,男人结婚之后都会变的。”   “你这样子明明是很甜蜜,嫁了个这么好的老公有什么好抱怨的。还说是我或者老幺会最先结婚,结果还是你走在前面了吧。”   “瑞贤你肯定会找到更好的,我扔的花束不是被你接到了么。”江允姝揶揄道,笑着看向旁边的尹智厚,“智厚呢?有没有什么情况?”   “嗯?”尹智厚愣了愣,抬起头有些有些不明所以。   “呀,你一直盯着手机做什么,在等谁的电话吗?”   他手里一直捏着手机,边走边踌躇着,要不要跟她联系,要不然发条短信总可以吧。已经写好了却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如此反复,她们的对话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第二十八章】   下班的时间,郑安知揉着后颈从办公楼走出来,天色有些阴沉,门口停放着一辆多余的车,闵治浩穿着一身西装从车上走下来,目光紧紧锁住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他走过去,“我要找你谈一谈。”   两个人在不远的饮料店里坐了下来,郑安知始终是面无表情地喝着果汁,思索着该怎样开口。比起朴在民那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她反而是更放心闵治浩,虽然他才是幕后操纵的人,可是她至少比较清楚面前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你在这里似乎过得很舒坦?”闵治浩见她不开口,愈发动气,摔下汤匙靠在椅背上皱着眉朝她看。   “还可以。”   “呵,信用卡被诗苑拿走了,自己拖着那点行李离开闵家,你就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吗?”闵治浩冷笑,“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娇贵的很,吃东西只认一个厨子,穿衣服只认一个牌子。现在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郑安知不动声色地抬头盯着他,缓缓道,“我变成这个样子,是拜谁所赐?”   “我说过你的腿伤和我无关,到现在还为这事记仇?”闵治浩紧锁着眉头,似乎很不耐烦,“有本事你去跟那个老太婆叫板啊。”   “我早就不在乎了。”郑安知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果汁,并不看他,“那件事的确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但是现在我只想安安分分地生活,拜托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闵治浩愣了愣,这样一直盯着她看了半天,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郑安知原本不是这样的,在腿伤之前,她一心只有舞蹈这一件事。长长的头发高高束起,就随着轻扬的曲子舞动起来,身姿轻灵地像要飞起来一样,大概不会有哪个人比她那个样子更美。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原以为她多少有些高傲,走近了之后总能看到她微微扬起嘴角笑地温柔,就这样开始想要把她据为己有。后来她的腿受伤之后,眼神空洞地就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一样,直到有一天她爬上江边大桥的栏杆外,带着刺说,“那你跳下去”。这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呢,开始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爱漂亮、爱看那些不切实际的小说,过得随性而从容。   他原本觉得这样也好,可是她却越来越不像那个优雅漂亮的像小公主一样的安知。他故意找她的麻烦,她却毫不在意,于是他开始变本加厉,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却越走越远。   其实闵治浩只是不明白,他所喜欢的那个最初的郑安知,为什么不见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闵治浩握了握拳头,始终纠结着。   “我本来就是这样,本来就不是你想要的样子。”郑安知淡淡地说,“你只是一直都没看明白我。”   “那尹智厚就看懂你了?”他冷哼道。   郑安知停了停手下的动作,“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把话题扯远。”   “怎么?不敢说了吗?”闵治浩面色很难看,一字一句地说道,“明明是我先注意到你的,明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你。”   郑安知觉得似乎心跳停了半拍,那些回忆如潮水涌过来,却早已被时光冲刷地体无完肤,所有的一切都止于她从江边栏杆收回迈出的那条腿的那个时刻,快乐也好、悲伤也罢,都定格在了那些回忆之中。于她而言,早已成了不知道哪辈子的事。   “不管他看没看到我,现在我就在这里。”她毫无畏色,“至少他不会派我去做那些不可能完成的工作,让我出糗。他是我的上司,你一定要把所有人都看成假想敌吗?”   “好了,这些我不想管。”闵治浩顿住了,“你最好马上离开水岩,回到我身边来。只要你在那里再待一天,我就要把它整垮为止。”   郑安知喝完了果汁,整了整衣服,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来,朝他笑了笑,“你针对水岩并不是因为我。以前我还真觉得你有多重视我,可是现在我根本没有那么多分量吧?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只是为了想要打败f4,争你所谓的那口气而已。”   “你——”   “治浩哥,你口口声声说我变了。你又还记不记得原来那个单纯善良的闵治浩了?”   闵治浩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她掀起帘子走出了小店,珠帘刷拉拉地撒下来,遮住了她离去的身影。   自从发生了这些事之后,她再也没有这么叫过他。   。   “呃,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加快点步伐了。”江允姝看看手表,朝后面的两个人挥了挥手,加快了步伐。   “允姝啊,你在搞什么鬼?”闵瑞贤无奈地跟上去。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石板铺成的大道上,街道两旁是古典的建筑风格,墙檐上雕着精致的纹路,比起酒店附近的高楼和车流显得风致许多。   “现在是要去哪里?”尹智厚看着前方的雕塑有些出神,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去看喷泉啊,虽然说伦敦最有名的是诺姆甲堡喷泉,可是我觉得这个更漂亮诶,而且你们肯定没来过。”江允姝笑着说道。   尹智厚只好加快了脚步跟上她们,他没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随便走走,也并没什么惊喜可言,所以去哪里也不多在意。可是这样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向后看了看。   以前和郑安知一起走的时候,他走在前面快了些,小跟班就只能小跑着跟上去,后来两个人熟悉了,说话也便没那么多顾忌,她就开始念叨着他不要仗着自己腿长。现在她即使不在旁边也常常不经意地想起。没有了熟悉的小跟班真的很不习惯呢。   恍然抬头,眼前绽放开了美丽的水雾,喷出的水柱大概要高过一个人。喷泉离他们已经不是很远了,江允姝跑着过去,凑近水雾一脸畅快。   伦敦的天气暖和,一点也没有首尔那边的寒意,行人也都和他们一样身着轻装。尹智厚和闵瑞贤也相继走过去,专心地看喷泉变换着各种式样,有时水花溅过来,滴在皮肤上凉凉的。   江允姝看着喷泉,忽然叹了口气,看向闵瑞贤,“不知道我们舞蹈班上人现在还在不在那里,我记得艺术学校楼下就有个小型的喷泉。”   “那段时间从来没喷过,不过老幺说建校十年的时候喷过一次。对了,智厚后来去过那里吗?那所学校还是那样吗?” 闵瑞贤温和地说。   尹智厚摇了摇头,“我记得已经拆了,好像是前几年的事吧。”   “那应该都不在了吧,现在能联系到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江允姝对闵瑞贤说道,“我记得老幺一直很想接到新娘丢的捧花,结果我的却被你接到了。当初她把出国的名额让给我,后来却断了联系。”   “我听治浩说过,她应该过得不错。”   闵瑞贤就是闵治浩所说的堂姐,关系还好,只是他和瑞贤的妹妹诗苑老是吵吵闹闹的。尹智厚记得当初那个小子可没有现在这么多心眼,小时候还有些粘人。至于她们口中的老幺,尹智厚这样试图去回想,也只有一点浅浅的影子而已,唯一记得最清楚的也只有那年瑞贤走后她说要跟他学那首伴奏的钢琴曲而已。   “老幺是谁?”   “MO你忘了吗?是最喜欢跳舞的那个丫头啊,长得很漂亮,头发很长总是扎的高高的。”江允姝有些讶异,“她是郑安知啊。”   原来是这个。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忘了她。   ☆、二十九、三十   【第二十九章】   郑安知没指望凭那一番话就能让闵治浩收手,事实上事情似乎更加雪上加霜了。水岩果然开始流传起了关于她在天华工作过的事情,几乎席卷了所有部门,几个关系近的同事几次欲言又止地跟她问过了。   她咬了咬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闵治浩的全家。想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气决定去找尹会长坦白事情的真相。   刚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经过工作间,就被各种目光给锁住了,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然而一双皮鞋却停在她前方挡住了脚步。   郑安知抬起头,看着朴在民扬着一边嘴角站在面前时,莫名的恐惧感一直蔓延到心中。   “郑助理,这么急着去哪里呢?”朴经理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事情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什么?”郑安知愣了愣,不知该怎么避过他。   “这个,是你在天华做秘书时的任职记录,据记录上说你还是闵总经理的秘书吧?这件事你怎么说?”朴在民换上正经的表情,翻开手里的资料。   郑安知心知他是故意在这个场合下刁难她的,这里是公共的工作间,没有独立办公室的员工都在这里工作,这样下来单靠舆论作用也不怕淹不死她。不过如果仅仅是这个问题的话他也想的太简单了。   “之前在哪里工作应该是□□吧。”郑安知淡淡地回答说,“其实朴经理不用麻烦着到处找资料,这件事在我的入职档案上有记录的。”   还好她后来闲的无聊翻查员工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大概是尹智厚离开之前加上去的,这倒让她安心了不少,至少不会涉及故意隐瞒的问题了。   “档案上竟然有记录吗?呵,郑助理还真是大胆。”朴经理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那么之前资料室遭窃的事你怎么看?”   郑安知脸色苍白着听他继续说,周围的同事看起来像是在看着显示屏认真工作,其实目光早就放在了他们这边。   “经过行政部的调查,那天晚上唯一留在水岩的除了尹总就只有你了。据说之前你一直在办公室里过夜,既然之前当过总经理秘书的话,应该不会连租房子的资本都没有吧,但是非要住在这里的话,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   结果,是被反咬一口了吗?郑安知咬了咬下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早就光明正大的停下工作向这边看来的人们,一时想起了半年前在天华还没经验的时候被闵治浩安排去做工作报告,结果在会议上被所有人质疑的情景。   朴在民目光中满是嘲讽,似乎在看她还要怎么挣扎。   “在民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忽然抬起头,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充满哀怨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斥着泪光,然后慢慢溢出眼泪来,“不是你让我做的吗?不是你说的过去怎么样都没关系,会让我开开心心地去过未来的日子吗?”   朴在民愣住,看着周围疑惑的目光,怒气和慌乱一齐涌上心头,“喂,你到底要怎么样,别乱说!”   “呀!你这个混蛋!”她拿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声音有些歇斯底里,“那个孩子我都已经打掉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我逼走才甘心吗?现在觉得我妨碍你了是吗?当初怎么说的都忘了吧?”   “呀!你别乱咬人!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周围的人渐渐窃窃私语起来,这么一说朴经理之前好像的确是有和郑助理套近乎的嫌疑,再说朴某人在私生活上的确没什么好评,这件事听起来越来越像这么回事。   很快,工作间的混乱传到了尹锡荣的耳朵里,这场闹剧就这么平息下来。   而郑安知,现在站在会长面前,低着头看脚面,脸上的泪痕还依稀可见。   尹锡荣看着面前这个丫头,有些恼火,本来还觉得是个省心的孩子,结果还不如智厚那个什么事都想自己承担的家伙省心呢。现在大概整个公司都知道这段八卦了,要消除影响看来没那么简单   “会长,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郑安知背着手,声音弱弱的,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   “呀,你还知道是给我添麻烦了!真是——”尹锡荣扶着额头,满脸头疼地看着这个不省心的丫头,“这种事能乱说吗?传出去的话你还怎么见人!真是——怎么会这么缺根筋。”   啊?不是骂她扰乱公司风气吗尹会长看样子猜到她是故意乱说的了,郑安知有些惊讶,小小地感动了。之前还一直担心在天华工作过的事情暴露了会失掉所有人地信任,结果老板并没有为难她,会长也是这样信任她。   “我一时情急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郑安知也有些懊恼,八点档剧情看多了,狗血的思维也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所以说做什么事之前要好好想一想!现在闹得事情不好收场了吧!”尹锡荣火气微微降了下来,“那个姓朴的经理明显是没有什么证据,纯粹是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没错现在想一想的确如此。郑安知低着头,像挨训的小学生一样乖乖受教。   “你,回去写一份检查交上来。那个事我会找当时在场的人谈谈,想办法把影响降到最小。”   郑安知一惊,抬起头,“不辞掉我吗?那朴经理呢?”   “当然是要降职,他也逃不了。”   “不行啊!他、他才是偷资料室的那个窃贼。”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比起关心这个,你还是好好关心你自己吧。”尹锡荣皱了皱眉。   “那,会长,你还是把我辞掉吧。”郑安知想了想,淡淡地说,“把我们两个一起辞掉,就说影响公司风气好了。”   “什么?”尹锡荣愣住了,“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我当时那么说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即使真的没办法在水岩待下去了,我也要让他没办法继续把戏唱下去。会长,我知道闵治浩的野心有多大,水岩已经不能再容朴在民了。”郑安知说。   “你再好好想想吧。”尹锡荣顿了顿,说,“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智厚他,应该也是希望你留下的。”   郑安知沉默了片刻,才说,“不只是为了干掉朴在民才这么做的。我就算继续待在这里,那个人也不会让我安宁的。”   “一定要这么坚持吗?”   “嗯。”郑安知退后一步,朝他鞠了一躬,“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还有咖啡,最好还是不要再喝了吧,即使忙的话也要注意好好吃饭,也不要再熬夜了。”   尹锡荣沉吟片刻,朴在民这个人的确是有潜在的危险性,这丫头自己又这么坚持,大概待在这里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他最后也只好点头了。   【第三十章】   江允姝家,堆得满满的书架中,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大呼一声:“找到了。”   原本坐在客厅里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的另外两个人,缓缓抬起头看了过去。江允姝三步两步跨了过来,将精致的相册放在茶几上,翻开,一页一页的都是同一个舞蹈教室中的内容。她一一指着说:“这是老师,这是老四老三,这个是和瑞贤姐一起来的插班生,这个是老幺得奖时候的照片然后,这个是瑞贤要走的那年的合照。”   尹智厚静静的看着最后这一张唯一的合照,照片上,瑞贤站在中间温文地笑着,右边是他,左边便是郑安知和江允姝。如同她们说的那样,那个时候的郑安知要耀眼的多,身材略显高挑,一身简单大方的米色连衣裙,皮肤白白嫩嫩,束起的长发一部分搭在肩上弯弯地从前面垂了下来,另一部分拢到后面,发色比平常人浅一些,看起来软软的。她和他明明中间就隔着一个人站着,有着相似的笑容,他却不记得了。   “想起来了没,这个就是老幺。”江允姝指着照片上的女孩子。   尹智厚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借个地方打一下电话。”便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拿出手机翻到电话簿上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另一边的女声,听起来似乎有一些心虚?   “郑安知”尹智厚顿了顿,不知道如何开口,“是你吧?”   “Mo?”她愣了愣,忙着收拾东西的手空下来,把那些先搁置在一边。   “七年前的时候,舞蹈班的老幺,是你吧?”   另一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像是死机了一般,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大概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艰难了许多。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大概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梦境还是现实。   然后呢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似乎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尹智厚长长地舒了口气,“所以,你是记得我的对吧?”   “怎么可能会忘呢光是听瑞贤和允姝她们说起你,也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瑞贤是十一年前来到舞蹈班,七年前离开韩国,这么多年呢。”郑安知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有一天能这样和他谈起过去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平静的语气,“而且那个时候你不是经常来舞蹈班当陪练嘛,我们整个班里都没有几个男生。”   “但是她们似乎都更喜欢一个人练吧,我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帮忙伴奏。”   “呵,那你就被骗到了哦。”郑安知倚在窗边,笑了笑,“知不知道学艺术的女孩子都很表里不一的,心里再激动也要表现得平静再平静,这是在舞台上待得久了的结果。虽然她们看起来都表现的很淡定,除非被瑞贤推一把才肯跟你一起跳舞,可是等你们走了之后,都高兴坏了,凑到一起手舞足蹈地议论起来。”   尹智厚认真地听她说完,淡淡地笑了,“是么。”   “是啊。我们基本上都是上的女校,舞蹈班里也全是女孩子,能见一回帅哥不容易啊。花痴可是那个年纪的天性。”   “这算是在夸我吗?”尹智厚忍不住扬起嘴角,似乎能想象到她说话时的神情。   “”她低了低头,声音小了一些,“是她们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尹智厚微微一低头,摸着鼻子笑了笑,转而又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可是,你应该和她们不一样吧。每次都躲在角落里练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话。”   郑安知慢慢抬起头,说,“不是的,其实我也和她们一样。”   他愣了愣,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我也是,一直很想要走过去跟你说句话,很想你也能记着允姝的名字一样记着我的名字,很想跟你一起跳一支舞。”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她终于能坦然地承认当时的那份悸动,好像比想象的要容易多了,心里压了很久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轻松许多。   所以呢时间状语是“那个时候”吗?尹智厚心里忽然有些乱,闭了闭眼睛,沉默了。   “对了,老板,我今天闯祸了,等你回来了,肯定会说我的吧。”她喃喃地说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苦涩地一笑,“对不起啊,以后可能不能再这么叫你了。再见。”   不等他说什么,她就直接按下关机键。呆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凉,就关上了窗户。客厅里乱作一团,东西收拾到一半还没完全打理好,她却已经忘干净了。   。   郑安知喜欢尹智厚,无关痛苦,无关悲伤,是那段明暗交织的日子里最温暖的记忆。   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舞蹈,起初大概是因为父母的想法,但是后来却越来越离不开了。那一年起,长辈们就开始商议关于那项考古工作的事情了,爷爷和爸爸都在考古队之中,事情大概已经定了下来,出发只是早晚的事情。根据他们的意思,她也应该跟去的,可是要去的地方大都很偏远,根本没有继续学舞蹈的条件,她为此矛盾了许久。   那天从舞蹈班回来的时候,她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于是自己慢慢地走着,准备到市区再打车。不知道走了多久,静谧的风声之中,一种悠扬的乐曲响了起来,曲调有些悲伤,她闭起眼睛用心去听,自己也难过起来。   然后,她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拉小提琴,夕阳染红了他身后的一片天。她躲在一边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曲子,忘记了离开,就这样沉醉在曲子里,直到看到他收拾东西,才想要过去问那首曲子的名字。   但是,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另一个年龄大点的女孩走了过去,温和地和他说话。   这一犹豫,就是整整十一年。   后来她执拗地决定留在首尔,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出乎意料的是,她又见到了他们:来舞蹈班学习的闵瑞贤,总是不言不语沉默着的尹智厚。   郑安知细细想来,她认识尹智厚、认识闵诗苑、认识宋宇彬、闵治浩,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从瑞贤来舞蹈班开始的,她与他并没太多的缘分,只是因为瑞贤才有了小小的交集。   她原本不相信一见钟情。拿听歌这件事来说,第一次听就喜欢的,很快会腻;而有些曲子一开始听起来无所谓,却越听越有味道。然而就像她第一次便喜欢上那首忧伤的曲子一样,她或许是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他了。然后,开始注意他的点点滴滴,喜欢上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在最开始的那四年日子里,这个秘密是埋藏在她心中仅属于自己的喜悦。   他第一次来舞蹈班帮忙,把瓶装水分发给大家,那时候是秋天,都穿着毛衣,发到她的时候,手指有些触电。   他来找瑞贤的时候,她坐在门边的长凳上,他于是问她瑞贤在哪里。   那年瑞贤生日,他唱了一首歌,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她第一次看见他笑了。   每一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他都不会知道。   她一直看得出来,尹智厚和瑞贤的感情应该是不一般的。要不然沉默寡言的他不会来舞蹈班帮忙。但是看到他后来有了笑容,她也觉得更开心了。后来,瑞贤却开始逃避了。瑞贤、允姝和她三个人关系一直算是不错的,瑞贤一直说她只是把他当成弟弟,可是郑安知明白,瑞贤是顾虑的太多,她的梦想也不允许她有太多牵绊。   后来许多事情却有了变化。   知道允姝跟他表白的事,她有些惊讶,却也预料到了结局。最后允姝拉着她边大吃大喝边哭,用尽力气争取,最后毫无遗憾地放弃,却已心痛到麻木,大概要经过这样一遭才有了后来的重生。郑安知想,允姝这个笨丫头,尹智厚怎么会看到除了瑞贤之外的其他人呢。——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说出来。不是怕受伤,只是怕做了一堆无用功之后,还是要放弃。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暖和喜悦,怎么能放弃呢?   后来舞蹈班准备排练一场重要的演出,郑安知拍了拍江允姝的肩膀说,都说情场失意,事业上就会得意,这回你上吧。最后允姝是那个音乐剧的主角,而瑞贤是女二号,她在后台帮忙跑腿。   那场演出,F4全员都去看了。郑安知也在后台跑进跑出的时候遇到了一脸不可思议的宋宇彬。   后来,宋宇彬说,每一个不想谈恋爱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她最懊恼的事,就是那时候为什么会遇到宋宇彬,他太聪明,以至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   瑞贤走之前的最后一年里,允姝告白失败,遇到了第一个看穿她想法的宋宇彬,也许都不算什么大事,然而闵治浩和闵诗苑这两兄妹的到来算是给她倒霉人生的开始埋下了伏笔。   这两个人在楼上教室学绘画,时不时也会下来找瑞贤。诗苑对这个姐姐并不算亲近,大概是在她的光环下有种不平衡感吧。相比现在,那个时候的闵诗苑在人多地时候显得要内向多了,而闵治浩更没有现在这么大的野心。   瑞贤一直说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到后来她选择去巴黎攻读法律系,郑安知没有太多意外,可是江允姝却急了,说你走了智厚怎么办。   是啊,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笑容,好不容易才走出阴霾。   那天早上,她早早地来到舞蹈教室,阳光温和地洒进来,尹智厚在窗边弹着那首伴奏的曲子,和往常一样细腻动听,在静谧的早上,悠悠地回荡着,可是他的心绪大概乱得很。瑞贤过几天就要走了。   瑞贤说会在另一个更大的舞台上等着她们,可是却没说过要走多久。但是,郑安知觉得她即使回来,还是要离开的,首尔太小,她应该属于整个世界。有一天,她也会和瑞贤一样离开韩国吧,老师说过要带她去国外继续深造,那时候会不会觉得现在的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呢?   她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尹智厚,微微笑了。世界上不会再有这样温润淡然的人,这样的他,一定会幸福。   “那个,可以教我这首曲子吗?”终于,她开口同他说了第一句话。   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有点冷淡和疑惑,她忽然没了刚才的勇气,局促地解释道,“那个,瑞贤要走了,你以后也不会来了吧我想,以后我也可以帮忙伴伴奏什么的要是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再搬个凳子过来。”淡淡的语气。   “诶?”   “不是说要学吗?难道你准备站着弹?”   她飞快地跑去搬了个凳子,放到他的旁边,坐在一边看着他放慢速度完整地弹一遍,跟着笨拙地在琴键上移动手指,他在一边看得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耐下性子一段一段地教给她,直到那双手终于能流畅地弹出完整版。   然后呢?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浓缩在了这一个角落里,周末早晨的教室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只有断断续续的琴声飘出窗外。   郑安知趁着他又一遍演示的时候,悄悄地分神了,最后这样地认真地看着他,也许是最后一次了。这样已经足够了。   之后的几年里他再没有出现在舞蹈班,她开始喜欢闲来无事到处走走,首尔其实不算大,这样常常闲逛的话总有机会与他擦肩而过,或许,即使那样他也不会认出她来。   只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她学的那首伴奏曲果然用上了,因为根本没有办法再和她们一起练舞。事实上,瑞贤走的前一天,她正好就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伤了,还好被闵太太及时送到医院,于是第二天没有去送瑞贤。当时医生只是说暂时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并没有告诉她不能再跳舞的事情,她于是听了医生的话好好休养,在闵太太的请求下开始在闵家陪着闵诗苑学习。   所谓的休养,这样一年,两年,三年,直到瑞贤回来的时候她才从医生口中得知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跳舞了。   瑞贤的生日会上,有许多的陌生人,她躲在角落里看着,不敢靠近。大概没有办法完成当初答应瑞贤的事了,现在的她,怎么可能像她那样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呢?   从会场出来,已是深夜,她落寞地沿着路边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江边,天色有些泛白了,她累得走不动了,腿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蹲下来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哭。   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把所有的一切都倾注在舞蹈上,最终一切都空了——她既没办法继续跳舞,也没有办法和家人待在一起。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闵治浩说,现在的她狼狈极了。她们都说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好好对待过她。郑安知觉得她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可是从她出事开始他都没有安慰过一句话,反而有些高兴甚至是嘲讽,以至于当时她一直以为是他找人干的。   等到力气都耗尽了,她把脸擦干净,站起来,毫不迟疑地翻上江边的栏杆。翻开手机给闵治浩发了一条短信:希望下辈子不会遇见你。   “喂,那样很危险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惊得猛然转头,看到了嘴角微扬的尹智厚。   “啊,你是刚才生日会上的那个是瑞贤的朋友吗?”   郑安知觉得现在说这个实在很不是时候,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动作僵下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还是下来吧,等会掉下去就不好了。”他叹了口气,向下面看看,“这里的水似乎不太干净,听说附近的渔民经常逮到死鱼。”   现在他的心情应该很好吧,是因为瑞贤回来了吗?   她居然很听话地从栏杆上爬了下来,有些踉跄,不知所措地随口说了一句:“上次教我弹琴的事,谢谢你。”   他稍微犹豫了片刻,才想起来说:“你是舞蹈班的对吧?”   “嗯可是现在没办法继续跳舞了。”她低下头,心里难过极了。   “受伤了吗?”尹智厚看了看她,“休息一段时间应该会好吧。刚才的会场上不是可以跳的吗?”   “可是又没有办法站在舞台上了。”   “你是更喜欢跳舞呢,还是只是喜欢站在舞台上的那种感觉?”他笑了笑,“如果是那样的话去练钢琴也可以了,你的手很漂亮。”   郑安知愣住了。   对了,她只是喜欢跳舞而已,那些想要受到瞩目的感觉只是虚荣心作祟而已。她怎么可以笨到仅仅是为了这个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从这一刻起,她才算是真正想明白了这件事。   若是那时候尹智厚没有出现,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人有时候会有短暂的想不开的时候,后来想想只是很可笑的举动,还好那时候有人阻止了她。   所以,在她喜欢尹智厚的那段岁月里,有关他的事情全都是美好的,没有悲伤和纠结。在她的思想里,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最后,她在小路上的某个婚纱店门口看到了他的照片,身穿白色的礼服,身边靠着平凡却温暖的的女孩,嘴边泛着难掩的微笑。   她停在那张海报前,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笑了。   最后的最后,回到故事的原点,被撒了一身水的宋宇彬笑着说:郑安知终于登场了。   在他的故事里,她从头到尾都是看客。   ☆、三十一、三十二   【第三十一章】   手机只剩下嘀嘀的响声,尹智厚慢慢垂下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总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个样子他走进客厅,语气平淡地说:“我要回首尔。”   “MO?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去意大利吗?”江允姝抬起头,奇怪道。   “怎么了,是水岩出什么事了吗?”瑞贤问道。   “可能吧。”尹智厚不置可否,注意力却早已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能不能把那张照片给我?”   “合照吗?我记得你应该也有啊,当时人手一份的。”   “不是那张。我说的是前面的。”   目光定格在那个女孩手捧着奖杯文静地笑着的画面上,那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认真去认识的人,他忽然很想知道,那段他不曾参与的、她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   尹智厚拿起那张照片,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是我的小助理。”   凝滞的空气中忽然被他的微笑带来了和风一般,另外两个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江允姝率先从茫然中醒悟过来:“MO?你是说安知是你的助理?怎么会?也太巧了吧!”   尹智厚并不言语,这件事对他来说并非巧合,是他早已习惯的事实,巧的是她刚好就是多年前某个陌生的过客。   闵瑞贤的思绪忽然飞到了很远的地方,那个女孩一边盘着头发一边对她说:瑞贤你在法国等着吧,以后我也会去的。结果她等来的并非那个人,而是告诉她“老幺把出国的机会让给我了”的江允姝。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F4的其他三个人此刻正在享受难得的周末,和往日悠闲的氛围不同,没一个人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连一直元气满满的夏在景也趴在沙发上懒得动弹。往日颇有情调的休息室中弥漫着一种懒散的味道   “易正啊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好像骨头快要散架了的感觉?我觉得这一个月要老了十岁啊。”宋宇彬脸上盖着一本杂志,有气无力地说。   “当然有觉得,我已经好久没找出时间去接佳乙下班了。”苏二少有些轻微抓狂,那群伪正太小鬼肯定会趁机缠着他家佳乙撒娇。   “可不是吗!呀西,以前不用管的事情现在也一样一样地冒出来的,真不知道最近的员工是干什么吃的,本少爷少发给他们工资了吗?” 具俊表两边胳臂都搭在了沙发靠背上,就差摆成个大字型了。   “哎智厚还在度假吗?为什么以前最忙的人变得这么悠闲,我们却在这里受罪。”夏在景有气无力地举起胳臂补了一句。   “在景姐,你有什么好累的。”金丝草揉着肩膀抱怨道,“我们护士长简直就是把实习生当苦力使啊,实习期什么才能完啊”   “还不是宋宇彬,你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妹妹,游乐园电影院溜冰场我还从来没有一天跑过这么多地方!”夏在景此刻,宁愿跟着闵诗苑在寒风中吃冰淇淋。   “Mo?我才有两个算多吗?你夏大小姐认了多少个啊?!”宋宇彬扯下脸上盖着的杂志,挑起一边眉毛问道。   金丝草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我、佳乙闵智诗苑光是在首尔的就少说四个吧?”   “”夏在景望了望天花板,咳嗽两声说,“这个问题就不要讨论了吧,说起来佳乙跑哪里去了?”   “是哦,她说中午过来的,怎么还没到?”金丝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正说着,几声迅猛有力的开门和关门声连带着火急火燎的焦躁脚步声就传到了房间里来,苏狐狸迅速坐直身子,具少爷正襟危坐,宋宇彬挺直了腰杆,夏在景也一个激灵爬了起来,金丝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之中公认的最温顺的佳乙一脸愤慨地叉着腰站在茶几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佳乙啊出什么事了吗?”被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震慑到,金丝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俊表前辈,这个请你解释一下吧!”秋佳乙一脸愤然地把手里的报纸拍到茶几上。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把目光落在那份褶皱的似乎纠成一团后又重新展开的、新报纸——头版标题是神话当家人与闵氏企业二小姐联姻?   宋宇彬第一个做出明确反应,“我勒个去!”   。   尹智厚回来的事并没有事先通知俊表他们,连爷爷也没有说,草草地定了机票,两天后就从首尔机场拖着行李箱走出来了,一边抬手拦车,一边拿着手机跟严经理拨了过去。   “总经理?你回来了?”   “嗯。水岩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几天都联系不到郑助理?”尹智厚坐上计程车,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个其实”   尹智厚一只手还拉着车门正要关上,听到他的话心头一紧,似乎已经听不到前面的司机在说“先生请关好车门”。他感觉一切都变得苍白起来,手握地紧了紧,停了好久才痛快地摔上车门。   爷爷怎么会辞退掉她?尹智厚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缓了缓神,拿起手机第无数次拨给郑安知,结果仍旧是打不通,索性摔到旁边坐垫上。   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好像她就这样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从机场出来尹智厚就直接打车去了水岩,门卫和前台的目光一直惊讶地盯着他,但他没有心思去关心那些,而是径直走到爷爷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推开走了进去。   尹锡荣本来在看文件,抬头来,有些惊讶,“智厚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爷爷,为什么要辞掉郑安知?”   尹锡荣看了看他: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办公楼里明明有空调,他大概是走得急连围巾也忘记解下来了,脸上开始渗出汗来,紧锁着眉似乎隐忍着怒气。   “为什么要辞掉她?我不是拜托爷爷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相信她吗?”尹智厚此刻眼里只有这一件事,无暇顾及其他。   “呀!臭小子,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欧洲吗,你这么着急赶回来连行李也没来得及放下,就是跑来质问我这个?”尹锡荣一把将手里的文件拍在桌子上,气不打一处来。   尹智厚愣了愣,有些颓废地坐到沙发上,手托着额头,喃喃道,“对不起,爷爷。我只是”   尹锡荣叹了口气,“是她自己说要走的,我劝过她,可是那丫头也是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对了,她说这个是你的。这是怎么回事?”   尹智厚白着脸看着那支钥匙,并没想要接过来。   她连这个也留下了,这样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   “智厚啊,不是我多事,不过”尹锡荣咳嗽了两声,“你是不是对那个丫头有意思啊?”   他猝不及防地愣住了。不是惊讶,而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谈不上答案。自从和丝草在诊所把话说开之后,他试着把心放空,却也从来没想过能再喜欢上其他人,他只是知道,他已经习惯了郑安知的存在,仅仅是在国外待了几个星期也相当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如果她从此消失难以想象。   如果这样习惯了一个人也算是喜欢吗?   。   尹智厚拿着那个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偌大的房间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该有的东西还都摆放在那里,只是总是缺少了什么——茶几上没有了一摞摞的杂志,卧室里干净地好像没有人住过,洗手间里的架子上也是空空的,连窗台上的盆栽也不见了,有关她的所有痕迹都寻不到踪影。最终要的是,她不在这里了。   他想起爷爷说的话,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就去把她找回来。   如果这是唯一能把她找回来的理由的话,他希望他是喜欢她的。感情的事,是容不得混淆的,可是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想清楚的机会——手机打不通,她也已经从这里搬出去了,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   原来他们的交集,就仅仅是限于这个小小的圈子里而已。   搞明白了她离开的原因,心里变得更加不舒服。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   具俊表他们几个人此刻也乱成一团,夏在景忙着跟报纸上的另一个主人公闵诗苑联系,不住地大呼“呀西,这个家伙平时老是跑出来捣乱,怎么这个时候又找不到她的人了”!而金丝草和秋佳乙正坐在一边瞪着具俊表,后者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奇怪了诗苑不是跑了吗难道被抓回来了啊啊啊真是添乱啊”夏在景抓着头发碎碎念道。   宋宇彬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肯定是闵治浩那个家伙搞的鬼。”   “他又做什么了?”   在场乱作一团的人们齐齐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尹智厚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语气淡淡的。   “智厚,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具俊表惊魂未定地叫道。   “觉得有些不对劲,看来还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尹智厚瞟了一眼茶几上的那张皱巴巴的报纸,淡定地拿起来看了几眼,也跟着皱起眉头。   宋宇彬感觉眼皮跳了跳,瞬间联想到上次在游泳池的时候(详见第六章),担心某个目前还淡定的家伙突然发飙,正想着该怎么劝架,就听那边尹智厚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具俊表摊了摊手,咬牙说,“肯定是闵治浩那小子!本大爷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是为什么会说你和闵诗苑早有婚约?”苏易正坐在沙发扶手上,翻着报纸问道。   “拜托,以我们这几家人的关系,长辈聊天的时候开个玩笑很正常吧,说不定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还被许配给我过呢。”具俊表瞪了他一眼。   秋佳乙,不无意外地呛住了。金丝草扶额,这家伙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尺度   “所以说闵治浩是揪着这事做文章是吧,还把十几年前的报纸拍下来当证据。”宋宇彬若有所思,“当初你们家老巫婆说的是如果她们家第二胎生的是女儿就让你们结婚,结果还真让你这么倒霉地碰上了。这下惨了,闵治浩估计是知道你不可能答应,这样再悔婚神话的信誉肯定会受损。”   具俊表忽然猛地抬起头来,“对了,那个闵诗苑不是你前女友之一吗?”   “喂喂,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你想干什么?”宋宇彬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帮我搞定她吧。”具俊表邪恶地一笑。   “喂,有你这么出卖兄弟的吗,亏我还好心好意地替你担心。”宋宇彬黑线,他可是没本事搞定那个魔女,再说某个猴子大小姐正一脸阴森地看着他啊等等,说到能制住魔女的人,好像他们旁边真有一个诶。   “对了智厚,你们家助理呢?她肯定有办法对付闵诗苑。”宋宇彬眼睛一亮,看向旁边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人。   本来正在埋头仔细看报纸的尹智厚,动作忽然僵了僵,语气里透着些疲惫,“她走了。”   夏在景猛的从电话堆里钻出来,“你说什么?那她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尹智厚继续翻开报纸,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变得冷下来,好像空气里混入了什么凝固剂,气流变得不通畅,有点压抑地喘不过气的感觉。   ------------------恶搞小剧场-------------------------------------   “对了智厚,你们家助理呢?她肯定能搞定闵诗苑。”宋宇彬眼睛一亮,看向旁边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人。   本来在埋头研读报纸的某人,脸色黑了黑,语气生硬地说,“跟那个姓朴的经理私奔了。”   夏在景茫然地从电话堆里钻出来,“诶?安知不是说那个严经理是她喜欢的类型吗?”   某人的脸色更黑了。   --------------------------------------------------------------   【第三十二章】   秋佳乙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丝草,心里有些忐忑,拽着她的衣角不住地小声安慰。   夏在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安慰道,“丝草,你也不用太担心,事情估计没那么严重。诗苑一直想跑路,这回大概是没跑成,不过估计也不会答应这件事,大不了学我就好了!”   宋宇彬看了看对面陷入苦恼的具俊表,心里有几分无奈。现在的俊表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了,神话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他不可能无视公司的利益一意孤行,如果是闵诗苑先悔婚还好,只不过闵治浩大概考虑过这种情况一定会想办法制住她的。   “你们两个人啊还真是多灾多难的。”苏易正感慨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让闵治浩得逞的。”具俊表敲着桌子,说道,“一定有两全的法子。”他肯定不会让报纸上的报道成真,最好是也能保证神话的信誉。   “过几天闵诗苑要开生日会,到时候见机行事,先搞清楚她的立场再说。”宋宇彬揉着太阳穴,无奈道,“为了兄弟你的幸福,我就牺牲一回去请她跳舞吧。”   具俊表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投以信任的目光,“就看你的了。”   很快到了离开的时间,苏易正载着佳乙先走了,宋宇彬和夏在景紧随其后。具俊表正要拉着丝草送她回家,谁知她轻轻抽出手来,有些无精打采地笑了笑,“我不想坐车诶,让我自己走回去吧,散散心。”   具俊表正犹豫不定着,尹智厚走过来淡淡地说,“我送她回去吧,今天没开车。”   “智厚前辈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金丝草连忙摆手。   “还是让智厚送你吧,这么晚了。”具俊表叹了口气,走到尹智厚旁边的时候轻轻说了句“拜托你了”。   “走吧。”尹智厚走在了前面,见她不动,回头说道,“不用那样看着我,这回我可不想再管你们的事了。”   金丝草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不是说要学着自己解决问题吗?怎么现在又退缩了。”尹智厚笑了笑。   “我没有。”金丝草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很累,好像已经跑不动了。”   “其实做什么事情都不简单,可是前面的路也未必像你想的那么难走。”尹智厚抬头看了看天空,“瑞贤说最近可能会回来,应该能让治浩收敛些吧。”   “瑞贤姐?”   “嗯,不知道吗?闵治浩是瑞贤的堂弟。”   “( ⊙ o ⊙ )那诗苑不就是”   “瑞贤的妹妹。”   金丝草脑袋里有一种火星撞地球的感觉,她们真的是遗传自同一对父母的基因吗   。   夏在景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止一次看向旁边的人。   “喂你真要去招惹闵诗苑啊?”不满地嘟囔。   “酸味有点大了哦”宋宇彬低声笑了笑,忽然腾出一只胳膊将她揽过来,“不只是为了俊表吧,还有些事想要跟她说清楚,算是给你一个交代。”   “你、给我什么交代哦?”在景脸上一红,低头努力逃脱某人的束缚。   “我的大小姐,你不会真的这么迟钝吧”双方父母都已经见过面了诶   夏在景果断哼了一声偏头不再看他。你丫还是先把以前交过的女朋友给我交代清楚了再说吧。   .   几天后,四个人外加夏在景都收到了邀请函,具俊表本来想要带着丝草一起去,但是宇彬说还是算了吧,这种场合不适合她们。   “不过智厚你竟然要跟着吗?其实除了俊表之外再去两个人就可以,你完全可以不用勉强回家睡觉去”宋宇彬看了看某位睡神,有些诧异。   “偶尔看看热闹不是也不错吧。”苏易正自然地把手搭到睡神的肩上,“虽然真的不想给闵治浩留面子,但是总要在媒体面前做做样子。就算真的和他杠起来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吧。”   尹智厚点点头,心里却想到了其他事情。   应该不会吧虽然唯一知道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治浩那里。   会场竟然设到了上次水岩和神话开记者招待会的地方,真不知道那个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仍旧是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式大厅,装饰稍有些改善,墙角坠着些绸带,桌椅通通是纯白色。   宋宇彬从踏进来的一刻就开始忍不住抽着嘴角,和苏易正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这个闵治浩的品味竟然和俊表在一个水平   而尹智厚环视四周之后就苦恼地皱起眉头——坏了,没有凳子,想睡觉也不成了。   夏在景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痛苦,一进来就乐了:到处都是吃的,还是自助式的,随拿随吃。还好宋宇彬一把拉住她低声提醒道: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主角还未出场,这场party也就没有正式开始。五个人随意地靠在一张长桌旁,具俊表和苏易正低声商量事情,夏在景拿着她的盘子绕着桌子转圈,嘴里塞得满满的,宋宇彬扶着额头提醒她:“不要吃太多,等会小心跳舞跳不动。”在景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去请别人跳吗还管我做什么。”   “你确定已经搞清楚电闸在哪里了?”听到具俊表他们的对话,尹智厚忍不住插了句嘴。   “放心,这种事当然容易。”况且上次苏易正和金丝草比赛游泳的时候不就是多亏他去关了电闸才算成平手的?这种事早就有经验了。   看到具某人陷入得意洋洋的回忆之中,苏易正突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大厅的灯突然暗了暗,就在宋宇彬差点以为计划提前实行的时候,几盏聚光灯照到前面的台上,闵氏兄妹终于出场了,大多都是闵治浩出面,在前面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让大家好好享受这个愉快的夜晚,通俗地讲就是吃好喝好。而闵诗苑则一直站在他旁边,微笑不语。   “喂,那丫头怎么不说话?”具俊表凑到宋宇彬跟前小声地问了句。   “废话,她一说话铁定露馅了。”宋宇彬扯了扯嘴角,“要是让在景不说话好好站着,大概也会被误认为淑女。”好在夏大小姐满眼都是食物,没有听到他的话。   “啧啧,其实她长得也不错,俊表,要是反悔还来的及。”苏易正调侃地说道。   “喂,这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吗?!”具俊表忍住想踩他一脚的欲望,戏谑道,“要是现在站在那里的是你,我还有改变主意的可能性。”   你们不要趁着女朋友不在搞暧昧好不好宋宇彬往旁边闪了闪,下意识地随着苏易正的目光向前面看去——闵诗苑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抹胸小礼服,裙角才到膝上,化了淡淡地妆,头发随意地盘起来,似乎短了点。   倒是挺符合她平时的风格。但是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慢慢地响起了音乐,大厅的氛围显得更融洽和谐了。一些老夫老妻已经在舞池中央跳起了舞。直到闵诗苑低了低头走向大厅的角落里时,他们才注意到那个钢琴师,她低头跟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把他换了下来,短暂的收尾之后,弹起了另一段曲子。   “呀,行动的难度增加了。”宋宇彬无奈地摊摊手。   “但是这个好熟悉啊。”苏易正安静了一回儿,才说,“不是智厚你小时候写的谱子吗?”   尹智厚这才注意到,朝着钢琴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女孩子在柔和的灯光下低着头看着琴键,白皙的手指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跳着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格外温柔。他忽然心跳漏了一拍。   脑海中忽然模糊地浮现出那个场景:空荡的教室里,周末早晨暖暖的阳光,和他并排坐在钢琴前的女孩生硬地按着琴键。   ——错了,那个键是用右手按,不是左手   ——可是够不到   ——节奏也稍微慢了点   ——哦   还是慢   这些小毛病,到现在也没完全改过来,虽然弹得已经十分熟练了。   尹智厚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经过宋宇彬的时候低声对他说了声“换我吧”。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径直走到钢琴师那边去。具俊表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刚刚扣在桌子上的杯子——没错,是扣的,杯口贴着桌子,里面的红酒将洁白的桌布染成酒红色,顺着桌边流了下来。   “节奏还是慢了。”   弹琴的人愣了愣,抬头看去,有些惊讶。他怎么回来了?手指还是硬着头皮弹下去,加快了一些,把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向他那里看。   尹智厚嘴角微微上扬,略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郑安知,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手下的音猛的弹错了一个,她暗暗叫苦,强作镇定道,“先生,你认错人了。”   “如果是闵诗苑的话,她应该是认识我的,不会说‘先生’吧?”尹智厚笑了笑,继续说,“而且,你不是说很想和我一起跳舞吗?”   “上次不是跳过了!”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说漏了嘴。   节奏越来越混乱,钢琴师实在看不下去,过来把她换下了。   闵诗苑,不,是郑安知咬牙瞪了某个始作俑者,不得已还要维持名媛的形象,况且担心他回头把这事说出去,还想着先拖住他,只得由着他牵着走入舞池。   音乐突然一变,换上了更加抒情的调子。郑安知有些眩晕,低头随着他踩着节拍,压下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替闵诗苑出席这种场合也不只一次了,还没有人识破过。虽然仔细看两个人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是用妆容一盖也显得统一起来了。老实说,能被他认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一些淡淡的欣喜的,只是掺杂了许多苦涩。   “我以为早就忘了。”尹智厚低声说,“可是没想到还是记得的,你弹琴的时候那些小毛病和小动作。”   “喂!我当然没你那么专业,那么苛刻做什么。”脚下的步子走得很稳,但是她那样微微抬起头这样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眼里还有些娇嗔的味道,尹智厚没来由地觉得心跳有些凌乱。   “你弹得当然很好,比以前更娴熟了。”尹智厚微微一笑,像是在耐心地哄她。   “那当然了,我一直都只弹这一首。”郑安知地脚步顿了顿,险些跟不上。   音乐甜腻地仿佛蜜糖一般,她觉得自己好像也被绕到里面,打着圈搅拌,不知不觉就晕了,大概糖吃多了也会醉吧   。   正在跟客人谈话的闵治浩,不经意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神色微微一变,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若无其事地又转回去和他们说笑。   。   “喂,怎么换成智厚了?”苏易正纳闷地问着旁边两位兄弟。   “不管了,我们去拉电闸吧。”具俊表放下酒杯,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拉电闸?我要去我要去!”夏在景才欢呼了一声,就被宋宇彬捂住嘴向外拖去。   ☆、三十三   【第三十三章】   周围充斥起慌乱的脚步声和混乱的杯盘摔碎的声音时,郑安知才反应过来大厅的灯突然灭了,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尹智厚拉着不知道向哪里跑去,她慌乱地问他要去哪里,声音却被掩埋在满世界的混乱之中,只得跟着他,一路跑到了停车场,眼花缭乱地被塞到车上。   “喂!”郑安知一边平复着喘息,一边怒视着坐在旁边驾驶座上的他。   “我不叫喂。”尹智厚偏过头去看她,嘴角向上一牵。   “尹智厚!”她咬着牙挤出这个名字,印象中还从来没有这么喊过他,从来都是用“老板”或者直接是代词来代替,这样几个音节绕在舌尖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郑安知愣了愣神才继续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你呢,你又在做什么?”尹智厚眼疾手快地拉住想逃跑的某人,利索地锁了她那边的车门。   “我”一阵心虚,郑安知差点咬了舌头,最后苦恼地垂着头,“对不起我不知道闵治浩给诗苑安排的结婚对象竟然是具俊表,刚刚要入场的时候他才告诉我。”   “所以说,你不会连这个也要替吧?”尹智厚面不改色地继续保持着他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笑一点也没有温暖的感觉啊让人后背发凉还想挠墙有木有%>_<%   郑安知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她还想活   “你对不起我的应该不只这件事吧?”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顺着她的逻辑问道。   “我离开水岩的时候跟会长说过啊”   “越级?”   “好吧但是我PK掉了朴在民啊!”郑安知理直气壮地说。   “自我引爆?”尹智厚不冷不热地将目光扫过去,“这回怎么记得全名了?”   “”郑安知不明白,明明他平时话更少,可是说起来他总能让她无话可说,只能小声嘟囔一句,“那是,我的记忆力比某人好多了。”   尹智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随口问了一句,“朴在民真的是闵治浩派来的?”   “嗯,他自己跟我说的。不过我回来之后没有见过他诶,大概是任务失败被fire了,闵治浩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情味了诶?”郑安知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尹智厚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明白闵治浩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他当时,也有把姓朴的那家伙开除一百遍的想法。   有时候公式化的头脑也会被假公济私的冲动给占领吧,虽然明明知道她当时是胡言乱语的。   “所以呢,现在是什么情况?”尹智厚揉着眉心问道,“为什么又跑到治浩那边去了。”   “他说,帮他这个忙以后他就不会再惹我了,诗苑被他关在家里整天摔盘子,怎么也不肯来。”郑安知解释道,“我本来没答应他,毕竟事关诗苑的终身大事嘛但是,后来诗苑偷偷找我过去,跟我说让我冒充她这段时间,她好趁机逃跑。嗯所以婚礼肯定办不成的。”   “要是她跑不掉呢?”尹智厚忽然问道。   “应该不会吧。”郑安知闭了闭眼睛,心里也有些忐忑。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诗苑也考虑过,如果办婚礼的话家里的人肯定都要跑去帮忙,那时候跑路会更容易但是,前提是婚礼前的那段时间有人替她,那才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不过这些对他们来说无所谓的吧,只要最后婚礼办不成就可以。   “那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打点小工混混日子呗,顺便等等爸妈那边的消息。”郑安知靠在椅背上,对未来的生活也是相当没谱。   “不能回来吗?”   郑安知沉默了片刻,冷静地说,“真的不合适。再说我觉得你应该能找到更称职的助理吧,水岩少我一个照样运转吧。”   “要是我需要你呢?”   他的话音一落,两个人忽然就陷入了长久地沉默。尹智厚专注地看着她,气氛有些暧昧了,郑安知有些困惑,只能这样愣愣地看回去,这让他反而有些忐忑,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移开目光笑了笑,“算了,这件事过后再说吧。”   在那之前,请你等我,等我想清楚,不要再偷偷跑掉了。   郑安知没听懂他的意思,心里咚咚的打鼓,愣了好一会儿才定了定神说道,“你的问题都问完了吧?该我问了。”   “什么?”   “刚才的事情是你们预谋好的吧?趁着灯灭了把我拉出来问话。”郑安知气鼓鼓地说,“为什么刚刚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刚才快吓死了。”   你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等会具俊表要去拉电闸?尹智厚无奈地摊摊手。   “还有,”郑安知顿了顿,正色道,“你心情好点了没?”   “嗯到处走了走感觉好多了。”尹智厚淡淡地扭过头看向另一边。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的。”郑安知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的会场忽闪忽闪地亮起了灯光,声音依旧嘈杂而混乱,“我呢,一直都很倒霉,诗苑这么说,宋宇彬也是这么说。好像现在的我真的很惨。”   尹智厚慢慢地看向她,看她想说些什么。   “不过吧,我其实真没觉得自己有多惨。没办法跳舞了之后,我才发现还有很多事情是我喜欢的,相比之下之前的生活才太单调了。人总要失去一些东西,既然已经失去了,不如珍惜眼前的。以前我也以为要是不能跳舞我一定会痛苦地要死掉,可是过来了也就过来了,未必离了它我就不能幸福快乐地活下去。事实证明,我现在的确比以前要快乐。”郑安知看了看他,继续说,“所以,你也是一样的,那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也已经走出来了,那就不要一直回头看。”   “你是想说这些?”尹智厚目光有些闪烁,嘴角泛起了温柔的弧度。   “嗯”郑安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不太会安慰人,所以看你伤心也只能呆站着,其实”其实这些,是因为你我才会想明白。   尹智厚没等她说完那半句话,忽然靠近来轻轻将她纳入怀中,不松不紧,隔着恰当的距离,呢喃般地说,“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安静地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为我担心,谢谢你这样懂我现在,这些我全部都看到了。   还有,谢谢你,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面前。   “还好,你还没有走远。”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郑安知愣了愣,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心跳的节奏加快了许多。   然而这种恬静的气氛没有保持多久,很快就被外面不识相的的大呼大叫声给打破了,听声音似乎是具俊表,“智厚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呀西,不是说在这里等着的吗?”   郑安知下意识地推开他,忐忑地向窗外看看,F3和在景果然都在外面。尹智厚叹了口气,对她说:“出去吧。”   车门的锁弹开,两个人一人一边地下来,尹智厚绕过来走到她旁边。另外四个人看到他们,刚想过来问下情况,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先回去吧。”   郑安知点点头,在跟夏在景擦肩而过的时候,后者忽然停住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宋宇彬走到尹智厚旁边,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放她走了?”   “智厚,到底怎么样了?别跟我说她愿意嫁给我哈!”具俊表不安地追问。   “放心,诗苑她比你还想跑。”尹智厚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具俊表忽然觉得背后发冷。   “喂,你跟闵诗苑很熟吗?她怎么会那么听你的话?”苏易正纳闷道。   “我也奇怪她不是连瑞贤的话也不听吗?”宋宇彬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夏在景忽然惊醒似的想到什么或许,她根本不是闵诗苑。   -----------------恶搞小剧场----------------------------------   “嗯”郑安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不太会安慰人。”   “没有,我觉得你安慰人的方式很不错。”尹智厚温柔一笑。   “嗯?”   “比如说上次。”笑意加深。   “”某人忽然听明白了。   -------------------------------------------------------------   F4的专属休息室。   “不管怎么样,既然双方都不同意,现在只要担心怎么把信誉问题减到最小就可以了。”苏易正松了一口气,“不过,既然闵诗苑不同意这件事,闵治浩怎么会这么大胆?”   “估计他也是想赌一把,”宋宇彬分析道,“他大概知道俊表肯定会恼,所以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联姻什么的,而是逼俊表悔婚砸神话的招牌。”   “所以俊表,现在千万不要冲动。情况没有多糟糕。”苏易正说道。   “呀西!怎么想都觉得这小子真是有够欠扁的!”具俊表捶墙。   已经扁过某人的宋宇彬和尹智厚,反而一脸若无其事。   夏在景看着一脸沉默的金丝草和秋佳乙,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想要缓和缓和气氛,“喂,现在为这件事发愁有什么用,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现在不如玩一下游戏,嗯真心话大冒险?”   “拜托,你还不腻啊?”宋宇彬无奈地瞟了她一眼。   “嗯,那就唱歌吧!”夏在景继续兴奋道。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一抖,具俊表很想说他们这里没有这个条件——但是事实胜于雄辩,装置别提多齐全了,尹智厚已经准备好提前回家睡觉去,宋宇彬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在景啊,不要乱想,真心话大冒险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百玩不厌的游戏。   苏易正咳嗽一声,果断地说,“真不好意思啊在景,前几天那个扬声机被我弄坏了。”   易正,干得好!F3在心里纷纷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苏狐狸,早有准备了,本来就该这样嘛,谁叫具俊表闲的没事干安什么的KTV设备用来给monkey搞破坏。   “真可惜,我还想听听看丝草唱歌呢,好久没听过了。”在景可怜巴巴地看向她,“上次听过安知唱的happy happy就想起你来了。”   “要是想听的话就放呗,我记得抽屉里有几张碟子。”宋宇彬给她指了个方向。   夏在景翻了半天,随便从里面找出一张塞到DVD里,电视屏幕闪了闪,浮现出一个摆放地混乱的房间,像是个小型派对。她抽抽嘴角对着宋宇彬说,“喂,你确定你这里面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   “啊,我是没有在这里放那种东西啦,不过易正就不一定了。”宋宇彬不动声色地把责任推给旁边的卡萨诺瓦。   “喂喂你说什么呢,这些碟子都是你放在这里的吧!”苏易正机敏的察觉到对面的佳乙幽幽地抬起头,赶忙摆手。   “你们在乱说什么啦,这不是瑞贤姐吗?”丝草看了看屏幕,朝着他们抽了抽嘴角说道。   碟子似乎有些年代了,颜色有些暗,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摄影师的技术也不怎么样。瑞贤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纸当话筒,咳嗽两声说,“今天呢,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们的小公主闵诗苑迎来了她第十四个生日,大家鼓掌欢迎!”   “唔,瑞贤那时候才刚上大学吧,看起来很嫩。”具俊表发表意见道。   “嗯这个可以研究研究,应该对现在的局面有帮助。”苏易正理智地说。   “我是要找电影或是歌曲MV看啊。”夏在景深觉枯燥,哭丧着脸继续看下去。   画面不太灵活地一转,“该主人公出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笑脸的女孩抓着小诗苑的肩膀把她推到镜头前,“诗苑笑一笑嘛,不要苦着脸。”闵诗苑小盆友很不给力地哼了一声偏偏头。摄影师的手出现在了镜头里,声音也带了出来,“呀,死丫头,我快没耐心了哦,再不笑我就不拍你了,那边还有一堆美女等着我呢。”   “噗宋宇彬,其实录像的人是你吧?”夏在景忍不住喷笑道,“不过录的真不清楚诶,暗的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怎么可能!”宋宇彬白了她一眼,拿起遥控器调了调对比度。   画面又晃了晃,带着笑脸的女孩皱了皱眉说,“治浩哥你到底会不会弄啊?”“喂喂,是这个东西太笨重了好不好,要不你上来试试。”摄影师抱怨了几句,拉近了些镜头,这次清楚地可以看到她的脸   “这个、这个,不是安知吗?”在景瞪大了眼睛。   “没错。”宋宇彬扬了扬嘴角,看向某个刚才动作僵了僵的人,“郑安知是瑞贤在学跳舞的时候认识的最好的朋友,瑞贤说她是唯一和她志同道合的人。”   尹智厚不动声色地向他看去,淡淡地说,“原来你早就知道。”   “是啊,要不是跟你去看她们的公演,我也不会见到她。所以是因为你我才认识她的。”宋宇彬挑了挑眉,“看来你总算想起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都快搞糊涂了。”具俊表坐在他们之间,一脸茫然。   “这个就是当初你被闵诗苑甩了之后说要三个星期之内追到的人?”苏易正眯了眯眼睛,“怪不得。”   “安知那个时候好漂亮~”夏在景赞叹道,“和现在相比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呐。”   “要不是因为闵治浩,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宋宇彬感叹道。   他们过去好像感情不错,尹智厚面色如常地看着屏幕,眸子黯了黯,听到宇彬的话,才淡淡地插了句话,“可是我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没什么不好。”   她现在的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尹智厚看着屏幕上她清澈的笑容,也跟着微微挑起了嘴角,之前一切的纠结和混淆都不复存在,他现在很清楚。也许习惯一个人的存在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是心动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具体是哪一个瞬间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她在party上弹着那首熟悉的曲子的时候,也许是她在水泥管子里团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时候,又或许更早。   感受着心跳的律动,他现在很清楚,他是喜欢她的。   宋宇彬看着他愣了愣,不知不觉地又扬起了嘴角。很多年前他就觉得,这两个人大概是没戏,当初郑安知喜欢他又怎么样?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跟没事人一样,直到上次在医院里尹智厚坚持说相信她的时候,他才回味过来,尹智厚是动心了吧。虽然晚了很多年,但也许还不算太晚。   但是很快,宋宇彬笑不出来了因为接下来轮到他出场了   屏幕上依旧放着衔接混乱的画面,切换到了宋宇彬的脸上,摄影师闵治浩语气生硬地介绍着,“下面这位是寿星的前男友”“信不信我抽你!” 屏幕中的宋宇彬很暴躁地开了口,“呀,小子,我跟你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我会见一次打一次的!”“呀,我句话是我说的好不好!”摄影师毫不示弱。“小子,不揍你你还真敢跟我没大没小!”宋宇彬掳袖子。   “噗你那个时候是这样啊?”夏在景再一次喷了。   “原来你已经扁过他了好样的!”具俊表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苏易正扶额叹息,真是丢唐璜的脸啊   画面的最后,是以闵瑞贤尹智厚郑安知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统统涌上前去劝架作结的。当然,镜头已经歪了,可怜的摄像机被丢在一边,摄影师已经开始动手跟人肉搏了。   不管怎么说夏在景最终还是达到了她的目的,秋佳乙和金丝草已经在一边笑作一团。   夏在景松了口气,转头时看到不远处的尹智厚也在低下头笑着,忽然想到当初问安知她喜欢什么类型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   ——就这一条啊,是烂好人就可以?喂喂,女孩子不是会比较喜欢“很爱我”啊、“会对我好”啊之类地吗?   ——这算不上标准吧,只要用心对他好,他也会对我好。   ——那总有除了要是好人之外的标准吧?哪有人喜欢坏人。   ——嗯最重要的是,他要觉得现在的我很好。   原来是这样,当初还纳闷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安知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安知最喜欢的人,即使不是一样喜欢她,也会是最了解她的人,这样也算一种幸福吧。   在景也觉得更喜欢现在的她,因为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一起为衣食住行发愁的,是现在的郑安知。可是想起屏幕里和那群人嬉笑的她,夏在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过去的她到底是怎样的?      ☆、三十四   【第三十四章】   “安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闵家的管家打开门,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郑安知“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换鞋子,“对了,李管家,诗苑今天还好吧?没闹?”   “还好,小姐今天没有再摔东西,送进去的饭也吃掉了。”   郑安知看向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看报纸的闵治浩,“你准备把她关到什么时候?连吃饭也要在房间里吃,会闷坏的。”   闵治浩这才看到她,等管家去给她准备夜宵的时候,起身拉住她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了?我不是都照你说的做了吗?”郑安知好笑道。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闵治浩面色不善,“你不是说不想跳舞所以跑到一边去弹钢琴了吗,怎么又和尹智厚一起?”   “喂你以为发生这种事F4会坐以待毙吗?如果是诗苑去的话,找她打探情况也很正常吧。”郑安知甩开他的手,皱着眉问,“你小声点,别惊动了伯母。”   “你放心吧,她刚刚打了一针止痛剂,现在睡得很熟。”闵治浩倚在墙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也就是因为闵太太病了,这段时间这家伙才会那么猖狂郑安知头疼地看着他,“没事了我就回房间了。”   “等等,他是不是认出你来了?”闵治浩追问道。   “我扮成诗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被认出来过吗?”   “那不一定,你要是自己告诉他呢?”   “那又关你什么事?!”郑安知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你别忘了,现在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具俊表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尹智厚肯定也会想尽办法帮他。”闵治浩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尹智厚现在喜欢的人,就是具俊表的那个平民女友。”   郑安知愣了愣,这才想起有这回事。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弄得她措手不及,都快把它忘掉了。   闵治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她,“为了方便发出婚约的消息,当初我连这么好的素材都给忽略了。”   她低头看了看这张照片,忽然心头一紧。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房间的,没有开灯就把那张照片扔到床头柜上,自己扑到床上,连身上的礼服都没有换下来。   原来那个和他一起拍婚纱照的女孩子就是金丝草。要是登载在报纸上,绝对是挑拨离间的好素材啊。   可是为什么,当初她第一次在路边婚纱店看到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而现在心里却觉得难过到心痛呢?再次遇到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而现在,她却变得越来越揪心了。这样矫情,有点不像她本人。   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能潇洒一点呢?   这份感情最初的模样,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了形?她以为这件事她一直看的很淡。可是后来却有了纠不开的心结,看到他伤心也会跟着伤心,不明白十一年后的他,为什么还是不幸福可是,现在呢?   还真是走得越近就越贪心。   。   半夜两点,枕头下的手机准时振动起来,郑安知第一时间关掉闹铃,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溜了出来,敲了敲隔壁的门,“诗苑,起来了吗?”   “我已经在这里蹲了半天了啊!!”闵诗苑挠了挠门,带着哭腔说。   自从她被抓回来之后,郑安知也只有趁着晚上来隔着门跟她说会儿话,这架势比探监还要困难啊。   “怎么样了你找没找到钥匙?”闵诗苑满怀期待的问道。   “没有李管家那里应该有,但是我趁他不在的时候翻过他房间,找不到啊。”郑安知抓了抓头发,“明天中午你哥不在家,你要不趁他们给你送饭的时候把人撂倒?”   “姐啊你看我肌肉有那么发达吗?”闵诗苑抽了抽嘴角。   经常看到在景轻松撂倒人的郑安知沉默了。   “真是天要绝我,连上次逃跑的路线——窗户都被安上了防护网。”闵诗苑叹气,“对了,治浩哥帮我找的结婚对象长得怎么样?要不我认命得了。”   郑安知又一次沉默了。   “不会吧?很丑是吗?”   “正好相反。”郑安知垂下头,叹息道,“你认识的。具俊表。”   “噗——”闵诗苑惊得差点头撞到墙上,勉强淡定下来,张了张嘴说,“我和在景姐,还真的是难姐难妹不对啊,具俊表不是有女朋友吗他怎么可能答应?”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被逼的吧。好在他也在想办法。”郑安知又抓了抓头发,很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句,“我是没辙了,给你找了几段铁丝,反正你也没别的事,自己慢慢撬吧。”   闵诗苑看着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几段粗细不等的铁丝,沉默了。   。   神话周年庆典什么的,郑安知本来没想过她也要去,这种场合去多了,慢慢地就有些腻了。况且这次记者来的比较多,场面也比较正式,没有上次生日会的那种轻松随意感,而且她好像没办法装哑巴了。   先是具俊表的妈妈很庄重以及严肃地邀请她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内容涉及合作与共同发展、市场形势以及恶性竞争的后果,明示以及暗示地表达了女孩子择偶要慎重而且不要太厚脸皮等思想,郑安知努力维持着标准微笑,一边跟她打太极一边注意到不远处某几个看着这边偷笑的人。太卑鄙了啊太卑鄙了啊,知不知道她最不会应付这种一脸正经的长辈。   然后上次全身心投入在“吃”上面的夏在景好像也吃饱了,跑接力似的在具妈走了之后坐了过来。   “呐,你真的是闵诗苑?”夏在景面带疑惑地问。   郑安知不明所以,难道说尹智厚没告诉他们?为什么呢?   可是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只得硬着头皮学诗苑喊了声“在景姐”,大概装的不是很像,但是她也没多问,随便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于是她闲转着很无聊,本来很好奇具俊表会怎么回应记者的问题,但是有关婚约方面的都被他模糊地混过去了,大厅里基本上也没几个认识的人,想起那天晚上闵治浩递给她的那张照片,心情又混乱了起来,就多倒了几杯红酒。会场上的人都在各顾各的,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小角落里的她。   留心到旁边有个小阳台,郑安知眯了眯眼睛,抱着一个酒瓶和一个酒杯走了出去,斜倚在栏杆上,吹着晚风,自顾自地倒酒,   有人叹了口气,把酒瓶抢了过去,“你喝的有点多了。”   郑安知歪着头笑了笑,“因为有点冷,喝点酒暖暖身体啊。”   “笨丫头,进去不就不冷了?”他无奈地掰过她的肩,想把她扶进去。   “不要——”她皱着眉头,拉着长腔扭头抱着栏杆,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要吹风,里面好闷,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他无奈地应着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肩上。好像已经很久了,看到她这样皱着眉头的模样就会心软,大概不管她说什么都会同意的真担心啊,这样下去肯定要被她吃的死死的。   刚才还皱着眉的郑安知忽然又笑逐颜开,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语气甜甜地说,“尹智厚,你陪我一会儿吧。好无聊啊~”   看来是真的有点醉了,平时哪有这么娇气。尹智厚有些头疼,但也只能微笑着说:“好。”   “那陪我喝酒。”她晃了晃杯子,笑得没心没肺。   “不行。”他把杯子也从她手里夺过来,不留情面地说,“这个也没收了”   “那就陪我说话吧。可是说什么呢?”郑安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一会儿展颜道,“你在伦敦玩的好吗?”   “还好,大多数地方上次和俊表他们都一起去过了,唯一意外的就是参加了一场婚礼吧。”想到这个,尹智厚忽然笑了笑,“该带你一起去的。这么好奇的话,下次带你一起好不好?”   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好想说就这样把人拐走吧但是,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她往他的外套里缩了缩,把胳膊一起裹了进去,只露着不完整的一张小脸,带着半分醉意,很希望现在是一点意识也没有的,可是她还清醒着,看着面前温柔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慌了。慌乱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自己也迷茫了。   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好像做梦一样,可能梦醒了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郑安知揉着眼睛,害怕一不小心就让眼泪流出来了,安全感缺失,也是一种病吧,和相思病属于同一科。   “你怎么了?”尹智厚低下头,不明白她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说变脸就变脸。   “哪有啊!”看他凑近,郑安知更慌了,手足无措地推开了他,害怕他从她脸上读到她在想什么,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我都说了是里面太闷了啦,这边就好多了。”   “笑的好难看。”他皱了皱眉,不客气地捏了捏她的脸。   “很痛诶!”眼泪差点飙出来,郑安知捏起拳头捶过去报仇,却被他顺势握住,挣也挣不开。   “到底怎么了?”尹智厚看着她红红的眼圈,怎么也不相信她刚才的理由了。   “你先松开啊。”她还纠结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拳头,刻意无视他的问题。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放手,皱着眉头继续刚才的问题,心神也跟着她乱了。   “你太用力了,弄疼我了。”郑安知努力地想挣脱他,刚刚还忍的好好的眼泪不知怎么再也克服不了地球引力,簌簌地掉落下来,她想擦却又怕花了脸。他这才松开手,拿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无奈地念道,“怎么这么爱哭。”   “哪有?就哭过两次都被你看到了!”眼睛里的水龙头还没关上,她就开始期期艾艾地抗议了。   “是三次。”尹智厚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哭的稀里哗啦的她听到了没有。他喝了酒跑到她那里去的那天晚上,也看见了,她的眼泪。   “到底为什么掉眼泪?”   “我也想问为什么啊,”眼中还蒙着一层水汽,郑安知也不懂为什么在他面前就那么轻易失控,可是心里的话还是止不出地从嘴里说出来了,“你把我弄迷糊了啊。为什么刚刚我无聊地灌酒的时候找不到你的人,我好好的找到个清静地方又来惹我?为什么知道我不是闵诗苑也不告诉在景他们?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吻我,后来又只字不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尹智厚愣了愣,手里的帕子停在她眼角下,踌躇了很久。结果是他把她弄哭了啊   “因为,我喜欢你。”   其实答案就这么简单。   郑安知的手紧紧抓着外套,眼神闪烁不定,睫毛跟着颤了颤,很清楚地听到了他刚才的话。现在她应该会昏过去才对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来没有因为喝酒而失态的她竟然真的问出来,而且尹智厚刚才,是说喜欢她的吧?   五味杂陈。她以为从来没敢这样想过,可是刚刚那一瞬间,的确是觉得惊喜多一点。然后就是大脑死机,舌头打结,接下来该怎么办,本来是想说什么统统忘记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说巧不巧,在大厅里搜寻了大半天的闵治浩正好在这时候注意到了小阳台这边,自然地走到这边,拉了她一把,将两个人拉开距离。   “里面有点闷。”郑安知僵硬地回答道。   “喝醉了?”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以及同样颜色的眼圈,闵治浩问道。   “看样子是。”尹智厚拿着帕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搭了下来,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闵治浩看了看她身上披着的白色外套,很明显的是某人的风格,目光沉了沉,“我的妹妹我自己会管好,不劳你费心。”   尹智厚不知不觉地皱了皱眉头,目光停留在他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上,不客气地回道,“前提是,你真的能照顾好她?”   “那也和你无关。”闵治浩冷笑一声,警告性地低头看了郑安知一眼,“把衣服还给人家。”   “下次吧。”尹智厚反射性地接口道,“这里很冷。”   阵阵凉风打在脸上,她习惯性地裹紧了衣服,不想松手。大概除了暖和之外,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莫名的安心。小脑袋往衣服里缩了缩,任性地朝着闵治浩摇了摇头。   “别闹了。那又不是你的,快还给人家。”闵治浩好像没听见刚才他说的话一样,板着脸说道。   那又不是我的。郑安知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似乎清醒了许多,心里却像刀绞一般地痛了起来。为什么还是难过,他刚才说喜欢我的啊可是,欣喜来的太突然,就难以相信了吧。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特意没告诉别人她的身份,特意装作没事的样子,她都快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非要在这个时间段故意接近她,无非是为了他的朋友们吧。   他喜欢的人是金丝草,具俊表唯一想娶的人。   看着她目光涣散了起来,闵治浩干脆强制性地掰开她的手,把衣服拿下来,扔给了尹智厚。   尹智厚皱着眉头接过了衣服,却吃惊地看着对面。她没站稳,踉跄了一步,“啊”地叫了一声,从本来就不高的栏杆上跌了过去,。两个人都被吓到了,同时跑到栏杆边上向下望去,楼下的泳池溅起了高高的水花,水声不小,宴会厅的人也凑了过来,场面一时混乱得很。   “你——”他第一反应是揪起了闵治浩的领带,脸色很差。   “你不会是想在这种时候打架吧?”闵治浩看了看阳台入口出涌过来的人,抓住他的胳膊,皱了皱眉头,   “喂喂,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啊?”具俊表从人群里钻出来打圆场,看了看自家兄弟,心里其实在说:揍过去吧揍过去吧   “等会再跟你算账。”尹智厚没那个精力跟他们解释,回头对闵治浩说道。   “有人从阳台上掉下去了,快找人来帮忙。”闵治浩整了整衣服,经过具俊表的时候提醒了一句,便追了上去。   具俊表停顿了几秒,就拿出手机来叫门口的警卫去帮忙,挂上笑脸稳了稳在场的来宾,让郑室长先招待着。迎面走来了苏易正和宋宇彬,问“出什么事了?”具俊表很郁闷地说,“有人掉下去了,啊一西,怎么偏偏是在神话的周年庆典上”   苏易正和宋宇彬对视了一眼,奇怪道,“可是我们刚刚看见智厚和闵治浩接二连三地跑下去了,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下去看看吧。”具俊表耸耸肩,朝出口走去。宋宇彬也跟了上去。   苏易正回头看看刚刚的事发场地阳台,对刚才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和水声还心有余悸,忽然想到:该不会是闵诗苑吧那俊表不应该郁闷而是该头上笼罩着黑云邪恶地念“摔死吧摔死吧”   好在这里是二楼,而且楼下是游泳池,摔死人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但是怎么也觉得不对劲,智厚和那个闵诗苑关系有这么好吗?即使她是瑞贤的妹妹,可是她们关系不算很好,况且她一直住在郊外的别墅里,应该不会和他有太多交集才对。   总之,最近的智厚变得好奇怪。   ☆、三十五、三十六   【第三十五章】   呛了很多的水,被捞上来的时候她就眼冒金星不停地在咳嗽,还好抢救够及时不需要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压什么的至于到底是被谁捞上来的很抱歉,不是男一号也不是男二号,而是在巡逻的保安大叔。   对于今天,可以总结出一个字,衰。   全身湿漉漉的,刚刚裹上警卫拿过来的毯子,刚刚害她掉下来的两个元凶站在一边似乎松了一口气。郑安知使出全身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喊了一句,“闵治浩你个混蛋!”就软绵绵地昏倒了。   倒在混蛋身上。   具俊表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的话大概是骂出了众人的心声,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一同看向对面面色不善的自家兄弟,眼神中噼里啪啦地交流。   ——怎么回事?   ——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抱歉,我先带她走了。”闵治浩青着脸向主人说了一句,便拖着某位落汤鸡走开了。别的不清楚,刚刚她倒过来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眼睛下的泪痣已经洗掉了遮掩,如果再这样待下去铁定要露馅。   “喂,你不用给点解释吗?”具俊表脸色冷了冷,“我具俊表可不是能任你们摆布的人。”   “是吗?”闵治浩嘲讽地笑了笑,“有本事怎么不敢去跟记者说?”   眼见着要发飙的神话当家人握紧了拳头,苏易正及时地按住他,小声提醒道,“千万不要冲动,这才是他的目的。”   尹智厚突然开口,“现在这个样子没问题,你准备到最后一步也这样吗?”   闵治浩眯了眯眼睛,心想他果然是知道了,“你说呢?”   “要我说,你走不到那一步。”   “那可不是我的事,要看你兄弟什么时候认输了。”   尹智厚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莫名地有些纠心,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医院,宋宇彬说的话。“她和闵治浩关系不一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大概猜到了。他闭起眼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四个人回到会场,具俊表还要忙着应付来宾,好在刚才的冲突没影响他的冷静判断,被问到婚期什么的时候,额头上明明已经暴出青筋了,还要假笑着含混过去。尹智厚整理了一下衣服,才从洗手间出来。   “智厚,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苏易正拦住他,问道。   “以后就会知道了。”尹智厚嘴角扬了扬,不带一丝温度的弧度,淡淡地走向一边。   “易正,有什么不对的吗?”宋宇彬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狐疑地望了望智厚的背影。   “你不觉得,智厚对闵诗苑关心过头了吗?”苏易正皱了皱眉,问道。   “我也注意到了。”一直在旁边没有动静的夏在景举手示意,表情严肃地看向宋宇彬,“而且你没感觉到吗?与其说是闵诗苑,她更像另一个人。”   宋宇彬愣了片刻,两个人一起说出了答案,“郑安知!”   苏易正沉吟片刻,“你们是说,智厚以前的助理?”   “是吧,我觉得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夏在景挠头,“刚才我凑过去跟她说话,她也没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   “呵,闵治浩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宋宇彬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他总算有放不下的事呢,没想到为了打垮我们还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什么意思?”另外两个人莫名道。   “要是以前你们问我那家伙有什么弱点,我大概会说是郑安知,可现在还真不敢这么说了。”宋宇彬回忆道,“当初我和闵治浩结下梁子,一半是因为我帮闵诗苑逃跑的事,另一半,就是因为她了。”   “好吧”苏易正有些头疼地说,“大概接下来要有好戏看了。”   。   回到家,安置好了某个落汤鸡,一名佣人端着吃的经过,闵治浩拦住他问道:“是给诗苑送的?”   “是。”   “给我吧,我去。”   自从把她找回来之后,也没见过她几次。大概是那丫头的逆反心理太严重了,估计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实在没办法才让郑安知扮成她的样子去。现在看来尹智厚他们已经发现了,如果具俊表不傻的话,肯定知道直接拆穿他们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这倒还好,只要没有露出马脚,他们没有根据也是没办法的。   可是露不露马脚,还要看郑安知的。   但是有件事真的很奇怪啊郑安知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帮他,最初明明是果断拒绝的。   拿出钥匙开了闵诗苑房间的门,里面没什么声音,闵治浩皱了皱眉,推门进去,藏在门后的闵诗苑迅速反应,拿起棍子挥了过去,但是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杯盘摔了一地,污秽沾到衣服上,闵治浩很奇迹地没有发火,只是冷笑了一声,“我说她怎么会答应,原来是想帮你逃跑。”   棍子是安知从窗户那边递过来的,好在防盗网不算很密。闵诗苑咬了咬下唇,“是啊,我要想从家里出去都要用逃的,很讽刺吧?”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闹够?”闵治浩把外衣脱下来扔到一边,闻声赶来的女佣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场面,他对她随口说道,“等会再打扫,先把衣服拿去洗了,你先出去吧。”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空间很大,大概和容纳几十人的教室差不多,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算得上考虑周全,一面墙上靠着书架,摆得满满的,待客的沙发和客厅用的一样。装饰得再华丽又如何?对于她来说只是个牢笼而已,通讯工具一样都没给她留。   闵治浩带上门,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就不要思量着怎么跑了,刚才我已经叫了两个人在门外待命。现在,我们来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了。”闵诗苑哼了一声,捂着耳朵闹脾气。   “你妈病了。”他淡淡地说道。   闵诗苑顿了顿,果真有些不淡定了,手从耳朵上拿下来,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伯母已经躺了几个星期了,医生说她劳心过度,闷出病来了。”闵治浩双手环抱在胸前,道,“你竟然不知道?”   老实说并没有人跟她提起,来来去去的佣人也只是帮忙送饭,干他们该干的事而已,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说过,就连安知也没跟她说。闵诗苑感觉脑子里面嗡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没什么大问题吧?可是她不是一向身体很好的吗?外婆去世的时候她都没”   “你走了不久她就开始经常头疼了,说起来也没几个月,不久前就病倒了。”闵治浩说道。   “那我爸呢?”   “你也知道他常年在国外办事,前不久回来了一趟,没两三天就走了。你姐倒是回国地时候就来看她,可是你妈的脾气明明很高兴,却还是板着脸不给人好脸色看。”闵治浩不咸不淡地叙述着,“而且,就你刚走没多久之后,郑安知就离开了,好像在书房跟你妈说了一会话,后来你妈很生气。”   “怎么会这样?安知的脾气是最温和的,不会和妈吵架的吧。”闵诗苑神色紧张地问道。   “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吧。”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手指在木质扶手上敲了两下,恰到好处地令她的神经更紧绷了,“闵诗苑,你一直只顾着自己跑,到底有没有管过别人的死活?”   闵诗苑沉默了好久,终究是没底气反抗了。   “我想去看看她。”   。   比较之下,闵太太的房间比女儿的更要简单,她不怎么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品,说是看起来心烦。闵诗苑走进去的时候,她半躺在床上看文件,丝毫没有分神,脸色有些苍白,病情一点也没有好转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她大概还以为是闵治浩,便头也不抬地说道,“治浩,今年的圣诞节活动方案还是改一下吧,我看还是太老套了。”   “妈,是我。”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决堤的,闵诗苑只感觉视线朦胧了,便双手捂住口鼻,带了些哭腔。原来她还是很想她的。小时候经常见不到,闵诗苑那时只是和家庭教师一起窝在郊外别墅学这学那,和家人不住在一起,而她在外面也一直忙,并不经常来看她,即使来了也通常是不愉快,后来她就想方设法地离家出走,和她也是越走越远了。   “诗苑”闵太太动了动嘴唇,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病了就好好养病啊,为什么还要管这些事!让治浩哥去做不就好了。”   闵太太摇了摇头,叹气到,“你不知道你爸爸接手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我本来指望你跟瑞贤能好好学习管理公司,谁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多亏治浩才能撑到现在,我不希望家业毁在这一辈手里啊。”   “真的有那么糟糕?”闵诗苑有些不可思议,她从来不知道她所生活的环境是这么多人奋力支撑起来的。   “要不然治浩也不会想出来这么烂的法子,发布那种消息。”   “我不懂,那和这些有什么关系。”闵诗苑皱着眉道。   “神话在韩国的地位没有其他公司可以相比,这样舆论会对我们有利,至少现在公司的投资是多了不少。”闵太太犹豫道,“我也知道这样你肯定不愿意,可是治浩说具会长那边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对我们没有影响。诗苑,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个,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   闵诗苑愣了愣,“可是安知答应说要帮我,所以才——”   闵太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听妈妈的话,不要跟那个孩子走的太近。当初要不是她的鼓动,你姐姐也不会跟我较劲跑去做什么模特要说也是我的错,要是那时候我的人没有不小心撞到她,害她没办法继续跳舞,她也不会这么恨我。”   “原来是”闵诗苑晃了晃神,不敢相信她说的这些,所以安知才会离开闵家,但是她怎么会是这样?   “治浩也说不能太相信她,果然没错。”闵太太摇了摇头,“诗苑啊,这个时候只能靠你了,如果你不出面,那悔婚的就是我们,到时候公司就完了,我跟你爸爸大半辈子的辛苦都要泡汤了。”   闵诗苑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嗯我再也不逃了。妈这些年,对不起。”说完紧紧地抱住了她。   闵太太轻轻抚着她的头,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六章】   宋宇彬家。   苏易正若有所思地抱着胳膊看着这边,宋宇彬和夏在景更是难得地摆上了严肃的表情,在这种阵势下,尹智厚端着茶水,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半晌,他还是放弃了把茶杯送到嘴边的想法,将它放了下来。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应该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苏易正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尹智厚沉默了半天,才说,“你们都知道了?”看着这阵容就大略明白了,号称苏狐狸的苏易正、某人的老相识宋宇彬以及某人曾经的室友夏在景,这三个人凑到一块能够想到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宋宇彬摇了摇手指,“NO,只有我们三个,因为不太确定所以没敢跟俊表说。”   夏在景在旁边忿忿道,“喂喂,难道是不相信我吗?我都说了我跟她一起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认错。”   “关键是化妆师的水平真的是足以以假乱真,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了七八年,不还是不敢确定?”宋宇彬反驳道。   “你们两个不能消停点吗?现在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苏易正瞟了一眼宋宇彬,实在不明白,这个以往的搭档自从搭上夏在景之后怎么智商直线下降?好吧,视线回到审问对象身上,“所以智厚,现在的闵诗苑真是假的?”   尹智厚顿了顿,点点头。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啊?”宋宇彬挑眉问道。   “跟她谈过之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尹智厚淡淡地说,“所以觉得她是真是假不是太重要,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安知她为什么会扮成诗苑的样子啊?难道诗苑真的是成功地逃跑了?”夏在景疑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不就简单很了,只要”   “只要拆穿她。”苏易正接口道,“智厚,你应该不是觉得她的身份不重要,而是担心我们会直接得出这个结论吧?就像在景说的,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而你刻意回避这件事,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你是在护着她。”   “果真是护短啊。”宋宇彬勾唇一笑,带有调侃意味地轻声念道。   结果每次想掩饰的东西都没有真正能掩饰住,即使他以为已经遮掩的很好了,还是会被这群故意搅局的家伙跑来揭下幕布,有这样一群朋友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出于良好的修养,尹智厚此刻并没有任何恼羞成怒的潜在可能性,反而向沙发后背靠了靠,双手环抱,很淡定地吐出了几个字:“不可以吗?”   于是僵硬以及没反应过来这样突发状况的反而是另外三个人。   事实证明,四次元的脑子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夏在景愣了半天,最先一个反应过来,“喂喂,智厚,你的意思是”   “你该不会动心了吧?”一向不论什么状况都摆出一副了然神色的苏易正,此刻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有那么奇怪吗?”尹智厚重新拿起杯子,终于喝到了从刚才就没机会喝得茶水,借着杯子的掩饰,嘴角悄悄扬起。   “是真的?”宋宇彬虽然之前多少有猜到,但是竟然这么容易就承认了,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苏易正是不了解情况,所以是一头雾水;夏在景和宋宇彬很清楚,这绝对是件值得鼓掌欢呼的好事——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这么做了。   夏在景直接把靠枕扔到空中,欢呼,“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智厚你竟然也呃,咳咳,祝贺你!”差点说漏了嘴,不管怎么说安知都说了那是秘密,还是守口如瓶吧。   “真是不容易。”宋宇彬拍拍他的肩,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   “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个party庆祝一下?F4里最难搞定的尹智厚竟然也重新跳进爱情的陷阱里了。”苏易正挑了挑眉,戏谑道。要是俊表知道了大概会更夸张,因为他终于可以扫清最后一颗具有安全隐患的地雷并且可以放心地继续投入到求婚作战计划里了。   说到这里他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目前让他们如临大敌的某个重大问题已经被忽略了。   在他们的调侃声中,尹智厚放下杯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平静地问道,“对了,宇彬,你之前提过,她和闵治浩是什么关系?”   其实那天在神话周年庆典的时候就有些察觉到了,却还是问了出来,大概是感觉太不安心了吧。   “这个”宋宇彬舌头忽然有些打结,内心纠结了,这件事情在知道他喜欢郑安知之前倒是可以毫无拘束说,但是现在他说了会不会被误伤?   “对了,不是你说的郑安知是闵治浩的弱点吗?怎么回事?”苏易正也忽然想到了他上次说的话,跟着问道。   “对哦,而且安知还和诗苑很熟的样子照诗苑的说法的话,安知一直和她住在一起?那不就应该和闵治浩认识很久了”夏在景也加入进去。   “而且我还说了,那是过去的事不是吗?”宋宇彬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这么说吧,很多年前,在那所艺术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闵治浩喜欢郑安知。”   尹智厚眸子沉了沉。果然是这样。   “所以”夏在景眨了眨眼睛,说道。   “像你们之前在那张磁带上看到的那样,我跟闵治浩之所以井水不犯河水,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宋宇彬苦笑道,“在那之前我还没试过挨别人的拳头是什么滋味呢。”   “你当初没追到她就是这个原因?”苏易正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那倒不是。”宋宇彬弯了弯嘴角,若有所指地看向那边沉默无言的尹智厚。本来也是以跟闵诗苑怄气的心态才去招惹她,却偶然发现另了一个秘密,真是个意外。而现在看当事人的表情,似乎还不知道吧?   “打住打住,之前我就想问了,这个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夏在景皱了皱眉,一副“给我一个解释”的表情看向宋宇彬。   “咳咳这个,改天再跟你解释。”宋宇彬额头开始冒冷汗。   “比起这个我纳闷了很久了,闵治浩为什么老跟我们对着干?”苏易正突然道。   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陷入了疑惑之中。   .   “我反悔了。”郑安知看见闵治浩进来房间的那一刻,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在说什么?”闵治浩动作顿了顿,拧着眉道。   “我说我反悔了。”郑安知一字一顿地说,“这差事我不干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管了。”   闵治浩听懂了她的意思,冷笑道,“不是要帮诗苑逃跑吗?这就放弃了?该不会那天尹智厚跟你说的就是这些?”   “我说了,这些关你什么事?!”她情绪有些不稳定,所有的怨气一时间全都爆发了,“闵治浩,以前我还拿你当朋友,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走的路,不是由你的想法控制的。没错,我是和以前不一样,这才是真正的我,如果你只是因为我把以前的郑安知弄丢了而迁怒于我的话,根本就不公平!”   他闭了闭眼睛,脸色有些难看。她说的的确没错,这么多年他揪着她不放,刻意找她的麻烦,也只不过是幼稚的迁怒而已。最初的最初,他只是简单的喜欢她,可是时间过去,掺杂进去的反而是愤怒和反感的情绪,到最后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她身上找原来的影子,越是过去得久了越是变本加厉。   到最后,他什么都没得到,只是感觉心越来越累。这么久都过去了,他或许已经不喜欢她了,可就是不甘心,一厢情愿了那么久,她却一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直这样敌视他。   冷静下来之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以为你不帮忙这一局就算我们输了吗?这想法也太天真了吧。”   “什么意思?”郑安知愣了愣,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诗苑和伯母和好了。”闵治浩扬起唇角,毫无犹豫地说道。   脑海中什么东西猛地一震,她握紧了被角,终于证实了心中的不安,这下事情麻烦了。最后她意识有些涣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是把这段时间扣留的手机要了回来,直到他掩住半边门准备离开时,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去留随你便好了。虽然你反悔了,至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以后我绝不再管你。”   郑安知才抬起头来,脸色苍白道,“你有意思吗?你要的到底是什么‘输赢’,F4和你有什么仇吗?”   闵治浩动作僵了僵,好像旋起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把他卷了进去。很多没有去想过的目的也一个一个回忆起来了。   他父亲身体不好,很早就过世了,后来母亲就抛下他离开了,那时候他还很小,诗苑的父亲也就是他大伯收留了他。寄人篱下的时日并不好过,这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何况伯母为人还比较刻薄,一步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一直批评。好在堂姐瑞贤性格很好,平时也比较照顾他,因为她的缘故又认识了郑安知,可是后来她出国后,郑安知出了车祸腿受了伤,不知道为什么误会了他。   作为哥哥一直要照顾诗苑这个妹妹,也是件让人头大的事情,况且小姑娘性格还很叛逆。后来上了学接触到很多朋友,其实也没有想到很多阴暗的东西,他一直是那样傻乐着过每一天。   国中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认识了F4,骄傲的具俊表,酷酷的宋宇彬,优雅的苏易正,温柔的尹智厚。其实一直以来跟F4走的近的人也不少,可是他们不会记得这些人的名字,后来不记得为什么被具俊表吼了一句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其实他从头到尾只是个小跟班而已吧。   这样想了之后,心理就慢慢地陷入了极端。   他一直很讨厌这种感觉,总是被人忽视。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其实只不过想让他们都看见而已。他闵治浩,绝对不是可以被无视的小角色。   “这些你不必知道。”闵治浩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要不要离开,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的信用记录不会很好,离开这儿你要怎么生活?”   郑安知依旧白着脸,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腹部,之前喝了有几瓶红酒,又在大冬天掉进了游泳池,她的胃现在一阵阵地绞痛,是在报复她空腹饮酒吧?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心里有些抱怨那时候尹智厚怎么不早点出现,她就不会喝那么多了。   “怎么?这里就这么让你反感吗?”闵治浩看她显得有些不自在,皱着眉问到。   “就算我待在这里,你就不怕我破坏你的计划?”她撑着椅子背站起来,手绞着衣服,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勉力支撑着,一步一步向门边走去。   闵治浩靠在门边,皱着眉看她绕过自己走出去,“你去哪儿?”   “我说过不要你管。”郑安知嘴唇有些发白,停住歇了歇脚。   闵治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就来了气,“要走你就走吧,不过就算你活不下去了,也不要想回来。我不会再管你了!”   很奇怪是不是?明明知道留下她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可就是不甘心。他怎么整她,她似乎都不会在乎,只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闵治浩最后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反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很多感情都不是那么清楚明了,直接可以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可以概括,如果可以当做一道简单的判断题,他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或许他已经没了那份最初的悸动,可就是放不下,也说不清。   其实当初他只是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吧。   多少事情回忆起来,唯独丢了初衷。   可是郑安知不是这么想的,明明她是认真在过着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偏偏就有人不想让她安分?明明曾经是最关心她的朋友,最后也都散了,唯一剩下的这个却完全变了。   “我去买药,胃痛不行吗?”她眼睛有些干涩,强忍着情绪努力平静地说道。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三十七、三十八   【第三十七章】   郑安知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地图,哪里有药店或者诊所,走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拿,往裹得紧紧的大衣的口袋里找了找,果然一分钱都没有,胃又不争气地症状一点也没减轻。不过倒掏出了手机,她叹了口气,打电话找医生咨询,谁知道没说两句对方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地址挂上电话。   怎么就没有不倒霉的时候?她疼得没力气站直身子,就着路边蹲下身来。大衣衣角扫到地上,她攥起来一起塞到腰间,希望捂一捂会好点。   旁边一辆车开过时,速度减慢了几分,忽然停下来。尹智厚坐在车里看了半天,才确定果然是她,便从车上下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郑安知有些惊讶,怎么刚挂了电话他就到了,“怎么会这么快?”   “刚从宇彬家回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尹智厚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那些细密的汗珠早就浸湿了刘海,粘在额头上,这哪里是大冬天该有的样子?   郑安知撇了撇嘴,“昨天晚上不是掉水里了吗?今天就有点不舒服,肚子痛。”   “哪里痛?”   “这里。”挺起腰指了指另一只手按住的地方。   “是胃痛吧”尹智厚无奈,拿手指戳了下她的头,“谁让跑去边吹风边喝酒,喝醉了还发酒疯。”   “我没醉。”她强辩道。至少没有完全醉,每一件事、每一句话,她都全部记得。苦恼地抓抓头发,忽然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   那些话又浮现在脑海里,困扰,疑惑,太过虚幻,不敢相信。所以她潜意识地想忘记它,排斥它,害怕他们变成另外一种样子现在这样多好。   “好吧,就当你没醉。”尹智厚只好依着她,“不过小姐,可以站起来吗?我带你去诊所看看。”   “哦”   郑安知摇了摇头,甩掉刚才的胡思乱想,上了车。一路上沉默,他是因为专心在开车,她也怕影响到他,就转头看向车窗外,刚一转头车窗的玻璃就被摇上去了,她愣了愣,偏头看着外面的熟悉的天桥笑了,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被他捡回水岩去的呀。尹智厚是个太细心的人,细心到连她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都全部注意到了,就像这升起的车窗一样,那样严密以至于无微不至,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陷得越来越深吧。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是多么有耐心和坚持。可是她自己清楚的很,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他就欠她什么了,自己除了看着又能做些什么呢?反倒是他为她做的事情更多。   所以她才没什么资格强求他。目光黯淡下来,很难说那些交织着的感觉是难过还是感动。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尹智厚带她去的诊所是——   “好了,不管你着不着急都到后面排队去。”午后人很多,走进诊所大门就看见一群闹腾的孩子,穿着白大褂的尹锡荣低着头写着处方,看也没看自家孙子一眼,随手指了指等待区就继续专注于面前的病人了。   尹智厚只好叹了口气,走向在那边座椅上偷笑了半天的某个没良心的女人。   “不会笑的更痛吗?”他淡淡一笑,在她旁边坐下。   郑安知果然苦了脸,捂着肚子笑不出来了,埋着头忍过去这一阵,才慢慢抬起头来,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就问道,“你也穿过白大褂吗?”   “学医的时候有,后来”尹智厚顿了顿,又说,“本来是想毕业后来这里帮爷爷的,但是水岩那边出了点事。”   因为以前的周总去世了,他才不得不来挑这个担子的吧,郑安知原本闪闪发光的眼神也暗了下来。   尹智厚看她这副表情,嘴角一牵,有些促狭地说,“不用担心,过些日子我总会甩掉这个苦差事的。到时候你来找我可以不用排队。”   她也跟着笑了笑,想说我要是插队别人还不答应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瞧了他半天的几位大叔大婶之中,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诶?你不是上次吹口琴给我们听的那个小伙子吗?又来给爷爷帮忙?”   “呃不是,带朋友来看病。”尹智厚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另一位大婶看了看他们,满脸可惜地凑过去跟另一位大叔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可是距离不近,都听得很清楚,“这么帅的小伙子,可惜啊人家有女朋友了,要不然把我们闺女介绍给他多好。”“你一个老婆子就不要管这些闲事了,你看人家感情多好。”   郑安知低了低头,脸上悄悄爬上红晕。还是装没听见吧   尹智厚有些尴尬,把头转向她那边,只见她低着头、留长了些的头发垂到脸上,看不清表情,开始还以为她又不舒服了,仔细看却注意到她露出来的半只耳朵红红的,嘴角便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   这样因为他而害羞的丫头,很可爱。   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这个午后的暖阳照亮了一室的焦躁与不安,这样一个小诊所格外温馨。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轮到她看病,面对不久前还坐在办公室里神色严厉的会长难免有些紧张,尹锡荣越过老花镜看向她时,也略显意外,有意识地往智厚那边看了看。   ——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回来了?什么时候能喝上孙媳妇茶?   ——爷爷哪能有这么快。。   尹爷爷瞧了半天,最后开了个单子,嘴里念到,“没什么事,打几瓶点滴就好了。我现在有点忙,单子给你,智厚你自己解决吧。”   郑安知的表情在这一刻僵住,这是自助式诊所吗?而尹智厚若无其事地接过来点点头,拉着她走去里间的病床。   原本还有些担心扎针的时候她会不会又在那里制造噪音,好在这次比较乖,只是偏开头闭着眼睛不敢看。直到他把她的手塞回被子下面,她才意识到已经好了。看着上面滴的慢吞吞的液滴,她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加到最快,但是尹智厚却又把滚轮调到中间。   “有这么着急吗?滴地快了手会很冷。”尹智厚不急不慢地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   “可是会很久吧?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可以。”她犹豫地说。   “我没关系。”   沉默。   其实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口是心非的吧,可是会觉得麻烦他太多了   “我们的关系有这么疏远吗?”尹智厚忽然淡淡地问道。   她愣了愣,手慢慢抓紧了被子,心里短暂地挣扎过后,开口了,“你真的不需要这样诗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总之我也不希望诗苑她就这样嫁给不喜欢的人。”   尹智厚皱了皱眉,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难怪,明明记得那天他说的话却当做没有这回事,明明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又会流露出不开心,原来是误会了。有些好笑,却笑不出来,大概是被气到了,他顿了半天才开口。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手里的那一块薄被早就被揉的不像样子,郑安知大约是察觉到他生气了,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目光有些躲闪。   “就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我”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我只是以为,你是为了帮他们才”   “你真是——”尹智厚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气的无话可说了,到底她是用哪根神经把他的用意曲解成这个样子的?他扶了扶额头,出于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终于把心里的气稍微压了下去。   郑安知不安地绞着被子,小声地说了句,“手冷。”   转移话题吗尹智厚无奈,认命地出去找热水袋,过了一会儿才又回来,装好热水垫到她的手下面,自己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生气的最高境界不是发火,而是不理她。   尝试着找别的话题搭讪,尹智厚还是坐的安稳一言不发,郑安知哭笑不得地发现——原来他也会闹脾气,而且闹起脾气来比小孩子还要难对付。   好吧这事的确是她的错不过心情总算明朗了一些,原来之前的担心和不安都是多余的,是自己想多了,把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给想复杂了。遇到感情的问题,人果然是会变笨的,她怎么会笨到以为他是为了朋友的事才故意接近她?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尹智厚这样冷淡的人,怎么会为了这种事去讨好别人?   “呐,尹智厚,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郑安知拿手指点点他的胳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以为是另有目的,对不起嘛——”   这倒有点像是在撒娇了。   “这一点倒没错。”他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看向她,语气淡淡地,“我的确是有所图谋。”   郑安知愣了愣,目光有些迷茫。   “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这么久以来我早就习惯了你这个人。”尹智厚专注地看着她,语气依旧平静,目光里却有些波澜起伏,很多事情用语言表达不清楚,可是如果不告诉她,她更不会懂,“那时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到这里顿了顿,也许是有些后怕,幸好她还在眼前,这就足以让人安心了,声音于是放轻了些,“还好,你还没有走远。”   这是那天他拥住她时的轻声细语,郑安知忽然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心跳跟着停了半拍。   “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可是都不及你又出现的那一刻,这些不是用想就能想明白的。”尹智厚浅浅一笑,笃定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是我最直观的反应。如果真要说我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就是希望你能看到。”   整个房间安静地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她也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空气里有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流动。   虽然已经听过一次,这一次郑安知还是觉得太突然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心跳的这么快o(>n<)o   “我”声音有些飘,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这种时候还是赶快有人来打断比较好!她有些坏心地这样想着。可是外面的人可是人家爷爷怎么可能跑来打断孙子的好事呢?   一切显得那么猝不及防,对于这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尹智厚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会等你想清楚不过,这次不要再跑掉了。”   他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一如既往地温柔。这样的状况下,郑安知觉得很安心,慌乱的感觉渐渐平息下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很清楚他也是一样地喜欢自己,可是也许幸福来得太突然,总有种虚幻的感觉吧。而现在他的动作,却又让她在虚幻之中抓住些什么,莫名地安心。   是的,安心。比起许多年前的感觉,现在是多了这个吧?从喜欢他的琴声,到被他的人吸引,然后是因为在天桥上的两次相助而铭心,在她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的同时,越来越贪恋的就是这种安心的感觉。很明显,女人总是是相信安全感这种东西的。   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可以变得更贪心?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凑着小小的高高的窗台射进来,随着太阳渐渐下沉,光的偏角锁定在这个角落里,阴影连同被忽视了很久的周围其他或闲聊或闭目养神的病人一起被隔在外面。   郑安知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缓一下又开始乱了的心跳节奏,那个答案绕在舌尖似乎已经按捺不住。   “呐,尹智厚。”看他抬起头,她的目光又有些小小地退缩,手依旧抓着被□□了很久的被子,停顿了一下,用和他一样笃定的语气说出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不带这样的啊,凭什么我要是被动的?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   就这样任性一次,十一年前遗失的一步,她终于跨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F4专属休息室里,几个人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尹智厚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到。人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有了往常悠闲自在的感觉。   毕竟是特殊时期嘛。   宋宇彬拿着水果刀在手里转了半天,忽然开口,“我觉得有必要找闵诗苑聊一下了,这样拖下去真不是办法。澄清的越晚造成的舆论效果也就越大,到时候或许情况会更糟。”   “可是又不是诗苑”夏在景张了张嘴,忽然停住。   “总之,只要闵诗苑出面所有的事都不成问题。”苏易正说道。既然现在是郑安知以闵诗苑的身份出席各种场合,大概真正的闵诗苑也是有要闹事的想法。   “她要是能解决问题不早就出面澄清了?毕竟那是家族企业,如果是她出面那么受损失的反而是闵家。”具俊表沉吟道。   金丝草抓紧了衣袖,“所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具俊表愣了愣,终于注意到情绪有些低沉的她,便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开发布会,告诉所有人:我是绝对不会娶别人的。”   “那你不是还背负着神话七十万人的生计么。”金丝草抬起头来看他,眼里隐忍着什么。她想起上次他们吵架之后在她所想明白的那些事,他是神话的会长,必须对公司的利益负责。四年前和在景姐的悔婚就造成了一大笔损失,而现在他们还有资格再这样任性一次吗?   具俊表刚要说些什么,门口忽然有了些声响。   “智厚,你怎么才来?”宋宇彬看了看那个方向,扬了扬嘴角,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笑容却有些僵住了。   “诗苑?不是你是?”金丝草也注意到那个人,惊讶地开口道。   尹智厚有些担心地停住回头看了看。郑安知刚刚打完点滴,脸色还有些苍白,胃已经不痛了,大概是躺了太久感觉有些头疼,她一下病床就要求他带她来这里,他没办法才答应下来。   “我是郑安知,不是闵诗苑,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郑安知深深地鞠了一躬。   除了尹智厚之外,在场知情人士和不知情人士全都吃了一惊。   “你的意思是之前在会场上的闵诗苑,是你?”具俊表仔细辨认了一下,吃惊地抬起手指对向她。   “是。”她点点头,忍着眩晕的感觉,继续说下去,“诗苑本来说要找机会逃跑,可是现在她跟伯母和好了,我担心,她也许会答应下来婚约的事。”   “你说什么?”宋宇彬忍不住惊呼。   “诗苑她,好像改变主意了。”郑安知重复了一遍,左脚突然后退了一步,尹智厚见她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自然地走到她旁边轻轻扶住她。   “等等,闵诗苑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主意,智厚不是说你是为了帮她才假扮成她的样子的?”苏易正奇怪道。   具俊表瞪向他,“喂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呀,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尹智厚把脸偏向一边,宋宇彬咳嗽了两声,夏在景作势跟佳乙搭话,苏易正眨着眼装无辜。   “太过分了,竟然都瞒着我。智厚,你应该是最先知道的吧,怎么不早说?”具俊表愤怒地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矛头指向尹智厚。   “那个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吧。”郑安知摆了摆手,抽抽嘴角说道。   但是,她被彻底地无视了。   “是啊,闵诗苑的事好像比较严重。”宋宇彬又咳嗽了两声,提醒道。   “我觉得这个问题也很严重。”具俊表强调道,“你该不会想着瞒着我们偷偷把事情解决掉吧,我说过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决,你们帮我想想主意就够了,你就不要插手了。”   “这个,恐怕不行。”尹智厚微微一笑,吐出来几个字。   “MO”   “因为,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是我的女朋友。”   于是这句话像一颗地雷一样,把整个休息室炸翻了。   。   在其他人有所反应之前,郑安知先从怔住的状态缓了过来,脸刷的红了,抬头对上某人温柔的眼神,有些气呼呼地悄悄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刚刚的事吗?”尹智厚丝毫不在意,低下头凑得近了点,唇角漾起温柔的波澜,“我记得不是你说”   “不许说!”郑安知忙拦住他的话,脸红得更厉害了,“就算这样你、你说话前也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太过分了!”   “那应该要提前问你一下?”   “当然。”   “好吧。”尹智厚低笑道,“下次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说‘是’?”   “”   围观人群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大家震惊了也终于不可思议地接受了刚才的确是尹智厚在说话而且没有任何语法错误的事实,但是现在当事人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还在那里说悄悄话是什么情况?   “智厚,你这次动作挺快的嘛。”苏易正挑了挑眉,若有所指地评价道。速度竟然赶上当初他从瑞典回来追到小村姑时的了,原本以为他应该是准备温水煮青蛙,没想到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拿下了,也有点惊喜过头了吧。   “喂喂,尹智厚,你你现在精神的确正常吧?”具俊表把脱臼的下巴安回原处,紧张兮兮地凑过去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金丝草趁他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抢先一步淡走过去,准确无误地把脚踩到某人那双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纯手工皮鞋上,在某人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把笑容对向主人公,“恭喜你了,智厚前辈。”   说着又看了看旁边还有些忿忿之意的小女人,眨了眨眼睛,“所以说,安知小姐,我上次猜对了吧?”   郑安知愣了愣,终于回想起上回在天桥的对话。   她还以为一直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结果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滴水不漏啊,她以为藏的很好,也不过是她以为而已。先是宋宇彬、再是金丝草、还有一向大大咧咧的夏在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感情的事,哪有谁能真正做到滴水不漏呢?   趁着尹智厚被兄弟们围住问东问西的空当,郑安知这样仔细地看着他,抿着嘴忍不住笑了。突然想问问他:呐,我是不是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尹智厚这个人,是我的了呢?   。   原本严肃的场面突然就变成了热闹至此的样子,宋宇彬站在人群外,无奈地看着夏在景夹在里面,嚷嚷着“安知啊,你太厉害了,快告诉我是怎么把尹智厚这样的四次元都搞定了的?”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爱凑热闹。   苏易正不知不觉被挤了出来,看了看站在一旁眼神带着宠溺的前任唐璜,嘴角一扬,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什么时候轮到你?”   宋宇彬无奈地叹了叹气,那个女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呢?明明就是在装傻。   “不是我说你啊,你怎么会比智厚还慢?”苏易正摇了摇头,惋惜道,“亏我还跟俊表打赌是你会走在智厚前面呢,看错你了啊,看来要弄到俊表家的珐琅彩瓷还要费点功夫。”   宋宇彬僵了僵,眼神不善地看了过去。   ——你信不信我去给你全砸了?   。   闵家。   闵诗苑看着闵治浩,奇怪道:“你竟然让安知离开了?真是不可思议。”   闵治浩脸色沉了沉,目光并没有离开报纸,“更不可思议的是你吧,竟然答应了你妈。”   “喂喂,这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闵诗苑语气中透着无奈。她何尝不想像以往一样任性的离开只是,现在的情况是,她心软了,家里的事她已经没办法置之不理。   “也未必”闵治浩闭了闭眼睛,喃喃道。   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但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或许是因为她的离开,又或许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只不过走上了一条没法回头的路,挖了一个陷阱,除了等对方落网没有别的选择。在闵诗苑的事上起了一把推动作用,也不过是为了对最开始的选择负责任而已。现在,如果婚约问题不管是谁毁约了,损失的都是双方的信誉,当然,如果是对方出问题的话,情形对他们这边是有利一点的   他到底在干什么?损人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不仅不利己还要承担可能的损失   忽然猛地一惊,他睁开眼睛。   伯母从一开始就支持他的决定,以她的资历与经验,应该能想到这种做法虽然能带来暂时的利益,但最终会对公司有损失。既然这样她当初为什么没有提醒他?   除非她打从一开始就想让诗苑真的嫁过去,这样才会得到长久的利益。   闵治浩忽然笑了一声,把报纸盖到头上,所有的思路都被打通了。   他以为一直是他在利用她的信任以及职位之便想办法发泄自己的私人仇恨,可是到头来,还是被算计了。   从头到尾,他们都被利用了。   。   落日的余晖渐渐隐去,留下的是深沉的夜色,车窗开着一点小角,带来一些凉丝丝的气息。郑安知靠在那里睡得沉沉的,连这时候唇边都挂着浅浅的笑意,前所未有的安心。   停下了车,尹智厚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她,连同她的笑意一起看到眼里,并没有要喊醒她的想法,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   许久,郑安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问道,“到哪里了啊”   “我也想问你,要去哪里啊?”尹智厚无奈地说。   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位置有些奇怪,于是连忙从他肩头离开,听到他的问题也迷惑了。对啊她要到哪里去,闵治浩不是说了让她不要再回去,可是东西还没收拾啊。   见她沉默,他忽然忍不住开口说道,“不要去闵家了不行吗?”   “不行啊”郑安知喃喃道。   尹智厚沉默了片刻,不再言语。车子很快又发动起来。在启动的一刻郑安知才反应过来,轻轻补了一句,“我有东西在那边,不能就扔了吧。”   他愣了愣,刚才的不快忽然一扫而空。所以,要不是行李的问题的话,她刚刚应该会答应吧?   尹智厚抿唇一笑,“东西可以改天再拿,今天先陪我,好不好?”   ☆、三十九   【第三十九章】   车停下来的时候,郑安知经过短暂的诧异,终于明白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久违的家啊   推开门,旧日曾经热闹地欢聚一堂的客厅,空无一人。即使这样她进来的时候仍旧觉得温馨,窗台上不知名的植物竟然有些已经冒出来细小的花,当初她买的时候并未多问是什么植物,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甚至没有想过会开花还是在冬天。   尹智厚带上门,浅笑地看着她蹲在窗台边一副满脸惊喜的样子。   “诶?这些花是什么时候开的?”她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大概有几天了吧。”尹智厚在她旁边蹲下来,淡淡地述说着,“本来想就把它们扔在这里不管的,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回来看看,就顺便浇了点水。”   以前他是很少用到这套房子的,摆着就摆着了,只不过是一栋冷冰冰的住宅而已,于他不算什么。但是自从她住在这里以后,这里仿佛真的有了“家”的样子,即使没了她的影子,像现在凑在窗台前照料这些植物,大概是她以前会做的事情,这样想着,就隐隐的有种温暖。坐在她曾经坐过的地方,看着她曾经看过的风景,做着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们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但是他知道郑安知听得懂,这也算是长期共事以来培养的默契吧。   女人果然是容易感动的生物郑安知低下头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已经泛起了涟漪。   现在你也一样喜欢我,这是多么奢侈的幸福   于是跑来这里不会就是看看花那么简单吧虽然尹智厚的想法一般人没办法揣测,但也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小小地休息了一会,看看书什么的打发了时间,她的肚子终于开始咕咕叫了   “喂,你不会叫我过来不给我饭吃吧?”郑安知实在受不了,很怨念地瞟了某人一眼。   “这里可没有吃的。”尹智厚不动声色,很自然地飘出一句话,“我们去买点东西回来做吧。”   “好麻烦,出去吃快餐不就好了。”她抱着靠枕一个人占了一张沙发,懒散地说道。   “”尹智厚忽然觉得,之前看到的那个很会过日子的小女人根本就是假象   话虽这么说,即使是懒虫也还是要活下去的,所以最终郑安知还是被他拉去了超市。晚上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下班了,超市的人有些多,有的地方都挤满了看不到货架,还好她对这里比较熟悉。郑安知走在前面,向四周望着寻找着方便做的食材,转着转着,就把尹智厚落下了好远。中间隔着三五个人,他绕出来时,已经找不到她的影子。   尹智厚心一沉,刚要去四周找找看,便见到她从旁边的货架后面冒出来向他招手,“呐,你喜欢吃什么?”   他松了口气,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别乱跑,白天才打了点滴现在又不长记性了是不是?差点就把你弄丢了。”   郑安知撇了撇嘴,很委屈地说,“我哪有乱跑,这里明明是我比较熟悉,你没跟紧啊。”   准确地说,她还没有习惯这样有人陪着她的感觉。以前一起住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来,迅速地拿好了东西就飞到收费台去。后来和在景一起住的那段时间,一般是她比较咋咋呼呼地在前面跑,东看看西望望,自己跟在后面偶尔看她回过头来问意见时点点头。她习惯了做那个跟在别人后面的人。   有的时候安静的人总是容易被忽视,自己被这样忽视惯了,忽然有个人会时刻关心着自己,有些太突然可是却突然得很贴心。   “那你应该小心,不要把我弄丢了。”尹智厚勾起唇角,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喧嚣的人流中就这样孤立出来一个角落,没有太多言语,静谧而温暖,他们分享着彼此掌心的温度,简单地交流着晚上吃什么这类琐碎的问题。   郑安知发现要是直接问尹智厚他喜欢吃什么,大概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因为他的答案千篇一律的是“随便”。但是看看桌子上的菜就知道了,有的一盘基本没动,有的是集中在她这边   “原来你也会挑食”她看着不怎么好清理的桌子,摇头叹息。   尹智厚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她,“那道菜你不是也没吃吗?”   郑安知只好干笑。好吧,挑食的确是大多数人都有的毛病   晚饭后,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洗餐具,耳边都是哗啦啦的水声和抹布抹过瓷碗的略显刺耳的声音。郑安知忽然想起些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说起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花、吃吃饭吗?”   “不可以?”   她低下头把洗好的碗筷整理好,放到橱子里。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都办好了啊。”   “其实”尹智厚扬了扬嘴角,说道,“我是想提醒你,是不是应该付点房租?”   郑安知的反应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喂喂,你不是说你用不到所以随便我住的吗?”   “现在改主意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郑安知很有底气地说道。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尹智厚无奈地笑笑,向她走近了一步,俯下身在她唇边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郑安知只觉得面前光线陡然一暗,所有感官都只剩下唇边轻柔的触感,而他在她愣住的片刻,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轻轻道,“房租收完了。”   郑安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脸刷的红了。   “这之前也要征求你的意见?”他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促狭。   当然不那样还有什么浪漫可言啊啊我在想什么。郑安知泪目地想到——尹智厚什么时候这么腹黑了。。   。   闵家。   闵诗苑从房间溜出来找水喝的的时候,正看到闵治浩在沙发面前发呆。   “喂受这么点打击不至于这么落寞吧?”虽然安知今天的确真的没有回来   闵治浩皱着眉冥思苦想,看她过来,抬起头来问了一句,“我只是想不明白,郑安知那么仔细的人,怎么当初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当成害她受伤的人?”   闵诗苑动作顿了顿,“你说她当时以为是你?”   “要不然我跟她怎么会越走越远?”闵治浩苦笑道。   她沉默了片刻,扯出一个笑容回答道,“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我先上去了,你慢慢纠结吧。”   一步一个阶梯,闵诗苑沉默地看着脚下,手里握着杯子,指腹在玻璃上来回摩擦,也跟着乱了心神。如果安知当时根本不知道撞她的人和妈妈有关的话,那前些天她说的那些又要怎么解释?好吧她知道她妈大概是希望她不要跟安知走的太近而已,或许是她妈想多了,误会安知了吧。   脚步陡然一停。   那么当初把安知送去医院的人明明就是妈妈,她为什么不告诉安知真相,让她误会了治浩哥这么多年?   一个圈套着一个圈,这样的复杂难解的连环之中,似乎连她也被绕了进去。   。   与此同时,窝在家里的宋宇彬已经给闵诗苑打过去第无数次了,通通是忙音。   夏在景一直靠在沙发上,状似看电视,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他那边。她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屏幕,嘴里“随口”问道,“你还留着诗苑的号码呢?不是说都多少年没有联系了。”   宋宇彬正急的不耐烦,没太在意她的话,便也随口回答道,“电话簿里记的号码太多,懒得删。”   她向平时一样冷眼看过去。   并没有区分过吃醋和吵嘴之间有什么联系,夏在景一向是这样,看不惯宋宇彬什么事了就直接说出来,两个人就开始吵吵闹闹的。四年以前他们还不熟的时候,夏在景一直以为宋宇彬是谦谦君子的类型,可是现在看来,在她面前似乎从来不是。   当吵闹已经变成了一种相处模式,两个人都习惯了,就觉得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温馨的。   可是这次宋宇彬没有分出神来看她一眼。   记忆中,遇上诗苑的事,宋宇彬很少还能顾得上她。   “我先去睡觉了。”夏在景打了个哈欠,再没有心思待在旁边。不只是诗苑的事吧,她忽然觉得一直是自己在围着他转,他在那边不动声色,没有分毫改变。听腻了他曾经有过的数不清的女人的名字,夏在景就这样有些厌倦了。   。   晚上郑安知和尹智厚窝在沙发上熬夜看电影的时候,她就接到了在景的电话。   “安知,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把初恋看的很重要?”   夏大小姐很少留露出这么落寞的情绪   郑安知把手机拿开了一点距离,纠结地看向旁边的尹智厚,“在景问我,男人是不是都把初恋看的很重要。”   “”   “在景啊,我又不是男的要怎么回答你?”郑安知把手机重新拿回耳边,“不过你没必要乱想的,诗苑跟宋宇彬分手的时候还是小屁孩一个,哪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诗苑我对不起你   “可是”夏小姐挠着头纠结了,“你自己呢?你把初恋看的很重要吗?”   “我?”郑安知想了想,说,“想过要忘,大概一直没忘掉。”   尹智厚抬起的准备按下暂停键的手,顿了顿。   等她放下电话,他才忍不住开口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咳咳,很无聊的陈年往事了,提它干什么。。”郑安知把目光转回屏幕上,干笑道,“不要管这些啦,都错过好多镜头了。”   短暂的对话之后,又回归静谧,一室昏暗,只有屏幕映着时亮时暗的光晕。电影好巧不巧就叫《初恋这件小事》,郑安知看到女主角跟男主角告白被拒绝后,伤心到一不小心踏进了泳池里,还在拼命说没关系,不知道怎的就有些感触。   有些人的初恋是奋不顾身,甚至粉身碎骨般的疼痛,而另一些人则是被掩埋在岁月里,从未发芽的种子。   她偏着头看向尹智厚,很专注。她喜欢的人,有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笑起来很温柔,是她见过最帅气的男人。而现在,他们在一起。   “又分心了?”尹智厚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嘴角。   “呃”郑安知有些尴尬,不知道他怎么会发现她在偷看他的。   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映着屏幕中闪烁的光影,声音压得很低,在她听来有股蛊惑的味道,“你这样看着,我会忍不住的。”   看他渐渐靠近,郑安知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心跳如鼓。   见她温顺的模样,尹智厚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低头撷住她的双唇,轻轻辗转,动作温柔而耐心,细腻到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他舌尖的细小动作,唇齿相碰时轻微的疼痛感。和上次他醉酒时略显粗暴的动作完全不同。   他一只手绕过去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脑后迫使她紧紧贴过来,逐渐加深这个吻。   而郑安知完全处于被动地位,在他的温柔攻势下毫无抵抗能力。喘息之间,她终于从密不透风的吻中找到一点空隙,推开他低声抱怨道,“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那就换口气。”尹智厚低笑一声,放在她脑后的手一使力,又把她压向自己。   。   接吻果然是个练肺活量的运动   ☆、四十   【第四十章】   郑安知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走出卧室的时候,尹智厚已经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起报纸了,餐桌上放着买回来不知道多久了的早餐。   “早啊”她揉了揉眼睛,没什么精神地摆了摆手。   “不早了。”他把报纸放到一边,淡淡地说道。   郑安知把目光挪到墙上的钟表上好吧,11点半算是中午了吧,一早上时光就这么浪费掉了啊。昨天两个人为了看电影熬到两点才睡,外加因为那个吻,她完全没有睡意了好不好。她撇了撇嘴,抱怨道,“你怎么不叫我啊”   尹智厚一脸无奈,“你昨天不是死活不让我进你的房间吗敲门完全叫不醒你。”   说起这个昨天某人突然想起来,要参观她的房间,被她“要进去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精神震住了,最后不了了之。事实上,郑安知完全是担心她藏在床底下的那幅画被发现了而已,当时虽然决定离开了,但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藏到了那里或许当时是有期待,希望他某天能够发现   现在结果又不敢让他看到了。她果然是那种事到临头就会掉头跑的人啊   “现在早餐也不需要了吧”尹智厚看了看餐桌上早已没了热气的食物,叹了口气。   “我要吃。等会要去闵家一趟,没时间吃午饭了。”郑安知拿了吃的想去厨房热一下,回头又提醒他一句,“你就睡这么点时间可以吗?再去补补吧。”   “没办法,公司有事”尹智厚顿了顿,问道,“有这么急吗?吃完午饭再去吧。”   “闵治浩发来短信说,12点之前不去把我的东西拿走,他就打包扔到汉江去”orz   “”   三口两口解决掉了早饭,郑安知急匆匆地把包挂在肩上,在玄关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先走了啊。”   “等一下。”尹智厚忽然浅浅一笑,出声拦住她,走过来,细心地帮她理了理头发。   郑安知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这种温馨细腻的感觉。单是他指腹轻轻掠过额际就有种麻酥酥的像触电一样的感觉,明明对于恋人来说不算是很亲密的动作   “唔我、走了。”她磕磕巴巴地说,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开门。   “早点回来。”身后传来轻笑声。   。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没完,不知道是第几天了。自从什么婚约的事一出现,她似乎就没得安生过,先是被断了一切联系,现在手机拿回来了,一看到那十几条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新信息,她就差点一头栽那里。   ——闵诗苑,你你怎么要结婚了,开什么玩笑?   ——喂喂,上次还和我一起高呼自由万岁的那个闵诗苑去哪里了?   ——我说,那是媒体什么瞎炒作的吧,你到底还准不准备回了?   是啊,闵诗苑竟然会听家里的安排要去结婚?世界颠倒了吧。她苦笑着,把枕头蒙在脸上,任铃声叫嚣着、把一切搅的乱七八糟,无不在诉说着一个词,荒唐。   妈妈说不会牺牲她,这样反而让她更难受,所以最终她才决定,如果解决不了的话,大不了就硬着头皮去呗。   闵诗苑的思想里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现在第一次试着为家里着想,这种状况却如此荒唐。   她知道现在那个吵嚷不停的铃声是来自谁,刚刚还以为是看错了,盯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真的是宋宇彬啊记得自从很多年前分手之后,他从来没联系过她。现在这么着急地打过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所谓何事了   但是很快就有人来打扰她了。   “诗苑,你要结婚了也不通知一声?走,我们一起庆祝你告别单身吧!”   你妹的告别单身!闵诗苑觉得自己脑子都快冒火了。   。   最后宋宇彬还是如愿见到了闵诗苑。还好夏在景想到了吴闵智的联系电话,找了个茬把她叫出来,虽然这个茬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闵诗苑只知道,他们现在挤在吴闵智的小公寓里,整齐又有些凌乱。而传说中的“我们”,竟然就是她外加宋宇彬和夏在景。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立刻被宋宇彬给拉住了,“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了吧。”   “诗苑,才刚来就要走吗?”公寓主人怨念地看过来。   “”好吧,是我的错。“没、咳,我去买点啤酒什么的吧。”   狭窄的房间里,即使少了个人也显得很拥挤。夏在景挪了挪地方,想给宋宇彬腾出空来坐。而宋宇彬根本没有坐下去的打算,徘徊了两步,回身说,“我也出去一下。”   不高的门咚的一声被合上,夏在景愣了片刻,只听吴闵智收了刚才可怜巴巴的表情,有意无意地说,“可能是怕诗苑偷跑掉吧,要知道那家伙经常来这么一手。”   夏在景轻轻点了点头,听出她是在安慰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今天谢谢你了。”就在吴闵智以为她准备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夏在景忽然又开口说道。   “啊,其实没什么。”吴闵智端起一杯茶,浅浅地抿着,“只是觉得会长真就这样娶了诗苑的话,我以前做的事情不就显得很可笑了么?”十几年的痛苦,背井离乡,换了一张貌似完美的脸,却背叛了自己的灵魂做了那样丑恶的事情。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也是报应吧。   夏在景看了看天花板,颇感慨地说,“所以说丝草他们两个真不容易啊”   。   巷子里空荡荡的,静的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身后的人的。   “呀,你要跟在我后面到什么时候!”闵诗苑终于受不了,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向后面。   “看你什么时候注意到走错了路。”宋宇彬笑了笑,随即也停住。很奇怪,再有机会跟她对话竟然是这样的情况,而且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闵诗苑懊恼地看看四周好吧,她的确不认路,怪不得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商店。再看看一副幸灾乐祸模样的宋宇彬,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喂,是你们指使闵智来找我的吧!?”   “那也没办法,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宋宇彬收了玩笑的表情,认真起来。   闵诗苑噎了噎,哼了声说,“我大概猜得到是什么事,就算见到我的人也没用,不要想从我这里下手。”   “还是这么任性。”宋宇彬看了看她,语气平淡地说。   闵诗苑有些恼了,“我跑也不行,留下也不行吗?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这次我要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话早就跑了,也用不着现在站在这里受你的气。”   “我是没想到这种事你也会答应伯母?”   她并不言语,径自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她也知道这样的确不好,可是除了走下去,她有什么办法能避免公司的损失?况且妈妈还生着病,不能让她再为这事操心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这样下去难道真的要和俊表结婚吗?你跟丝草不是关系挺好的?这样你不会别扭吗?”宋宇彬跟上去,抓住她的小臂,语气有些急促。   “那你让我怎么办,放着家里的事不管吗?”闵诗苑甩开他的手,瞪着他,“说到底你不过是想帮他们吧,我当然也会站在治浩哥这边,你根本没资格要求我去考虑具俊表他们的事!”   宋宇彬愣了愣,没想到她是考虑到这个才决定留下来的   “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但是我很清楚,这次我绝对不能离开。”闵诗苑语气坚决地说。   “可是,你也不能说你这样做就是对的吧。”宋宇彬苦笑着说,“大小姐,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她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说,“如果能想到两全的办法,我会帮忙的。不过如果没办法怎么样的话,对不起,我只能首先选择维护家族的利益。这次,绝对不是任性。”   “好吧我承认你终于长大了。”偏偏是在这种情况,真让人既抓狂又无奈啊,“我也没办法勉强你如果有办法的话,一定要通知我们。”   “好。”闵诗苑点点头,顿了顿,又说,“还有以前的事,对不起。”   宋宇彬挑了挑眉,“还从来没轮到别人给我说对不起。”   闵诗苑学着他的样子,挑衅地说,“要不要再来张好人卡?”   “”在宋宇彬陷入无语的时候,闵诗苑敏锐地发现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张望看来是她们等的不耐烦了,让在景姐过来找了吧。她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走上前一步搂住宋宇彬,趁他僵住的时候,小声在他耳边说,“说起来我们分手的时候好像太仓促了?补个最后的拥抱吧,也算是好聚好散。”   “我想我们早就散完了。”宋宇彬翻了翻白眼,第一次对于女人的投怀送抱有种不爽的感觉   事实证明,这种感觉是正确的因为目前搂着他的这个女人继续在他耳边说,“不过在景姐刚才回头跑走了哦,想想怎么把她哄回来吧友情提醒一下,小心家庭暴力。”   宋宇彬猛的推开她,向身后看去,哪里还有人影。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闵诗苑,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既闵治浩之后,闵诗苑成了第二个逼得宋宇彬说出这句话的人。她吐了吐舌头,眼见着宋宇彬追了过去,自己便悠哉悠哉地拿出手机打给吴闵智,“闵智啊,不用等那两个家伙了,我们去吃烧烤吧?”   。   郑安知来的时候,闵诗苑恰好刚刚离开。真是不巧,加上上次她逃跑失败那回,两次都没有机会跟她说再见她把东西一件件地塞进当初离开水岩公寓时用的行李箱里,收拾到一半,有些累了就放到一边,躺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正巧,看到了靠在门边的闵治浩。   她动作僵了僵,直起身子来坐好看着他,“你进女生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闵治浩斜着眼看了看旁边被他无视的门,没诚意地敲了两下。   “”你都进来了还敲个毛啊!   “对不起。”   “Mo?”郑安知微微怔住,这个诡异的词汇从他嘴里冒出来还真是诡异的很。   “没注意到你身体不舒服,还有说话有点冲,对不起。”   “呃没关系。”除了这个还真没有别的可以说的,她看着门边的闵治浩,总怀疑这只是不是冒牌货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停了几秒,闵治浩才又开口,话刚说了一半,忽然听到楼下有些动静,蓦地刹住了车不再往下说,依稀传来管家的声音,“夫人,您回来了。”   “伯母已经好了?”郑安知奇怪道。   “说是去医院检查”闵治浩苦笑了一声,“大概还是放不下公司的事跑去视察了吧。”毕竟对于闵太太来说,他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相信他?要不是因为瑞贤和诗苑对这些事没兴趣,怎么也轮不到他坐这个位子吧。   郑安知“哦”了一声。柜子上的包里隐隐约约有闪烁和震动,她往边上挪了一下,拿出手机看了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按下接听键,口里有些无奈地抱怨着,“还没收拾好哪有那么快啊。”   “算了吧,不用帮忙。你不是说有事吗?”   “我说尹总,虽然我说过公司不只是你一个人,但是最近你也太欺压严经理了吧?”   “知道了,保证收拾完就回去还不行么?”   闵治浩在一旁看着她抱着枕头满眼笑意的样子,不难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撒娇的味道,心情有些复杂是尹智厚吗?呵,看来之前果然不是他想多了。这样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   宋宇彬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打开门的一刻就被自家老妈凶神恶煞地给堵住了“呀宋宇彬,你怎么回事?你又怎么惹在景了?不是跟你说了收收以前的性子好好对人家的吗?”   “妈我发誓这次真不是我的错。”面对着一柄直指鼻尖的鸡毛掸子,宋宇彬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投降状。   “那在景怎么一声不响地自己回来了?而且这么有礼貌的孩子这次见了我也没打招呼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您让我去跟她解释就是了”趁着宋夫人走神的空,宋宇彬小心翼翼地把面前的“凶器”往一边推了推,“妈,我觉得您随便把这些打扫用的工具拿来玩,会给佣人们带来不便的您还是”   “少废话,还不快去!”宋夫人帅气地挥起鸡毛掸子把自家儿子像扫灰尘似的扫了进去,“要是我到手的宝贝儿媳妇吹了,你小子就死定了!”   事实是,宋宇彬在自家的地位仅次于老爸、排在倒数第二怎么也轮不到他欺负夏在景啊啊啊!   ☆、四十一、四十二   【第四十一章】   夏在景正生了一会子闷气准备趴床上睡了,某人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来敲门,夏大小姐恼了,不说话也不打算开门。   宋宇彬在外面急的团团转可以想象的是,他要不把这只被惹毛了的猴子哄开心了,自家老妈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安生的。可是现在他该说什么比如“在景,听我解释”?一听就很狗血啊宋宇彬有种挫败感,平时哄女孩子对他来说哪有这么棘手   夏在景被敲门声吵地烦了,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冲某人吼了一句,“我要睡觉了,你乱敲什么!”   宋宇彬一个激灵,急忙用小腿卡住、双手紧抓着门不让她摔上,满脸堆笑地说,“在景,你听我解释”说完他就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台词不是刚刚就被pass掉了吗!再换个“我是说,你不要生气了刚刚”   “刚刚什么?我说了我要睡觉了,有事等我醒了再说。爪子拿开啊,小心挤了。”夏在景气哼哼地说。   眼见着门又只剩一条缝了,宋宇彬眼见着夏小姐不留情面地使劲合上门,还好眼疾手快地没被夹住。宋少爷无力地坐到自家地板上,不屈不挠地继续敲着门。   “在景啊你开开门听我说嘛”   “刚刚是闵诗苑自己突然抱住我的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大小姐,你这个醋味也太浓了吧”   隔壁的门吱嘎吱嘎地开了,穿着睡衣的双胞胎老大揉着眼睛看向哥哥,“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诶?哥哥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另一个“啊”了一声,“惹在景姐姐生气了吧?以前爸爸不也是这样——”   “闭嘴!这个时间了还不快回去睡午觉!”宋宇彬咬了咬牙,有些恼羞成怒了。   眼见着哥哥挥着拳头恐吓,双胞胎吓得赶紧缩了回去关上门,老小还不忘打开一个门缝善意地提醒了一声,“不过哥哥,建议你找个搓衣板来效果会更好。”随着咯咯的笑声,这边的门也啪的一声合上了。   泪目被两个小鬼鄙视了。   。   郑安知总算辛辛苦苦把东西收拾好了,拖着箱子,刚走到门边,面前忽然笼罩了一小片的阴影,抬头看看前面,闵太太正站在她面前,优雅地笑了笑,“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喝杯茶吗”   她呆了半天,只好点点头。   餐厅里空荡荡的,管家和佣人被闵太太支使到别的地方去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繁复而显得有些多余,郑安知低头看看桌上花瓶里插着的漂亮的百合花,停着她倒茶的水声,沉默。   杯子上升起热腾腾的白色雾气,郑安知才注意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好了茶、推至她面前。   “谢谢。”点点头,语气有些疏离。手指在杯子边缘忐忑地摩擦着,郑安知抬起头看向对面端着杯子轻抿的贵妇,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嘛?”   闵太太并不言语,从包里拿出来几张纸,推到她面前。   郑安知拿过来仔细看了几眼,倏地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当初闵治浩也是拿着这几张纸,逼着她在天华工作。父母出国之后留下来的东西不多,除了旧宅子之外,还有一家福利院,因为院长是爸爸的朋友才帮忙出钱建起来的而今那栋旧宅子早就被拆了,她连他们唯一留给她的这些东西也没能保住   现在她手里拿的这几张纸,正是这两处地方的地契的复印件,看来原件已经落在闵太太手里了。福利院的地契好像是因为院长缺经费,把它抵给闵治浩用来借钱,至于另一份就不知道他们怎么弄到手的了   老实说旧宅子真的不算什么了,可是上次闵治浩就是要挟她要把福利院拆了她到哪里去找个能安置200多个孩子的地方?   闵治浩那个家伙怎么把这些给她了!郑安知心里愤怒了,他还准备用这些要挟她两次?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吧。”闵太太微扬了嘴角,开口道。   郑安知暗暗握了握拳,而此刻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在光滑的桌面上打着旋,滑到桌角前,她捉住了它,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只听闵太太不容置疑地说道,“关上。”   郑安知有些犹豫,她知道这是谁的来电   “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关掉。”   她闭了闭眼,按住关机键。心底里泛着苦涩和绝望。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屏幕上淡淡的光已经灭掉,只剩下毫无生机的一片黑色,不知道其中藏了些什么。   。   夏在景舒舒服服地睡完了一觉起来,太阳已经晕了一层昏黄色泽,依稀要沉下去了。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但是心情暂时好点了,推开门准备出去,谁知刚一用力,外面就发出了“哎呦”的声音。   宋宇彬竟然还在这里等着?夏在景有些意外,心里多少感动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呆着?不是说别烦我吗。”夏小姐见他醒了,忙板着脸,心口不一道。   “我妈说一定要把你哄高兴了,不然她不会让我安生的。”宋宇彬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看过去,发现某人的脸色越来越差,瞪了他一眼就拎着东西往外走去,他赶紧爬起来追上去,“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在景你别走啊,要去哪里我送你啊。”   要是被另外三只看到他这副样子,肯定会笑死的。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因为宋宇彬跟着夏在景来到的地方就是F4的专属休息室。而夏在景一进去就拉着金丝草和秋小孩去里间说起了悄悄话。苏易正眼尖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怎么样?这个不怎么好哄吧?”   “易正,你也别刺激他了,我能明白啊,这种感觉不好过。”具俊表心有余悸地往紧闭的房门那边瞟了瞟,叹了口气。   “你这也是经验之谈了。”苏易正收回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你去找闵诗苑了?”尹智厚忽然开口道。   “嗯。你怎么知道?”宋宇彬跟着无力地坐下来,靠到沙发背上,听到他问,有些奇怪。   “要不然monkey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到。怎么样?有什么成效没?”具俊表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看向他。   “算是没有吧”宋宇彬摊摊手,无奈地说,“现在她是死护着他们家企业,除非对他们也无害,要不然她不会配合的。”   “你看见安知了没?”尹智厚顿了半天,才开口道。   “没有,怎么了?”宋宇彬直起身子,有点疑惑。   “不知道她不接我的电话。”尹智厚向后靠了靠,双手环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胳膊,显示着他的局促不安,“我感觉好像出什么事了。”   “别担心了,我问问闵诗苑就是了。”宋宇彬刚刚拿出手机,就被从里间出来的夏在景给镇住了忐忑啊,她没听见吧宋宇彬自我催眠,刚才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咳咳,我给你她的号码,你自己问吧。”   宋某人很不负责任地扔给他一串号码就继续去哄自家老妈口中的宝贝儿媳妇去了。   尹智厚看着那一串号码,无语。   手机震了一下,他急忙掏出来,却只看到一条简短的新信息。   ——对不起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苏易正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   尹智厚并不言语,仍下手机,裹上外套出去了。   这丫头有时候就是这么急人,有什么事也不说明白了。他虽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是肯定又有什么无奈,她说不定又委屈地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独自伤心,想到这个他就没办法干坐着对不起是什么意思?!至少说个清楚吧。   。   对不起   发送键已经按上去了,郑安知忽然又有些后悔或许什么都不该说的。   她现在的状态,完全是恐慌之后无奈地归于冷静。突然很怕他会再打过来,因为不敢面对他,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想想刚才和闵太太的对话,真是戏剧化啊她还是又被绕回来了。   ——我不明白,您不是都说服诗苑了吗,怎么   ——我只是担心她再出什么岔子。别的你不用管,在事情解决之前好好待着就可以,不要乱动。如果让我发现有什么动静的话,那里就会变成废墟。   她是怕闵诗苑又改变主意,但是又不能逼迫她,怕会让她有抵触情绪,只能放着。于是有要挟条件的自己就变成最合适的替补了啊就算宋宇彬有办法让闵诗苑打消掉原来的想法,事情也还是没办法解决。   ——伯母,你别忘了,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之前的诗苑是我假扮的了,让我去的话不会有什么意义。   ——这些就和你无关了。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首先诗苑如果不改变主意的话,还是轮不到自己的。再者有个替补放这里,即使诗苑决定不去也还是不会让事情有所好转,那样的话她大概就算想通了也只能继续下去。   如果是我去的话只要让他们揭穿的话,事情很容易就解决了。难道闵太太没想到这点?郑安知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中闪过一丝喜色,这样的话去找诗苑商量商量   真是高兴的太早了,诗苑就算明白自家老妈的做法不对,也不会拿自家公司的利益来开玩笑吧   原本亮起来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郑安知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自己早点从闵治浩手里把地契要回来就好了。   如果早点告诉他就好了。   还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他,还有很多回忆没有和他分享还没有亲口告诉他,喜欢他的时间,不只是这几个月,而是这些年。   现在出了这些事,他会讨厌她吧?   对不起,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回到你身边。   【第四十二章】   闵家的客厅   管家小心翼翼地端了些茶水和点心放到茶几上。回头看看躲在墙角偷看的几个女仆,走过去训斥了几句,便一同散了。   闵太太看着对面几年没见的人,并没有多惊讶。事实上为了婚约的事,具会长和他的母亲也先后来过几次,她也知道这几个年轻人关系很好都到这种时候了,还突然到访。   “伯母,好久不见。”而尹智厚却语气平淡地开口了。   “是挺久了。”闵太太摸不清他的来意,只得随口答道。   手里握着的杯子,将水的热度慢慢晕开来,尹智厚觉得有些烫手了,就放回盘子上,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杯子稳稳地嵌在其中。这个氛围实在不怎么适合叙旧啊。他满脑子都在想那个人的事,不知不觉皱了眉。   “郑安知在这里是吗?”   “嗯?”闵太太微微有些错愕,想不到他并未提那件事。   “我可以见见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是极其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闵太太还是有一种被步步紧逼的感觉。她稳了稳心神,嘴角带上和善的微笑,摇头,“这么晚了,她已经休息了不合适吧。”   “伯母,她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吧?毕竟她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习惯了。”闵太太面不改色,“她父母又不在国内,我也想尽力照顾她。毕竟她同瑞贤和诗苑的关系都不错”   “我想她不需要。”尹智厚淡淡地说,“我会好好照顾她。”所以,请你把她还给我。   这语气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闵太太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怪不得那个丫头突然反悔。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没落稳,重重的滑音后水撒在桌子上,她微微低头扶着额,皱着眉有几分不舒服的样子。   管家闻声赶来,担心地说,“夫人,您病还没好,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闵太太犹豫地看了看尹智厚,“这”   “我想尹少爷不会介意吧?您还是快去休息一下”管家扶着她,说道。   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出尹智厚心里有些焦躁,从刚刚杯子撒了就已经跟着站起来,却只能握紧了拳头不好多说什么。闵治浩顺着扶梯走下来,说,“李管家,带伯母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   等闵太太被扶着离开客厅,闵治浩才回头看了看尹智厚,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怎么样?这戏看得不错吧?”   尹智厚面无表情地坐回去,“你这算是自嘲吗?”   “哈,你这么多年没来过这里,这次找上门来就为了这点事?”闵治浩抱着胳膊靠在扶梯边,自顾自地说。   “偷听?”   “”闵治浩噎了半天,才终于顺了气继续说下去,“这是我自己家,什么叫‘偷听’!?”   尹智厚并没有顺着他的思路继续话题的打算,只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凌乱的心绪被淡然的语气所掩盖,“怎么样?整人游戏玩够了吗?”   闵治浩愣了愣,被这句话堵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提醒过你要适可而止这次,玩过头了吧?”   他止不住苦笑,合着跟他们作对了这么久,他竟全当是小孩子耍脾气吗?   的确是玩过头了啊。   .   天色很晚了,尹智厚心不在焉地抱着外套走上台阶。一抬头,具俊表正抱着沙发上的靠枕站在门外神色有点壮烈?金丝草披着他的外套靠在一边,打着哈欠。   “怎么了?”尹智厚皱了皱眉,奇怪道。   “呀西,别提了,宋宇彬和monkey在里面大战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具俊表苦恼地抓头发。   “嗯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所以不得不在外面等等啊。”金丝草苦着脸,“易正前辈早就送佳乙回去了。前辈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现在里面安静一点了,我们正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就是那个壮烈的表情的来源?   “俊表你手里的抱枕是”   “刚刚试着开门进去,不幸被误伤了枕头大战啊”具俊表摸摸不久前被砸到的头,心有余悸。   尹智厚沉默了。   “前辈,你去找安知了吗?她人呢?”金丝草瞄了瞄他身后,没人啊奇怪了。   尹智厚摇摇头,神色有些疲倦,“没见到”   “没关系,明天再说吧。反正瑞贤姐的妈妈又不会吃了她。”具俊表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肩。   金丝草几欲晕死,胳膊肘准确地捣在他腰间。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啊啊啊!   事情倒回一个半小时前。没人记得夏在景是怎么开始暴走的,总之沙发上所有的枕头都集中火力砸到了宋宇彬身上,其他两对小情侣赶忙从沙发上起来躲到安全角落去,然后一步一步不得已被逼出门外。   “夏小姐,你砸够了没。”宋宇彬躲不及了,见她脸色越来越差,便只好待在原处护着头任她砸个痛快。   头晕目眩之间,他从双臂之间的缝中看见夏在景终于安静下来,坐到沙发上。这才舒了口气,“累了吧?我说你这次闹脾气也太夸张了点”   夏在景只是坐在沙发上并不言语,也不搭理他。   宋宇彬见她周遭气氛有些诡异,心中不安,走上前去,“在景,你怎么了?”   夏在景拨开他的手,面目平静,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想好了,还是跟我父母回去的好。”   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些慌了,“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妈会杀了我的!”   呀西,这家伙哄人的水平怎么和具俊表那个国语“天才”是一个档次的!?她心中猛地又升起一股怒火,抄起旁边最后一个抱枕举起来然后动作停在那个瞬间,宋宇彬都准备好接招了,她的手却停在半空中不再动作似乎,真的是累了。   真的很累,她以为只要她一步不离地粘着他,总有一天过去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她会走近他就像先前说的那样——不知道他过去的感觉,就试着去了解,试着去了解他整个人。没错,她一直站在这里,可是宋宇彬还是那样一副随性自在的态度。   他真的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么?   “在景?”宋宇彬见她愣神,有些担心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宋宇彬我们不要折腾了好不好。”似乎是泄了气的感觉,夏在景整个人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气焰一下子灭了,像是一场燎原大火被暴雨冲刷,所有的气势都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你在说什么?”宋宇彬这次是真的怕了她这副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说我累了,我不想站在原处看着你来来去去,不想知道你跟诗苑是余情未了还是怎么样,更不想像傻瓜一样粘着你!”夏在景猛的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让宋宇彬有种感觉——好像她下一秒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别折腾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你妈催着的感觉,我离开就是了,你也不用再管我闹脾气还是怎么样,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谁说是折腾的!”宋宇彬皱了眉,捉住她的肩膀,听着曾经和闵诗苑争执过的那个问题——又是自由!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好不好“谁说你走了我就自由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说了不是开玩笑。”夏在景站在来,和他平视着,“我不想这样再拖着了我试过,可就是走不进你的世界。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无所谓地对待你过去的那些感情,也没有办法听到一个一个不熟悉的女名在我耳边绕来绕去。”   每说一句话,她向前一步,他后退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把他逼到再也退不了,后背紧紧贴墙壁,宋宇彬忽然有些读懂了夏在景纠结的东西   “在景对不起,我以为你会懂的。”   “是啊我的确怎么尝试也没办法真正了解整个的你。”夏在景苦笑。   宋宇彬则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只要一直这样相处着,你会知道我的感觉,我以为我表示的已经够明显了在别人面前,我逢场作戏说过的甜言蜜语实在太多了,所以不想跟你说这些。我以为行动比语言更重要。”   手渐渐地抚上她的脸,夏在景似乎已经没什么知觉,这样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直达心底。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暧昧的态度会伤了你。我好像忘了,有些话不说怎么行?”宋宇彬嘴角勾起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指腹在她脸上摩挲着,像是对待最珍爱的宝物,“在景,我爱你。”   对于唐璜来说,这句最简单最俗套的情话听起来似乎不够分量。宋宇彬绝对有理由说,这句话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去掉所有修饰之后,反而是最真挚的。   我爱你,只有这三个字,却是我所有的想法。那些华丽的别致的细腻的虚伪的语言,从来不想拿来骗取你的感动。   “哦”夏在景愣了几秒,如是答道。   “然后呢?”宋宇彬眉角一抽,笑容险些僵住。   “我也差不多是这样想的吧。”夏在景终于咧开嘴笑了,某人提起来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一整天没见过这样直接明朗的专属于她的笑脸了,宋宇彬有些晃神,虽然她的话里还有些死撑着,但是现在这个被逼得靠到墙角的姿势,真是很合宋某人的胃口所以下一秒,他就毫不犹豫地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去。舌尖细致地描摹着她的唇形,有意无意地蹭着贝齿,很快撬开了牙关,探入其中去寻觅更多的甜美。   夏在景微微愣了一下,就很快反应过来,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比他略显生涩地回吻着。唇齿相依,再接下去好像要被拆吃入腹了一样。等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夏在景心里一惊把他推开一些。   “等一下!”两个人一同喊道。   好吧monkey小姐和唐璜的脸皮虽然比常人厚那么一点,也不会想要在这种时候被当做观摩学习的对象   夏在景的手还环在他的颈上,腮上泛着红,因为喘息眼中蒙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她定了定神,跳起眉毛,很有架势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对我全权负责。”   “求之不得。”宋宇彬勾起唇角。   。。。   “呀西!终于打够了吧,你们——”具俊表忍不住冲进来,嘴型直接停留在“O”字型。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是这个单细胞非要闯进来。”金丝草捂着眼,透着指缝看过去呀,宇彬前辈被压在墙壁上了在景姐的手还搭在他脖子上太太太劲暴了!   “”尹智厚很有教养地没有开口,回头把两个一根筋的动物推回门外,淡定地回头说,“没事,你们继续。”   具俊表还在不屈不挠地反抗,“哎哎哎,丝草的东西还没拿呢。”   宋宇彬和夏在景对视一眼,笑了笑。其实都已经完事了   “要不要叫他们回来?”   “既然智厚都让我们继续那就继续吧。”   “哎哎?”      ☆、四十三   【第四十三章】   新的一天又开始   伴随着一声尖叫,F4的pub里又陷入了一片混乱。   上次是婚约,这次是订婚?还就明天?   苏易正盯着网页上红色加粗大码标题,愣愣地转向事件主人公。旁边的夏在景早就一个冲动想要上去掐死某个人,还好宋宇彬死死抱住她,嘴里念着别冲动别冲动。金丝草完全没有意识一样地呆呆坐在沙发上,任秋佳乙在旁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也就是说我妈为了神话同意他们的条件了?”具俊表苦笑。   “我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了你妈好不容易才答应你和丝草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变卦”宋宇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姜会长也太出尔反尔了吧!”夏在景愤慨,“明明都已经答应他们两个的事了。”   秋佳乙猛地点头,替丝草觉得委屈,“为了让她高兴,丝草做了很多努力啊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这也没办法老一辈的人当然把几辈人留下的事业看得更重要”苏易正话还没说完,就收到自家小村姑充满怨念和不平的眼神,立马住口,转换话题。   “现在怎么办?”苦笑,看向宋宇彬,“你试过说服闵诗苑对吧看来这次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宇彬,你找人把她绑架了威胁一下?”具俊表突然道。   乌鸦飞过   “俊表,这种事不好吧?”宋宇彬黑线他们家一心会早就想金盆洗手了。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苏易正的脑海,他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尹智厚,有些忐忑,“安知小姐不会是还在闵家吧?”   这下子全体都沉默了。   “呀西,这些家伙早就找到应对措施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具俊表暴走了。   “什么!?不会吧?那就算说服了闵诗苑情况不是更糟?”夏在景抓狂了。要是安知和他一起走上红毯天呐,真是乱套了,这几个人会疯了的!!!   尹智厚面色沉了沉,并没说什么,只是看向窗外,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可是安知为什么会帮他们”金丝草抬起头来,目光有几分疑惑。且不说她没有任何理由帮他们,郑安知现在还是智厚前辈的女朋友,为什么会   “咳这个我以前跟你提过吧。”宋宇彬看了看尹智厚,说,“闵治浩以前有办法逼她在天华工作,现在就有办法逼她帮忙。”   “这次恐怕不只是治浩了。”尹智厚忽然道。   “”苏易正抚额,“该不会闵夫人也参与了吧?瑞贤姐怎么还不出场”   最后一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   每个人心事重重,没坚持多久,具俊表就冲出去找自家老妈理论去了,金丝草原本拉着他让他不要冲动,可是最后也一块被拽走了好吧,不管怎么样这事咨询一下老江湖还是有益处的主角率先离场,其他几个人未免心头又多了几分阴郁。   尹智厚看了看手表,淡淡地说要回公司去一趟,便从容地离开了。苏易正和宋宇彬两个面面相觑了一阵,互相使眼色,最后宋大少败下阵来,认命地跟着出去。   “哎他干什么去?”夏在景见他没喊自己就走了,有点讶异,想要追上去,却被苏二少拦了下来。   “现在除了俊表他们,智厚心情肯定也不好。”苏易正扬起一个无奈的微笑,“让他去劝劝智厚吧。毕竟关于安知小姐和闵家的事能说上话的也只有宋宇彬了。”   夏在景看了看门外,一阵沉默,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说起来比起多灾多难的丝草那一对,安知和智厚才刚刚开始交往,就遇到这种事情现在那丫头的心情,她似乎能感觉的到   又开始退缩了吧?那个笨蛋。   “老实说我现在更担心他们两个啊。”夏在景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喃喃道。   “什么?”苏易正愣了愣,不明所以。   “为什么?”与此同时,好奇宝宝佳乙凑过去,跟着问道。   “你们想啊以丝草和俊表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不会说散就散的。”夏在景表情中浮现出一丝苦涩,“况且就算真的结婚了,也只能是做做样子,不管对方是诗苑还是安知,都不可能假戏真做吧?可是智厚和安知就不一样了啊他们两个的性子,能走到一起都不容易,这么一来很有可能就会有隔阂了”   “是啊,他们两个走到一起本来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现在看来只是向前走了那么一步,却退后了更多,变得更远了。”苏易正微微叹息,“真希望智厚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秋佳乙则是沉默了。   他们四个果然是一体的啊虽然智厚的确是受过很多伤害,可是这一刻,夏在景更心疼安知,她肯定是不想受摆布的现在,一定很绝望   。   郑安知木然地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坐到床上。早晨的阳光有些稀薄,穿透白云和窗户照进室内,她看过去,觉得有些刺眼。至于眼睛立马闭了起来,有些生疼大概和昨晚没睡好有关系吧。   明天过去就好了会好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却也被那阳光刺的生疼。   可是明天是什么样子她想也不敢想?最好,最好是用不着她,躲在化妆间里什么都不用想地睡上一觉,等她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若是具俊表决定悔婚就会利索地宣布,若是顺利地进行下去,那么事情就会成为定局。   而后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是明天过去之后,她是不是还可以像原来一样走过去笑嘻嘻地站到尹智厚的面前?他还会不会原谅自己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他了吧。   原来一切如故也只是一种奢望。   。   手机上显示着陌生来电号码地时候,她并未多想,没有犹豫就接起来了。有些习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融入生活中的,像郑安知习惯了接听陌生来电,因为父母他们去的有些地方没有信号、常常是借了当地人的电话打过来,久而久之这种号码她反而从来不会漏接   可是她忘了以前的手机早就掉了,他们不会知道她现在的号码。直到对方沉默了很久不开口,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呃?请问你是谁?”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尹智厚站在电话亭里,靠在一边,听到她的熟悉的声音,莫名地有些安心,可是当嘴角泛起微微的涟漪时,才发觉有些苦涩。   “”郑安知无措地愣住了,听到他的声音时,不知怎的泪水忽然模糊了视线,刺痛的睁不开眼睛。她捂住口鼻,怕自己哭出声,而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脸颊好像要流到心里。她以为自己已经木然了,可是此刻却显得慌了,明明害怕面对他,却忘了直接关掉手机。   是所有悲伤一时间全部汹涌而至,措手不及。   是以为你会生我的气不会再理我,而你只是涩然开口,一如既往的无奈和包容。   “对不起”声音透过指缝,带着毫无穿透力的鼻音,不受控制地发了出来。   还是一样的熟悉的哭腔,又是他不喜欢的那三个字,尹智厚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哽咽,每一声抽泣重重地击在自己心上,他却看不到摸不着,只能这样站在这里,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耳际听到的只有急促而刺耳的“嘀嘀”声。   尹智厚闭了闭眼睛,现在是应该抱怨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完全脱离控制?还是说怎么最终还是变成了他们料想的最坏的结果?现在却把她的委屈全都放在了心里,心疼。   如果说我没有这么急着说出来,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我们退回各自的界限内,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   宋宇彬看到尹智厚面无表情地从电话亭里走出来,才顿了顿,走过去,并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这种时候,好像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宋宇彬忽然觉得如此庆幸,当初在景接到电话,她父母让她回去相亲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心里就一紧,某根筋搭错了就抢过来手机自称是她男朋友。还好,现在双方父母都认可了两个人的关系他要比他们幸运多了。   “别担心了俊表他们不是去找姜会长了吗?说不定会有办法的。你再怎么不痛快,也是没用的啊”视线转回尹智厚身上,宋宇彬叹了口气,虽然这些话无关痛痒,也只是希望他能安心一些。   “就是因为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尹智厚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苦涩,“明明听到她在哭,却没办法安慰她,没想到,现在也还是一样”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委屈,而我什么都不能做。   宋宇彬沉默半晌,喃喃地说,“希望明天会有什么转机吧。”   转机尹智厚闭了闭眼睛,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家伙了。   。   午后,闵家陷入了一片暂时性的忙乱之中,明天二小姐要订婚,整个别墅都要打扫一番,各个房间打开。郑安知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已经过了晌午了早上接电话时忍不住哭了出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眼睛此刻有些红肿,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咧开嘴想要笑,镜子里的自己却撇着嘴一副苦着脸的样子。   溜出房间去找吃的,才注意到管家和仆人们前前后后地忙碌着,到处架着折叠梯,连走廊里的吊灯都里里外外地洗刷了一遍。   太夸张了吧   各个房间的门大开着,人们忙着里里外外地进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四处游荡的她   现在闵太太不在,和朋友去喝下午茶了。隐隐约约听到几个人这么议论着,一个念头猛的闪过郑安知的脑海。   二楼最角落的地方,便是夫人的房间,似乎没有什么人敢靠近。只有管家先生进去了,一个女仆急急忙忙地过来找他,便又带上门走了出来。门吱吱嘎嘎地响了几声,明显没有上锁。郑安知从对面的房间里透着门缝观察了一会,见没什么人,才偷偷走了出来,一步一步靠近那个房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地契应该就在里面吧如果找到了就没问题了。   手马上就要触到门把手,肩膀上却忽然搭上了另一只手,吓得她赶紧缩了回来。   “现在不行那边有监视器,你就算拿到手了也会被保安捉住的。”那人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   郑安知回头一看,有些心惊,“诗苑!?”   闵诗苑挑了挑眉,低声说,“要我帮忙吗?叫他们帮我去逮老鼠的话,你就有机会了哦你帮我掩护了这么多次,这次我大概可以帮上你了。”   她稍稍放下心来,正要说声谢谢,却又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闵治浩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墙角,慢吞吞地说,“你们这水准还想应付我一手完善起来的防盗系统?况且伯母这么严谨的人,那种重要的东西当然应该随身带着。”   另两个人同时僵住。   转眼间,到了订婚典礼的当天。主角还见不到人影,现场的布置却是热热闹闹的。   露天场景下,乳白色的桌椅,覆着雪白雪白的桌布,酒店的工作人员把漂亮的花篮摆上去。距离圣诞节已经不远了,当几个人走进大厅时一眼就看见了前台旁边挂的五彩斑斓的圣诞树。   “我要不还是别进去了。”金丝草垂了垂眼睛,两只手试图掰开另一个人紧紧箍着她的大手,心情很少有这么沉重。   “丝草我说了我绝对不会答应的。等会我就会宣布你才是我要娶的人。”具俊表并不放手,斩钉截铁地说。   去找具妈当然也没什么结果,姜会长本以为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试图劝说他接受这个形式上的婚姻,这样他和金丝草完全可以继续交往可是她忘了自己的儿子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以具俊表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不是她能控制的了,最终母子俩大吵了一架,具俊表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订婚典礼上说清楚。   订婚的地点在酒店后面的空地,几个人却要先去休息室等候,本来只要俊表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但是一大群人并没有分开行动的打算,就都凑了进去。化妆间里,化妆师和发型师已经等了许久,看到这么一群人进来了,愣了好半天。   “请问具俊表先生是哪位,我们是来给准新郎做造型的”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了!”   二话不说,工作人员被无一例外地撵了出去。墙角的花篮看起来很扎眼,便也被一同扔了出去。   苏易正扶了扶额头,无奈道,“俊表,做的不要太过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等会不是就要宣布你不要订婚了吗?这样媒体渲染一下的话对你很不利”   秋佳乙一直待在丝草身边,平时最温顺的她此刻也气不打一处来,“你没看见那上边写的是什么吗?什么男方女方,这种东西当然就应该扔出去。”   宋宇彬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样,惹到自家准媳妇了吧?这种风口浪尖就不要乱说话   夏在景活动了一下关节,“放心吧,我让陈带了一些人来观礼哼哼,那些家伙要是敢乱写就死定了。”   “干脆就直接禁止采访?啊不行不行,这事还得公诸于世”宋宇彬摸着下巴说道。   “JK好像有接触报纸行业打电话让我爸妈找人来报导好了其他的撵出去”   “”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地讨论地热烈,其余被当做布景的一干人等不禁冷汗直冒。   而尹智厚目光紧紧盯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然而在另一边,闵治浩却急匆匆地找到在另一间休息室等着的闵太太,气息还没平复,喘着粗气说道,“伯母诗苑她,被绑架了”   闵太太猛地站了起来,急切道,“怎么会这样?”   “之前我让朴在民去水岩盯着点,后来他被发现了所以就没给他约定好的价钱,他是要钱不过,说要您亲自送过去。”闵治浩犹豫着说道。   “什么!?我不是跟你说少接触这些人吗!”她急得团团转,“怎么办,现在我走不开”   “可是他们一定要您去——”闵治浩强调道。   一边是策划了很久好不容易就要开始的订婚典礼,一边是自己的二女儿。闵太太闭了闭眼睛,不知该如何权衡   诗苑从小被她逼着关在家里学这学那,所以很害怕被关在屋子里其实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只是这些年太过在乎事业,刻意忽视了。   “告诉我地点,我去就是了。治浩,这里就交给你了。”   ☆、四十四、四十五   【第四十四章】   ——这边OK,看你的了。   手机上收到这么一条信息的时候,郑安知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车上钻出来,看了看时间,尽量自然地从侧门走进酒店,找到休息室。闵治浩已经出去应付其他事情了,软榻上放着白色百褶裙的礼服,猛的一看有些像婚纱。   而她刚要伸手触到那件衣服地时候,化妆间里却钻出来一个穿着工作装的女人。   “闵小姐,您终于来了,要到时间了快来化一下妆换上衣服吧。”她弯了弯腰,有礼有节地说道。   为什么酒店工作人员还在这里,闵治浩那家伙不是说已经清场了吗啊啊啊!   短暂的慌乱之后,郑安知镇定下来,说:“我不喜欢换衣服的时候有人在这里,你出去吧。”   工作人员犹豫了片刻,走了出去。她刚刚才松了口气,便听声音又从门外传进来,“闵小姐,我就在门外,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叫我一声。”不会吧郑安知冷汗直冒,又一次看了看时间。赶快有人来把这个多事的家伙支开吧!   等了几分钟,她凑到门口看了看,人还在任劳任怨地等着,时间却要来不及了她咬了咬牙,干脆打开了窗户,费了点劲翻出去,没来得及仔细看膝盖上磕出地红印,便抱着那件礼服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起来。   从院子这里到另一间休息室先绕到大厅?好像有些显眼,却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她飞快地穿过了大厅,引来一些惊异的目光,那些目光在停留了几秒之后又匆匆移回了原来的轨道。   还好今天穿的鞋不算很高,郑安知喘着气停在休息时前,没有时间停留,她直接推开了门   门被慌慌张张地推开,抱着礼服的郑安知闯了进来,在场的人动作全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具俊表坐在沙发上沉思,抬起头来有些讶异,苏易正和宋宇彬站在一边,听到声音也向门的方向看过来,秋佳乙和夏在景分别坐在金丝草左右两边。而尹智厚靠在窗边,投射过来的是沉静的目光,像一片平静没有波澜起伏的湖面,忽然里面就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没有时间发愣,她扫视了一圈之后迅速搜索到了金丝草,便没有犹豫地走过去拉住她,声音里夹杂着喘息,“丝草,没有时间了,快去换衣服!”   “MO?”金丝草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被她拉起来走向化妆间,脚步有些踉跄,便用了力气想阻止她,“啊、喂喂,这是什么情况。”   “安知,你怎么在这里?”与此同时,夏在景站了起来,疑惑地问道。   “这个以后再解释,现在真的没有时间了。”郑安知也跟着停住,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匆忙过,这次却没了从容,看向金丝草,只问了一句话,“丝草,你愿意嫁给具俊表吗?”   在场的人看着这诡异的剧情发展,空气中多了紧张的因子。沙发上的具俊表也愣住了,金丝草看了看他,也不再顾忌什么了,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这场订婚典礼的女主角,是你。”郑安知扬了扬嘴角,又看了看后面的夏在景,“在景,你会做发型吧?过来帮帮忙。”   “OK!”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夏在景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三个人挤进了化妆间,隐约传出来争执和反抗的声音。   宋宇彬和苏易正对视了一眼,最终认命地盯着化妆间的门,看看有什么新的发展。   而具俊表愣了一阵之后,看向靠在窗边脸色平静的四次元,疑惑道,“智厚,你女人在搞什么鬼?cos神父吗?”   秋佳乙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如坐针毡,听到里间不断传来丝草的反抗声,便小声说了句“我也去帮忙”,跟着钻进了化妆间。   这下子除了争执声和反抗声,还多了惊呼声。   .   直到被推到门口,两人并肩站着,手里渗出的汗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金丝草还一直处于懵懂状态,前面就是订婚场地,一排排的人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等待男女主角的到来,长长的过道旁,摆着仍挂着新鲜露珠的玫瑰花,红的、粉的、白的,层次鲜明,都在等待着见证他们一同走过   “我、我、我看还是算了吧。”金丝草被这阵仗吓住了,苦着脸回头看着身后的在景和佳乙。   “呀!刚才点头的不是你吗!”具俊表气呼呼地打断了她。   “拜托,你这个准新郎稍微温柔一点不行吗!”夏在景瞪了他一眼,转回头,握住金丝草的手,“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紧张不过放松一点就好,这只是订婚,以后要是想反悔还来得及的!”   “喂!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具俊表气的牙痒痒。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也不用过分紧张吧只要淡定地走到前面就可以了,郑安知不是说一切交给她么。”宋宇彬开口道。   正说着,空旷的会场中,柔和的小提琴乐曲停了下来。在场被晾在寒风中已有些不耐烦的来客屏息等待接下来的典礼。郑安知身着一件普通的及膝白裙,拿着话筒走到前面正对着过道中央的地方,在众人的错愕之中,微微笑着开口。   “让大家久等了。我是这场订婚典礼的主持人,闵诗苑。”   一瞬间会场上好像炸开了锅,准新娘忽然变成了主持人,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啊啊   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状况,这种时候郑安知心里也稍微有些慌乱,但是看着正对面躲在门后的那群人,也不得不平复下心情,面色却是没有一点变化。犹记得当初那本员工手册里的那几个字:标准微笑。   “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故事我们都读过,甚至在小说中、电视剧里,这个桥段已经被用过无数次。然而今天,我们将一起见证我们的灰姑娘和王子为他们的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因为下一次,他们将走上婚姻的殿堂。”   “他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了四年的等待,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考验。在冰天雪地里,他只身找到了她;在家人的反对下,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在他失忆的时候,她纵身一跃换回了他的记忆这些点点滴滴,记录着他们日益坚定的爱。现在,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了。”   站在另一边的两个人听着,心里泛起了涟漪,金丝草觉得鼻子有些酸,不知不觉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人。具俊表一直没有放手,这时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也有些慌了,“傻瓜,你哭什么”   后面的一干人等看着这对吵吵闹闹的冤家,欣慰地笑了。   “下面,有请我们最勇敢的灰姑娘、金丝草小姐和她的王子、具俊表先生。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吧!”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柔情的调子中掺杂了一丝激昂,随着主持人最后一句话,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两个人踏着音乐的节奏走上长长的地毯,迎着人们好奇的、期待的目光,再也没有任何不安,因为他们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幸福。现在,他们都是来祝福他们的与联姻无关、与闵家无关。正如具俊表所说的,他的新娘只会是她。   在抒情的音乐中,F3等人一直站在后面,跟着人们一起鼓掌,各自都送了一口气,佳乙拽着易正的衣角感动地抽噎,在景激动地差点把宋宇彬打趴下,他们都站在一起,唯独尹智厚看着远处退到一边笑着鼓掌的郑安知,嘴边的笑忽然失色。   忽然觉得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什么了,眼里只剩下她的音容笑貌,远远的,隔世一般。   移不开视线,好像错过这一眼,就再也捉不住了。   。   订婚典礼的最后,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中,具俊表再次单膝跪地,补上了刚才拖欠的求婚,只是这次和以往无数次的失败经历不同,她终于点了点头,接受了他早已准备好的戒指,现场的掌声和祝福声汇成了海洋,已经没有人记得这原本是谁和谁的订婚典礼,好像从一开始主角就应该是他们似的。   接下来,正牌主持人出面救场,挡在了正在傻笑的准新郎前面以防损害他在媒体面前苦苦维持的冷峻霸气的形象,把某个临时的不专业主持人换了下来。郑安知如释重负,朝着仍有些不知所措的金丝草比了个OK的手势,便悄悄地闪人了。   到了走廊处,才发现宋宇彬他们一直站在这里,郑安知有些奇怪道,“怎么不过去?你们不是在宾客名单上吗?”   “一开始忘了跟过去,后来觉得就算了吧。”宋宇彬耸耸肩。   “反正那两个人现在除了对方谁也看不见,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苏易正看着同样沉浸在幸福氛围中对周遭的变化没有丝毫察觉的秋佳乙,无奈道。   “安知,丝草他们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夏在景早有些疑惑,就直接地问了出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另外几个人的目光便一同转向了站在后面一直沉默着的尹智厚。   “不是”见他们都一副了然的表情,显然是误会了,郑安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呀,智厚,你平时不是什么事都藏心里的吗,怎么这次倒是重色轻友了,该不会把我们四个的事都交代了吧?”具俊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退了场,凑过来,双手环抱着故意板着脸问道。   金丝草则跟在一旁偷笑。秋佳乙激动地凑过去说了些祝福的话,又问他们这对主角怎么溜下来了。丝草说总要休息一下吧,刚才可是吓出一身冷汗。   见尹智厚未曾辩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郑安知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又有些着急地争辩道,“都说了不是了!那些都是闵治浩准备好的话。”   “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具俊表奇怪。   “呃他大概仔细地调查过。”其实闵某人的原话是,具俊表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他都调查地一清二楚这能不仔细么。   “等等,你是说现在的情况也是他设计好的?”苏易正忽然想到了什么,讶异道。   郑安知看看身后的人群,欲言又止。   宋宇彬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刚才的休息室吧。”   几个人点点头,往里面走去,郑安知落在最后,目光落在跟她并排而行的人身上,又霎时移开,只敢低着头看脚下,视线触及的地方,是灰暗的地板,她的步子,他的步子,明明是走在同一条路上,却好像越走越远了一样。   尹智厚并未说什么,心里也是思绪万千,看着她落后了,便鬼使神差地放慢了步子等等她,时急时缓,这一段短短的路好像长了许多。   不知是谁,低低地说了句“都过去了。”又是谁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这条路就这么到了尽头,推门进去,身后的门重重关上。   明明都过去了,他们之间却好像隔了一道墙,再怎么努力靠近,也是总是差了些。   【第四十五章】   心不在焉地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郑安知低着头摆弄手指,似乎没了刚才在众人前那股子不卑不亢的气魄,忽然想把自己淹没在人群之中,那样就可以趁着他不注意偷偷观察一下他的表情了。   具俊表惊讶地合不上嘴巴,奇怪道,“那家伙真有这么好心?”   “有病吧,这档子事本来不就是闵治浩自己折腾出来的,现在他又想办法帮我们?”夏在景翻了翻白眼,口气并不好。   “所以他真的找人把闵诗苑给绑了?”苏易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俊表出过的毫无价值的馊主意就这样经受了实践的考验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出奇一致的毫无逻辑可言的思维方式是怎么形成的   “也不算是,诗苑也有配合的”   “不管怎么样安知,还是先谢谢你了。”金丝草真诚地说到。   “不用这么说,前些天出了些变故大概我又让你们为难了,对不起。”郑安知向上牵了牵嘴角,轻轻说道。   “唔,我们几个倒没什么的。”宋宇彬挑了挑眉,看向另一个人,“应该是说,让‘某个人’为难了。”   这声加了重音的“某个人”很自然地将气氛再一次引向某个微妙的方向。郑安知暗自有些恼,本来就是刻意想回避这个话题,结果又不可避免地被绕到这里来   门外突然响起了争执声,这样的气氛显然没有维持多久,她敏锐地听到外面的声音是闵治浩的——“伯母!伯母你等一下——”   郑安知心下一惊,紧接着门被急促地推开,没有任何缓冲地闯进来了几个人。闵太太走在面前,眯了眯眼睛,脸色难看,闵治浩和闵诗苑跟在后面试图拉住她,都有些惊慌。   其实早就猜到会变成这样了她此刻却完全没有恐慌,也许是比起刚才的事而言,这些都不值得一提了。   “又是你!——”闵太太强忍着怒气,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郑安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不打算辩驳什么。   “你算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干涉我们家的事!一次又一次把我苦心计划的全盘推翻!”   似乎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强人这么失控的时候,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闵治浩和闵诗苑看了看对方,不敢开口,刚刚因为他们欺骗她的事已经被骂惨了,而现在尹智厚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没待他开口,具俊表已经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出面说道,“伯母,从一开始就打算悔婚的人是我,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见他站出来,金丝草也跟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伯母,如果这件事对您造成什么伤害,我们也只能说声抱歉,要知道这件事本来也并非我们所愿。”   闵诗苑看了看他们,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妈,你知道我也是不愿意的”   闵太太看着身旁的这群晚辈,恼怒之意反而更增,“你们都给我住口!”   现场安静了。   郑安知忽然开了口,“伯母,我从没想干涉什么,每次不都是你把我硬牵扯进去的吗?”   “当初的确是我的人无意撞了你,可这些年我待你和诗苑可有半分差别?”闵太太气得声音有些抖,“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郑安知听得心里不舒服,她父母都还好好的,若是他们在身边,她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   “伯母,”郑安知实在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了她,“这些年我一直很尊敬你,不为别的,是因为你是瑞贤的母亲。你若一直拿当年的事来说,那我不妨问你一句——当初你真是无意的?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我被撞的地点,是离市区很远的舞蹈学校,敢问你手下的人到那里有什么事可办?况且那天我是说好和瑞贤一起走,可是她临时有事又折回去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当初被撞的人不就——”   “安知!”   “郑安知!”   闵诗苑和闵治浩一前一后叫住她,怕她再说下去场面真的要失控了,她舒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另一方面,闵太太脸色发白,无力地说着,“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要不是你们撺掇瑞贤也不会离开,现在你又带坏了我另一个女儿呵,要不是因为这样我怎么会逼不得已走到这一步。”   “出国的事,从来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别人能左右的。”   熟悉的温和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众人皆是一惊,看向门外站着的那个优雅的身影。   “瑞贤姐!?”金丝草惊呼出声。   “好久不见了。丝草,俊表,恭喜你们。”闵瑞贤微微笑了笑,朝着她点了点头,走了进来,继而看向愣愣地站在一边的郑安知,轻轻吐出几个音节,“安知,好久不见了。”   “瑞贤”她喃喃地念出这几个字,有些恍惚,好像不敢相信就这样又再见到她。   分别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以为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见惯了离别所以习惯了不在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可是,原来再见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泛起不小的涟漪——也许她不是不在意,只是无奈,心里却还是不想和他们分开的,瑞贤是这样,父母也是这样,还有他。   时光荏苒,多年以后,瑞贤还是那个优雅的女神,而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样温和骨子里却有些傲气的女孩子了她们原来已有这么久没见了,久到年少时的锋芒已被岁月蹉跎殆尽,而今再不可能向过去那样笑谈理想、做一样的梦了。   而今想来,空余叹息。   郑安知闭了闭眼睛,话音戛然而止。   闵瑞贤却走了过来,略带叹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安知不是最爱漂亮的吗,怎么连这么珍惜的头发都剪了”顿了顿,不知怎么觉得有些苦涩,“你这些年还好吗?”怎么想也不会太好吧   郑安知却弯了弯嘴角,没有半分掩饰地说,“放心吧,我很好。只是我失约了。”但是,她没什么好遗憾的,开始离开那个舞台也许并非她自愿,可是后来却越走越开阔了,如果有机会选择,她也甘愿如此。   闵瑞贤好像舒了一口气,侧身看向闵太太,“妈,刚刚安知说的,都是真的吗?”   闵太太有些不知所措,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瑞贤?你、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现在漫天都是诗苑要订婚的新闻,丝草和俊表的事我是知道的,自然是觉得奇怪就回来看看了。”闵瑞贤看看旁边的众人,“看来现在已经解决了?”   “瑞贤姐,那些事回去再说吧,我看伯母情绪也不太稳定。”闵治浩犹豫了一下,站出来说到。   瑞贤点了点头,简单地和众人告了别,过去和诗苑一起扶着闵太太走了出去。闵治浩正欲跟上,却被具俊表不自然地喊了一声“喂”,疑惑地转过头去,便见具俊表在其未来夫人的怒视和威逼下极不情愿地开口,“那个,今天的事也算谢谢你了,咳咳,不过这事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哎呦。”话音未落,便吃痛乖乖缄口。   闵治浩颇为不屑,“我又不是为了帮你,谢就不用了。”瞟了一眼金丝草,还嫌话不够毒地加了一句,“不过,这点小打击就受不了了?果然是狗熊难过美人关。”   “呀西!你还得寸进尺了!?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用不用我教教你成语怎么说啊?”   具俊表陷入抓狂状态的时候,闵某人却熟视无睹地走到一边,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郑安知的头,“愣什么呢,走了!”   她木然地跟上去,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尹智厚,再次错开。   尹智厚只是站在一边,从未说过一句话,也许是想要插手,却无奈地发觉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像是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一出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闹剧,即使不知不觉入了戏,也帮不上任何忙。   宋宇彬注意到了这一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略微一低头,凑到夏在景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便颇有深意地笑了。   .   事情结果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客厅里,闵诗苑抱着枕头不安地朝着楼上看去,他们几人一回到别墅,瑞贤就和闵太太关在书房里不知道说什么。郑安知一开始也像她一样紧张地正襟危坐着,毕竟是她不小心说错话了不是吗?从一开始,首尔发生的一切不愉快,他们都打算瞒着瑞贤的,可是刚刚她却没注意到瑞贤已经走到门边,让她亲耳听到了那句话。   ——“我被撞的地点,是离市区很远的舞蹈学校,敢问你手下的人到那里有什么事可办?况且那天我是说好和瑞贤一起走,可是她临时有事又折回去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当初被撞的人不就——”   是的,其实安知很早就怀疑,闵太太设下的套,原来是针对瑞贤的,是希望她留下,成为公司的接班人。可是那辆车最终撞到的不是瑞贤,而是她。   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狠心到让人去害自己的女儿呢?郑安知不敢想下去,却始终存着这样的疑虑,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一冲动就说出来了。   可是她实在太累了,没有多久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连续多日的高压力下,此刻丝草他们的事已经解决,而她的力气也好像全部被人抽走一样。好在现在一切都圆满了,该澄清的澄清了,该订婚的订婚了,而瑞贤和闵太太的事又是另一回事了,但是,果真是圆满了吗?   当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外套,客厅里已经没有人,她站起来出去转了转。这时瑞贤走了过来,似乎是来倒水喝,见到她,微微一愣,“醒了?你睡了好久,不会头疼吗?”   果真是有些疼,郑安知这才后知后觉地揉起头来。   “他们说你太累了,就没叫你。你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不头疼就怪了。   “他们?诗苑他们去哪里了?”   瑞贤侧了侧脸看看墙上的钟表,抿唇说道,“现在是上午十点,治浩当然是去上班了,诗苑说从今天开始学着管理公司,等她完成了环游世界的计划就回来帮治浩。”   “噗这个、这个真是诗苑说的?”   瑞贤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也算是让妈妈消气的代价吧,她已经同意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郑安知愣了愣,又问道,“那你呢?”   “其实,我问她了,她是希望把我留下,当时才那样安排,可是她的本意只是想把我拦下,没想到手下的人误撞了你。安知,那件事,你现在还是很介意吗?”   她摇了摇头,“我想过,如果我的腿没有受伤,也许未必比现在好。那时候我很难过,甚至想过要去死,可是有个人问我:是喜欢跳舞还是只是想站到世人关注的舞台上去。我就知道是我一直太执着了,这样平平凡凡的,没什么不好。”   瑞贤笑了笑,“你能这样想,也好我本来是想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补偿你,现在看来你并不需要不管怎么样,当初的事是因我而起,我替妈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不想再提了。况且这句话不该你说。瑞贤,我一直很感谢你让我曾经拥有那样的梦想,可是,我跟你的约定,没有达成。”   “是啊,你们答应我的事,结果都食言了。”瑞贤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奈地说。   郑安知不明所以,“谁们?”   “这个是我跟丝草的秘密。”瑞贤笑了笑,低头沉思。   。   过了几天,所有事情都平息的差不多了。郑安知本想离开闵家另找个住处,诗苑和瑞贤却都要她留下再过几天,她这才想起来,圣诞节快到了啊。   跟瑞贤久别重逢,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她们说起以前的事,就好像回到了那段最美最纯的时光一样,那段、她最怀念、也最不敢去回忆的时光。   郑安知忽然发现,即使是现在,她仍旧无法迈出那一步。   开始的犹豫,后来是顾虑得太多。她觉得过去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把自己完完全全地隐藏起来,他不知道她的存在、不明白她的心思,这样最好,因为那时他不喜欢她,若说破了反而自找尴尬。可是现在她仍犹豫不前,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怯懦,只是退却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了。   习惯了保持那样的距离,远远的看着,她不知怎样走近,所以才一再把他推开。无措。   。   和瑞贤在厨房里一起研究做点心的时候,不觉出了神,刀锋从指间划过,斜斜的一道,好在没有流血。诗苑皱了皱眉头,说,“你这几天怎么心事重重的?不是说了么,妈妈那边你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呆着就好。”   “不想在这里了吗?”瑞贤看了看她的手,叹了口气,“也是,闲着什么都不做是最痛苦的了,你又不想去闵氏做事。”   “可是安知,你之前不是做智厚哥的助理吗?”提到工作的事,诗苑忽然想起这茬,便问道。   郑安知动作僵了僵,便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那时他牵着她的手,他们第一次跳舞的情景。即使是纯粹因为工作,她也觉得,足够开心了。那是她第一次为她是他的助理而感到庆幸。庆幸在又一次走投无路之时,在立交桥上遇到他。   “那次智厚去纽约的时候,也提到过。”瑞贤忽然说,“安知,你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是啊,我们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地步呢?   尹智厚,当初你是怎么耐着性子,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   如今我又是怎样又一次推开你的呢?   她记起那时他带她回公寓去,两个人自己准备晚饭,也是在厨房里,他忽然说要收房租,他勾唇浅笑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轻吻落在她唇上,像羽毛一样柔软。   她那么想念。      ☆、四十六   【第四十六章】   F4的专属休息室里,苏易正、宋宇彬、夏在景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看书、听歌的听歌,完全无视了站在前面一脸骄傲地宣布婚讯的具俊表。   “哦。”专心地看着同一本漫画的宋景二人波澜不惊地应道。   “唔,你说什么?”苏易正摘下耳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说我要结婚了,喏,请柬!”今天他心情显然不错,竟没有为他们的反应发飙。   苏易正接过来看了一眼,“12月25日这么快?等等,这不是圣诞节吗?”   “果然是你的风格啊,竟然在这么特别的日子结婚你就不怕人家都在家庆祝不去参加婚礼了吗?”宋宇彬额际刷下三道黑线。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这样全世界人民都会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具俊表得意道。   “喂喂,你跟丝草商量过了吗”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么夸张的理由夏在景白了他一眼。   “当然了,她也同意。”   另外三个人一脸不可置信难道丝草跟着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久了,也变得不靠谱了。哪有人会挑圣诞节结婚啊   “对了,智厚呢?”注意到手中还剩了一份请柬,具俊表纳闷道。   “先给我吧,我转交给他。”宋宇彬接了过来。   “他不会是因为俊表结婚心情不好所以不来了吧?”苏易正托着下巴,调笑道。   “怎么会他就算心情不好,也不是这个原因。”宋宇彬若有所指地说道。   夏在景一脸忿然,“闵瑞贤回国之后,我也一个星期没见到安知了。”   具俊表和苏易正恍然大悟。   “其实我是特意没喊他过来的。”宋宇彬打了个哈欠,神秘地说,“俊表,要不要我们送你一个特殊的结婚礼物?”   。   郑安知的手机在房间里响了半天,主人才急匆匆地进来找。她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又是在景吧?这几天她已经好多次电话想约她出去,可是她这几天基本上一直陪着瑞贤和诗苑,根本没有时间。   诶?宋宇彬?   郑安知不明所以地接起电话,熟悉的声音响起,“喂,郑安知,你这几天干什么呢,在景说你躲蜗牛壳子里去了,怎么叫都不爬出来。”   她一脸黑线,“喂喂,她现在不会是什么事都去找你告状吧?我这几天真的很忙好不好。”   “唔,不管再怎么忙,明天给我腾出来。丝草他们圣诞节结婚,我们准备给他们送个特殊的礼物。”   “哦,那你们自己去不就好了。我哪有那闲工夫。”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郑安知想着瑞贤刚烤好的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进了诗苑的肚子,简直是心急如焚。这才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一声“呀西,手机给我,我来说”。   突然而起的声音闯入耳朵。   “喂!要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地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我跟丝草用得着这么急着结婚吗?这个事你就撂在那里不管了?太没责任心了吧?!”具少爷的声音颇具震撼力,体现了强词夺理的最高境界。   电话那边的苏易正等人心里都在腹诽:得了便宜还卖乖。   郑安知怔了半天,抽了抽嘴角:“好吧我去就是了。”   。   具俊表挂上电话,朝着另一些人比了个OK的手势。   夏在景兴奋道,“好了,接下来就是把智厚拉出去就行了,这个简单。我们的计划简直太完美了,哦哈哈~!”   “说起来,我总觉得你对他们两个的事情表现地很热心。”苏易正摸了摸下巴,看向宋宇彬,“难道是因为你追过她?”   夏在景的脸忽然阴下来,瞬间出现在宋宇彬旁边,“对了,这件事到现在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   “咳咳,你也知道大多数男人欣赏女人就只看脸蛋和身材况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保证我对你的感觉没有那么肤浅。”宋宇彬举起双手,投降的姿势。   “哦?你是说我脸蛋不漂亮还是身材不好?”夏在景眯了眯眼睛。   “咳咳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宋宇彬猛摇头。   苏易正无奈地摇摇头:当年的唐璜竟然沦落到如此窝囊的地步。具俊表看了看他,心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还没说呢,怎么会对安知和智厚的事这么上心?”夏在景转回了话题,手放在他的颈上,好像有什么反抗就会掐下去。   “可能是因为”宋宇彬顿了顿,“在我看来,她是永远不会伤害智厚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苏易正来了兴致,具俊表也一脸好奇地看过来。   “智厚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瑞贤的?”   “唔,我记得是十来岁?更早之前应该还不懂这些。”具俊表道。   “郑安知喜欢上智厚,大概也是在这个年纪。”宋宇彬笑了笑,“过了多少年了呢?我都不记得她当初的样子了,可是她仍旧安静地站在原来的地方,那样安静地看着一个故事、一个人。只是智厚一直都不知道罢了。”   众人俱是一愣,这才想起不久前看的那张碟子,和上面长卷发的温婉女孩。   “你说的是真的?”尹智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清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原来他们的缘分错过了这么久,那根若隐若现的缠绕的红色丝线,从许多年前,延绵至今。   尹智厚忽然想起来,那时在伦敦,她在电话里说的话。   ——“那个时候,我也是,一直很想要走过去跟你说句话,很想你也能记着允姝的名字一样记着我的名字,很想跟你一起跳一支舞。”   他那时怎么没想到,她是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他的呢?   他以为他们之间一直是他主动,是他努力地想要走近她,那个恼人的小丫头却总是想要躲开他结果,却是她一直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只是终于有一天,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到了她。   她把这份感情埋藏在岁月里,它就沉睡了这么久,久到沧海桑田,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他原以为是他们的感情太脆弱,他原以为怎么努力都走不近她。那天闵治浩拉着她离开的时候,他便是这么想的,即使是靠的很近,心也隔着千山万水。或者说,是郑安知的那些过去,他走不进去,那天在景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提到初恋,他便以为她指的是治浩,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她说的那个人也许,就是自己。   尹智厚终于知道,他看不透郑安知的地方,是在这里。   如果不是恰好听到宇彬说起,她是不是准备瞒他一辈子?或许他们就这么错过他不敢想下去。   他按着宇彬说的,回到公寓找到了那幅尘封已久的画。是很久之前他们一起去山里的时候,那个画家画的。   画上的他在屋顶修补房子,郑安知在院子里本应锄草,却朝他这里看过来,阳光暖融融的罩在他们身上,她眯着眼看着他,微笑的样子就像阳光一样温暖。   宋宇彬说,“智厚。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喜欢把那些旧的东西藏在盒子里,后来都埋在了树下。不管是开心的场面、伤心的场面,只要是能回忆起来的事情,时间过去之后再回去看,都觉得是最珍贵的。时间带给我们的伤痛,我们失去的、错过的,都会留在记忆里,就像瑞贤于你、闵诗苑于我、车恩在于易正一样。可是还有那些隐藏在时间的角落里的那些事,往往被人忽略,有一天你打开了埋藏已久的盒子,才会明白,属于你的故事里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那是时间给你的最特别的礼物。   “那些你看不到的,未必就是不重要的。时过境迁,很多人发现了这些秘密,却早已走远了。可是你是幸运的,你的礼物还放在那里,等着你去打开。”   所以那个在老照片里与他隔着一个人却有着相似的微笑的女孩,就是时间留给他的礼物。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这份弥足珍贵的礼物。      ☆、四十七、四十八   【第四十七章】   周末,郑安知如约来到南山,据说这里是金丝草和具俊表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而宋宇彬说的“特殊的礼物”,就是拍下那些充满他们回忆的画面。郑安知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远到新喀里多尼亚、滑雪场,比较近一点到澳门,还有首尔也有很多地方要去吧真能折腾   很快宋宇彬他们就来到了,他本人是这么说的:“新喀里多尼亚几个月前他们几个刚刚去过,照片也拍了不少,滑雪场让易正他们两个去了,澳门有智厚的朋友,可以帮忙。至于首尔这里只能我们几个人分分工了。”   夏在景附和地点点头,“等会我们俩还要去别的地方跑,这里就要交给你跟智厚了。他要等会过来。”   郑安知呆了呆,有些不淡定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他也要来?”   “告诉你了你就不来了是吗?”宋宇彬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她沉默了片刻,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她明明很想看到他的。如果知道他会来,就可以提前想想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要不要化点淡妆可就是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   “安知,是你想的太多了,所以一直犹豫不决。”夏在景忽然说道,“事情有什么复杂的呢?你想要回到原来的样子,那就对他说一句:我们和好吧。不就完了?”   “说起来是简单,可是”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会不会讨厌她这样一直退缩,他应该很生气,可是那天见到他却是没什么表情的所以,郑安知想,他一定是对她很失望。   他们的感情那么脆弱,她没有胆量去试探,所以才躲着。   “那你只要把‘可是’以后的东西删掉,难道你不想跟他和好如初吗?”   想。   她在心里默默回答道。如果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一切还原,那该多好呢?可她太清楚彼此的性子,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能当没发生过?怎么可能不介怀?   。   夏在景说,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拍一下丝草他们坐过的缆车,那里是凝聚着他们最重要的回忆的地方。等尹智厚到了,他们才来到缆车入口的地方,郑安知这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俊表四年前就把这里买下来了,今天闭门休息。这不是更方便吗?”宋宇彬说道。   “方便你个头啊!”夏在景额际青筋暴起,忍住暴力冲动,说,“缆车停在这儿怎么拍啊,应该是有很多游客坐在上边停在中央才自然吧。”   “哦。”宋宇彬摸着下巴点点头,看向另外两个闲着没事做却总是避开彼此的目光的家伙,“智厚,你们两个也别光闲着啊,到缆车上去看看有什么发现没。”   “你确定就是这一个?”郑安知忍不住问了一句,才满腹狐疑地钻进去。而当尹智厚刚刚踏进缆车的时候,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从窗户看出去,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控制间里去了。   四周“叮”的响了一声,两边的房屋的墙壁上亮起了彩灯,一直绵延到山上。郑安知还没来得感叹突然的亮丽景象,就被缆车突然的震动吓得站不住脚,往旁边那人身上歪去,他顺势抱住她。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如果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话,她一定故意歪倒。   尹智厚没有急着松开她,反而是就这样扶着她的腰,不紧不慢地,看着她,那目光是她读不懂的。郑安知不敢乱动,心里有点希望他就这样不要松开了,哪怕多停一秒,说不定她就有勇气说出那句话了。   可是他停了停,还是推开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淡淡地说:“宇彬,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让缆车停在半空。”   控制室的宋宇彬抖了抖,停在电闸上的手缩了回来。这家伙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干笑两声,“那个,照片拍完了,我跟在景先去下一个地方了。你们坐完这个来回就跟过来吧。别玩了关上,俊表说这玩意儿很贵的。”   废话,几十个缆车上就搭着他们两个人,还没人付账,亏损率百分之百。郑安知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心想果然是被这些人算计了,干脆等会不要关,让它费着电。这时她忽然一低头,看到铁壁上刻着几个小字,便蹲下神来仔细看看。   合上手机的时候,尹智厚发现那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角落里去了,走近几步,听到她嘟囔了一句:“不是吧这里也可以?”   他凑过去一看,那几个小字便跃入视线。   金丝草、具俊表、初夜。   怪不得俊表要把这里买下来尹智厚咳嗽了一声,郑安知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脸刷的红了。她低着头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思想太邪恶了,啊啊啊他肯定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   “怎么?窝在那里装地鼠吗?”尹智厚忍不住笑了两声,故意逗她。   “咳咳,不是说要拍下来吗”郑安知手里拿着相机,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确定?”他顿了顿,“如果丝草拿着菜刀来追杀你的话,我可保不了你。”   郑安知手抖了一抖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性。   于是,沉默。   半晌,某个幽怨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还想着丝草。”   尹智厚愣了愣,刚才看到那行字的时候的确是没多想什么,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不久前是谁还一直躲着闪着,现在倒质问起他来了。   郑安知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她她怎么会脱口就来这么一句?自己还整天笑话在景是醋缸子了可是看到他半天都不答应,心里越发着急。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尹智厚叹了口气,无奈道。   郑安知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两只手冰凉地搭在腿上,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垂下头。   “如果我还没有放下她,怎么会跟你摊牌?”他见她这样,就不忍心再说她,开口道,“我说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有些回忆就只是回忆而已,我记得的只是那些开心的部分,再不是她的人。我怎么会笨到仅仅是活在过去而已?”   她其实一直不够相信他,那时他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就想着,即使只有一点点喜欢,也足够了。   她习惯了那样待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尹智厚忽然明白,她这样一直退却,说白了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吧。她总是躲避他,他开车的时候她会很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你真的会?”,她总是担心的太多。如果刚才宇彬把缆车停下来,她恐怕还会担心会不会掉下去。   这样的郑安知,是才褪去表面的成熟和沉稳之后最真实的样子,她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却也更脆弱。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着,抬起头来去看他,咬了咬牙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分手不是吗?你说我以什么身份来问你?我还是你的女朋友啊,我有权利吃醋,也会耍小脾气,这时候你应该来哄我不是吗?可是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生气了、不喜欢我了。”   “我是很生气。”尹智厚看着她,轻轻地把她圈进怀里,“可是那是因为我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喜欢你。”   她额头抵在他胸前,忍住没有哭出来,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宁静。   “我也是。”   整个山上的静谧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呆在缆车,等待它向前方驶去,那些彩灯静静地演绎着流光溢彩,仿佛在奏一曲催眠曲,引着人们沉入幸福的梦境。   【第四十八章】   很长时间里他们都在为无所谓的事情纠结,而事实一再证明,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是最正确的选择。在漫长的旅程过后,所有的人都迎来了最圆满的结局。譬如,饱受F4成员及首尔人民期待的、神话具俊表的婚礼。   这是很特殊的一天圣诞节。   夏在景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花环和大大的圣诞老人头像叹了口气,好吧,具某人又在挑战大家的审美了。她不由地想起当初具俊表宣布婚期的场景   (以下为回忆)   “咳咳圣诞节,你怎么想的?”苏易正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避免颤抖的手浇湿了衣服。   “那当然是要全世界人民都记住,那一天是我具俊表大人结婚的日子!”目前的具俊表,怎么都掩不住那股傻笑的劲头,看的苏易正一阵眼红,郁闷地看了看旁边无知无觉的秋佳乙。   接了个电话,具俊表又出去忙活婚礼现场的布置事项了。金丝草跟他说了几句话,大概是提了些建议,然后就悠哉悠哉地坐回沙发上看医学书籍了。   佳乙看傻了眼,“丝草啊你也太舒服了吧,啥都不用管,光坐等着做你的少夫人了。”   “唔是作为婚期定在那一天的交换条件,我可以专心准备我的考试了。”漫长的实习终于结束了太不容易了。   另外一些人刚从“圣诞节”三个字中回过神来,只觉惊魂未定。   “喂喂,你该不会真的要在圣诞节结婚吧。”夏在景不死心地看着金丝草,对方沉痛地点点头。   “其实我比较惊讶的是你竟然真的同意了。”郑安知发表完观点,转而低声喃喃道,“要是我的话宁愿不结婚了。”   一直没加入讨论的尹智厚终于从四次元世界回了神,腾出空来瞄了她一眼。最后一句话吧,性质比较严重。   “事实上,我同意的原因是——以后会省很多麻烦。”比起众人的反应,当事人金丝草要淡定多了,“既然定在圣诞节,那么结婚纪念日也省了什么庆祝仪式。就算有也和圣诞节一块过了。”   果然对付具俊表这种单细胞自大狂,金丝草是最有经验的。具少爷啊,你太没有高瞻远瞩的意识了,这次婚礼是够隆重了,以后几十个结婚纪念日怎么办?   宋宇彬看向具俊表离开的地方,不由得为他默哀。   (回忆结束)   话说回来,不管是旁边的易正和佳乙,还是干脆跑到钢琴师那边手把手教钢琴曲的智厚和安知,大家都是一对一对的,宋宇彬那个死人跑到哪里去了!?夏在景张望了四周,显然他并不是在会场里,难道跑去叨扰丝草他们了?   其实夏在景不知道的是,旁边的佳乙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呃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苏易正偏偏头,藏起了嘴角的一丝微笑。   不过在秋佳乙发现苏狐狸的阴谋之前,首先就被另一件事情震惊到了好吧,其实婚礼进行的挺顺利的,新郎新娘出现在台上接受祝福,然后放了宋宇彬他们拍好的“礼物”。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郑安知傻了眼。   “不是让你别拍吗”尹智厚扶着额头,没忍心去看台上具俊表的惨状。   “剪辑不是你揽下了吗?”宋宇彬看向夏在景。   “呃我”夏在景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具俊表金丝草初夜”这几个字,反应了好半天,才说,“不是吧这种地方也可以?”   台词好熟悉郑安知顿时理直气壮多了,看来思想不纯洁的也不止她一个。。   除了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以及过于豪华的场面,婚礼总的来说、还算是正常地进行下去了,只不过接下来新郎一直在新娘的白眼中坐立难安。   婚礼的最后,依然是扔捧花的环节。金丝草看着手中一束娇艳的粉色玫瑰,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刚才在休息间里,易正前辈和宇彬前辈都偷偷去求过她来这到底应该扔给佳乙啊还是在景姐啊。。   金丝草纠结了半天,最终决定背过身去,闭上眼,交给命运来决定吧   身后响起了起哄的声音,欢呼的声音甚至还有好事者吹了声口哨。她转过身去,正看见佳乙捧着花束站在人群之中,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   苏易正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走到佳乙面前,单膝跪地,打开盒子,小巧精致的戒指静静躺在丝绒中,四周响起了抽气声和惊呼声。   “佳乙,嫁给我。”   很显然,秋小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夏在景推了她一把,在她耳边提醒:“还等什么,快点答应啊。”于是周围的人都响应起来,纷纷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答应,那丢脸就丢大了吧。但秋佳乙当时神志还有些不清楚,在众人的挑唆之下竟然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事后回想起来,她还会咬牙切齿地感慨苏狐狸心机之深沉,先前几次他表示出求婚的意思都被她糊弄过去了,而他干脆挑了个如此合适的时机,在众人的见证下求婚,不止逼她不得不就范,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她   秋佳乙点头之后,会场马上被欢呼声淹没。但是这样欢乐的场景下,还是有两个人忿忿不平。。   宋宇彬一股火发不出来只好恹恹地站在一边,瞟了一眼夏在景,他本来也想的这一招来这   具俊表咬牙切齿,不带这样抢戏的啊,还有没有人记得这是他的婚礼现场啊!   。   闵瑞贤站在人群之中,面带微笑地随着众人一起鼓掌。这场婚礼空前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不管是幼稚而霸道的具俊表,还是号称卡萨诺瓦的苏易正,都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看见丝草朝她这边走过来,于是笑了笑说,“恭喜你。”   “谢谢你,瑞贤姐。”丝草过来抱了抱她,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丝草姐姐,祝你幸福啊~”闵诗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笑嘻嘻地插嘴到。   “诗苑?你也来了?”丝草略有些惊讶,凑过去悄悄问道,“你那个假绑架的事是怎么收场的?”   闵诗苑咳嗽了两声,“代价惨重。”等旅行结束后,就要承担起公司的担子了,闵诗苑一想起这事就心里发毛,但毕竟是她自己决定的,抵赖不得。再看看旁边的瑞贤,心生羡慕,“还是我姐好啊,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过几天又要回巴黎做她的模特了。”   “对了,瑞贤姐,你打算在首尔待多久,又要走了吗?”丝草问道。   “半个月左右吧,想抽时间陪陪妈妈对不起,丝草,你别怪她,她只是太寂寞了,一直固执地想一个人支撑我们这个家。”   丝草点点头,“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只是,瑞贤姐,我答应你的事,还是没有做到。”   “别想它了,感情的事原本就强求不来。”闵瑞贤看了看不远处的尹智厚,无奈道。   丝草却笑了笑,“我知道的。不过瑞贤姐,我没做到的事,我想安知已经做到了,所以不算是我失约吧?”   闵瑞贤愣了愣,看向智厚那边,他还和以往一样不爱凑热闹,和安知一起坐在角落里,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些温柔的笑意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她很快会意,笑了笑,“我之前就这样猜测没想到果然是这样。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十年前的他们形同陌路,可现在看来,却是十足的般配。      ☆、四十九、五十   【第四十九章】   “诶?已经决定要搬走了吗?”闵瑞贤略有些惊讶。   “嗯,已经打扰很久了。”郑安知说道,“况且,我在这里实在觉得尴尬,还是离开的好。”   “那,我也不勉强你了。”瑞贤笑了笑,走过来帮她一起收拾东西。   卧室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已经差不多空了,其实一共也没多少东西,基本上已经收拾好了,她拉上背包的拉链的时候,听到瑞贤轻轻地说道:“安知,要和智厚一起一直幸福下去。”   郑安知愣了愣,才轻轻点了点头。   曾经她也多么希望,他跟瑞贤能一直幸福下去。   可那个心愿终究没能实现。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牵着他的手的,是她自己。   。   “嗯,现在已经出来了,唔你在忙吗?”郑安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背包的背带,虽然包不轻,人却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那我在街角的那家咖啡馆等你好了,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挂了电话,郑安知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迎面撞上了往这里走着的闵治浩。   “听瑞贤姐说,你要走了?怎么这么突然。”   你的出现才突然呢好不好。郑安知揉了揉额头,怨念地想。   既然这么巧(?)撞上了,那两个人干脆就喝杯咖啡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顺便告告别吧以上当然不是安知小姐的想法,而是闵治浩的说辞。但鉴于司机尹先生还没到,说会儿话也没什么损失,郑安知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和任何人的关系搞得那么僵。   咖啡馆里,两个人捧着杯子沉默了好久。郑安知仔细思索了半天,似乎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有些小疑问而已,比如   “你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你是说诗苑的事?本来是想把她嫁出去省事来这,后来突然发现她似乎是因为公司的事才答应,要是当了神话的老板娘不是会对我的地位有威胁么。”闵治浩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理由,似乎和你更搭调一点。本来我打算相信呢不过不是这样吧?你本来没想弄成真的,只是拿婚约的事想要看具俊表毁约不是吗?”郑安知笑了笑,明明是为了诗苑好,却更愿意扮演坏人的角色,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闵治浩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这些年,你似乎变聪明了点。”   “本来也不笨。”   “那是你搞错了,简直笨死了。”   “”郑安知觉得,这个无聊的话题继续下去对自己只会有害无益,“咳咳,你还没告诉我呢,到底为什么改变主意。”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他顿了顿,“尹智厚来找过我其实本来是来找你,在你本来准备要走却见到了伯母的那天。”   “他说了什么?”郑安知赶紧追问。   “说很喜欢你,让我别为难你。”看着郑安知有些期待的眼神,闵治浩恶意地一笑,“以上,当然是骗你的。”   “”郑安知艰难地止住想抽他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不耍我能吧憋死是吧?”   “嗯,忍的很辛苦。”   “辛苦你妹!”   “诗苑没惹你吧?”   “”郑安知接近抓狂了。   “郑安知,连我都说不过的程度的话,尹智厚大概三句话就能说的你内伤。”就在郑安知在脑子里打算把他卸了的时候,闵治浩忽然又开口了,“我发觉似乎被伯母利用,正烦着的时候,他来找你但是没见到面,所以跟我说了些事。本来没打算帮你们,说了半天他却把我逼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就稀里糊涂地帮了你们。办法也是他想出来的,”   尹智厚虽然平时温柔无害,但有些时候会无意中表现出腹黑的本性。这一点,郑安知早就深有体会,所以对闵治浩的话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郑安知点点头:“我就知道有什么内情”   闵治浩心不在焉地点着桌子,“你的话如果问完了,是不是该我问了?”   “你想说什么?”   “我到底在想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一直装作不知道?”   郑安知低下头看着杯中的咖啡,没有正面回答:“你说呢?”她不会笨到连这个家伙喜欢她都不知道的,从前舞蹈班的同学就常常这样调笑她,即使当时认为是玩笑,可是到后来有一天,宋宇彬约她出去的时候,闵治浩跟他打了一架,那个时候就应该明白了。没有办法回复的感情,不如装作不知道。   闵治浩自嘲地一笑,“看来果然是我搞错了,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   她这次反而并没有得意,沉默了片刻,“我一直以为那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如果因此而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   “现在想想,你做的没错,若是连希望也没有,我大概会更恨你。”   “”不管怎样都会遭到疯狂的复仇的某人无语了。   “尹智厚跟我说,你这个人虽然适应能力超强,就算被限制被压迫也能活出滋味,但是比起打击,还是希望被好好地对待。”闵治浩托着下巴,“我以前从未想过,看起来活的很快活的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在我手下做事的日子吧?”   “他这么说吗?”   “看来,他的确比我更懂你。就算他只用了几个月,而我用了十年。”   “那是因为你不够用心吧。治浩哥,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应该把她放在心里珍藏。”郑安知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下次爱上什么人的时候,不要像对待我这样去对待她。”   “呵。你一直都这么讨厌我吗?”   “在发生那些事之前,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一个很好的前辈。那时候我是个很骄傲的人,同辈之间不喜欢喊别人哥哥姐姐这样的称呼,就算是比我大很多的瑞贤也没这样喊过她,可是我只这样喊过你一个人,治浩哥。”   “是真心的吗?”怎么听都像是安慰。   “当然。”郑安知斩钉截铁地说。   “那好吧。对于对你造成的所有伤害,我也感到很抱歉。”   所有事件宣告圆满解决,只是有一件事此刻郑安知没有想到,就是闵治浩似乎对F4苦大仇深,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太清楚,但是闵治浩这么记仇的人怎么就把这档子事忘干净了似的?   事后郑安知想到这些时问过尹智厚,得到的答案是,比起绕弯子报仇,直接肉搏不是更快捷更不费脑筋更能泄愤吗?所以原来尹某人是这么教育他的?安知总觉得这个粗暴的想法不太符合尹智厚的形象但是尹智厚儒雅地一笑,闵治浩主要是跟俊表有点私仇,而俊表在丝草的□□下抗打能力呈直线上升,所以没关系。   不管怎么说,郑安知走出咖啡馆时感觉无比轻松。   尹智厚正站在不远处,倚着好久没骑过的摩托车,淡笑着看着她。郑安知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言不由衷地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慢啊”   “是么?在跟治浩聊天打发时间的话,不是应该觉得过的很快吗?”尹智厚双手环抱在胸前,从头到脚细细把她打量了一遍,才说。   “你怎么知道的?”这种笑容太熟悉了似乎有些不妙,郑安知觉得背后有些发冷。   尹智厚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条信息,放在她面前。   ——郑安知说只喊过我一个人oppa。   很好,闵治浩,转头就把她出卖了。郑安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这个情况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处理啊啊?   “让我想想,你都是怎么喊我来着?”尹智厚波澜不惊道,“好像是喊全名或者直接‘喂’吧?”   “这个”郑安知头疼了一阵,最后装作镇定道,“你要知道感情的亲疏不在于这些外在的形式,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是吗?”听着她临场发挥的论断,尹智厚似笑非笑。   “”某人顿时词穷了。   “好吧我承认错误,你想怎么办?”   “你说呢?”   尹boss的目的显而易见,掌握证据,索要赔偿,强制修改称谓。你见到谁家的女朋友是用全名来称呼自家男友的吗?   “我说作为男人,太小气是不可以的,、智厚。”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内心某一处似乎都跟着酥软了,脸颊上晕开两朵红云。她觉得念他的名字都是这样困难的事情,声音低一些似乎太柔和,高一些又太刻意,不知道用怎样的语气才能掩藏住内心的悸动。   果然是恋爱经验为零的弊端啊   她害羞的时候眼神会飘到一旁不敢直视他,这一点尹智厚看的很清楚,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声音带有笑意,“这么容易害羞啊”   “脸皮比你薄这一点,真不好意思。”在耍嘴皮子功夫这一点上,郑安知可是一点也不含蓄。   “但是刚才跟治浩说什么呢?”尹智厚并没有放过重点。   “咳咳,这个问题就谈到这里吧。”   “那个咳嗽的掩饰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郑安知努力转移话题,“你看,我们站在这里挡路多不好,先回去再说吧。”   “回去?”闻言,尹智厚站直了身子,向她走近了一步。   似乎贴的太近了吧郑安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隐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呃,回去算账的话,也好。”尹智厚勾起唇角,笑容极致魅惑。   回去=封闭的房间+没有旁人=为所欲为=K.O.。。。脑子里勾画出这么一个等式,已经化身红苹果的郑安知赶忙阻止,“其实,偶尔站在街头当当路标,也挺好的。”   没等尹智厚有下一步动作,郑安知就率先坦白:“刚刚其实就碰巧遇到了闵治浩,然后聊了聊以前的事。”   “那,你在掩饰什么?”他挑了挑眉。   “就是以前的感情纠葛什么的啊其实没什么都过去了你不用多想就是这样。”她一口气说完。   “你以前跟治浩”   “没有的事!绝对没有!是他单方面喜欢我然后因为我装傻他就怀恨在心找机会打击报复,我说的感情纠葛是仇恨啊仇恨。”   尹智厚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手轻轻放在她头上,叹了口气,道,“似乎有关你的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郑安知眨了眨眼睛,明显感觉面前这个人已经恢复正常的状态,他的手很温暖,这样的动作,像是对待一个小动物似的。   “装傻什么的,你果然最擅长。”   郑安知有些心虚,不够坦诚和有够磨叽大概是她最大的缺点,这样对他似乎很过分,这样想着,她忽然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又飞快地缩回脑袋,认真地说,“以后不会了。”   尹智厚摸了摸被她亲吻过的地方,无奈道,“暂且相信你吧。”   【第五十章】   坐在摩托车后座上,脑袋上的安全帽有些不太合适,几乎要遮住眼睛,郑安知紧紧搂住前面的人,白着脸祈求:“你、你骑慢点。”   尹智厚已经放慢了很多了,但是身后的人还是提心吊胆的,再这样慢下去旁边的自行车都要超过去了他有些无语,不过。。看着紧紧环在他腰上不敢放松的两条白嫩的手臂,他的原本目的还是达到了的。   停下来之后,郑安知摘了安全帽下了车扶着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某人突然换了交通工具的原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你故意的!”   这人吃豆腐都吃的这么含蓄。   尹智厚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   “等等!这里是哪里?”   “我家。”   “MO?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不是要回公寓去住么?”   “我什么时候那样说了?”   他这么一说,郑安知于是停下来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你要在闵家住到什么时候?”“我也想搬出去啦,可是没地方去啊。”“那来我这里吧。”   难道他的意思不是她以前住的公寓而是他家???   好吧既然这样也没别的选择,再说他又不是一个人住还有会长呢不是?打定主意,郑安知淡定下来,跟着他走进去。和她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并不是像其他几个人一样是富丽堂皇的别墅,而是典雅的韩式建筑,和以前的她家挺像的,很自然地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尹锡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看到智厚带着个女孩回来,有些惊讶。待看清是谁,也就了然了。   在郑安知开口之前,尹智厚便抢先说道,“这是爷爷。”   “爷爷。”她当然知道那是谁啊,可是她本来准备喊会长啊,太狡猾了!这下她只能顺着他的话喊了。。。   “是安知啊,你们这是”尹锡荣心里乐开了花,明知故问道。   “她没地方去,我想着让她住过来也方便些。”尹智厚道。   “嗯嗯,的确是方便些。”   郑安知在一边郁闷,总觉得这爷孙俩是在合起伙来唱双簧   。   在韩屋住下来,本以为大概会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但这段日子却出乎意料的舒心。郑安知想起在闵家住的时候,会感叹一下自己适应能力果然很强,可那时在闵家的时候总是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而现在在这里,真真切切像是回到家一样。   离开父母这么多年,漂泊在外这么多年,终于安定下来。   正是夜晚,智厚又在加班还没回来,她在院子里晃荡,一边吹着夜风一边等他,一弯新月挂在夜空中。她想起已经到了新的一年,过去的那一年,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若是以后想起,一定会觉得是惊心动魄的吧。   去年初秋到今年年初,就像一场她曾以为遥不可及的梦,却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边,她遇到了以为早已错过的人,过去的缘分是系在瑞贤身上,也止于瑞贤的离开,而重新开始的缘分,已成为她人生不可缺少的牵绊。我比以前更了解你,也比以前更爱你。   她盯着月亮有些出神,竟没注意到智厚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尹智厚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有些好笑,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有了反应,她有些迷茫地张了张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自然地从身后把她圈到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高悬的弯月,“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这样亲昵的姿势,似乎也比以前更习惯了。郑安知偏头看着他轮廓美好的侧脸,正露出认真却稍显疑惑的表情,她忽然从心底晕开了一股笑意,眉梢眼角也跟着弯了弯,就像天上弯月一样明亮却温和。   “想你啊”她托着长腔,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真的?”疑惑的目光从月亮上转到她脸上。   “当然是骗你的。”她笑嘻嘻地说。   “这句才是骗我的吧。”尹智厚无奈地说,“口不对心。”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说工作已经差不多交给严经理了吗?”   “年初事情比较多。”他淡淡地解释到。   “爷爷都已经睡下了。”   “你这样说,是暗示我现在没人会打扰我们吗?”尹智厚的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笑容,放在安知腰间的手臂顿时紧了紧,微微低首,谈吐间带着呼出的热气,很近。   “当然不是!”她耳根顿时红了,不知是不是被那热气熏得。理智告诉她这样很危险,她应该躲开,可是直觉却不想躲开。   尹智厚当然没分神去听她在说什么,只微微一低头,贴在她的唇上,细细描摹唇形轮廓,从开始的细致温柔到之后略带攻击性地撬开齿关向内入侵,他在她的舌尖纠缠,耐心地周旋,却又侵略性十足。   长长的吻,她几乎眩晕。好在他在身后抱着她,什么也不用担心。   她深深喘息,似乎要匀过来刚才落下的呼吸。眼前仍是他含笑的眉眼,郑安知有些赌气,想要偏回去头,却不妨脖颈已经持续了这个纠结的动作一段时间,这样猛的一转也带来了出乎意料的疼痛   “啊!”结果就是,郑安知捂着脖子,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逼出了几滴眼泪。   “没事吧?”尹智厚也是一惊,赶忙捋开她的头发看看脖子的情况。   “还不是你害的!”她一边呼痛一边指控道。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筋骨上的问题,也没有淤青,看来是没事,便放开手,“没事了,不过你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   郑安知扭了扭头,这下动作顺畅没有阻碍了,“头发么以前懒得打理所以剪了,现在连剪也懒得了。”   “改天有空我帮你剪。”尹智厚想也没想就说道。   她本来想问他是喜欢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听他这么一说,便弯起了唇角,笑意爬上眉梢,“好啊。”   。   清晨,自睡梦中醒来,尹智厚睁开眼睛,便看到郑安知的笑脸。   “你醒了啊~~”   尹智厚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再次睁开眼晴,才看清她手里端着的早餐,自治的三明治,清淡的小粥,很诱人的样子。   再熟悉不过的笑脸,弯弯的眉眼,在看到他坐起来的时候有些得意地说道,“今天是周末,你睡过头了哦,智厚。我刚刚在想,早餐的香味能不能唤醒你呢,结果真的醒了啊”   尹智厚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很香。”顺手将她揽了过来隔着一层被子抱在怀里,低头凑在她颈间,依稀能嗅到沐浴乳的香味。果然是软玉温香。   郑安知脸红着想要挣脱,“喂喂,到底醒了没啊。”   “安知,这么早来的话,是来送morning kiss的吗?”他凑在她耳边低笑着。   “快给我刷牙去!”   小丫头经不起逗,早就红着脸冲出了他的卧室。   窗帘早就被她拉开,冬日里显得尤为温暖的阳光照进房间,尹智厚眯起眼睛看着窗外,似乎想看清楚那阳光。   曾经近十年,每天醒来都是独自用餐独自外出,他已经孤单了太久。   现在有她在身边,恐怕他只会不知道哪一天忘记孤单是什么滋味。他有些疑惑,以前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是怎样熬过来的呢?   。   大概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会觉得离了她/他就不是完整的一样。   ☆、五十一、五十二   【第五十一章】   难得的周末,大家都赖了会儿床,尹锡荣早上起来往沙发上一坐,也就看到了餐桌上做好放着的早餐。   原本只是想着,智厚能跟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对未来孙媳妇也没有太多要求,但是安知同学长年锻炼出来的厨艺让他赞不绝口。智厚的眼光,果然是不错啊。。。   正想着,郑安知便红着脸从智厚的卧室里冲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尹锡荣“咳咳”了两声,郑安知果然注意到他,还没太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爷爷,您早啊。。。”   这种情况,似乎,容易引起误会。   但尹锡荣很淡定地问道,“智厚呢?起来了没?”   “应该吧”至少刚才,是醒了。放下手里端着的那份早餐,郑安知机械地答道。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尹智厚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从房间里出来,觉察到气氛有些奇怪,疑惑地看向安知,这下,某人的脸,更红了。   “吃饭吧。”长辈开口了。   三个人于是在餐桌前就坐。   这样一起吃饭,就像是一家人一样。郑安知想了想,自己上次跟家人一起吃饭好像已经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想起这些事便有些伤感。自己做过的很多事最后都使她陷入霉运,但是只有与家人分开这一样,让她后悔莫及。   虽然如此,这些事她很少向智厚提起。   原因很简单,她不想让他也想起那些伤心的事。所以每当想家的时候都会当做若无其事。   有什么大不了呢?有分离就会有重聚。况且若不是选择留在韩国,她跟智厚就真真正正是错过了,她就不会知道,如今的自己会这样爱他。   “下星期,我可能要出差。”尹智厚忽然开口。   正在专心吃饭的爷爷和正在专心发呆的郑安知同时抬起了头。   “去伦敦,大概周一就出发。”   郑安知愣了愣,没想到刚刚在一起就要面对分离啊,刚刚还在想着“有分离就会有重聚”,但现在完全难以淡定,去国外的话,一般不可能一两天就回来吧,况且他说的这么郑重(喂喂只是出个差好吧你至于么恋爱中的女人啊)   “你要去多久啊?”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快的话十几天就能解决。”尹智厚想了想,说。   “那么久啊”郑安知蔫了一样趴在了桌子上,一脸委屈。   看了看明显很不乐意的孙媳妇,尹锡荣发话了,“让别人去不就行了。”   郑安知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过去。   “不行啊,需要我去签字。”尹智厚看了看又蔫下去的郑安知,不被察觉地笑了笑。   这样的话这两天一定要缠着他,约会,约会。郑安知埋头深思,脑袋里列出一个个可行的地点和可行的活动   。   “呃,看电影?”玄关处,正系着领带的尹智厚猛地被郑安知拉住。   “嗯嗯,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呢。”郑安知振振有词,“准确的说,连约会也没有过吧。”   尹智厚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所以,你是想约会?”   “咳,没错。”郑安知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补充道,“过两天你又要出差了吧,好不容易是周末就不能抽出点时间陪我吗?”   某人越说越愤慨。   “”看来还是先不要告诉她自己准备带着她一起去吧,安知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   “那这么说定了,晚上你要早点回来,我们看晚间场的吧。”郑安知双眼发亮,自顾自地安排,说到这里又抱怨了一句,“说起来好好的周末你穿的这么板正要去做什么啊?”   “这个暂时保密。晚上我吃完饭回来接你。”尹智厚低头在她额间印上一个吻。   保密?郑安知有些纳闷,待反应过来,他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哎,你又不回家吃饭了?”   尹智厚远远的“嗯”了一声。   郑安知摸了摸额头,有些小郁闷,不过,一想到晚上的约会,心里又充满了欢乐。   电影院里并没有像电视里拍的那样那么挤,空气里弥散的爆米花的香味,来这里的似乎大多都是成群结伴的中学生,也有几对小情侣,人虽然不多,却到处是叽叽喳喳的。郑安知打发尹智厚去买票,自己跑到卖爆米花的地方去排队,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尹智厚盯着大厅里滚动播出的节目表在踌躇。   旁边站着几群结伴而来的大孩子,而尹智厚身着黑色西装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质跟周围的背景有些格格不入。   郑安知跑过去,“怎么了?没想好看哪一部?”   “嗯,我觉得这些你似乎看不来。”尹智厚偏过头来看她,无奈道。   郑安知仔细浏览了一遍今晚放映的电影列表,一部恐怖,一部血腥,另外一部从片名和图片来看,十分火辣。。。   看恐怖片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犯不着花钱吓自己,可是约会看尺度有点大的爱情片想想那场景她都觉得脸红。郑安知咬咬牙,血腥就血腥吧,没鬼还好点,就这部了。   敲定了片子之后,买好票,离入场还有一会儿,两个人坐在放映厅外面边吃爆米花边等。   准确地说,只有郑安知一个人在吃,尹智厚有些诧异,“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也不是不喜欢吃,是不敢吃。我是女生啊,当然会想要保持身材。”郑安知边往嘴里塞爆米花边说。   “那现在?”尹智厚好笑道。   “你不是老是嫌我太瘦么!”郑安知怒视他。   某人上次刚抱完她就颇深沉地来了句“你太瘦了”,她思考了半天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当然是——低下头,目测一下自己胸口,从她长开了之后大家都说她身材好,该长肉的地方都长得好好的啊,后来她沉思了许久,开始吃木瓜喝牛奶。   后来再一想,似乎腿有点细显得线条不够匀称?于是增肥计划正式排入日程。   这就是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吧。   尹智厚心一动,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温柔的让她心跳加速,刚才的怒火立马烟消云散。   “你、你干什么,这里是公共场所哈。”郑安知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想警告,但语气软的一塌糊涂。   拇指摩擦过她的下唇,动作极其温柔,尹智厚笑了笑,说,“你嘴上有东西。”   郑安知定睛一看,是刚才吃的爆米花。   “你,你故意的!”郑安知怒气又噌的上来了,咬牙切齿地说。   “没有。”尹智厚语气有些无辜,在郑安知气的扭过头去之前,又低下头在她耳边低笑着补充道,“你也说了是公共场所吧”   热气哈在耳朵上,郑安知感觉耳根发热。   。   入场,电影开始了放映。昏暗的影院里,他们两个坐在第一排,刚好旁边没有人。一开始,郑安知还很淡定,电影也很正常,爆米花味道也很好,智厚的手也还搭在扶手上。   半个钟头之后,郑安知手开始抖了,电影里变态正在拿着斧头寻找主角,爆米花都被抖掉了,智厚的手揽在她的肩膀上还好带给她一点安慰。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爆米花已经咽不下去了,智厚淡定地捂住安知的眼睛。   屏幕上,胳膊腿正在乱飞,到处血肉模糊。   “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重。”尹智厚也有些受不了,感叹了一句。   “”郑安知缩着头捂着耳朵,说了一句,“那两部口味也挺重的啊我没的选。”   事后,郑安知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血腥片是约会气氛的第一大杀手。而变态杀人狂已经PK掉了恐怖女鬼成了她害怕的东西排行榜榜首。鬼毕竟是不存在的但是变态,还是很多的。   所以当晚十二点两个人回到家的之后,她理所当然的失眠了。   睡不着不是什么事,但睡不着脑子里还有一个变态杀人狂到处砍人就是个事了。   郑安知翻来覆去心惊胆战了半天,连窗帘被风吹起来也吓得她一个激灵。   这样下去她精神就要崩溃了!   郑安知干脆爬起来坐着,纠结了半天,哎呀智厚明天还要出差好像要起的挺早的,要不要去骚扰他呢?这样似乎太不体贴了,想想又躺下去,不行不行,不能去骚扰智厚,他本来就很贪睡还被她拖着去看了晚间场电影,一定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所以她还是坚持一下好了,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不好,又开始血肉横飞了。   郑安知又一次爬起来,干脆拿出手机上网。   有车开过的声音,郑安知竖起耳朵听。风吹的猛了窗框一阵响动,吓得她又钻进了被子里。   郑安知终于受不了了,光着脚下了床,咚咚地朝智厚的房间跑过去。   房门开着,她没费多少周折就跑了进去,盯着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忍心喊醒他。   他歪着头枕在枕头上,双眼紧闭,睡的很香,均匀地吐息着,手背搭在额头上。如她所想,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累。郑安知蹲在床边,托着下巴这样看着他,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他睡着的样子,依然很帅,她心里泛起一点甜蜜。   就这样看一会儿就回去吧,她这样想着。   害怕就害怕吧,就算再害怕也不忍心吵醒熟睡的他。   黑暗恐怖的夜晚再难熬,为了他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似乎也是值得的。   当爱上一个人,你的所有似乎都不重要,他的点滴小事你都在意的要命。   她理了理碎发,偷偷笑了笑,学着早晨他吻她额头的模样,凑近他的睡颜,却只是比划一下,在离他的额头一厘米的地方停住,没有贴上去。   虽然没有早安吻,但这样她也算是补上晚安吻了。   她轻轻说了一句,没有出声,只是口型——晚安,智厚,做个好梦。   【第五十二章】   补完了晚安吻,郑安知轻手轻脚地退几步准备离开,谁知道地上正好有张纸,被她踩到,脚下便是一滑,随之扑到了床上。   。。。她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光着脚就急吼吼地跑过来。。。   这样以来,尹智厚就是想不醒。。也不可能了。   在尹智厚睁开眼睛的瞬间,郑安知的表情僵硬的脸就停在他面前,清了清嗓子,努力淡定地说道,“智厚你醒了啊我,就是睡不着。”   深更半夜,女朋友爬到你床上投怀送抱还说“睡不着”   这情景,要是还没什么反应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但很可惜。。尹智厚现在的状态,完全是没睡醒,还在混沌状态,对于把他从美梦中唤醒的人也很怨念。   所以他只是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别吵”,然后把她搂在怀里继续睡。   喂喂你睡你的就是了拉着我干什么!郑安知很无奈,试着挣脱,但某个人在迷迷糊糊之中把她抱得更紧了,只是在被吵得厉害的时候睁开眼睛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警告的眼神,其实朦朦胧胧还带着睡意,但很顺利地把她镇住了。   睡神尹智厚,怎么可能容他人扰他睡眠。。。郑安知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想太多了,就是她想喊醒他陪她打发漫漫长夜,也不太可能成功。   郑安知之前就已经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早就困得头疼了,这下精神一放松,上下眼皮一粘,便也舍不得分开。只是在一阵凉风吹过的时候想起来抢了一角被子,再往某个温暖的怀抱里钻一钻,然后便沉沉睡去。   静谧的夜晚,卧室里的两人抱在一起睡的很沉,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   第二天,闹铃响起的时候,尹智厚摸过来床头的手机关上闹铃,然后坐起来准备起床。   接下来他应该换衣服,但是当他向另一边伸手准备摸过来一件衣服的时候,觉察到,似乎,柔软了一点。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然后愣住。   据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心爱的人。。。他似乎,已经连续两天是这样了。   但是安知为什么会睡在他旁边?   这个问题,尹智厚回忆了一遍昨晚的情景,还真没想明白。要不是因为怕她一个人看那部血腥电影会害怕,他在电影院里就想倒头睡过去,一天折腾下来还挺累,所以一回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郑安知枕着枕头一角,似乎不是很舒服,特别感觉到他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把枕头往自己脑袋下拉了拉,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睡下去,嘴角弯了弯,像是微笑着。   松软的头发略微凌乱,发色原本就不算很黑,阳光照过来,像是泛着栗色的光泽,因为是侧着身睡,头发柔软地贴在白皙的侧脸上。这样看起来,很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   尹智厚看着她的睡颜,目光沉静而温柔。   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她不识相地推开某张帅脸,咕噜了一句。   她这样一说,倒是依稀唤起尹智厚关于昨晚的一些零星记忆。   是了,昨天她好像是跑过来吵他来这,说是睡不着。   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男人床边说“我睡不着”么怎么想都是一件很考验定力的事情,她平时明明是一副聪明能干的模样,有时候却表现的单纯得可爱。   想起今天还要去赶飞机,特意定了闹钟。尹智厚拍拍她,“快醒醒吧。”   郑安知扭过去身子,睡意还没消退,不理他。   “再不起我可就走了”   郑安知猛地惊醒,一个猛子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去看他,“怎么那么早啊困死人了。”   “你昨天都干什么了。”九点了,其实也不算早了。   “睡不着啊”郑安知一脸委屈,要不是希望在他走之前一起看一次电影,也不会看那么吓人的东西,也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会担心接下来几天做噩梦   “睡不着,就来找我?”尹智厚咳了两声。   “”她也觉得逻辑有点、暧昧,脸又红了,“就是,本来想喊你起来陪我看电视下棋之类的,谁知道你直接把我拉过去一块、一块睡了。”   尹智厚沉思了一阵,不太记得这回事,所以颇为怀疑地瞄过去。   “总不会是我过来蹭你地方睡觉吧!!”郑安知恼羞成怒,“怎么说我也是女孩子啊!”   “哦,我还以为是这样来这”尹智厚淡定地说。   “喂喂,怎么可能!”   “我以为,是你想着今天我要走了,半夜想我才跑过来的。”尹智厚笑笑,“比如,想多和我待一会儿。”   好吧,也有这个原因   门外,响起了爷爷的声音,他敲敲门,试探着喊了几声,“智厚,起来了吗?今天你不是要出差吗?”   郑安知一下子乱了阵脚,赶紧蒙住被子。   尹智厚看了看她,嘴角扬起,“醒了,在换衣服,爷爷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哦,你注意时间啊。”爷爷果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闯进来,   郑安知这才松了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这么心虚做什么?”尹智厚好笑道。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误会吧。昨天一大早从智厚房间跑出来的时候,就被爷爷看到了,让他以为自己是坏女孩就不好了   但是郑安知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她盯着房门愣了一会,喃喃道:我怎么记得昨天好像是开着的,应该是我搞错了吧。   晚上起床上厕所看到孙媳妇房门开着,里面没人,路过自家孙子的房间,本想帮忙关上门,往里瞅了一眼却看到两个人抱着睡的很香不得不说老人家的心脏真的受到刺激了呀。。。尹爷爷想了想,觉得能尽快抱上孙子,是件好事,年轻人嘛,难免容易冲动   所以尹爷爷对于自家孙子的终身大事,算是心里踏实了。   。   郑安知直到被托着去机场的时候,还在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托着行李箱站在一边,严经理在办手续,郑安知看看一旁悠闲的智厚,疑惑道。   “出差就不可以带家属?”尹智厚笑了笑。   “你是说我也去?”郑安知愣了愣,指指自己说。   已经默认是家属了啊,智厚心情似乎很好,笑而不语。   “真的!!”安知惊喜了,说着就扑过去,“哇啊,智厚你真的太好了!”   “之前说过要带你去的,你忘了。”智厚顺势抱住扑到怀里的安知。   “什么时候?”   “神话周年庆典的时候,你喝醉了,后来还掉到游泳池里”智厚认真地回忆道。   “这么宓氖禄故峭税伞卑仓嘧帕乘担鋈环从来,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怒道,“等等,这么说你早就想好带我一块去了!那时候我都那么难过了你也不告诉我!我还为了跟你度过最后一次约会看了那么吓人的电影!你都不告诉我!”   “我以为就半个月,你反应应该没这么大”   “”郑安知又一次恼羞成怒,“半个月已经很久了好不好!上次你去伦敦,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尹智厚的心也软下来,不再开她的玩笑,“所以想着一定要带你一起,安知,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   曾经从别人哪里听来她会觉得肉麻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动人。   严孟州办理好手续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情意绵绵的对视拜托,在一个悲催的、女朋友死去很久都没有再找别人的人面前,你们真的应该收敛点   想想日渐增加的工作量,他忽然觉得,遇见尹智厚这个老板真的,有够倒霉的。   ☆、五十三、五十四   【第五十三章】   来到伦敦的前两天,尹智厚有些忙,起初郑安知还是乖乖待在酒店房间里看电视,等晚上智厚回来了再溜到隔壁去计划计划等事情办完了去哪里玩,有时候正巧碰到严经理在跟他讨论事情,就坐在床边等一会儿。   主要是虽然不是第一次出国,但以前都是直接奔去老爸工作的地方,都比较偏远,见不到什么外国人。所以她想到处在陌生的国度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有点,怕一不小心走丢了就找不到了的那种恐惧感。   两天后,她稍微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开始自己在楼下咖啡馆上着网喝着卡布奇诺消磨下午时光。   想到过几天智厚的事情就办完了,他答应她要带她转遍伦敦市区,心里就充满期待。   网上有介绍的旅游景点,这几天郑安知都在翻这些。耳边都是些听的半懂的英语,起初很不适应,想起那些年考试听听力的情景就习惯性地去听几耳朵,听不懂又很抓狂好在她现在已经能够无视了。   但这一天,有点不一样。隔壁座的两人正在用流畅的英文交谈,但是其中的女声,很是熟悉。   郑安知转过头去一看,果然是老同学。   “安知!”江允姝也看见她了,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   “允姝?啊对了我都忘了你是跑伦敦来了。”郑安知愣了愣,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   “你怎么也来了?”   “有点事,就待几天。”   “是来旅行的?”   “也可以这么说。”郑安知想了想,“其实,是智厚他来出差,我跟着一起来的。”   江允姝愣了几秒,“哦,对了,你是他的助理是吧。”   “你怎么知道?”郑安知有些诧异。   “上次他来过伦敦,还参加了我的婚礼。”江允姝指指隔壁桌方向,“那个就是我老公,怎么样,帅不?”   隔壁桌金发碧眼的成熟男人友好地朝她点点头,郑安知也下意识地点头示意,然后“你结婚了!!喂喂,你结婚了都不告诉我!”   “拜托,我们这几个人都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好不好,你这丫头销声匿迹多少年了,要不是听说你给智厚当助理去了我都还不知道你还在首尔混着呢。”   “呃,我旧手机没了。。换了号也不记得你们的联系方式了。”   “好吧好吧,能再见到你我就已经很惊喜了,那些都不重要。”江允姝坐到她对面来,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又问道,“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还好吧,你看起来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哦?什么时候给我讲讲你的恋爱史?”郑安知笑笑。   “你呢!你当初不是说一毕业就要结婚!”   “那时候还是单纯的小姑娘哪想这么多想结也要有对象啊。”想起当年幼稚的梦想,郑安知有些无语。   “现在有对象了没?”   “”郑安知,下意识地想到了某个人   “你这样,很显然是有情况吧!!”江允姝两眼放光。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哈哈,我就说我在这方面直觉很准得。”江允姝顿了顿,“是不是智厚?”   郑安知愣了一下,“你怎么猜到的?”   “这可不是猜的啊。”江允姝叹了口气,“上回智厚来这里,正好提到过你的事,还拿走了你的照片。我就觉得有猫腻,况且你应该也喜欢他吧,在很早以前。”   郑安知停顿了很久,她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那些一个人独自喜欢他的岁月。   可是原来以为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却有这么多人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你对待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可是那个时候我追智厚,你都会帮我出主意开导我,我失恋了还陪我喝酒,我说起他的事你都会听的很认真当时我是真的没发现,事后想想,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江允姝说,“真不明白你,喜欢人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那种情况你还在帮我。”   郑安知笑了笑,“是啊我一直都很奇怪。”可是那段感情,单纯,没有欲望,想起来心里都暖暖的,她真的好喜欢。   “上次他来的时候,才认出你来。想想以前,你好像从来没主动跟他说过话,每天都是安静地待在一边。”   “是啊,我也,一直都很安静。”郑安知依旧笑着。   “一直都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江允姝补充道。   “可是安知,”江允姝看着她,目光里有许多疑惑却很真诚,“我怎么还是觉得,你们在一起,那么水到渠成。”   她也觉得意外,一路走过来,她没有刻意接近他,他也没有刻意想要接受她,这样一段日子,明明不长,仔细想起来却有许多难忘的细节,像两条蜿蜒而下闲庭信步地流淌着的小溪,最终慢慢汇聚到一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也许是,因为时间过的太久了。”   “与我而言都已经快十年了,可你在舞蹈班待的时间比我还要长。我都早已经放弃了,你还在等他么?”   “没有啊,我一直都没想过要等他。”安知抬起头,“可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我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还在原地没有前进一步。”   “但他回过头来,看到了你。”   “也许吧”   “安知,我真的觉得,是你,我很欣慰。”江允姝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朝他示意时间的丈夫,“没时间跟你聊了,我跟我老公赶时间,祝你们幸福~”   “你去吧,谢谢。”   郑安知望着窗外,那些很久没再想起的感动慢慢浮现,他们的交集明明那么少,可就是不能忘记,静谧的早晨回荡在教室里的那首钢琴曲,深夜汉江边上的绝处逢生。若是没有遇到他,她不会知道没有舞蹈她一样可以活的很快乐,也不会在悠长的岁月中体味到安静的滋味。   叶芝的诗里这样写道:“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穿过我青春的所有的说谎的日子,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那么长的追寻梦想的路,现在想想就是那些枝条,她把登上舞台当作全部的理想,追逐的是虚无的喧嚣,等到时间慢慢过去,她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就是随时间而来的真理。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或许要花更长的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   。   跟人谈完了事情,尹智厚起身准备离开。这样工作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可以考虑一下去哪里转一转,安知已经期待好久了。   对方带来的法律顾问让他愣了愣,没想到又会碰到江律师   “还真巧,又见面了。”江延熙朝他笑了笑。   尹智厚朝她点点头。   江延熙看了看旁边的严经理,有些诧异,“郑助理呢?”   “辞职了。”   “怎么”江律师愣了愣,突然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你的损失啊,尹总。”   尹智厚有些疑惑。   “那次水岩和神话的不和传闻之后,她大概是认出了那个程记者是水岩以前的员工,拜托我调查了他的事,才翻出了以前的旧账。要不是这样,那件事恐怕也没这么容易解决”江律师叹了口气,“好在这件事曝光以后,矛头就完全指向他了。传言也就不攻自破。”   “她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助理。”   尹智厚愣了很久,忽然笑了笑。   宇彬说的果然没错,属于他的故事里,有这么多的事他都不知道。藏在时间里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翻出来,于他而言每一次都是惊喜。   那时他以为安知是个沉默的人,可是她却做了这么多的事,他一直都不知道。   他喜欢上她的时候,想到的是现在和未来,可他们却有这么多意料之外的过去。   命运朝着注定的方向走去。她在时间的角落,等着他去发现。   【第五十四章】   晚上,安知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出来,擦着头发,一边看电视,也没什么节目,主持人嘻嘻哈哈的,有些无聊,就把电视关上。回想起白天的场景,突然有些冲动想要把一切告诉他。   这样长久的思念,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感觉,那她应该独自珍藏。可现在他也一样喜欢她,所以她会突然想和他分享。   但冲动也只是冲动而已,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擦头发。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智厚肯定也已经回来了,听他说今天差不多就能把工作办完,那等会就去找他商量商量明天先去哪里吧。   其实酒店房间里有一扇门她一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好像应该不是卫生间啊,按说不应该再有别的房间了。擦头发的时候又恰巧看到了这扇门,郑安知一下子就有些好奇,就走近去看了看,看起来和别的门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   应该是长久不用的储物间之类的吧擦干头发,郑安知把毛巾往旁边一放,试着拧了拧门把手,看来似乎不是锁着的啊。   于是她打开了门。   唔好像是另一间房间?和她那边是完全一样的嘛,都是商务房,除了桌子上茶几上放的东西不大一样等等这个布置好像有点眼熟?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尹智厚穿着浴袍走出来,看到她,愣了一愣。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郑安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事实上她刚刚已经意识到这里是智厚的房间,她不太明白的是这两间房间为什么通着啊通着啊通着啊!!   “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问。”智厚身上只穿了件长及膝盖的浴袍,领口敞开的挺大,虽然什么地方都没有露,但是的确很惹人遐想啊,头发还在滴着水,但是她刚才怎么光注意眼前而没有听到浴室的水声呢!?   总之她现在,很想转回头去当作没来过啊没来过。。。   尹智厚打量了她一番,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   这丫头大概忘了自己还穿着睡裙吧,呃,还是这么小孩子气的款式,真不太符合某人平时的穿着风格。胸口是一只卡通的米老鼠,似乎她对米老鼠情有独钟啊?裙角落在膝盖上方,露出一截白嫩的腿。这个样子,好像有一种禁断的诱惑   郑安知这时候根本都不知道眼睛该放哪里了,指了指身后,“这里有一扇门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打开看看结果就通到这边了,咳,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那,那我先回去了啊”   “安知。”在她转身的时候,尹智厚突然出声,带了一点上扬的尾音,跟他的声音调和起来有一种勾人的感觉。   “啊?干嘛?”郑安知僵硬地转身。   “我还要收发几个邮件,等我一下。”   “我在这里也没事干,咳咳,等会你不忙了再过来。”说着准备回去。   “我空不出来手,你帮我吹头发吧。”她绝对没听错,这个声音,绝对很蛊惑人啊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手提电脑处理邮件,她坐在床沿上心不在焉地帮他吹着头发。风温热的,有时会扫到他耳畔,其实这样尹智厚也很难专心,稀里糊涂地把该转发的邮件发完了,就合上笔记本,转过椅子,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   “安知,这样我一半头发都干了另一半还是湿的吧”他无奈道。   “我够不到,行了吧。”郑安知被噎了一下,自暴自弃地说,她也很想吹到前面可是身高差摆着呢,她还比他坐的要低一点。   “嗯那转过来继续。”尹智厚想了想,又把吹风机递给她。   “喂喂,你好像有手有脚吧。”郑安知瞪大眼睛。   “你想好去哪里没?”   “哦,你等等,我列出来一个表,给你看看。”某人兴致勃勃地跑回去拿东西,丝毫没有意识到话题被不动声色的转移了   而当她拿着手写的景点列表回来的时候。。。尹智厚的手果然又空不出来了。所以郑安知仍然是怨念地继续帮他吹头发,隐隐约约能闻到洗发水的味道,和她第一次闹乌龙不小心亲到他的时候一样地感觉,很清新,让她也有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随手私下的酒店里放在桌边的便签纸,上面爬着端端正正的细小的字,跟她的人一样,很仔细很漂亮,也很小巧。一个一个地名列的板板正正,上面还有些重点标记,最后说想去看英国小镇,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心形。他突然觉得很可爱,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智厚”郑安知难得没有抱怨他破坏她发型,而是愣愣地看着他。   “嗯?”   “我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她脱口而出。   她果然是从来都放不下,第一次见他时听到的曲子仿佛还一直回荡在耳边,她喜欢他这么多年,在悠长的岁月中,在漫长的成长之路上,她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可是那些年他跟瑞贤一起在舞蹈班的木质地板上跳舞,好像还是记忆犹新。   我喜欢你,在我还不懂爱情的时候。   我喜欢你这么久,可你怎么会知道呢?你甚至早已不记得我。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任思念绵延,往事沉淀。侬为君痴,而君安知?   尹智厚看着她,目光蓦地柔和下来,微微牵起嘴角,似有些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我知道。”   “不是刚进水岩的那个以前,是十年前,你经常来舞蹈班的那个以前。”   “我也知道。”   她忽然不知怎么就有种流泪的冲动,这好像就是她最想听到的答案,不是“我现在也喜欢你”或者“谢谢”,他说他知道,从前付出的感情便忽然有了意义,埋藏那么多年的感情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他,她所想的他都懂,她有多喜欢他他也全都了解,她的感情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和珍惜。   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   吹风机被搁置在一边,嗡嗡地运作着,可没有人理会,郑安知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任沉默肆意淹没一切。   尹智厚蓦地情动,双手握住她肩侧,低头撷住她柔软的双唇,一遍一遍地吮吸,呼吸交缠在一起,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第一次有了回应,试探着舔舐了一下他的下唇,又飞快地退回去,他快她一步截住,纠缠不休,意乱情迷之间,郑安知被压在床上,凌乱的头发沾湿了被子,陷入一片柔软之中,他的手移向她的手,十指交握。   她感觉快要窒息,但这个吻并没有结束,他似乎有足够的耐心,不能餍足,无法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专注的看着她。   郑安知只顾着平复喘息,心咚咚地跳,她平躺在床上,脚却落在地上,试图想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索性不动了。她感觉唇几乎被咬破,不知道明天怎么办啊,大概要多抹一点唇彩才能掩盖   “安知,我喜欢你,在不知道那些过去的情况下。可你的心意,我都懂,也都珍惜我很庆幸,是在最恰当的时候与你再次相遇,所以才没有错过你。”有时他会有些后怕,若是那时候她说出自己的感情,他又会怎样呢?怎么想都是错过,在他纠结于那些凌乱的感情之时,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有一天他心中忽然空出了一个角落去安放一个她,却不知道她已经待在那里很久很久。。。   缘分,是在合适的时候遇到适合的人。他们的缘分晚了十余年,却刚刚好。   .   第二天智厚借了辆车带着安知在伦敦市区转了一圈,把经典的景点看的差不多。郑安知心情很是轻松,多年压在心底里的心事都说了出来,早就该传达给对方的心意都传达到了,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情。   到黄昏的时候,他们赶往离伦敦最近的一个小镇,到了预定的家庭旅馆入住,到达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原本打算休息一天明天再接着玩,但是安知有些迫不及待,拉着智厚说要出去随便逛逛。   小镇的夜晚没有城市里那样灯火通明喧哗热闹,真正有夜的静谧的感觉。相比起高楼林立的城市,精致而温馨的小镇让人感觉更有亲切感。   更重要的是牵手走在小路上,气氛很好,路灯微微点缀着,光线昏暗却有种暖意,感觉不是更浪漫么?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总喜欢自己闷在家里,但现在却只想和他一起牵手走,呼吸外面的空气。   “你之前说,车是跟江律师借的?”郑安知随口问道。   “嗯。她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尹智厚扬了扬嘴角。   “你知道了?”郑安知停了停,又跟上去,表情有些得意,“那你是不是该表扬我一下,你看我还是很聪明的吧?”   “昨天不是表扬过你了?”   呃,被反调戏了   “不过你来伦敦之前都在忙些什么啊?整天加班,以前不是因为天华的事么,现在难道闵治浩还没消停?”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卖什么关子啊”郑安知郁闷了一下,突然看到天上,“诶,你看,有星星,好漂亮。”   依稀记得那晚的夜空很美,他们慢慢地走了很久,就像走到了天边。   很久以后想起那段时光,那些景点似乎都已经记不清了,翻出照片来看,也会觉得是段幸福的记忆,不是因为那些地方有多美,而是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是那样美好。很多年后她抱着一岁多的女儿一起看她不小心翻出的旧相册,那些温馨的感觉还依旧熟悉,或许是,它们一直绵延了这么多年吧孩子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话了,还在牙牙学语的状态,指着某张照片有些兴奋,仔细一看是那天的夜空和漂亮的房子,白色的窗框,她一直说那样很好看,后来家里果然就安上了那样的窗框,韩式建筑外加欧式白窗框,看起来竟然也蛮和谐。   就像他跟她,起先看起来是那么奇怪的组合,一点也不默契的助理和老板,最后可也意外的那样和谐。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可若是没有你我不会这样圆满。   那么漫长的岁月我一直默默看着你,可是未来的日子会更长,这样温馨的细水流长的日子,一直继续着。   ☆、五十五   【第五十五章】   一年后。   又快到圣诞,一切还一如往常。具俊表天天幻想着的结婚纪念日要和圣诞派对同步进行,最近受到了打击,一副恹恹的模样。早就求婚成功的苏易正被秋佳乙童鞋一再敷衍过去好在最近刚刚见上了家长,苏狐狸的心终于踏实下来,而秋小孩的婚前恐惧症日益严重,虽然婚期还没提上日程。宋宇彬和夏在景想法比较一致,对于父母的催婚一直无视,所以他们的爱情没有提前进入坟墓   几个人一如既往地聚在F4的俱乐部中。具俊表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尹智厚身上,“诶,我们大家好歹都考虑过婚事,你怎么这么淡定!”   “啧啧,我们又不用想你那样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所以赶紧骗回家”宋宇彬若有所指地看看苏易正,站着说话不腰疼。   “煮熟的”丝草重复了一下关键字,然后看向夏在景。   “绝对是歧义,你别看我”夏在景汗了一下,最近大家思想普遍邪恶啊。。   “你家那只好像是猴子”苏易正意图扳回一局。   尹智厚看着他们耍宝,不由得笑了笑。   “说起来,安知怎么没来?”秋佳乙纳闷道,“难道是圣诞快到了在布置吗?不是说好一起过圣诞来着?”   “从公司直接过来的,就没绕回家。”尹智厚看看窗外,雪已纷纷扬扬地布满街道。她这么怕冷,这种天肯定是赖在暖融融的家里看肥皂剧。   “就你家那只难道是稀有动物吗,这么宝贝。”宋宇彬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挑眉道。   “就是说啊,就算养只贵族猫也得不时地出来溜溜吧~”具俊表添油加醋。   “不会说话最好闭上嘴”金丝草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她家那位的语言课需要重修,重修。。。   “”尹智厚显然已经无语。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尹智厚接起电话,发现是郑安知。   “呐你不是应该在加班么跑哪里去了?!”小丫头忿忿不平的声音冲进耳朵。   “你跑去查岗了?”尹智厚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些好笑道。   “被爷爷撵出来了啦,说年轻人嘛就应该一起多活动活动。”安知有模有样地学着爷爷的声音复述了一遍,又说,“所以就来找你了啊,还给你带了宵夜,结果根本都没人影嘛,整栋楼都熄灯不让进了,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快冻死了!”   “忘了跟你说了你在那里等等,我去接你。”说着起身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外衣,起他几个人有些诧异地问了几句“你干嘛去啊?”“怎么了?”但都没有得到回答,因为郑安知小姐还没有挂电话。   “那你快点啊。”安知不悦地嘟囔了两句,又打了个喷嚏,觉得上句话力度不够,需要强硬一点,又补充道,“要不我就自己吃了!!”   “噗——”尹智厚不厚道地忍不住笑了,最近她真的太可爱了,这种威胁根本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啊   终于挂上电话,周围几个人都是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智厚,我还真很少见到你的表情这么丰富”苏易正中肯地评价道。   “原来你不是面瘫!”夏在景恍然大悟。   “”   尹智厚显然是已经尽快了,不到十分钟就驱车赶到了水岩。远远地就看到站在楼下不停地跺脚试图取暖的郑安知,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厚厚的围巾裹住半张脸,帽子遮住刘海,小脑袋东张西望,两只手里都提着什么东西。   然后她这才发现他,小快步跑了过来,才看清她果然是冻着了,鼻尖和脸颊都红红的,两只手露在外面也没有幸免。   “你总算到了啊!”郑安知很激动。   “快上车。”看到她这副样子,尹智厚真没法像刚才那样笑出来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后座上,安知也很自觉地跑到副驾驶座上坐下来,搓着手一个劲地哈气。   尹智厚坐进来带上门,把空调打开吹着热风。凑过去,两只大手贴着她冻的通红的脸颊,冰的他的手也变凉了。   “你在这边站了多久啊?怎么不早点跟我打电话?”尹智厚忍不住责备道。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嘛”那双手很暖,郑安知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也贴上去,心满意足了怨念也就消退了,对他的话也没想起来反驳。   “东西怎么不放下?手也成这样。”   “忘了啊。”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完全是兴奋状态,哪有功夫想那些,结果等了半天还不见人,一看才发现人都走光了。   没多久他的手就跟她的手一个温度了,郑安知的一双冰镇猪蹄儿自动自发地跑去寻找热源,贴上了他的脸。   尹智厚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调戏你。”郑安知眯了眯眼。   “你好像胆子越来越大了。”尹智厚笑了笑。   起初她还是他的助理的时候,她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后来在一起了,那感觉似乎变成了羞怯,现在确是完全自然地有什么说什么了。   郑安知是个内敛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现在的坦率,也并没有什么奇怪地。当完全信赖某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有过多的掩饰了。   “开个玩笑嘛我是想暖暖手,你很暖和~”   “你的手是够凉的。”   “等我缓缓就好了”郑安知想了想,“我带了小点心,等会我们一起吃吧~”   “好。”他摘下围巾,像裹粽子似的把她的手包了起来,“这样是不是更暖和?”   呃是很暖和没错,但是她被包住了手,也没法继续找借口调戏他了。郑安知郁闷地撇了撇嘴,没有注意到他嘴角微微扬起。   。   郑安知又一次决定去查岗的时候,吸取了教训,选择了上午,什么都没带,穿了最厚的羽绒服为什么要查岗呢?木有工作整天呆在家里的姑娘都是很无聊的你看看那些家庭主妇们   因为跟前台和秘书们本来就很熟,所以顺利地混进了办公室,智厚据说在会议室跟客户谈事情,她就无聊地在沙发上坐着,忽然瞟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茶几上放着几份文件,她清楚地看到“郑启栋”三个字——是她爷爷的名字。   她有些吃惊,拿起来翻着大致看了看,才明白过来——智厚在帮她找家人,记得这些事她并没跟智厚提过太多。爸爸和爷爷都是考古队的,因为多年前的考古任务被派到非洲去,她因为执着于舞蹈没有跟去,一年半之前却忽然断了联系,她觉得总会联系上也就顺其自然了。提到这些的时候她也都是装作轻描淡写的,因为对于失去亲人的伤痛智厚体会的比她要更透彻,可是没想到,智厚竟把这件事放到心上了。   想起一年前开始智厚就突然很忙,问他做什么也说是要保密,原来竟是这件事。   正愣神间,智厚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微微错愕,“你怎么来了?”   郑安知抬起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慌手慌脚地把那些文件整了整放回原处。   “你看到了?”看反应已经很明显了,智厚叹了口气,“本想等找到之后再告诉你的因为我也没有把握能找到。”   “没关系,我”她有些混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想这应该是因为感动。   “不想问我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吗?”虽然预想过很多次,她的反应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本来希望是一个惊喜的智厚诧异地问道。   重要的并不是结果啊而是这份心意。郑安知没有再犹豫,跑过去抱住他,“智厚你真的太太太太太好了~~~~~(>_<)~~~~ ”   突然被投怀送抱的尹智厚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反应比他预想的要激动啊。   当然,投怀送抱,没有人会拒绝的。所以尹智厚果断变被动为主动,抱了回去。   当激动的某人终于平复下心情,能够听进去话了之后,话题才终于回到了关于找人进程的问题。   “大概半个月前,为期十年的考古工作才终于结束,但是你父母和爷爷奶奶他们现在具体在哪里暂时还不清楚。”   “完了?!”郑安知惊讶。   “已经够久了。”   “就是因为太久了才没反应过来啊”郑安知抓狂了,“他们走的时候我才刚上国中,没办法只好选择了寄宿的女子学校,直到高中毕业才租了个房子自己一个人住我都是独来独往地习惯了,突然说他们的工作结束了是不是要回来了?!”   “我比较好奇地是女子学校是?”   “清一色都是姑娘们,现在你应该比较能够理解为什么我们舞蹈班的同学都对你抱有极大的兴趣了吧除了允姝和瑞贤是神话一站式教育,基本上都是女子学校出来的。”   “这个话题先到这里吧,回到刚才,虽然没有搞清楚他们的位置,但是正好我也调查了另一件事”   。   郑安知这回真的愣了非常之久   记得曾经怀疑天华在水岩埋了卧底的时候,他们都想到了朴经理和严经理,虽然最后事实证明朴经理才是那颗地雷,但这个过程中严经理的确非常可疑,首先是背景资料不明,后来还发现他知道她在郊外那家学校学舞蹈的事   现在她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了,因为严孟州其实是他自己起的名字,意思很显然,是严梦舟,怀念他死去的女朋友、也是水岩前总经理周舟,而他的本名其实是陈严。   她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就联想到了自家老妈陈小福的娘家呃,现在清楚了,陈严就是她舅舅的独子也就是她表哥由于陈小福原本是中国人,舅舅一家在中国所以根本很少联系,她除了对这个名字熟悉,也就半大点的时候被妈妈带回家探亲的时候见过陈严一面。   所以说远亲不如近邻啊。不对这个不是重点,智厚对于她竟然连自家表哥都不认得表示很无语,虽然她一再解释她真的没怎么见过他啊!!   不管怎么样郑安知决定亲自去找陈严问问。   “呃,所以你现在是在找陌生的表哥问你爸妈到底在哪里?”陈严想了想,说,“你这闺女怎么当的?”   “这不是我的错,是我手机掉了他们才联系不上我嘛。舅舅肯定跟我妈有联系的吧?”   “不知道。”   “对了听说你是离家出走跑到韩国来留学的,都没跟舅舅联系过吗?你这儿子怎么当的?”跟尹智厚混了这么久,郑安知的语言艺术也学的越来越好对于怎么一句话噎住别人,研究的十分透彻。   最后郑安知以拿到了舅舅家的电话结束了这场对话。   因为没有电话本所有的电话都记在了弄丢了的手机上,所以她才没有办法通过别的渠道寻找父母。现在问题差不多解决了。   有些时候生活真的很戏剧化。曾经是心目中的理想情人结果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小时候曾经一块流着鼻涕打雪仗傻笑的表哥理想,破灭。   也许是因为这种破灭感她刚才一肚子怨气全都以吐槽的形势发泄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事后她给舅舅打电话,问到了父母的近况,据说是因为考古工作结束很放松跑到欧洲度假去了喂喂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个闺女呢。。。然后要到了老妈的联系方式。   当然这个过程中舅舅也问过陈严的事,其实她对这个表哥还是有些敬佩地,为了爱情毅然远走他乡陪着周舟来到韩国留学,还留在了她工作过的地方工作,失去爱人、面对着充满着回忆地地方他竟然还能坚持下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回到韩屋,郑安知就躲到自己的房间里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心里一片紧张。   爷爷见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连忙拦住了跟在她后面的智厚,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哎,忙着看什么电视,还不快去劝劝!”   智厚无奈道,“不是我她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别去吵她了。”   爷爷一头雾水,继续数落某人是不是冷落人家了什么的尹智厚无辜并且无奈地在一旁如坐针毡地听着。   当郑安知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脸上简直是容光焕发,虽然夹杂了一些泪迹。她看向处在训话模式的两个人,有些茫然,“爷爷?智厚?你们在做什么?”   智厚如释重负,“现在没事了。”看向爷爷:看吧我是无辜的。   爷爷咳嗽了两声,“安知啊,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我跟我妈妈联系上了,她说还要在欧洲那边待一段时间休息休息,让我过些日子去找他们。”郑安知兴奋地说,看了看智厚,又忍不住高兴地扑过去,“智厚你真的太好了~~~”   智厚拍拍她肩膀有些无奈地笑,“知道了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爷爷看看他们两个,又咳嗽了两声,“真是的,这里还有老人家呢要注意一点啊”   ☆、五十六   【第五十六章】   很快到了平安夜,几个人按照约定好的聚在一起,一直熬到了凌晨两点。夏在景精力旺盛,抱着话筒还在高歌着,一如既往地不在调上,宋宇彬算是比较习惯,所以淡定地品着酒。具俊表和苏易正在一旁捂着耳朵表示很痛苦。   金丝草抱着医学相关书籍又开始准备新的职业测评考试秋佳乙在一旁盖上帽子小声地跟父母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知道啦马上就回去。乖小孩秋佳乙从来没有晚归过,破天荒头一次家长当然会很不放心,直到苏易正自然地从她手中要过来电话,对佳乙父母说,“伯父伯母放心吧,有我在。”   另一头的佳乙父母有种内牛满面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就是俗话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而事实上,这两个人的婚期差不多也已经定下来了,大概在来年的六月份。所以当五个小时前大家听说了这个消息时,都很高兴想要庆祝一下,气氛便又HIGH了起来然后,就熬到了这个点。   具俊表忽然说,“诶对了,你们说大概是明年六月,我觉得六一就挺适合你们家佳乙的吧。”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宋宇彬白了他一眼。   “你还是别乱出主意了吧俊表。”夏在景附和道,“说起来今天还是你结婚一周年纪念日”说着目光转向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书上的金丝草,然后回过头对具俊表投以同情的目光。   “所以说急着结婚绝对不是好选择啊。”宋宇彬向后靠了靠,转向自己的“同盟”,“是吧智厚?”   没有反应。因为他早就睡了。   宋宇彬无奈地眯起眼睛,看着靠在沙发上睡得旁若无人的尹智厚,以及枕在他腿上舒服地蜷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睡得更香的郑安知。   “难道在一起呆久了就会变像?”具俊表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义正言辞地对着宋宇彬道,“你以后还是别听monkey唱歌了万一连你也成了走音王”   宋宇彬拍了拍埋头苦读的金丝草,“丝草啊,没事离俊表远点真的是正确的选择,智商低是会传染的”   。   离六月还有很远,但是秋佳乙跟苏易正的婚礼已经提上了日程。不止他们两个本人,连其他人也开始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了   “佳乙现在有点婚前恐惧,已经完全处于混乱状态了。所以身为朋友,很多事我们需要帮她考虑到。”咖啡馆里,夏在景将一叠纸张拍在了桌子上,扶了扶道具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被拉过来的金丝草和郑安知面面相觑。   “你那不会是”郑安知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我考虑过的需要准备的东西,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我看不必了”金丝草满脸黑线。她还有考试啊怎么办当然,佳乙结婚的事更重要,可是在景姐也太夸张了吧   “所以我们要准备的是结婚礼物,皮肤护理师?”郑安知拿过一张纸看了看。   “婚前需要特别护理啊这很重要,光皮肤护理还不够还要头发护理身材护理由内到外全方位的干脆把JK的美容院搬来吧。”夏在景似乎被提醒了,赶紧拿出手机来联系相关人员。   金丝草也凑过去看了几眼,额际又多了几条黑线,“两斤木瓜?这是什么?”   “拯救身材现在还来得及啊,要不像丝草你这样不就杯具了。佳乙要嫁的可不是你家那只白目的具俊表而是眼光很挑的苏易正啊!!”   金丝草表示躺着也中枪。   “但是真的管用?”金丝草来了兴趣,眼睛一亮。   “这个倒不知道啦但是我跟安知的共同特点都是爱吃木瓜以及爱喝牛奶。”夏在景道。   “”郑安知童鞋,也中枪了。   “怪不得,我跟佳乙就不爱吃木瓜”瞄了瞄某两人的S型曲线,丝草低声碎碎念。   。   郑安知最近的生活真的很单调,她倒是也想找点事情做,可是想起来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却是拖了再拖,犹豫不定性格如此,真的挺无奈,索性也就懒得去想了。   唯一的活动,也就是和夏在景金丝草她们几位闲逛以及闲聊。有时候她会有些纳闷她是不是提前进入了贵妇人的阶段。。。   最近的话题,也就只有虽然还挺遥远但大家都十分热衷的----苏秋二人的婚礼了。上次夏在景列出的表让大家都冷汗了一把,稍稍修改过后却真的在如火如荼地实施了。   两天前夏在景把三人一致通过定制下来的睡衣图样给秋小孩瞄了一眼,秋佳乙当场就喷了,误伤到了坐在对面的金丝草和郑安知。   “为毛领口这么低!而且还是这么深的V!都快V到腰了好不好!”秋小孩指着笔记本屏幕非常不淡定。   “很简单嘛,这是新婚之夜要穿的当然要性感一点啦。”夏在景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至于size问题放心,完美的身材拯救计划也为你制定好了!”   “那背上的布呢!!”   “安知说,背部线条露出来才最好看。”对面的郑安知猛点头,两眼发光。她一直想买件这样的来着但鉴于去年夏天陪她买衣服的一直是智厚,所以该想法完全被驳回。   “好吧,这些还都可以接受啦。但是但是,扣子也太小了吧,完全扣不住,一拉不就拉开了!”   “这个是丝草提议的。”夏在景的目光转向对面的具少夫人。   金丝草沉默地望了望天,然后淡定地说,“以我的经验来说佳乙,听我的没错的。要是你不想这件睡衣成为一次性的话”   几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没错,这件事在座的没有人比丝草更有发言权了   “丝草啊”秋小孩的婚前恐惧症又开始发作,“结婚了会不会变得很不一样啊,他们那样的家庭真的好相处吗?说起来你跟你婆婆相处得怎么样啊?我还没见过易正的妈妈,易正说等她回国就带我去见她怎么办啊”   “呃,你一次问这么多”金丝草揉了揉太阳穴,道,“说起来比起那些事,我那段时间担心的一直是就职考试来着,最近又有什么评估考试总之没什么好担心的,连具俊表他妈都能接受我,易正前辈的母亲总不会更难伺候吧?”   “我怎么还是觉得具俊表很可怜。”郑安知感叹了一句。   “你不是一个人。”夏在景沉重地点了点头。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另外三个人的目光一齐转向郑安知,很显然她的铃声她们都已经耳熟能详了。“喂喂喂,每次我们四个人聚会都是你先走人,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好不好,知道你们还在热恋期,也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吧。让智厚消停地在家等着吧。”夏在景眯了眯眼睛,忍无可忍地发了句牢骚。   “不是啦”显示的号码并不是智厚的。郑安知也愣了一愣,拿着手机起身到一边去接。   “老师?”   其余三个人竖起耳朵好奇地听了几句,却只听清楚上面这句称呼。   安知回来的时候有些匆忙,拿起包包丢下一句,“我有点事啊,先走了。”就准备走人。   “诶,什么事啊?”   “以前教我舞蹈的老师回国了,我有好多年没见到她了,想去见一面。”郑安知说道,“我赶时间就先走啦,在景也别不高兴了,下次我陪你逛街,绝对不跑路~”   “你说的啊,别反悔。”夏在景立马扬起了笑脸。   郑安知匆匆离开,金丝草也起身,“那我也走了,俊表说最近我太冷落他了非说要补上结婚纪念日,定了家餐厅。”   “结婚纪念日?好吧,既然是二人世界我们就不去掺和了。”夏在景有些惋惜,转向秋佳乙,“那我跟佳乙再商量商量那件睡衣还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吧现在应该还没做出来,改的话也还来得及。”   “我觉得全部都需要改。。。”秋佳乙对着手指,碎碎念。   。   然而秋佳乙小朋友的反抗始终无效,属于即将迎来婚礼的两个人的惊喜仍在酝酿。   另一边,金丝草来到具俊表定好的顶楼餐厅,略微有些惊讶。在侍者的提醒下就座后,她才抿嘴笑了笑,“诶,你还有些长进嘛,这次没有把餐厅整个包下来。”   “咳,你不是不喜欢那样吗。上次我们两个人在一家西餐厅吃饭,你就说是冷冷清清的”具俊表咳嗽了两声,不自然地说。他一向按自己的想法办事,照宋宇彬的说法就是唯我独尊,不习惯去迁就别人,可是为了金丝草他却觉得偶尔低一低头让她高兴一下也是挺好的。   金丝草没有多说,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以示感谢。自从结婚之后,两个人还是吵吵闹闹的,大家都说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是两个人的默契却好像多了许多。   “monkey又喊你们去聚会”突然想起这茬,具俊表撇了撇嘴。   “是啊”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金丝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该不会连在景姐他们的醋也吃吧”   “谁说的!我就是说嗯,夏在景太疯了,别老跟着她混。”具俊表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切,跟你比起来还是在景姐更靠谱。”金丝草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我什么呢?!”夏在景突然在金丝草肩膀上拍了一下,让她吓了一跳。   “monkey!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具俊表大惊失色,这才看到跟在夏在景后面的宋宇彬,“宇彬?你怎么也来了?呀西,我跟草地的二人世界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谁凑你的热闹了是宇彬说这里新开了家餐厅据说不错,才过来的。”夏在景道。   宋宇彬无辜地耸了耸肩。   金丝草疑惑地看了看夏在景,压低声音说,“你刚刚不是跟佳乙在一块儿么?怎么跟过来了?”   “她们家苏易正宝贝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我吃了她,这不,你前脚刚出去他就来把佳乙接走了。”夏在景一脸失望地看了看她,“我是有人品的,二人世界怎么会来瞎掺和,真的是碰巧遇到了你们一个一个都这么重色轻友,让我情何以堪。”   金丝草仍然一脸怀疑。   夏在景一脸受伤,“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就是了,我们定的位置离你们很远的。”   与此同时,宋宇彬也被具俊表拉到一边审问。   “兄弟,你体谅体谅我吧,除了出来吃我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打消她自己做着吃的念头”宋宇彬压低声音解释道。   具俊表想了想,表示凑合也能理解,但是“我说,夏在景跟着郑安知一块住了这么久,怎么没学到点厨艺呢。”   “别提了,就是因为这样既然有人做饭了在景她才不会再麻烦自己,没动过手怎么可能会有提高。”宋宇彬翻了翻白眼。   交流过后,有人品的夏在景果然拎着宋宇彬坐的远远的。金丝草往他们那里看了看,对具俊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表示二人世界计划被打乱可不关我的事哦   具俊表拿着刀叉磨得一直响,已经将他的暴躁情绪表达的很到位了。虽然他一直在心里说没关系没关系那俩货离他们很远打扰不到他们打扰不到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金丝草走开想要去洗手间。离开桌子走了几步,碰到个服务生问了问方位,碰巧看到了坐在那边一桌的郑安知和一个三十岁上下穿着时尚的女士。   金丝草想着似乎应该过去打个招呼,便走了过去,却正好听到两个人交谈。   “安知这些年,变了很多啊。”那个女人感叹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郑安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过去的我也好,现在的我也好,都只是成长的路上的一个影子而已,每一步,我都没有后悔过。”   “我以为,你会坚持下来的。我教过的学生里面你是最有天赋的。”   “命运有点捉弄人吧。在我以为我刚刚触到舞蹈的精髓的时候,却受了伤。”   “我这次回韩国,其实是想来找你的,安知。”女老师坐直了,严肃地说,“你跟我的巴黎去吧,我听瑞贤说过你的情况,这么多年了,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找国外的专家看一看,一定能彻底治好的。然后再继续学习,还不晚,你现在还很年轻。”   “我”   “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要急着下结论。”   听到这里,金丝草愣了一愣,没有继续走过去。服务生见她表情有些怪,便又上前提醒她一遍,“洗手间在那边,小姐。”   金丝草下意识地点点头,思绪混乱地走到了洗手间,低下头洗了洗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刚才听到的是真的吧?   ☆、五十七   【第五十七章】   夏在景刚好从厕所里冒出来,见她有些发愣,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了啊丝草?”   “在景姐?”她反应过来,突然拉住她的手,“你听我说,我刚刚看到安知了,我听到”   夏在景大惊失色,“什么?不会吧?你听清楚了?”   金丝草认真地点了两下头。   “对了,她之前是说要来见以前的舞蹈老师是为了这个事么!”夏在景越想越不对劲,“不行,得跟智厚说声!”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金丝草赶忙制止她,“哎哎,别冲动,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还商量个毛啊!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夏在景难以淡定。   呃,这个短语最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洗手间讨论了半天,来往的客人看了看她们都觉得莫名奇妙。最后两个人还是跑回饭桌,中断了二人世界开始深层次讨论这个严肃以及严峻的问题。   宋宇彬果断CALL来了苏易正他们小两口。   具俊表脸黑了黑,“她要是这么办也太过分了吧,智厚已经被瑞贤伤过一次了又栽在同一个老师以及同一个坑里?”   “要是她选择离开,其实也是无可厚非她一直就喜欢跳舞来着。”宋宇彬道。   “如果智厚前辈跟她一起去呢?”丝草忽然道。   “上次不就是那样么结果也”秋小孩插了句嘴。   “应该会不一样吧?安知这么喜欢智厚”夏在景皱了皱眉头。可是跟跳舞PK一下的话,她到底会选哪个呢?本身就是很纠结的选择啊。   “跟上次不一样。智厚上次走的时候,可以不管财团,爷爷也没有回来,可现在呢?”苏易正道,“他能放下水岩、放下诊所还有他爷爷吗?”   “要不我们去劝劝安知吧?”佳乙想了想,说。   “这件事,还是智厚去做最合适吧。”宋宇彬说。   众人沉默。   “还是先告诉智厚吧。”苏易正拿出手机,拨通了智厚的电话。   夏在景忍不住暴走了,“你妹的最后结论还不是一样!!”   苏易正没理会某人的暴走,淡定地把情况委婉而准确地表达给他,谁知道智厚比他更淡定。   “嗯已经去找过她了啊”   “你知道?”苏易正一愣。   “嗯。瑞贤告诉过我,她跟那个老师说了安知的情况,所以那个老师才回来找她。”尹智厚端着泡好的茶,走到客厅里放下来,坐到沙发上,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我怎么办吧”尹智厚牵起嘴角,有点苦涩地笑了笑,“要看她准备怎么办了。”   “你不打算阻止她?”   “我不想干涉她的选择。”尹智厚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也不希望你们去干涉。”   在偷听的秋佳乙想起自己刚才的建议,默默地溜到一边。夏在景趁机凑过去继续听。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另一边还贴着一个猴子?苏易正鸭梨山大地看着宋大投来的不善的目光,默默地   “哦,那我先挂了。”挂了电话。   “啊喂!你怎么就这么挂了,我还没听到些什么呢。”夏在景非常不满。   “他怎么说?”具俊表问道。   “那个死脑筋肯定是不想去干涉吧。”宋宇彬叹道。   。   尹智厚放下电话,手里捧着茶杯,热气氤氲开来。   他何尝不想去阻止她呢可是,如果他说不要走,郑安知一定会答应的。她很容易心软,他怎么能利用她的舍不得而强迫她留下来呢?   那是她从小就喜欢却不得不放弃的爱好。他心里知道她有多喜欢,正是因为曾经失去才更可贵。如果就这么放弃这次机会,她会高兴吗?这些日子她都是闷在家里,他也看出她觉得很无聊。   他希望她一直高高兴兴的,他希望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开门的声音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   郑安知揉着脖子从玄关走进来,看到尹智厚,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怎么现在才回来?”   “跟在景他们聚了聚,后来又被熟人喊去吃饭,累死我了。”郑安知嘴里念念有词,仰起头来看着天花板,“你说我是不是闲的太久了,该找点事情做了?”   尹智厚动作顿了顿,又装作自然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还有不少时间可以考虑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郑安知想了想,说,“那我去睡觉了,智厚你也早点睡吧。晚上喝茶当心睡不着哦~”   她没有注意到,尹智厚看着她,眸子里一片深沉。   。   但几天内,这个事情一直都没有什么结论。郑安知也一直没有提起过,只不过最近变得似乎更黏人了,天天跟在尹智厚身后,有一次尹智厚放下文件好笑地问她:“你说的想找点事情做该不会是回来当助理吧?”其实他心里倒希望是这样。但郑安知撇了撇嘴,“才不要我会被八卦淹死的我只是想,多看你几眼嘛。”声音越来越小。   尹智厚沉默了一会儿,却不敢开口问她,为什么。   F4休息室里,三个女人凑头凑脑地围着一个手机,领头人夏在景拨通了郑安知的电话,郑重地提醒她,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参加集体活动了,以及,邀请她参加晚上的讨论会。   “不行啊我最近在忙着收拾东西,要办签证订机票,还有需要买的所以空不出来时间啊。”   “你要去哪里?”夏在景的心一沉。   “欧洲,可能要待一段时间,要想我啊~哈哈。”正说着,那边忽然有些乱,似乎是嘀嘀的声音,郑安知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啊,抱歉有人找我,我先挂了。”   电话被挂断了。   夏在景静默了一会,又暴走了,“有这样的么有这样的么!她要走人了还不来跟我告个别,啊呜!我白跟她住了这么多年啊,这个白眼狼!”   金丝草冷汗,“这是重点吗?”   秋佳乙疑惑,“怎么会这样?智厚前辈没有什么行动吗?”   “对了刚才那个是什么声音?”夏在景也很疑惑。   “貌似是扣扣。”   “这是重点吗!”金丝草也抓狂了。   。   尹智厚敲了门走进她房间的时候,郑安知正在网上聊得正欢,橱子旁边一个行李箱大开着放在那里,他眸子黯了黯,“你还是准备要走了吗?”   “啊?嗯,已经都定下来了。”一边打着字一边回着话。   “什么时候?”   “后天。”郑安知关上电脑,向他这边看过来。   “这么快?”   “是有点,但是已经迟了好多年了,我想,不算快。”郑安知朝他走过来,轻轻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前,“这次可能要待很久啊你会想我吗?”   “我不知道。”尹智厚有些僵硬,他一点儿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会想你的。”   “”那就不要走,不好吗?   可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   第二天晚上,具俊表等人一合计,决定把他们两个叫过来,结果只来了尹智厚一个人。夏在景气的差点又暴走,“都要走了她怎么也不出现一下!”   “说是还要看看有什么没准备齐的么。”尹智厚淡淡地说。   “喂喂,她是去一天两天吗?你们两个人怎么都这么淡定?!”宋宇彬扶额。   尹智厚是那种心里再波澜起伏表面上也平静如常的人,经历过太多的离别,他并不是麻木了,而是知道就算他再不愿意也是没有用的。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了,这些日子郑安知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他看着也知道她觉得无聊这样的日子应该继续下去吗?他不想困住她。   就像六年前瑞贤离开后他去法国找她,也是这样一天到晚地无所事事,那种空虚,他太了解了。   郑安知则不一样,她天生就是个不在乎什么的人,适应能力超强,什么样的处境她都无所谓,什么样的情况她都能接受,毕业的时候所有人都哭的稀里哗啦的,只有她一脸平静地在一旁安慰那些同学。分开与相聚,对她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这几个人经过长期相处其实差不多也了解了,所以就造成了这种当事人不急围观群众急的团团转的场面。   临时才知道郑安知第二天就要走了,无疑是一个霹雳弹,苏易正想了半天,想出个好主意,所以他们这天晚上把他们喊过来,不管怎么样熬个通宵灌醉她催眠她让她明天上不了飞机就可以了。   结果主人公没有来!计划泡汤。   宋宇彬给苏易正使了个眼色——那现在怎么办?   苏易正沉吟一番,凑到他耳边说,“没办法了,换个角度下手。”再瞄了瞄尹智厚,意思显而易见。   于是下手的对象换成了尹智厚。目的只有一个:忽悠他催眠他说服他,赶紧回家阻止某人。   。   郑安知把大包小包都收拾好摞起来,呼的松了口气,擦擦汗,可是累得不轻。还有买好的礼物什么的也都备齐了,相机她都带上了,笔记本电脑也叠吧叠吧装了起来——没这个她可活不下去。明天下了飞机就有人接机,不用担心提不动。   其实要离开这么久她也挺纠结,可是决定好了肯定要行动,已经拖的够久了,她也有些迫不及待。这些天一直黏着尹智厚,但是他貌似有些冷淡?   她坐在床边皱着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该不会是不喜欢她了吧?这个想法让她有些慌乱不会吧?可是智厚最近的确都不怎么搭理她,自己忙着收拾东西他也没说过来帮帮她,明天她自己要怎么提着这么多东西去机场啊?   郑安知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晚上十点了,智厚还没有回来   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经过她房间的时候看到还亮着灯,便问了一句,“安知啊,怎么还不睡?”   “刚刚在收拾东西。”往客厅的方向瞅了瞅,丝毫没有动静,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   爷爷疑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哦”了一声,“你之前说过要去看你爸妈嘛,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动身啊?”   “明天。”   “诶?智厚呢?”爷爷见她一个劲往客厅那边看,忽然想到。   “去找具俊表他们了。”   “哦,那我出去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大概得后天回来。”   “啊?这么晚?”郑安知一愣。   “跟人约好去钓鱼,呵呵,老人家也就这么点爱好了。”爷爷道,“今天先赶去那边找地方住下,明天才好早点起来钓鱼。”   爷爷出门后,郑安知干脆就坐到客厅里打起了哈欠,一会儿起来看看时间,等着等着就慢慢睡着了,心里还在怨念某人竟然开始彻夜不归了吗!   ☆、五十八      【第五十八章】   她睡的迷迷糊糊之际,隐隐约约听到了车子开过来的声音,便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打开门向外张望,是苏易正的车,看清他架着尹智厚走进院子,她这才清醒了一点,过去帮忙扶人。   终于放下这个累赘,苏易正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如释重负,秋佳乙在一旁直打哈欠。都说酒品如人品,果真没错……本来只是想灌醉尹智厚,事实证明他果然醉的很厉害,但这个很厉害的表现是……他睡着了!!也就是说,他们灌过头了……而且后来怎么叫都叫不醒,这可麻烦了。   “这是什么情况?”竟然睡成这样?酒气还很重,她不在的时候这群损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郑安知眼神不善地扫向损友之一苏易正。   “这个嘛……总的来说罪魁祸首还是你。”苏易正摸了摸下巴,如是说道。   秋佳乙在一旁猛点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安知,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怎么能这么急着走。”   说完小两口就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留下郑安知一头雾水。   她的感觉没错的话那两个好像对她很怨念?应该怨念的是她吧!是谁把她男人灌成这样的啊喂!这样直接睡过去可不成,郑安知摇了摇他,没反应,就先去厨房里准备醒酒茶了。   她端着醒酒茶回来的时候,尹智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盯着茶几的沿,目光显得深邃。郑安知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躲开了。   “怎么样了?头疼吗?”   尹智厚其实一直都没睡,从刚刚在pub里那几个人就开始左一句又一句地告诉他回来怎么说有什么战略……可他一句都听不进去,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知道,索性闭上眼睛装睡,到现在他快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   梦里他好像被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梦里的人的脸毫无预期地出现在他面前,这是现实吗?他伸出手,却清清楚楚地触到她温软的脸颊。   连目光也微醺。郑安知叹了口气,“果然醉了……”她抬起手把醒酒茶端到他唇边,他却仍旧没什么反应,抿了抿嘴,不是笑也不是怒,这表情她也看不懂。   “乖,喝了它再睡,嗯?”她又耐心地哄着。   他仍旧孩子气地紧闭着嘴,微微偏开头避开那杯茶,就是不肯乖乖就范。郑安知有些无奈,自己先喝了一口,“你看,我都喝了,你不要我就喝干净了啊?”   这话真的……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啊,她自己也无语了一下。   可这次尹智厚终于接过杯子喝了下去,郑安知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唇就已经压了过来,辛辣的酒味和苦涩的茶味充斥在口腔,她想反抗几句却全都变成了“呜呜”声,茶杯翻在一边,滚了好几圈,静谧的夜里那些声音很响,她心惊胆战了一番生怕吵醒别人,突然又想起来爷爷出去了,便放下心来。要是听到声响跑出来看到这样一幕……那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啊呜。   醉酒的人是不可理喻的,明白了这一点,她索性不再挣扎,任他为所欲为就好。这个吻的味道着实不好,唇被摩擦着吸吮着,有点麻酥酥地疼,苦和辣席卷了她的味觉,她皱着眉,试探性地回应着。   可他并没有停下,这个吻还在加深,郑安知敏感地觉察到和以往不太一样,不是温柔也不是强势,这样侵略性十足占有欲十足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感觉……有点像。。。前戏?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他就放过了她的唇,细腻的吻划过下巴、脖颈,在她锁骨间流连。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脸已经热的不行了,下意识地飞快地推开他,自己踉跄着退了几步,扶着沙发站在一边有些腿软。   “你醉了……还是快、睡觉去吧,我先回房间了。”郑安知脑子有些混乱,稀里糊涂地排列组合出来几个词,心跳的飞快,转身想要到自己的房间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不要走……”他的神情很脆弱,像受伤的小动物,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喝醉了反而像小孩子一样?可是行为却……很危险,她不知道该安抚好还是该警惕地躲远点。可尹智厚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哀伤和心痛,丝丝缕缕牵动着她的心,脚步怎么也移不开。   “安知……不要走。”他重复了一遍,带着醉意和朦胧的睡意,明摆着不清醒,可这样的语气还是让她心疼。   他刚刚是站起身来拉住她的,她看着老觉得他似乎站不稳,果然很快他真的就朝她这边倒下来了,头埋在她肩膀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我不走。”郑安知犹豫地抬起手安抚似的放在他背上。   “……骗人,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还是要走。”声音像是呢喃,不清楚。   “很快就会回来的。”她继续安慰道。   “多快呢?我害怕……这样一个人。”   “还有爷爷在呢。啊对了他出门了说是后天回来……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吧。”郑安知很无奈,但是有有点小开心,都说酒后吐真言,看来智厚真的很依赖她~太有成就感了,还以为就她一个人会为这种短暂的分离而伤神呢。   尹智厚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沉默了好一阵……趁着酒意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可她却丝毫不在意,明明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她也十分不舍……他仅存着一丝清醒的意志,此刻却突然想不要有这份清醒,那样,他就可以再任性一点,不放她离开。   “智厚……你最近好奇怪。”觉察到他的悲伤,郑安知有些不明就里,是因为酒精作用所以小离别小伤感被放大了吗?可他前几天也是这样。   “……不要走,不好吗?”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行啊。”   她略带无奈地一口否定了,尹智厚顿时觉得心沉到谷底,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没办法让自己笑着送她离开,也没办法任性地强迫她留下来。   “再不去的话妈妈会生气的,”   他微愣,僵住。   正好推开他一段距离,看到他茫然的表情,她很诧异,“诶?你不是知道我要去看我爸妈吗?之前我一说你不就明白了……好几个星期之前我就说过了,他们让我去那边看看啦。顶多再过半年他们就会回首尔定居了,以后也不用两头跑了……其实我爸妈他们也挺想见见你的,可是你不是这个月正好比较忙嘛我就没答应他们。”   “我以为……”他顿了顿,忽然松了一口气,长久以来的纠结和悲伤竟然都只是一个误会?他有些好笑,不知不觉地就笑了出来,可又有些疑惑,“从前教你舞蹈的老师不是回来了吗?她不是说要接你去巴黎?”   “啊?”郑安知也愣了愣,忽然就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他奇怪地表现是怎么回事了,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情他一直想跑偏了?可笑了之后又觉得有点心疼,原来他自己一个人伤感了这么久,却一直没跟她说开,是不想干预她的想法吧?   她认真地对他说,“智厚你记得吗?六年前在汉江边上,我差点就跳下去了,可是你制止了我……是你提醒了我,我喜欢的只是跳舞本身,不需要华丽的舞台,所以我还是可以一直跳下去,所以我不需要最专业的训练和最合适的城市。我没有答应她。”   这些事他并不十分清楚,她这样一说他才隐隐约约想起来,也许是因着醉意,没去细想。后来尹智厚想到这一幕的时候却是心惊胆战……他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差点永远失去她,那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份专属于他的爱情在等着他。   郑安知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对着他微笑,“智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尹智厚再难控制心中汹涌的浪潮,低头吻着她,像是要把这几天攒下的思念都诉说尽。她在七荤八素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起来,没来得及惊讶,他又一次加深了这个吻,舌尖的酥麻和混沌的醉意像是将她也一起灌醉了。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她已经被放在了他的房间他的床上,心咚咚地狂跳,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智厚……”郑安知觉得自己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弱不可闻的,甚至像是在期待什么,她有些迷惑有些慌乱,可当他覆过来的时候,她却有些安心了。   他的手拨开她的头发,一路游移向下,停在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那里,目光带着询问地望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地环住他的脖颈。   再没有犹豫,一切水到渠成。这一个深冬不再有寒冷和彷徨,有的只是温暖。   一夜无眠。   。   鸟儿清脆的啼鸣唤醒了熟睡的人,清晨的阳光洒进来,光芒和温度都柔和的正好,睁开眼入目的便是窗外青翠的松柏,尹智厚险些怀疑已经到了春天。   头疼提醒了他宿醉的后果,皱了皱眉,掀开被子起身,却有柔软不依不饶贴过来,小声地嘟囔,“冷……”   这才看到睡在一旁的郑安知,昨夜的记忆依稀浮现……尹智厚无奈地揉揉眉心,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喝就出事……但他心里仍是有些欣喜,现在她总算是完全属于他了吧。想起昨晚让他失控的那句“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她睡得十分安详,身上只裹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白布,看样子像是床单?小脸红扑扑的,身上依稀有红痕,肩上甚至还有些青青紫紫的。他有些懊恼,昨天似乎不该喝那么多。   柜子上的闹钟清楚地显示着十点半,尹智厚忽然才想起来,郑安知要坐的那趟飞机,貌似已经飞走了吧……还有什么事?对了他上班也要迟到了,现在去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年度总结会议的后半段。   想到这里,他起身穿起了衣服,刚刚系好最后的腰带,郑安知便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上班。”他下意识地答道,“被我吵醒了?”   她点点头,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酸痛的厉害,汗虽然已经干了却觉得黏糊糊的,“难受……我要去洗澡。”   “记得放热水,我先走了。”   她不高兴地撇撇嘴,“不要,你抱我过去。”说着便朝他张开双臂。   尹智厚有些好笑,看来是起床气吗?还以为她的第一反应会是害羞,可似乎还迷糊着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呢……他过去抱起她,走到浴室里把她放到浴缸边坐着,放上水,叮嘱道,“等会水放满了再洗,我先走了,很快回来。”   郑安知乖乖地点点头,手放在水里轻轻划着,玩的似乎很开心。   ……看来是还没醒,尹智厚有些不放心,又提醒道,“小心点,别掉进去了。”这才走了。   他前脚刚迈出去,郑安知就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些冷,想拉拉衣服,结果触到的是一层薄薄的布,低头一看,自己有些纳闷把衣服扔哪里去了?   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她茫然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想起来,哦,昨天也是迷迷糊糊觉得冷就顺手抓过来什么裹身上了,原来是床单啊?   顺着这条线索往前回忆,昨晚的记忆就慢慢地浮现在脑海中了。郑安知脸猛地一红,一个没坐稳,“噗通”一声栽到了浴缸里。哗啦,溅起一片水花。   ☆、五十九、六十      【第五十九章】   尹智厚回来的时候,郑安知正围着浴巾在卧室里寻找自己衣服的残骸……她头疼地抓抓头发,捏起皱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衬衣,很是苦恼。哎呀……昨天东西都收拾好了,那一大堆衣服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塞到行李箱里的,又要再塞一遍了……算了,反正今天又走不成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跟自家老妈打了个电话,“喂?嗯……我今天去不了了……为什么啊?不小心睡过了……没没没昨天没干什么!!”挂上电话,想到妈咪句末拖的别有含义的长音,她一阵心虚。   他们这种情况,是不是小盆友趁家长不在家偷偷做坏事的感觉……   可昨天智厚是喝醉了啊,那她又没醉怎么也……印象中她还稍稍主动了一下吧?郑安知懊恼地垂了垂头。   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拿衣服,一抬头却看到靠在门边一脸好笑的尹智厚,她吓得“啊”了一声,想到自己只围着浴巾下意识地抱胸。   喂喂该看过的都看过了你现在遮个什么劲啊……   小脸通红,看来现在是醒了。尹智厚咳嗽一声,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刚开口便卡住了。   一个一脸娇羞,一个欲言又止。这种尴尬感……是正常的吧……   她匆匆从他旁边掠过去,奔回自己的房间找衣服。   行李箱一打开,叠好的衣服便呼之欲出,郑安知埋在其中苦恼地左看看右挑挑,觉得不知道穿哪件的好。两个人的卧室现在都乱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找了件厚实的长裙,一穿上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却发现胸口上方露出来的部分有些暧昧的红痕。   现在郑安知的脸色很好看,羞愤也不全是,苦恼也不全是,好在现在是冬天,拿条毛巾一遮就是……呸呸呸什么毛巾,是围巾,她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啊啊啊完全没法思考了。   可脸上的红晕怎么也消不去怎么办?嘴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红的娇艳,如果这可以解释为某种形式的脱胎换骨的话。。。那那。。起身走路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和酸痛感仍然很明显又怎么说?……总之,后遗症颇为麻烦。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她一阵慌乱,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凑出脑袋去,声音细若蚊蝇,“什么事啊……?”   “咳,我是想叫你出去吃午饭。”尹智厚向门外的方向指了指。   “啊?为什么突然要出去吃……”一阵紧张。   尹智厚沉默,因为你好像没有要去做饭的意思诶……“这个时间了,你还准备再做吗?”   郑安知松了口气,好吧出去吃也好,要不然她肯定会出些什么乱子,比如把酱油当成醋把糖当成盐什么的……“那你等等,我我马上!”说着砰一声关上门。   尹智厚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一阵静默。   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拉开茶几下面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他的手从它上面滑过,又停住,收了回来。这样东西他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再加上苏易正和秋佳乙的婚事正在讨论中,后来又半路杀出个老师差点把郑安知拐走,便一直搁置了。   他叹了口气,把抽屉合上。现在更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吧……在这种情况下求婚的话,她一定又会多心,以为他是单纯地想要负责任什么的。   郑安知适时地窜了出来,毛衫棉裙打底裤,外加厚厚的围巾和毛茸茸的长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们走吧!”   “嗯。”他弯一弯嘴角。安知,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不要食言。   。   仔细想来,他们两个人竟然是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吃饭。郑安知拿着刀叉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不时地偷偷看看坐在对面的尹智厚。他神态自若,低着头跟她做着同样的动作,亦没有言语。   一闭上眼想到的还是昨晚的缠绵,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啊啊,是她太不淡定了吗?好在他也没跟她搭话,这样她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怎么面对他,就避免了很多尴尬。   安然无事地吃完了饭,步行回家,郑安知脚步略带急促地走在前面,尹智厚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现在,他们的角色似乎对调了。原来都是她跟随着他的脚步,现在反而是他迁就她更多一些。   “安知!”远远地就听见夏在景的声音,郑安知下意识地停住,有些头疼地想着怎么解释自己还在首尔这个情况……   昨天的计划到底有漏洞,宋宇彬和夏在景两个人本来准备一大早起来截住她,好再加一道保证,但由于他们昨天喝的也不少……就,起晚了,来到韩屋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正在互相埋怨谁怎么不叫醒谁的问题,就看见那尹智厚他们两个悠哉悠哉地散步回来,顿时目瞪口呆。   宁静的午后,本该享受午睡时间的几个人又一次聚起来,郑安知无聊地打着哈欠,尹智厚头歪在一边半梦半醒,连早饭还没吃的宋宇彬跟夏在景满心怨言地坐在一边等着外卖,另外两对小夫妻疑惑万分。   经过一番梳理,众人终于搞清楚了情况。郑安知是一脸诧异,“我在想你们这群狗头军师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去国外长住啊?”   一群人纷纷中枪,苏易正淡定地表示,“我跟佳乙是被宇彬叫来的。”潜台词:不关我事。   也是……以苏狐狸的智商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人。郑安知顺势把目光移向宋宇彬,这一只更是一脸无辜,“喂喂,要知道我们之中发号施令的都是俊表,是他让我打的电话。”   具俊表瞪大眼睛,“呀西,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你家那只猴子!也不搞清楚状况就瞎起劲!”   夏在景仔细回忆了下事情梗概,“好吧好像我是有点着急……但是这是丝草告诉我的好不啦!”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金丝草咳嗽两声,“我不小心听到了你跟那个老师的对话……咳咳,看来是我弄错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我当时只是担心而已也没有很肯定啊……后来怎么演变成那样来着……”   “后来……又发生了从这里往上倒着看回去的一系列事件……所以说有时候瞎起劲的人越多,越容易搞乱啊……”具俊表感叹道。   “你的逻辑推理水平竟然有所提高!”宋宇彬诧异道。   还没等具少爷的拳头招呼上宋某人,秋佳乙忽然道出一句关键问题让在场的人同时停住了动作好奇地看向当事人郑安知——“你其实不是要去看你父母吗?怎么没去呢?”   ……这个问题并不敏感,但它还牵扯到一个“为什么会睡过了呢?”的问题,所以,郑安知童鞋自己乱了阵脚。瞅了瞅旁边睡得正香的始作俑者,她怨念了。   “没赶上飞机。”停顿了一下,她避开了关键词诚实地回答了。   “诶?起晚了吗?” 金丝草好奇道。   “嗯……某人昨天晚上喝多了一直发酒疯闹的我也没怎么睡。”这就不要怪我毁你形象了,哼哼。   “发酒疯?智厚前辈吗?怎么会?”金丝草惊讶了。   “智厚不是倒头就睡了吗?”苏易正疑惑了。   “对啊他不是没喝多少就睡过去了嘛。又爬起来了?诈尸?”具俊表茫然了。这是什么用词水平啊!金丝草无语地狠狠一脚踩下去,换来嗷嗷几声。   “具体是什么表现啊?”夏在景好奇了。   如果要准确地表述的话,应该是耍流氓……郑安知拖着下巴深思了一下,觉得这话不能说,再追问下去真的就不河蟹了……“咳咳,反、反正就是很缠人很无理取闹!哎呀我要去补眠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   声音都高了八度。众人见证了小绵羊郑安知进化成了炸毛的猫,开始会用爪子挠人了……   她飞快地走出去,宋宇彬看了看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尹智厚,又回头朝着门口喊道,“喂!这一只你忘记拎走了!”   。   错过了这一趟飞机,安知只好订了下周的机票,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她提前跟智厚说了一声。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智厚正在看书,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吧……其实他们几个人每家都有私人飞机的,错过了飞机什么的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不过,下周才走的话,就可以多待一段时间了吧……看着安知忙来忙去把打包好的东西又收拾出来,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隔日爷爷回到家,看到这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你们两个吵架了?”   “没有啊。”安知茫然地抬头。   “没有。”智厚淡淡地回答。   两个声音重合,倒让爷爷觉得更奇怪了,再看一眼安知,忽然想起来,“哎?安知不是说要去看父母吗?怎么没去?”   “没赶上飞机,只好赶下周的了。”看了看他身后的鱼筐,郑安知眼前一亮,“爷爷钓到鱼了吗?”   很明显地,馋了。尹智厚忍不住弹了弹她的脑门,“你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吗?”   “这两天都是你做饭,我有点吃腻了嘛。”郑安知委屈地揉了揉脑袋。[喂喂……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这分明是……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啊,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爷爷无奈地笑笑。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临走前一天晚上,一群人又搞了个聚会,郑安知这次不想去也被拖着去了,好吧反正东西都收拾好了……几个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郑安知抱着抱枕靠在尹智厚身边,昏昏欲睡,一会儿又被乱醒了,有些愤怒,转过头去继续睡。   “嗜睡也会传染的啊……”具俊表表示。   “奇怪的是,智厚这次竟然没睡着……”宋宇彬看向某位睡神。   尹智厚微侧着身子,时不时要伸手防止郑安知的小脑袋从他肩膀上摔下来,有些无奈道,“这样我怎么睡啊……”   苏易正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忍住没说。   当郑安知睡足了揉揉眼睛醒来的时候,正枕在智厚的腿上,身上披着件外套,具俊表和苏易正他们四个人又在打扑克,纵然具少已经输的嗷嗷叫了。   夏在景坐在吧台前,喝着鸡尾酒,转过头来正看到眼神朦胧的郑安知,朝她招了招手,“喏,要不要来尝尝。”   “你知道我不会喝酒的。”她摇头。传说中的一杯倒,就是郑安知了……   “唔,这个是混合酒精饮料啦,很甜,一点都不醉人,我喝了这么多都没事啦。”夏在景似乎很兴奋,“宋宇彬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学了调酒,水平还不错诶。”   郑安知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要不是某个大小姐整天号称会调酒结果弄得乱七八糟,还哇哇叫着想喝,宋宇彬会跑去学调酒么……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夏在景这个粗神经是不会懂,可是其他人早就羡慕嫉妒恨了……宋宇彬追女孩子通常是什么招数?各种甜言蜜语外加奢侈品攻势,什么时候这么细心过?   出于好奇,她还是凑过去小小地抿了一口,惊喜,“真的是甜的诶。”   “我就说了味道不错了,这杯给你了~宋宇彬说还会其他的品种,我正等着他给我送过来呢。”   味道也不是很辣,大概是接近饮料的一种甜酒吧,郑安知这便心安理得地接过去了,一杯酒下肚,起初也觉得很正常,但不消一刻,就隐隐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了。   呃,应该是这里暖气开得太热了,所以才会头昏脑胀的,郑安知这样想着。这是她清醒的时候的最后一个念头……   后来郑安知的所作所为,据说很彪悍。不过这都是她后来听在景她们说的,而且一边听一边冷汗直冒。   据说宋宇彬回来看到郑安知抱着酒杯昏昏欲睡,顿时一惊,但更疑惑的是夏在景:“诶?那个酒明明一点劲头都没有的啊,怎么会醉成那样。”   宋宇彬扶额,“大小姐,你的酒量……那是一般人能比的么。”说着便过去晃了晃郑安知,“喂,你还好吧?”   她只觉得自己脑袋发胀很不舒服,这样一晃让她更加不舒服,既然让她不舒服了她就也不想让别人舒服,一个小火苗燃起燎原大火,这个事件的整个过程可以以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作比。   她抬起迷蒙着水汽的眼睛打量了宋宇彬一番,忽然拉住夏在景,打了个嗝,幽幽地说,“我跟你说,宋宇彬吧,他绝对不是个好人。”   宋宇彬脑袋轰隆炸了开,正欲阻止,却看到始作俑者打了个哈欠,“咦”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然后她想了想,突然跑到沙发跟前一脚踢向正在打麻将的具俊表的小腿。——其实,宋宇彬不确定她的确是想了……   具俊表还在一脸茫然之际,只听她咕哝了一句,“叫你整天欺负我们家智厚。”具大少爷十分莫名,还没反应过来,郑安知已经蹿到苏狐狸面前,“我告诉你哈,我忍你们好久了,就你、你!每次都好像什么都了如指掌似的,耍着人家玩啊!”   苏易正下意识地一闪,没有被踢到。   按说,郑安知是他们几个人之中最谨慎有分寸的人了,但是这种情况……还真是让人HOLD不住啊。苏易正显然也有些愣,不知是无语还是汗颜,他抬起头看向具俊表,两人俱是一脸无辜……   这番吵嚷乱醒了还在熟睡的尹智厚,他三步两步上前把郑安知箍在怀里,暂时阻止某人继续发疯……   具俊表黑色的西裤被蹭上一个脚印,苏易正还保持着抬着一边脚躲闪的姿态,这场面,多少有点好笑……尹智厚淡淡地抬眼扫了扫略显狼狈的两人,极其平和地说,“别在意,她头脑一不清醒就容易狂躁。嗯,过一会儿就好了。”   “狂躁?”秋佳乙睁大眼睛,有些不理解地重复了这个词。   具俊表看看自己衣服上的脚印,表示理解。   苏易正揉了揉眉心,“呃,智厚,我本来想跟你说来着,你好像……”   夏在景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凑过去很是好奇地请教:“哎,你为什么说宋宇彬不是好人来这?”宋宇彬冷汗冒了冒,不是说他有什么把柄被抓着,主要是……他的污点历史郑安知知道的太多了,谁知到她是要说哪一样。   郑安知“啊”了一声,忿忿地朝着夏在景开口,“宋宇彬他吧,一开始是在追我们班的另一个小姑娘,第一次就把人家叫到宾馆去了!”   夏在景瞥了瞥宋宇彬,哼了一声。大概也能料到。   宋宇彬急了,“喂!别以为你的事我就不敢说了哈,那次智厚开音乐会,是谁死皮赖脸地求我要到了票!”   “要不是她害怕喊上我一块去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自顾自地说。   “是谁整天跟我打听智厚的行踪,没事就去晃荡!”   “而且啊,那件事之后他第二天就送了一大捧花过来,署名写的还是我,那个小姑娘接着就跟我翻脸了,你说,他这还顺便报了我坏他好事的仇,是不是很阴险!”   “喂!别以为我不记得,那天是你演出,那束花是我让智厚帮我献的,当初说是我追你,可还不是你因为这件事高兴的不得了才默许的?你也是想利用我知道多一点智厚的事吧。”   郑安知沉默了一下,仿佛真的在回想些什么,但脑子里迷迷糊糊一团不清楚,唯有谁后靠着的人还是实实在在的。眼前忽然一暗,尹智厚捂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别闹腾了,你醉了。”   她“呃”了一声,便真的不再说话了。大概是折腾累了。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也都没反应过来这突然地转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苏易正最先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些感慨。   “……你好像,把安知小姐宠坏了啊,智厚。”终于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完了。   【第六十章】   郑安知迷茫地靠着尹智厚,随后一阵天旋地转,被打横抱起装到车上,她朦朦胧胧地扒着窗子看外面月色,隔着有色玻璃也让人迷醉,借着这月色她模糊的意识忽然清醒了一瞬,“咦”了一声,“这就要回去了吗?”   “还没折腾够?”   听尹智厚这么说,她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你生气了吗?”   智厚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呢?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说着凑过去给她扣好了安全带,“别乱动,我开车了。”   闻言她果然乖了许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车发动了有十分钟,尹智厚便停了下来,“你别一直看着我……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郑安知想也没想,“好看啊。”   他叹了口气,“你一直看着我,我没有办法专心开车。”   “真小气,看看还不行了。”说罢又摆出那副委屈的模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嘟起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回去慢慢看。”   车终于顺利停在韩屋前,尹智厚软磨硬泡才愣是把郑安知从车上拖了下来,后者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几乎都要在车上睡着了。真是的,也不知道一开始缠的人没办法的那个是谁。   脚一着地人却还是晃晃悠悠的,尹智厚扶着她好笑地说,“站稳了”。她皱着小鼻子摇头,却朝他张开手臂,“你抱我过去。”   尹智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智厚?”   借着朦胧月色,尹智厚才看清那是许久不见的闵瑞贤。   “我听说老师来找安知,怎么想也放心不下,就回首尔来看看了。”闵瑞贤站在门口,看样子是专程来找他们,在里面坐了许久却不见他们回来,正准备走,没想到却在家门口碰上了。   “看样子,现在是没事了。”看到他怀中的郑安知,她笑了笑,“安知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小的时候那么老成,现在反倒是逆生长了。”   “是啊。”尹智厚无奈道,“似乎是娇气了点。”可是这样挺好的,女孩子么,原本就应该这样,无忧无虑的多好,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看来是被你给宠坏了。”闵瑞贤笑了笑,“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需要我送你吗?”想到已经是深夜,尹智厚下意识地问道。   “没关系,有司机送我过来的。你们回去吧。”尹智厚点点头,道一声路上小心,便抱起安知走进院子,闵瑞贤目送他们走进去,才走回车上坐了上去,笑笑说,“这下我终于放心了。你呢?”舒舒服服地放低座位躺着闭目养神的司机睁都没睁眼,“关我什么事。”   闵瑞贤又笑了笑,“好了,治浩,我们走吧。”   尹智厚轻轻地把郑安知放到她房间的床上,拉上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正准备离开,便被拉住了手,“你没睡着?”他又转回身看她,便被勾住脖子被迫俯身,近距离地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往日的光华流转,而是朦胧散乱,却有些摄人魂魄,看得他有些怔愣,这一愣间就被她勾着颈子吻了上去。   他扶着她的肩膀推开,微喘,“你醉了。”   她仿佛很不满意,柔软无骨般的手臂仍旧缠着他的脖颈,呢喃道,“你别走……”尹智厚定力再好也没办法推开她第二次,纠缠间便掌握了主动权,把她压制在了身下,在她耳边低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记得小声点,今天爷爷可是在家。”声音轻的好像和窗间细微的风声没什么区别,她却僵了僵,片刻的清醒后,又不知道意识被抛到哪里去,只剩下暧昧的呢喃和细细的喘息声。   。   清晨,日光朦朦胧胧地透过眼帘,尹智厚其实已经有些清醒,但就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怀中是软玉温香,实在让人贪恋。懒散地掀起眼皮打量一下近在咫尺的那张熟睡的小脸,感觉到她动了动,又赶紧闭上眼,有些好笑地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郑安知一睁开眼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脸红,昨晚的回忆电光火石间涌入脑海,她记得分外清楚,是她主动来着……   喝酒误事真乃人生真理,她现在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在此之前她又想到了一件更为紧迫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倏地爬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瞬间石化了。   不是吧,错过航班这种事来一次不够,怎么还会重蹈覆辙呢!   郑安知懊恼的拿被子蒙住了头,静了三五分钟之后,尹智厚有些纳闷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被子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我又错过航班了。”这样拖下去……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顺利到达啊?“唉……不说了,我去订票了,不知道最近的是什么时候。”   “要不……你坐私人飞机过去?”   郑安知掀开蒙着头的被子抬起头,“上次错过航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但是她忘了她现在……   智厚咳嗽两声,提醒道,“穿上衣服再说,小心着凉。”   “啊啊啊啊!”她面红耳赤地又钻进了被子里。   智厚好笑地戳了戳那一坨被子,“怎么又不着急了?再不起床等到那边就很晚了。”   安知小心翼翼地露出半截脸,脸还是红的,“你先出去再说。”   “不要。”智厚盖好被子,“我今天决定赖一下床。”   “你根本就是赖皮吧!”郑安知微恼,在被子下面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快起,你不去送我啦?”   “你都不起,我急什么?”   “你你你!”语气有些着急了。分明他就是故意的嘛。“你就会欺负我!”   “嗯。”智厚勾了勾嘴角,“而且我还没欺负够。”说着翻身覆了过去,凑近了脸与她鼻子碰鼻子,呵气氤氲了彼此的脸,温柔暧昧。   “啊!你你你干什么,别闹。”她惊魂未定,脸更加红了。   “明天起床的时候就看不到你了……”他有些委屈地说。她立马就无语了,连装可怜这招都用上了,尹先森有些时候的确是集腹黑之大成,红着脸继续否定,“不行!不行!”某些事情意识浑浊的时候是一回事,清醒的时候又另当别论了……何况她等会还要长途飞行!   “抱一抱都不行啊?”智厚叹了一口气。   “……你故意的是吧!”故意让她想歪,皱着鼻子哼哼两声,微恼,“快让开我要起床。”   “那你亲我一下。”   “……”   “昨天不是很主动吗?”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安知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赶忙打断,如了他的愿。   。   坐上飞机前郑安知给母亲大人打了个招呼,就说飞机晚点了,不用去机场接她。但是到家门口的时候,陈女士正双手环抱着眯着眼等她,拖着行李箱的郑安知瞬间打了个寒颤。多年不见……这种架势是什么情况?   “坐的哪趟航班,怎么晚这么多?”   郑安知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航班号告诉她,陈女士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我查了一下,这个航班好像没晚点吧?”   她顺着老妈的目光低头看了一下,才发现脖子上有块暧昧的红痕……脸刷的红了,“那、那个是因为……”   “有男朋友了?”陈女士托着下巴,笑的很不怀好意。   “……呃……嗯……”   “也是,我都忘了你也到这个年纪了。”陈女士表示理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不带回来给我看看?”   “他……最近工作比较忙。”   “也好……先别跟你爸你爷爷他们说,估计他们接受不能……”陈女士想了想,提醒道。   “啊?为什么啊。”   “当年我们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如今……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不过你这几年怎么没怎么长个,太辜负我的好基因了吧?”   郑安知泪目,她就知道她hold不住母亲大人……   相比之下,郑家爸爸则是个很安静的人,她进屋的时候爸爸正在跟爷爷下棋,爸爸虽未言语,看到她却笑了笑,示意她坐在旁边。   “爸爸,我回来了~”她心里一下子暖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蹭了过去,有些撒娇的意味。   “还知道来看我们。”一向严肃的爷爷忽然开口。   “……我不是不知道你们在哪嘛……”   “谁让你当初逞强,非要留在首尔。”   郑安知可怜巴巴地朝爸爸投了个求救的目光。   他摸摸女儿的脑袋,说,“现在安知回来了不就好了,有些事情经历一下也好。”   安知抱着爸爸的胳膊连连点头,“就是嘛就是嘛,这也是种历练。”说着探头过去看棋盘,“诶?爷爷你要输了嘛。”   “哪里?”爷爷一惊,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不告诉你,观棋不语嘛。”她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   “臭丫头!……还历练,跟以前一样,哪有什么长进。”   是啊,还跟以前一样嘛。进门之前还有些忐忑不安,现在看来……家人,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啊。   ☆、六十一、六十二   【第六十一章】   而在郑安知享受着和家人重逢的幸福时光时,远在韩国的F4过的好像不是那么顺心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依旧是惯常的聚会,但是这一次好像没有那么HIGH。具俊表全程闷闷不乐的,也不说话,正在跟苏易正打台球的宋宇彬实在忍不住了,“喂,俊表,你怎么回事?”苏易正见他停下来,也接着问道,“跟丝草吵架了吗?”   “看也知道了。”夏在景倚在沙发上吃零食,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不过恐怕是他单方面的在生气吧,丝草可是在忙着准备职业测评考试,哪有那闲工夫搭理他。”   然而具俊表竟然没有跳起来反驳她,当然,这是因为他正沉浸在“她不理我她不理我她不理我”的直线式思维中,没空理会夏在景说了些什么。   “哎这也很正常,最近大家都不太顺嘛。”苏易正叹了口气,“安知小姐已经走了一个月了,佳乙竟然也要公派出国一段时间刚定下婚期就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啊”   “有吗?我觉得我还蛮顺的。”宋宇彬故作姿态地摸了摸下巴,下一秒就被苏易正连进了三个球,“啊,你要不要这么公报私仇!”   “诶?智厚,你拿着这么多行李去干什么?”在景的疑惑的问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去找她。”尹智厚没有多解释,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扬起了嘴角。   知道尹智厚的背影消失在他们面前,几个人才恍然地面面相觑,苏易正反应过来,扔下球杆就要往外窜,被宋宇彬一声喊住,“易正你又干什么去啊?”“还用问吗,找老婆去啊!”   。   此时,郑安知正坐在门前的木沿上,看着自己的手机发愁。   远方是漫无边际的荒原,夕阳拉下长长的影子,她回忆起刚才跟母亲大人一起从千里外的城里shopping归来的场景   ——回忆分割线——   “妈,你买的这都是什么啊?”安知看着手里的血乎里拉的袋子,有种要晕的感觉。   “猪肺、猪肝、猪大肠什么的啊,你奶奶说要熬点有营养的粥。”   “呕”这回安知什么都没说,趴在车窗口就是要吐的节奏。   陈女士慢慢拍着她的背,有些诧异,“你除了减肥的时候不是挺能吃的吗?最近怎么食欲又不怎么好,不会是节食过度得了厌食症什么的吧?”   “怎么可能,我最近增肥都来不及”安知斜睨她一眼。   陈女士手顿了一顿,“你除了想吐之外是不是还挺嗜睡?”   安知刚想点头,就明白了母亲大人的意思,瞬间一僵,说起来某位亲戚好像也很久没造访了   ——————   此刻安知看着自己身旁刚被懊恼地扔到一边的验孕棒,又想起母亲大人淡定的问话:给他说了没?——当然没有,她这个糊涂鬼也是刚知道的啊,安知扶着额头,心情有点复杂。除了懊恼,其实还是稍微有点开心的吧不过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后续问题呢。   她捏着手机犹豫了好久,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智厚说。   太阳都快下山了,再拖估计就拖到明天了,啊啊啊啊!安知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终于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喂?”低沉悦耳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在第一时间响起。昨天她还在跟他通话,兴致勃勃的跟他讲今天发生了什么,吃了什么但是今天一开口就好像被噎住了似的。   “智厚”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声音都变得小了。   “嗯?”   “我”既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那就一口气说完吧!安知再一次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怀孕了。”   啪哒   诶?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好像不是电话那边啊?安知疑惑的抬起头,就看见十米之外站着的那个本该在首尔忙碌的男人,掉的是他的手机。   智厚还没从震惊中缓和过来,想念已久的身影就已经飞快的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   “智厚!?你怎么来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抱着他的手有些颤抖,“我好想你。”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智厚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因为我想你了啊”顿了顿,“你刚才说”   安知抬起头,脸猛地一红,“就是就是那样呗。”   “你再说一遍,我怕我没听清。”智厚捧起她的脸,不确定地问道。   “我怀孕了。”她红着脸又说了一遍。   他又一次僵在那里。   安知戳了戳他,“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我快兜不住了,怎么办啊”   还没等智厚回答,站在门口的陈女士抱着双臂一副看了很久好戏的样子,终于发话了,“就是这个人?”   安知傻眼地从智厚怀里跳出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母亲大人,点点头。   “那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进来说话。”   安知扯了扯智厚的衣角,他才反应过来,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已经到了开饭的时间,原来刚才陈女士是出去叫她吃饭啊,一进门就看到长辈们已经坐好了,看到他们进来简直像是审问犯人的眼神,接下来就是毫无疑问的审问犯人的语气了吧。安知悻悻地坐下来,埋头吃饭不敢跟爸爸他们对视,智厚倒是理清了头绪,从善如流地对长辈弯腰示意一下随即坐下。   “安知,这位是?”爷爷咳嗽两声,略有些不悦地开口。   “他是”安知无助地看着智厚,开口。   “爷爷好,我是安知的男朋友,尹智厚。”智厚适时地接过话。   “安知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怎么没跟我们提过?”奶奶笑盈盈地问道。   “有些日子了,我忘了跟您提这件事了。”陈女士在盛饭,很够意思地给安知解了围。   闻言,郑爸爸放下筷子,用一种“我怎么不知道”的眼神看向陈女士。后者收到信息,缩了缩脖子决定夹着尾巴做人,顺便向安知传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男朋友\"三个字简直像是重磅炸弹,让郑家爷爷青筋一跳,温文尔雅的郑爸爸也皱了皱眉。   这大概就是那种“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二十几年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的心情吧虽然对方是一头、从外表到气质一样优质的、猪?   尹先生没有察觉到面前这两个男人的心理,但是隐隐已经觉察到了一丝敌意,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安知,投过去一个无辜的目光。   安知埋头吃饭,刻意忽视饭桌上夹枪带棒的如战场般的氛围。   郑家爷爷感受到这种眉目传情的节奏,青筋又是一跳。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伯父伯母、还有爷爷奶奶说一声,还请你们同意,让安知嫁给我。”尹智厚淡然一笑,投下了另一颗重磅炸弹。   不仅是拱了白菜,还光明正大的拉回家炖了啊!   安知紧接着就被饭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找水,尹先生很贴心的倒了一杯递过来,奇怪的感觉到杀意更重了,但是接下来他就被安知拉低了身子凑近了咬耳朵: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尹先生淡定地吐字清晰地跟她说了四个字:先斩后奏。   郑家爷爷咳嗽了两声,把他眼里正在光明正大地打情骂俏的两个人的注意力唤了回来,模模糊糊地扯了几句,就想把这个话题带过去,说什么慢慢说啦,还不着急啦   于是尹先生扔下了第三颗炸弹,“但是安知已经怀孕了啊?”   正在喝水的郑安知噗的喷了出来。   。   这话一出来,后果可想而知,在场的除了陈女士之外的人全都惊呆了,郑家爷爷语无伦次地表述了半天也没有表述清楚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的脑子一团混乱也根本没什么想法,郑爸爸倒是表情和煦地放下筷子,淡定地说这事要两家长辈见个面商议一下才可以决定,这话就先说到这里了。   这样一来,尹智厚也只好淡淡地回以一笑,表示听他们的。   但是饭后,郑安知同学被单独叫到爸爸和爷爷那里进行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问话。她的成长过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看起来温顺,其实骨子里有点倔,从来就不算什么乖小孩。这回也是一样。虽说孩子的事让他们很吃惊,但勉强也算是接受了,看起来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但是也太早了。”一向温和的爸爸皱了皱眉,“你还小。”   “我已经成年了啊。爷爷跟奶奶结婚的时候才十六岁吧?”   “他们那是什么年代。”   “呀!我们那个年代的习俗怎么了?现在的这一辈吧就是老把我们老一辈的习俗不放在眼里。”爷爷吹胡子瞪眼。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爸爸无奈道。   “就是就是,爷爷说的在理。”   “臭丫头,别在那里油嘴滑舌,你那事我第一个就不同意。”爷爷表明立场。   “”   “爸,话也别说的那么死,安知也不是没有分寸的,既然她同意我们就不要太干涉了吧。”爸爸拿指头敲了敲桌子,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是,还是晚两年吧。你现在要是读着大学的话还没毕业呢。”   “还有分寸呢?还没结婚呢孩子都有了。”爷爷不大赞同他的观点。   “”   郑安知学精了,不再发表意见,直接托着腮帮坐在那里听两位大家长起内讧,等到她快睡着了这两个人还没有理出头绪。她打了个哈欠,委婉地表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充足的睡眠而现在已经很晚了,终于撤出了这场争执。   其实爸爸和爷爷的态度也没有多坚决,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而已吧毕竟还有她肚子里这个还没有成形的小家伙呢,安知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真神奇啊,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呢,这种感觉还挺让人期待的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近来挺嗜睡的,但今天却思绪纷飞,怎么也睡不着。   对了,她才刚见到智厚,还没好好说几句话呢,就被隔离了。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些委屈。   瞧见外面的灯逐渐一一暗了下来,她轻手轻脚地窜出了房间。记得妈妈给他安排的客房就在她隔壁啊成功的潜入,房间里是很简单的地铺,他单手背放在眼睛上,睡得很安稳的样子,她就蹲在他旁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好像这样顿时就安心了下来。   失而复得的家人,年少时喜欢的人,虽然绕了将近十年的弯路,但她想,命运待她不薄。   【小剧场】   郑安知觉得,尹先森要通过爷爷他们的认证估计还前路漫漫,不甚被尹先森听见了,遂追问原因。   “我爷爷说了,染头发的都是不良少年。”   “”   “我爷爷还说,戴耳钉的都是不良少年。”   “”   “我爷爷还说了,长得帅的都靠不住。”   “”   “我爷爷还说了,富二代都是花花公子。”   “”   “以上四条你全都符合。”   “只有前半句好吧?”   【第六十二章】   尹智厚忽然睁开了眼睛,眼里并没有混沌的睡意,而是一番清醒明净。神色也没有被打扰的不悦感,温和如初,好像已经发现了她很久。   “你没睡着啊。”郑安知倒不觉得惊讶,仍旧穿着单薄的睡衣蹲在那里,忽然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今天这么惊喜怎么睡得着。”他好笑地说。随即掀开被子把她也裹了进来,“不觉得冷吗?”   “没注意啊,我脑子一团乱。”安知往他怀里蹭了蹭,犹犹豫豫地说,“太突然了我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也是。”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想太多了,所有人都是从没有经验开始的我们会做的很好的,不要担心。”   “嗯。”她有些疲倦,稍一安抚便无暇细想,昏昏欲睡。   “爷爷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他忽然想到什么,低笑着说。   。   清晨,郑爸爸敲了敲客房的门,打开时正看到两个人相拥而睡的场景。   哎呀还真是女生外向啊。   他无奈地摇摇头,目光却十分柔和,这样看来,还是挺温馨美好的   郑安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过关的,爸爸看到她跑到智厚的房间里去睡的好像也没怎么生气,反而在两个人的问题上松了口,爷爷倒也只是嘴硬心软而已。第二天的时候她便看到爸爸跟智厚两个人在下棋,爷爷在一边看着,略微有些赞赏的意思。   爷爷这个棋篓子,摆平他果然还要找准弱点啊   倒是对弈的两个人,看起来很和谐呢。郑安知想了想,果然她比较喜欢温柔的人吧家里面最亲的就是爸爸,智厚也是这样的,看起来好像是一家人一样,真好啊   奶奶跟妈妈商量了一下,让安知再晚两个月再回去,前三个月正是危险期,还是要有年长的女性照顾比较放心。   智厚便也陪着她悠闲地欧洲度个了长假,有时候他们会很好奇地贴着肚子想看看有什么动静,被陈女士笑死:还没长成形能有什么动静。   智厚跟尹家爷爷打电话的时候,被像模像样地训了几句,其实怎么听都觉察地出来对方的窃喜之意吧,反复叮嘱了几句要照顾好自家曾孙,对于要迟些日子才能看到还在孙媳妇肚子里的曾孙表示了一下不满,另外对于筹备婚礼表示出了积极和热切。   倒是安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忽然想到,等回韩国的时候肚子恐怕已经鼓起来了吧?那怎么能办婚礼?   智厚思考了一下,表示他不介意。   我介意啊!安知抢白。   那就只好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办婚礼吧。   这个议案经过了郑家长辈的基本赞同,他们倒是觉得晚一点更能接受。郑安知自己扶额郁闷了一下下,她小时候在跑偏之前可是个乖小孩啊,智厚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按照恋爱结婚生娃的正常顺序走的结果现实总是让这个顺序颠倒。   显然这个问题在他们回到首尔之后得到的其他人的关注。   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两个月不见,还以为你们度蜜月去了。”宋宇彬挑挑眉,看看早就回来筹备婚礼的苏秋二人,“再不回来都要赶不上易正的婚礼了,对吧?”   “太夸张了吧,离六月份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秋佳乙小声补充道。   “是啊,还有那么久啊。”苏易正叹了口气,深深地觉得当初定婚期定的如此遥远真是个错误,他感觉已经等了好几个世纪一样。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夏在景忽然伸出一个手指神秘莫测地说。   “你也要结婚了?”郑安知下意识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才不像他们那样怎么早就跳进婚姻的坟墓,我还想自由几年呢,对吧?”夏在景笑着看向宋宇彬。   “嗯”fuck,我才不是这么想的呢。看着夏大小姐明媚的笑脸,宋宇彬有种自己踩了自己脚,还只能强忍着的感觉。   “草地怀孕了!”具少爷叉着腰得意地插嘴道。   智厚和安知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齐声说,“恭喜”   “呀西,这声恭喜怎么说的这么平淡,没有感到很惊喜吗?事实证明我果然是我们四个里面最早有孩子的哈哈哈,以后我儿子还是老大。”   “具俊表你给我从沙发上下来。”丝草不忍直视地看着自家老公站在沙发上孩子气的宣言。   “草地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哎,听说孕妇都比较暴躁,这两个月一直在找我麻烦”具俊表碎碎念地吐苦水。   “安知倒是很乖。”尹智厚拖着下巴,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起来,你家这位怎么胖了一圈?”具俊表疑惑地小问句准确无误地踩中了郑安知的痛脚。   嗷呜我就知道生孩子对身材的牺牲代价很大,果然不能听妈妈跟奶奶的乱吃那么多补品本来她就吃着反胃,还要冒着吃成胖子的危险,还不知道生完孩子之后能不能恢复原来的身材   尹智厚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不动声色地帮她扳回局面,“丝草不也胖了?”   “呀西那又不一样,草地是诶?难道说”   “嗯。”尹智厚淡定地补刀,“你儿子是不是老大还待定。”   F3瞬间炸开了锅,具俊表为自己不能远远领先他们而陷入低沉,同时又重新燃起希望比较起两人的时间,宋宇彬拍拍智厚的肩膀,“你小子行啊,动作这么快。”苏易正诧异地说,“先上车后补票这种事像是尹智厚做的吗?你真是出其不意啊。”   在景则很高兴地冲了过来,“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当双份干妈了,快给我看看我的干女儿。”   “为什么是干女儿?”安知无语道。   “那边是干儿子这边是干女儿多圆满啊,”夏在景好奇地凑在她肚子上,“以后还可以结个儿女亲家。”   一旁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尹智厚默了一默,自家女儿还没出生就被怪阿姨给卖了。   “那要是又是干儿子怎么办?”宋宇彬随口问了一句。   “唔搞基?”夏在景不确定地回望过去。   “夏、在、景。”安知咬牙道。   “哈哈,开玩笑嘛。”夏在景哈哈一笑,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不对,干女儿为什么要便宜给具俊表他们家,不行,得留给我儿子。”   宋宇彬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还不算太坏嘛儿子已经在计划之内了。   “那就成姐弟恋了。”郑安知说道。   “对啊”夏在景托着下巴想了想,“不行!我得赶快生。”   “好主意,我们现在开始努力还来得及。”宋宇彬一本正经道,说着抱起夏在景头也不回直奔车上,绝尘而去。   “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郑安知远目道。   “她有时候是有点二。”丝草吸着牛奶点点头。两位孕妇眼神交流了一下,顿时觉得很有共同语言,郑安知惊讶道,“你怎么还这么有食欲,我现在看到腻的东西就想吐。”   “每个人的表现都有些不同,有空还是让智厚前辈陪你来医院做个检查吧。”   哦对了,丝草是医生,安知想起来,点点头,“这个倒是定期有做。”   不过除此之外,她好像觉得胸口老是有点发闷呢。   “我想出去走一走。”安知拉拉智厚的衣角,小声说。   “我陪你去。”智厚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   她摇摇头,“不要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一走。”   见智厚微微皱眉,她又补充道,“没事,我走不远,就是有点闷想透透气而已。”   “她好像有点低沉。”安知出去之后,丝草走过来说道。   “最近是有点不对劲。”尹智厚点点头,“说是胸口闷,去检查也没什么发现,我也有点在意这件事。”   “应该不是身体的原因。孕妇多少都会有点情绪波动。”丝草笑笑,“像我经常拿俊表撒气就会心情好一点,安知她又不想影响你的心情,闷在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丝草完全是专家了嘛。”秋佳乙赞叹道。   “因为最后还是选择了妇产科啊。”丝草邪恶地笑了笑,“你到时候也可以来找我。”   “你说什么啊!”秋小孩立马小脸通红。   一片欢声笑语中,智厚静静地走了出去。   。   已经是三月份,天气很舒服,夜晚也只是清凉,树叶沙沙作响。他们的老地方还真是个好地方,F4也太懂得享受了吧。郑安知叹了口气,闭上眼感受微风轻拂。   日子好像太顺了,无所事事,无所烦忧,反而觉得心里不安。   尹智厚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她没有发觉。   她在想什么呢?似乎很陶醉于温和的天气。她坐下来了,小路边有个长椅。他要不要跟过去?迟疑了一下,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静静地看她的反应。   然而安知实际上也没什么反应,也不至于愁,只是莫名地有些伤感罢了。   大概就是所谓的孕期心理波动,不用在意,不值得一提,她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的确很在意啊。   智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反应,看到一双熟悉的鞋出现在面前,才愣愣地抬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一直跟着你。”   “不用这么紧张我啦这里这么近出不了什么事。”   智厚轻轻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啦,孕妇的情绪很奇怪的,我不想拿这些事情来烦你”   “我很闲。”智厚微微一笑,“我想知道。”   “”安知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忽然觉得,我的人生过得太快了而已”   “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我还没有长大就开始了独立生活,还没有完成过梦想就必须放弃,还没有来得及读大学就开始了为工作奔波,还没有好好地当过小孩子就有了小孩。现在想想,我漏掉了好多重要的东西,也没有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好像一辈子能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呢”   长椅旁的街灯有些昏暗,站着的人安静地听着,坐着讲述的人眼神有些落寞。   “怎么会,未来还会有更多事情等你去经历。”智厚蹲下来,摸摸她的头,“那些你错过的事情,我陪你一起补上,漏掉的和家人一起的时光我们一起去重温,遗漏的大学时光等孩子生下来再去重新读,错过的梦想我陪你一起去寻找新的梦想,但现在”   他从衣服内拿出一个丝绒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镶钻的戒指,柔和的线条描绘出心形。“你要先嫁给我。”   安知忽然哭了,智厚还没来得及慌乱,便发现她是太感动,胡乱地点点头便抱住他一个劲的哭。智厚颇为无奈,这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他一边伸手安抚着她,一边在心里叹气:孕妇的情绪果然是波动很大的啊   街灯依然昏暗,但却又另一种温暖地意境,尽职地在一旁渲染出地老天荒一般的气氛,温暖地包裹着两个人。   【尾声】   六个月的时候,安知的肚子已经很显了,基本自己也懒得出门,窝在韩屋的门口晒太阳。   尹智厚在她旁边安静地看书,套在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安知满足地笑了笑,凑过去躺在他肩膀上。   “对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没?”   “祈安,尹祈安。”   “祈安?挺好听的呢希望它平平安安地长大。”   不是那么理解的吧里面嵌着你的名字。尹智厚无奈地看了看她,没有过多解释。   六月份的阳光有些灼热,有半个屋檐遮挡,倒显得不是那么刺眼,安知迷迷糊糊地躺在他肩膀上,一会便要滑下去。智厚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地把她扶正。这个时间一向是她的午睡时间,最近无事,作息都是规律的,连带着他也跟着她的作息走。   尹智厚眯着眼看看屋外阳光,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全文完】      ☆、番外1   【番外之孩子们的故事——斑驳时光】   (一)   尹祈安自小就是个很让家长们放心的乖孩子,长到这么大一直是顺风顺水的,比具俊瑛晚出生几天不幸错失了老大的头衔,不过她性格随安知,温温和和的,故而其他几个孩子还是服服帖帖地喊声姐姐——除了宋衍书之外。   宋衍书从小就是个闹事的主,所有人中只有他讨厌尹祈安,而且是非常讨厌。从记事起就一直拿来跟她比较,说人家智厚家的祈安多乖巧懂事,宋衍书不服气,跑去跟具俊瑛吐槽:这家伙一点也不合群,我们要一致对外。具俊瑛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这叫心胸狭窄,虽然具俊瑛也没少被家长揪着耳朵训斥要向某人学习,但是他全当耳旁风,过后就忘了,况且尹祈安温柔无害的,自然也让人生不起敌意。   在几个小豆丁出生之前,宋衍书是几家孩子中出生最晚的,对具俊瑛对苏覃两个还能嬉皮笑脸地喊声哥,看到尹祈安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是个女生,怎么也不肯喊姐姐。其后具家和苏家又各添了个女孩,尹祈安也多了一对龙凤胎弟妹,就宋衍书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夏在景也嘟噜着想要一个像祈安一样的女儿,这下他对尹祈安的仇恨值已经max了。   而他讨厌尹祈安的另一个原因,是似乎只有他知道尹祈安的真面目——   那时候他们都还在上小学,有时候父母会带着他去尹家吃饭。大人们聊天,就让小孩一起玩,两个小朋友坐在婴儿房里一声不吭地盯着刚出生的一对龙凤胎,尹祈安晃晃摇篮,眼睛直直盯着上面摇摇晃晃的铃铛,忽然戳戳宋衍书,“你说那个玩意能拆下来么?”小孩子好奇心重,宋衍书看了看,搓搓手,“这还不简单。”   宋衍书鼓捣了一阵,终于把铃铛拆下来,正在得意地朝尹祈安显摆,忽然嘭的一声摇篮塌了。好在地上铺着软垫,又隔着摇篮,两个小豆丁没伤着,但是哇哇的哭了起来。宋衍书和尹祈安都吓傻了,但是当大人们闻声赶到的时候,尹祈安从呆愣中醒过来,淡定地说:“衍书啊,这么调皮是不可以的。”   可想而知,宋衍书回去就被好好教训了一顿。宋衍书咬咬牙,这家伙好像不像表面那么软软糯糯的啊。其后他一直注意观察她,发现她果然是个死腹黑,跟他一样挺会惹事,但是总能推的一干二净不给自己惹麻烦。   太阴险了!   尹祈安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一开始还有些奇怪,每次恶搞别人得逞的时候,正挑起一边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转头便看到宋衍书一脸鄙夷的盯着自己。然后她便意识到宋衍书好像看到了她的本来面目。   之后尹祈安开始刻意亲近宋衍书,套套近乎。时间长了,两个小魔头就一起恶作剧,虽然最后背黑锅的都是宋衍书,但是他还是觉得乐此不疲,因为尹祈安的鬼点子可比他的有意思多了,就是太不讲义气。   这次宋衍书又是干瞪着眼看尹祈安若无其事地撇干了责任,而自己被老妈丢进了小黑屋,他被拖走的时候甚至还看见尹祈安挑着眉看着他,还冲他挥了挥手。   宋衍书被关在小房间里一脸委屈,玩具和手机都被没收了,只能蹲在角落里发呆。   天黑了,老妈这回铁了心还没放他出去。瞧着窗户那边月亮都跑出来了,他只能在这里闭门思过,越想越委屈。   这时候,窗口忽然冒出来个小脑袋,尹祈安敲了敲窗户,朝他笑了笑。她一直都爱这么笑,看着温柔无害的。   尹祈安爬进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我听俊瑛哥说,你还被关着呐。”   宋衍书一撇头,哼了一声。   尹祈安弯了弯眼睛,“别生气啦,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想不想出去吃点东西?”   宋衍书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那喊声姐姐来听听。”   “”   尹祈安带着他到路边的烧烤摊,傻着眼看他吃完了二十串烤鱿鱼,啧啧道:“你个头不高,饭量倒不小。”这个年纪,女孩发育的早,个子比男孩长得快,尹祈安比他大了一岁半,高了半头,宋衍书被戳到痛处,瞪着眼:“长得高有什么用,你看你胖的。”   尹祈安斜着眼:“我哪里胖了。”   宋衍书指指她胸口,“你看你衬衣扣子都快蹭开了。”说完他发现尹祈安不说话了,好像脸红了,哼哼,被他发现胖了觉得羞愧了吧,不过她脸红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吃饱喝足,尹祈安催着宋衍书赶紧回去,宋衍书才不听她的,“回去了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才会放我出去呢。”   尹祈安傻眼,“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救你出来的,万一被你妈发现了,我不也暴露了?”   宋衍书眼珠转了转,贼笑着说,“那你求我啊。”   “我好心救你,你不喊我姐姐就算了,还趁火打劫!”她生起气来,小脸又开始红扑扑的。   “我才不喊你姐姐呢。”宋衍书气闷。   (二)   宋衍书嘴硬心软,最后他还是顺着原路爬回了小黑屋,没想到夏在景已经坐在那里守株待兔了,宋衍书一只脚还在窗户上,啪的一声摔了进来,抱着小腿嗷嗷直叫,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夏在景见他使苦肉计见多了,这回没上当,拿着鸡毛掸子开始审问,“怎么跑出去的?”   “不知道”那丫头鬼点子多,谁知道她怎么绕过下人混进来的。   啪一声,鸡毛掸子落在椅背上。宋衍书吓了一跳,赶紧说母亲大人饶命,再问,就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把窗户撬开了,看他们走开了才下去的。”   宋衍书又被关回了小黑屋,这次窗户被彻底封上了,他拉开裤腿,“嘶”了一声,还隐隐作痛,这回是真伤着了。境况凄凉的很。   这回他被关了好几天,坐在地上腿也疼的麻木了,不敢动,也不敢跟在景说,凄凉的很。尹祈安蹑手蹑脚地从正门窜进来的时候,宋衍书差点以为是幻觉,“你怎么进来的?”   尹祈安晃了晃钥匙,“我跟着我爸妈过来的,趁他们不注意想办法溜进来了”,她急切地问道,“你没供出我来吧?”   “没有,我哪有你那么不讲义气。”宋衍书哼哼道。   “嗯嗯嗯嗯,你人最好了。”尹祈安放下心来,笑眯眯的。   “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宋衍书斜眼看她。   “你想吃什么,随便说。”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他似乎有些魔怔,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那你亲我一下。”   尹祈安略微吃惊:“你喜欢我?”   宋衍书愣了一下,一脸鄙夷的看过去,“怎么可能,你那么胖。”   尹祈安最怕这个话题,又羞又气,也没法跟他解释一下女孩的发育问题本来这个年纪就挺敏感的,这种事情也挺羞于启齿的,似乎觉得是件丢人的事情   她没再追问,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蛋。   宋衍书捂着脸蛋愣住,在他发愣的间隙尹祈安已经跟他说了声拜拜,悄悄摸摸地溜了出去。   当夏在景终于想起来放这个捣蛋儿子出去的时候,发现他坐在地上捂着脸笑的相当灿烂,或者说,风骚。夏在景白了他一眼,才看到他小腿上真的有伤痕,心疼不已,蹲下身仔细看他的伤口,又让下人拿来绷带什么的,亲手给他包扎起来,宋衍书还在傻笑,直到夏在景一拉绷带,他才“啊”的叫出来,“老妈你轻点啊,疼!别!别动了,还是带我去医院吧,你这技术”   夏在景收紧绷带,又听到他嗷一声惨叫,不紧不慢地说,“二的你,刚才怎么没发现我进来。”   。   当尹祈安他们几个奋战在国中毕业考的时候,宋衍书终于升上了国中一年级,几个人在一块的时候,通常都是他打个哈欠看着他们三个苦读,每次第一个疯掉的一定是具俊瑛,“受不了了,我们还是出去玩吧。”   苏覃便放下笔,无聊地扣着桌子说,“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神话高中。”   尹祈安朝他们安抚地笑笑,说,“还是好好学习吧,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宋衍书这个一年级生当然不能理解他们,又打了个哈欠,“反正你不学成绩也很好。不过俊瑛哥真的没问题么?”   理所当然的头上挨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毕业考还是来了,宋衍书一脸欠扁地笑着挥手看着三个人进入考场,尹祈安很无语,他还真是喜欢看热闹,不知道两年后轮到他了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最后检查一遍带的东西,翻看之中涂卡笔掉了出来,尹祈安急忙捡起来,却发现笔芯已经断成了好几截,没法用了。   入场时间到了,宋衍书自告奋勇,飞奔到学校对面的小巷找了家文具店买了个涂卡笔,在开场十五分钟之后终于借由监考老师之手送到了尹祈安那里。   几个小时后尹祈安第一个走出考场,拍了他一下,“这次多亏你了。”   宋衍书挑了挑眉:“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尹祈安大方地说:“你想要什么?随便说。”毕业了,她心情也不错。   “亲我一下。”宋衍书咳嗽一声,厚着脸皮说。   这对话太熟悉了。   尹祈安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衍书啊,你喜欢我?”   宋衍书就等着这句话,得意地回答:“是又怎么样,我都不嫌弃你胖了。”   尹祈安拧了他一下,眯着眼睛,“我哪里胖了,你懂个毛线,小屁孩。”   宋衍书的第一次表白无果而终,这回连香吻都没有收到,他表示很郁闷,躺着床上直打滚他哪里是小屁孩了,难道尹祈安嫌弃他比她小么?   跑去咨询苏覃,苏覃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你喜欢尹祈安?”   “有什么奇怪的么?”   “你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吗?”苏覃奇怪道。   “我也不知道,虽然她又胖又一肚子坏水,可我就是喜欢她。”宋衍书委屈地说,“我都不嫌弃她胖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接受我啊?”   苏覃想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被逗的笑的肚子疼,拍着他的肩膀说,“衍书啊,你还太小了。”   (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尹祈安他们几个已经高中毕业了,宋衍书读着高中二年级。如今他倒是越来越像宋宇彬,在女孩子堆里很是混得开,也收到了不少情书。如今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被说成小屁孩了,他现在彻底不嫌弃尹祈安胖了。   尹祈安大学开学的日子他骑着车子路过她家,说要送她上学。尹祈安指着车子笑出来,怎么看这都不符合他大少爷的风格。   宋衍书斜着眼看她,让她少废话赶紧上来,尹祈安挑了挑眉,坐到了后座上。   宋衍书蹬起车子,自行车越骑越快,风一样的划过下坡路。尹祈安吓得抱紧他的腰,这才领悟到他骑自行车的用意这小子,真不是以前那个小屁孩了。   很快宋衍书也毕业了,解放了的他一阵轻松,拉着几个小伙伴在酒吧彻夜狂欢。酒吧里灯光交错,却又昏暗的很,眼花缭乱,但尹祈安坐在那里喝着低度的果酒,宋衍书一眼就能看见她,他从舞池里钻出来,拉起她,“不过来玩?”   尹祈安惊呼一声,被他拉进了舞池,随着音乐和他夸张的动作引导,她也跟着跳起来,随着热舞贴近他耳朵:“我怕暴露本性。”   宋衍书眼睛里映着交错凌乱的灯光,嘴角一牵,笑容有些蛊惑,“在我面前你可装不出来。”   他的气场已经跟以往完全不同,似乎有些男人味了。   尹祈安挑了挑眉,“想要什么毕业礼物?”   宋衍书没有说话,揽住她的腰慢慢贴近,呼吸近在咫尺,“我现在可明白了,想要什么说是没用的。”他毫不犹豫地吻上去,几步把她逼到墙角,双手挪了挪位置,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像品尝樱桃一样地吸吮着她的双唇,撬开齿关舌头钻进去引导她一起交缠起来。   酒吧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着迷乱的一角。宋衍书终于放开她,两个人都有些微醺,他看起来一副餍足的表情,嘴角弧度更大,“我想要的当然是你。”   尹祈安并没有生气,依旧带着笑意调侃,“胆子变大了。”   “胆小的没粮吃啊。”   “吻技哪里练的?”尹祈安双手环抱着,漫不经心地问。   通宵了一晚上,到了凌晨他是被苏覃跟具俊瑛抬回去的。苏覃看着他醉的一塌糊涂嘴角还挂着笑的样子,有些明白:“这回有进展了?”   宋衍书醉醺醺地拍着胸脯,“当然了,我是谁啊。”得意地跟他炫耀了一下刚才的战果。   苏覃挑起一遍眉毛:“所以呢,你怎么回答的那个问题。”   宋衍书茫然地抬起头:“我说是你教的啊。”   “”   果然,隔天苏覃就被拉去喝茶。“你都教了他一些什么啊?”尹祈安给他倒了一杯,淡笑着直入主题地问。   “姐姐我错了。”苏覃努力解释,“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教我就是给他示范了一下,不是,不是跟他示范”   。   命运真是有传承性的,苏易正和宋宇彬这对狐朋狗友,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一对狐朋狗友。   多年来,尹祈安对于宋衍书的态度一直是顺其自然的,不过她早就把这小子看成是她的人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替她背黑锅?不过她性格内敛一些,不像他似的喜欢大大咧咧地表现出来。   两个人在一起也是顺其自然的,似乎不用多说什么。反正他们一直是同进同出的,也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苏覃在一旁羡慕地啧啧地感叹:“青梅竹马,真好啊。”   具俊瑛一脸茫然:“什么意思?”猛然惊醒,“你是说他俩在一起啦?”疑惑,“不对啊,他俩一直在一起?”最后敬佩地看着尹祈安,“老牛吃嫩草啊老牛吃嫩草。”   苏覃嗤笑一声。   不过很多年后当具俊瑛拐走了苏覃的妹妹苏小秋的时候,他全盘否定了之前说青梅竹马真好的那句话,并且对于老牛吃嫩草这件事情极其痛恨。   。   为了庆祝毕业宋衍书毕业,几家人一起在宋家大宅庆祝,大人们不免感慨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惊喜,说来说去都是神话大学。”   尹家小妮儿窜出来附和一句,“就是就是,所以不用好好学习也可以嘛。” 尹祈安拿起旁边的书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好好读你的国中去。”   尹佑安屈服于姐姐的淫威,撇撇嘴转回去继续跟苏小秋和具智瑛几个国中女生聊八卦了。尹智安身为在场的国中生中唯一的男孩子,跟智厚一样养成了呆在一边睡觉的习惯。   苏易正说起,“最近听苏覃说想去国外留学,也想着送他出去见识见识,不如让衍书也去国外读大学得了,反正录取书也没下来。”   宋宇彬觉得无所谓,随口问了儿子一句,“儿子,你怎么看?”   宋衍书耳朵一竖,抓着苏覃问,“你去哪个国家?美女多吗?”   尹祈安挑了挑眉,看向他,“宋衍书,你想分手?”   这下算是当着几家人的面宣布了他俩在一起的事了,大人们看着他们感情这么好也挺高兴,尤其是夏在景,以前随口说过以后有了儿子要把安知肚子里那个娶回来,没想到成真了,她觉得她那没眼色的儿子终于有眼色一回了。   尹佑安张大了嘴巴,惊讶不已,“姐姐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尹祈安拿起了刚才那本书,她就立刻捂住嘴安分了。   郑安知看着小女儿有些好奇,故意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尹佑安偷偷瞄了一眼苏覃,义正言辞地说,“我喜欢爸爸这样的。”   智厚勾起嘴角,摸了摸她的头。郑安知深有自己生了个情敌的感觉果然女儿都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啊。   尹祈安默:“她是在拍马屁,信她有鬼,上回为了抄作业她还说喜欢智安这样的。”   尹智安觉得自己作为尹家的智商担当,还是沉默的好。   (本篇完)